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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劝诫世人切忌荤食,乃本着我佛慈悲,苍生有灵,不可妄为残害,人是如此,妖更是如此,可人杀生食肉,放下屠刀即能立地成佛,然……妖呢?
越深一处去想,他越是迷惑,遍寻脑中所见所闻,仅在于“因果报应”四字上,头,造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妖精食人,自为天理所不容,可天义为何特别对人宽容?
自人寺以来,吃斋念佛,早晚诵经修业,皆按循佛典经义,从不敢半丝懈怠。若提到“晤道”二字,似有非有,可眼下红蛟一言竟如当头棒喝,或许他说得不错,同样是杀生作孽,便该是相同果报,入轮回、堕六道,尝尽众生之苦。
闻所未闻的事一旦浮上心头,是摆也摆不开的了。无尘攒紧眉尖,思潮起伏,忘了修行之法应是“无执”,可他已在无意识间落入“我执”的窠臼巾,浑然不觉。
“你再想下去天也亮了。”随口说说罢了,干嘛这么认真?红蛟手抚肚子,换上愁眉苦脸,哀哀地说:“无尘,你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经他一提醒,无尘回过神,像是想起了何事,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说得有些迟疑:“看来……咱们还是得回去一趟。”
“上哪儿?”以为是要去找吃的,红蛟两眼发亮,很起劲地问道。
无尘知他是会错意了,略带歉疚地答道:“镜花庵。”
红蛟闻言一听,霎时小脸一垮,显出十分不愿的表情来,沉默许久,支支吾吾的,这才小小声地开口:“不回去成么?”
第四章
终究,他和无生两人还是得走这一遭。
来到先前的那道小门,红蛟站定身子,却怎么样也不肯往前一步,眼看无尘推门而人,及至身影隐没黑暗。
该跟?不该跟?
拿不住主意,他只有攀倚在半敞的门板,探头瞅了半天见不着人,万种想像在脑中奔腾,心底开始慌乱不定。
红蛟烦躁得来来回回在原地走了好几趟,始终不闻半点声息。
到底忍不住了!他咬着牙,心里大喊着可恶,然后蒙头朝前一冲——
“碰”地一声,他拿头狠狠地撞在平板温热的胸口,当场把来人扑倒在地。
“哎哟!”除了红蛟,不知另一个是谁喊的,同声齐发。
使力眨去眼眶急泛而出的泪水,红蛟一手抚着发疼前额,一出口便没好话:
“疼死我了!要出来也不知会一声,净愣在那里作啥?害我以为你真让蛇妖一口给吞了,正要急着进去替你收尸哩……”叨叨念念一大串,当他抬眼看清,无尘刚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红蛟咦了好大一声,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想急忙起身,提脚踏落,忽耳畔传来些许几不可闻的呻吟。他低眼下看……喔,怪不得又软又热,险些站不住,原来他是踩到人了。
没有移开脚,他反而一屁股坐了下去,眯眼打量。跟前的这张脸怎么好生熟悉?
紧闭的双目、白皙的瓜子脸蛋、艳红如菱的小嘴,还有那光滑如丝几近吹弹可破的肌肤……种种的一切特征,都和他脑中某位相熟的讨厌鬼极为相似。
小指戳戳戳,红蛟像是玩上瘾,频往脸涡重重地压,直到无尘走过来弯身探视,方罢下手转脸瞅向他宁淡祥和的面容,看着瞧着,莫名地笑了。
没察觉他的古怪行径,无尘为那人把脉,一脸的专心。
“只是突然受了重力,厥了过去而已。”探得脉象平稳无碍,宽心不少,无尘一抬头,便见红蛟嘻嘻地对着自己傻笑。他也不多问,同样报以浅淡的笑容,“红蚊,别压在这位施主身上,且助贫僧一臂之力,将这施主搬到贫憎背上去,此地不宜久留。”
“你要把他带着?”红蛟偷偷拿脚踢了踢,地上的人仍是一动也不动。他撇着嘴说:“带着他多麻烦,万一蛇妖追来怎么办?说不定……”再踢踢踢,越瞧越讨厌。
“他也是蛇妖变的。”
天底下哪里这么多蛇妖?总不至于一日内全碰上了。无尘
一听,不免失笑:“山家人慈悲为怀,岂可见死不救?何况这位施主受伤了,得换个地方好生静养。”
自知辩驳无效,不如省省力气。红蛟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替他把人推到背上去,衣衫翻动,一股极淡的异香忽然飘至鼻端,扭扭鼻子,又没了味道。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心下虽疑,却旋即丢开。偏眼见无尘前扛书架后背人,仿是有些吃力一步步地走着,汗水如雨般滴落人土,不由得在嘴里咕哝:“活该。”
日头初升,灰紫的天空已大白,满天映红,过后即是热辣炙焰的阳光。
此时连红蛟也受不住了,涨红着一张脸,只觉得体内的血犹如万马升腾,波波地窜流全身,现在纵然为人形,但骨子里到底是一尾货真价实的蛇,没法出汗排热,以致燥气积枣,再这样下去,准是要晒成蛇干了。
他左探右望,就是没个僻凉的去处,路旁甚至连一株大树遮荫也没有,勉强举头看看四周,丝丝水气竟扑面而来。
他乐得一惊,立刻重振精神,张口吐舌,随风送来的湿意铺满舌面,随即欣喜若狂的指向东北大叫:“无尘,快往那里走!”
“前车”不远,多少让人不安,有了一回死里逃生的经历,对于红蚊拉人急走,无尘不得不稳住脚跟,先问清了再作定夺。
举日遥望,放眼看去却是一片深山野林。
“那里……”无尘略显迟疑地问:“是什么地方?”
“哎呀!你别管,反正是个好地方就是了,”不容他多问,红蛟索性先发制人。
“闲话少说,这回听我的准没错。”仍是把人揣着走。
“等等……红蛟你别这么拉——”
身燥心烦,红蛟的火气更大了,尖着嗓子嚷叫:“你真麻烦,就说别带他走你偏要,现在又燥又热,我可不像你们人类皮厚肉粗的,你再不快点就换我死在你面前啦!”
无尘一怔,蓦然恍悟,他的真身是条蛇,不似人一般,需要藉外来的冷热调节体内温度,然过冷过热都不是件好事,现下艳阳高照,日头正旺,身子自然吃不消。
再见他小脸红通通的,身形摇摆,一副快倒下的模样,无尘低眼一瞧,顿时有了主意。
“红蛟,不如你变回原形,暂时躲在书架里边,等过了正午,天凉了些你再出来透透气,只是得委屈你了,你说好不好?”
怎么不好?这主意当然是千好万好,红蛟乐得遵从,立马摇身一变,转眼间便化成一尾五吋多长的红蛇,迅速爬入用竹子编作的架子里,窝盘成团,仿是心满意足。
无尘微微一笑,望向远边的山林,沉吟许久,状似无奈地溢出一声叹息——
就再……信他一回吧。
夜黑风高,凉风飏飕。
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红蛟来回看了看,昏暗的洞里只见跟前一团火光烧得劈啪响,周围还摆上用不知打哪儿采来的数样野草混成一堆黑压压的东西,闻起来应该是吃的。
溜下书架,转眼化成人身。他随手就抓了把煮得滚烂的杂草来吃,苦涩的汁液沾满舌蕾,苦得皱起一张小脸,却又不得不咽下。
只吃一口,他当真怕了,频把嘴里的苦味呸去,拿手抹嘴,目光落在侧卧在火堆旁的人身上。
好奇走近一看,原来是早上和他撞在一块儿的那个冒失鬼,再往四周一瞧,由明处到暗处,绿光闪烁的眸子皆是看得一清二楚,除了那睡得像头死猪的男人外,就是偏偏不见无尘的踪影。
会是上哪儿哩?
难道……不会又是让哪个贪嘴义贪色的妖魔鬼怪给勾引了去吧?
心头蓦地一惊,红蛟拔腿就跑,经过睡卧在地的男子身旁,顺势踹了一脚。
红蚊一路狂奔,半步不敢停歇,脑子里全是无尘让那精怪给逮去的景象,或是剥衣玩弄,干起那淫情秽事:或是拆骨入腹,态意饱餐一顿,抑或是……啊啊——他想都不敢想,怪只怪无尘生得太好了,皮薄肉嫩,简直秀色可餐,相对寻常人类浑身粗鄙,闻起来便是一股骚臭味,莫怪特别吸引靠吃人修炼的邪魔鬼怪。
岂料,眼前的一切,全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一回事。
越发走近,哗啦啦的水声越发清晰可闻,红蛟站定双腿,竖耳倾听,来源仿佛就在不到一哩的不远处。
他慢慢循声凑去,拿手拨开碍眼的草丛,哪里知道映入眼里的,竟是一个光滑美丽的裸背。
晚风轻悠,立在水里的人缓缓地侧过脸来,额角上仿似水晶般的水滴轻巧滑至下颌,白皙的脸庞在月光照落下越是显得清透,衬出艳如桃李的菱形唇办,几丝自缠巾垂落的黑发不规矩地傍于红腮,更添几许阴柔之气。
粼粼水面,宛如美人揽镜,长长羽睫一忽扬,不知看往何处。
两眼直睁,眨也不眨的,忽然波地一声轻响,几不可闻,但在如此静宓的夜里,任何丁点声音皆是大如鼓鸣。
目光对上了焦距,凝神一望……
“轰”地,如同一道焦雷打在脸上。震得红蛟五脏六腑似在翻搅,满脸烧红,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以往总觉得无尘不过就是个凡人,虽比寻常人类好看了点,身上的气味也好闻得多,没想沐浴在银光下的他看起来竟然那么……好吃。
张得奇大的眼睛紧紧盯在湖中人身上,目光下移,显明耸起的锁骨、平坦洁白的胸膛镶嵌着殷红两点,细腰之下则让湖水深深隐没。
如此美景教无情水硬生生打断,红蛟恨不得一头栽进湖里拨开那碍眼的湖水,好看个透彻。
苏……努力吸着嘴角滴下的馋液,他粗鲁抹去残余,岂料越擦越多,湿了一大片衣袖仍不自觉,只是一迳盯着湖面上的人,动也不动。
也不知待了多久,一句突如其来的问活赫然把人惊醒。
“真有那么好看么?”
突闻此声,红蛟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转头看去,对上一张陌生却又眼熟的面孔,同样半蹲身子,只手托腮,正一脸含笑地瞅着他。
“我瞧你看得目不转睛,偷看男人洗澡,到底有啥趣味的?”循线瞄去一眼,头立刻被硬扳了回来。
“不准看!”
“奇了,就你看得偏我看不得?”不怕死的翻眼上抬,果真是满目美景,不过到底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而且还是个终日吃斋念佛的和尚。
想及此处,不由叹了口气,哀道:“要是个姑娘家多好。”他转脸笑问:“你说是不?”
一句话问得红蛟血气上冲,面红紫胀的,像是让人逮着的偷腥猫儿,登吋恼羞成怒了。
“是男是女关你啥狗屁拉撒事!”
“小声点儿,你不希望教他听见吧?”他比出个噤声的手势,仍是笑得一脸惫懒。
经此提醒,红蛟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横眼一瞪。
真好瞎蒙。唇角大大勾起,男人拍着他的肩笑道:“放心,咱们离得这样远,除非他有对顺风耳,否则是听不见咱们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从头至脚上下打量,最后目光定在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上。“莫非……你喜欢的是男人?”话里透着一丝紧张。
红蛟闷不吭声,装作没听见。
只当是默认了,男人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