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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是我的幸运日。”
“是的,先生。”
“也许你不迷信,乔治。”
“先生,我不愿坐在桌边的13号位置,不想……倒着走过梯子。但我对星期日却没什么迷信的,先生。”
“那好,”波洛说,“等着瞧,今天我们要进行滑铁卢之战。”
“真的,先生?”
“你有这么高的热情。乔治,你甚至还没问我打算做什么呢。”
“您打算做什么呢,先生?”
“今天,乔治,我对塔屋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事实确实如此,早餐后,波洛经阿斯特韦尔夫人同意,去了案发现场。在那儿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全家人都看到他爬来爬去的,仔细检查着黑天鹅绒窗帘,然后站在稍高的椅子上查看着墙上的画框。阿斯特韦尔夫人开始显露出不安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他使我神经紧张了。他暗中早有打算,我不知道是什么。他像条狗似的在地板上乱爬使我浑身发抖。我想知道,他在找什么呢?莉莉,亲爱的,我希望你上去看看他在于什么。不,你还是陪着我吧。”
“我可以去吗,阿斯特韦尔夫人?”秘书从桌边站起问道。
“如果你愿意,特里富西斯先生。”
欧文·特里富西斯离开房间上楼梯到了塔屋。他向屋里看了一眼,以为屋里没人。他没看到波洛在。他正要转身下楼,这时听到一声响动,他看到波洛矮小的身影在通向上面卧室的螺旋形楼梯上。
他趴在地上,左手拿着一个微型放大镜,在仔细地查看着楼梯地毯边的木板。
他咕哝了一声,随手把放大镜装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大拇指和食指夹着什么东西。这时他才看到了秘书。
“啊啊!特里富西斯先生!我没听到你进来了。”这时候他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脸上洋溢着胜利与喜悦。使得特里富西斯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波洛先生,您看起来很高兴。”
这个小个子男人挺了挺胸。
“是的,是的。我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我手中夹的是能够查出凶手的物证。”
“那么,”秘书眉头跳了跳,“不是查尔斯·莱弗森?”
“不是查尔斯。莱弗森。”波洛说,“到现在为止,尽管我知道罪犯,但我还不能确定,但终归要水落石出的。”
他走下楼梯,拍了拍秘书的肩。
“我要马上去趟伦敦。请转告阿斯特韦尔夫人一声。再告诉她今晚九点钟把大家都集中到塔屋来,好吗?我要披露事实。啊,我,我很满意。”
接着,他突然跳舞似的扭了几下,从塔屋溜了出去。而特里富西斯在他身后却呆呆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波洛出现在书房,他想要一个卡片盒那么大的盒子。
“不巧,我没带。”他解释道,“我这儿有极为珍贵的东西需要装起来。”
特里富西斯从写字台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波洛显得很高兴。
他带着他的重大发现上了楼,在楼梯口遇到了乔治,他把盒子给了他。
“里面的东西极为重要。”他解释道,“放好,乔治,放到我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我的珠宝盒的旁边。”
“好的,先生。”乔治说。
“不要打坏了。”波洛说,“小心,盒子里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上绞刑架!”
“不要说了,先生。”乔治连忙制止道。
波洛又急忙跑下楼,抓起礼帽,冲出房门。
他的到达却没有惊动全家大小。忠实的乔治根据指示。在偏门等着他。
“他们都在塔屋?”波洛问道。
“是的,先生。”
他俩悄悄咕哝了几句,接着波洛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向不到一个月前凶案发生的塔屋走去。他扫了一眼房间,他们都在那儿。阿斯特韦尔夫人,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莉莉。玛格雷夫、秘书、帕森斯 男佣,后者在门旁不安地走来走去。
“先生,乔治说需要我在这儿。”当波洛走进房间时帕森斯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先生?”
“很正确!”波洛说,“请你留下来。”
他走到屋子中央。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案子。”他缓慢地若有所思地说,“说有趣是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杀害鲁本先生的凶手。谁继承他的遗产?查尔斯·莱弗森和阿斯特韦尔夫人,那晚谁单独和他在一起?阿斯特韦尔夫人。谁和他激烈地争吵过?还是阿斯特韦尔夫人。”
“你在说什么?”阿斯特韦尔夫人惊叫道,“我不明白,我
“但还有人与鲁本先生争吵过。”波洛带着沉思的语气说,“那晚还有人气得火冒三丈。假设阿斯特韦尔夫人在那晚差一刻十二点离开她丈夫,离查尔斯·莱弗森先生进来之前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间可能有人从二楼悄悄下来乍了案,然后再返回房间。”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呼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什么?”他气得张口结舌。
“一怒之下,阿斯特韦尔先生,你曾在西非杀过一个人。”
“我不相信!”莉莉·玛格雷夫叫道。
她向前迈了一步,手握得紧紧的,脸颊现出一片红晕。
“我不相信!”这个姑娘又喊了一声。她站在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旁边。
“这是真的,莉莉。”阿斯特韦尔说,“但还有一些内情他并不知道,我杀死的那个家伙是个屠杀了十五个孩子的巫医,我认为我是为了正义。”
莉莉走到波洛跟前。
“波洛先生,”她急切地说:“您错了。只因为他脾气暴躁喜欢大喊大叫,什么都说并不证明他会杀人的。我知道,我告诉您……阿斯特韦尔先生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波洛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他握起她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你看,小姐,”他柔声说,“你也有直觉,因此你信任阿斯特韦尔先生,不是吗?”
莉莉平静他说。
“阿斯特韦尔先生是个好人。”她说,“他很诚实,他和姆帕拉金矿的内部事务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彻头彻尾的好人,而且我答应嫁给他。”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另一只手。
“向上帝起誓,波洛先生,”他说,“我没杀我哥哥。”
“我知道你没有。”波洛说。
他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
“听着,朋友们,在一次催眠状态中,阿斯特韦尔夫人提到那晚看到窗帘凸出一块。”
大家的目光刷地都扫向窗户。
“你是说有个窃贼藏在那儿?”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叫道,“多么妙的解决方法啊。”
“啊,”波洛柔声说,“但不是那个窗帘。”
他转过身指向挡住小楼梯的窗帘。
“鲁本先生在被杀的前一天晚上,用过这间卧室。他在床上用了早餐,然后把特里富西斯叫到上面给了他指示。我不知道特里富西斯先生在那间屋里落了什么东西,但确实落了东西。当他和鲁本先生、阿斯特韦尔夫人道晚安时,他想起这个东西,便跑到楼上去取。我想丈夫、妻子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已吵得不可开交。当特里富西斯下楼时,他们正吵得厉害。
“他们互相指责的是各自的稳私,特里富西斯先生感到进退两难,很尴尬。显然他们认为他已离开多时了,由于惧怕鲁本先生把怒火移到他头上,他就躲在窗帘后。当阿斯特韦尔夫人离开房间时,她潜意识里注意到他藏在窗帘后的轮廓。
“当阿斯特韦尔夫人走后,特晨富西斯试图溜走。恰好鲁本先生转过头马上意识到秘书在场。本已火冒三丈的鲁本先生便转而破口辱骂起他的秘书,骂他是蓄意偷听,是个间谍。
“先生们,女士们,我是学心理学的。在调查这个案件的整个过程中,我寻找的对象不是脾气暴躁的男人或女人。因为具有这个特点的人一般不会做这样的事。能大喊大叫的人不会伤人,不会的。我所寻找的是有耐心、有自制力、脾气温和的人。九年来一直扮演受歧视虐待的倒霉的人。煎熬了几年的过度紧张已使他无法忍受。再也没有什么不满比这一点一点逐渐积累的怨恨更可怕了。
”九年来,动辄恶语伤人的鲁本先生随意侮辱他的秘书。九年来,这个人默默地忍受了,但终于有这么一天,过度的紧张、压抑使容忍已到了临近崩溃的极点,终于这种怨恨顷刻间发泄出来!就在那个晚上,鲁本先生又坐在桌边,但这个秘书没有卑躬屈膝地继续忍受,而是拿起一个沉重的木棍把这个欺他太甚的人击倒。”
他转向特里富西斯,特里富西斯像个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直瞪瞪地看着他。
“你不在现场的借口很简单。阿斯特韦尔先生认为你在房间里,但没人亲眼看到你回到了房间。在你击倒鲁本先生后正要悄悄地溜走,这时你听到什么声响,便急忙又藏回到窗帘后。当查尔斯·莱弗森走进来时,你在那儿。当莉莉·玛格雷夫走进来时,你也在那几。这之后你才没有惊动任何人静悄悄地溜回房间。你能否认这一切吗?”
特里富西斯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从来……”
“啊!我们先不说这个。两周来,我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却元形中把网悄悄地紧紧地罩住了你。指纹,脚印,搜查你的房间后故意留下一些痕迹。所有这些使你心惊肉跳,彻夜难眠。你在苦苦思虑是不是在房间里留下了指纹或脚印什么的。
“你反反复复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景,极力回忆着你做过的一切,回忆着是否有疏忽之处。因此我就试探了一下,你又中了圈套。当我从你那晚藏身处拣起一样东西时,看到你眼里充满了恐惧。然后我又进了一步,要了小盒子,把它交给乔治,便走了。”
波洛走到门边。
“乔治?”
“我在这儿,先生。”
仆人走了过去。
“你能告诉这些先生和女士们,我当时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先生,你告诉我把盒子放好后藏到你房间的抽屉里。
今天下午三点多,特里富西斯先生进入房间,他拉开抽屉把那个盒子取了出来。”
“其实那盒子里,”波洛说,“是一枚普通的别针。我,我说实话,那天早晨我确实在楼梯上捡到了东西。你们英国是不是有句谚语‘无意捡到的别针会带来好运的。’我,我的运气很不错,我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他转向秘书。
“你明白吗?”他柔声说,“你暴露了自己。”
突然特里富西斯崩溃了,他缩到一把椅子上抱头抽泣起来。
“我疯了,”他呜咽着说,“我疯了!可是,哦,上帝,他歧视、侮辱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多年来,我讨厌他,仇恨他。”
“我早就知道!”阿斯特韦尔女士叫道。
她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我知道是他干的。”
她站在那儿,恨恨地,得意地说。
“是的,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波洛说,“人们赋予同一事物不同的名称,但事实却只有一个,你的直觉,夫人,证明是对的。我祝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