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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骂辞让人有一种飞跃的快感,但是它与艺术相去甚远吗。充其量这种情绪化的言辞只是一种丧失理智的表现,人的心理阴暗到这种程度的话,文学给人们带来的除了快感与刺激,剩下的就是无聊且庸俗的低级趣味。
低级趣味是民间里最为流行的话语风格,武汉这个小市民城市的筒子楼里就有被文明所遗忘的角落,它让时尚无法介入,池莉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话语资源,她利用这些鲜活的话语与自己的时尚体验达成了共谋,这种表面上的优势虽然能在短期内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无法体现其终极关怀的愿望,其创作本质仍然只是革命年代的那种意识形态强烈的表达。在市民趣味的影响下,她的创作缺乏一种在灵魂与精神上的叛逆,革命年代曾经盛行过的那种集体无意识仍然是她创作上的最为钟爱的题材。
从池莉的创作特征来看,她并不想落后于这个时代,甚至想超越这个时代,并迫切想对这个时代的一切变化进行总结性的发言。但是她只是把握了时代发展的表层现象,而没能真正深入到精神的层面。创作与心理上的那种反差时刻让作家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中,她试图将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但是有时恰恰是南辕北辙,而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我所指的并不是池莉在叙事上像先锋派作家那样作形式上的探索与创新,池莉没有那样做。我们不怀疑池莉讲故事的能力,但是她的故事是老套的,捕风捉影的,显得生硬而缺乏理性的真实感。她总是乐此不疲地在她的感性世界中寻求出路,而笔下的人物却显得过于的张扬而概念化了。
综观了池莉的小说创作的大部分,其小说有的只是为庸俗喝彩的口吻。池莉下一步的创作会停留在哪里?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她现在已经开始与电影和电视这样的媒介挂勾,大凡搭上影视这班车的作家,后来在纯文学创作上基本都废了,基本都走向了江郎才尽的穷途末路。
关于文学的艺术性,人们一直在关注着这个问题,并有一代一代的作家为之努力着,奋斗着。小说中的艺术性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只有贯穿了深邃的艺术性的小说才能体现文学的真谛,否则就只能是一堆记录时尚的通讯文字。池莉的所谓“汉味小说”已经越来越倾向于表现一种低级趣味的东西,她的小说从根本上来说是排斥艺术性的,从语言到结构,从形式到内容无不如此。从她早期的小说中我们还能深切地感受到人们生活中的困惑与诗意,像《青奴》与《细腰》这样精致的小说,我们现在从池莉的笔下再也看不到了,《小姐你早》、《有了快感你就喊》中充满了抱怨与愤恨,这不仅有对男人的愤恨,字里行间里还流露出了对女人的愤恨,对这个社会的愤恨。她的小说里除了那些夸张华丽的文字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人,这可能就是池莉过于纠缠于小市民趣味生活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了。
池莉的写作变得越来越夸张与离谱,变得越来越失去了文学应有的那种艺术感觉。她以为自己多用几个花里胡哨的句子,多用几个形容词就能让作品变得无懈可击,她盘算错了。在小说的情节叙述上,池莉始终停留在“爱情麻辣烫”式的拼凑与组合中,这种写作不能给我们带来震憾,那种纯粹的臆想与杜撰在表达现代人的心理方面早已显得力不从心。虽然池莉仍在不断地炮制各种庸俗的产品,但是她对真正的纯文学艺术的观念已经不可遏止地滑向了崩溃的边缘。
在池莉的《有了快感你就喊》里,我们感受不到快感,我们只是惊叹于池莉杜撰故事的能力。卞容大这个窝囊废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找到了生活的源泉,没想到爱的人没有和自己结婚,而是和她的双胞胎姐妹结了婚,这种巧合的事情纯粹是不合格的相念所派生出的糟糕叙述,它是悬浮于颓败想象之上的无稽之谈,可是池莉硬要杜撰一个这样的故事取悦读者。她为这部小说定的那个题目,冲市场而去的那种动机早已被人们尽收眼底,可是池莉还要出来为自己辩解一番,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她本来就承认自己的趣味是小市民趣味,自己也是小市民作家,但她又耐人寻味地发表了宣言,“有了快感你就是”是一句军中格言。利用“军中格言”的幌子来为自己的低级趣味与庸俗辩护,只会越抹越黑。
池莉总要为自己的庸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就是平民精神。难道平民精神就是如池莉所描写的那样是粗糙的、原始的、最低层的东西吗?照此推理,那这个社会定当不需要文明了。平民精神是反文明的吗?其实未见如此。如果以池莉的创作来指认的话,她的证据理所当然地就显得苍白无力,带有太多貌似合理的牵强性质。其实,一切庸俗的写作在人文精神上的探索都是徒劳的,其深刻性不是被某种表面的道德理想遮蔽住了,而是它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肯定是谎言。
池莉在小说中那种庸俗的绕围子的方式在这个做任何事都直奔主题的高科技时代已经显得落伍了,一件简单的事情被她用华丽的语言越写越复杂,除了花拳绣腿,没有什么深度,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那是哲学家们的事情,但是池莉的小说是没有多少哲学性可言的,甚至连深刻的影子我们都难以觅见,她这样写作的目的无非是要在庸俗的虚构与叙述里获取至高的利益,事实就是这样简单。
对于池莉庸俗化的写作,网上一位作者这样评价她的作品:“这么多年来她的文字依然飘浮在表层的生活里讲述平常或者平庸的故事,她总是以一副没法介入的超然姿态,双手插在自己中老年的腰身上用眼睛盯着我们这些小市民,偏见固执地拒绝着新生活,让文字不断地重复繁衍。池莉喜欢那种停留在生活表层的絮叨,认为这样的写作和读者能建立一种坦诚与平视,她动情地写作,漂浮在满腹牢骚的繁琐文字里不能自拔。如果说当年池莉的这种写作赢得了掌声的话,那么她现在的写作还是陶醉在以往的掌声里,沦为了观察、记录、想象、制造市井生活的写手,无法沉淀和沉潜。”生活在池莉的笔下成了一种想象中的现身说法,这是池莉的作品能够给人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幼稚的观念时刻侵袭着我们的视野与精神,池莉能够轻而易举地征服她笔下的人物,但是她不能够征服自己的艺术水准。
事已至此,给池莉庸俗的写作开药方就不可避免地变得异常艰难,她在与汉语写作建立了不恰当的关系之后,同文学的最底层面进行苟合,经过十多年的磨练终于得道成仙般地被平庸的内心经验所俘虏,在走向激情四溢的通俗文学大道上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