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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只有血瞳知道,在它逃逸的时候已有一块细胞团进入了母巢之中,如同一颗被农夫埋下的种子,等待成长的那一天。
而在血瞳看来,这一天……绝不遥远。
寂静……绝对的寂静……
毒性丛林中,只有植物吞噬血肉的沙沙声。刚才的一战对它们来说是一场盛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坠天使都呆滞的望着天空,几乎不敢相信灾难就这样结束了。等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默之后,才猛然欢呼起来。
一张张稚嫩美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一双双痛苦摧残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这就是救赎啊……
每个坠天使的体内都涌起难以遏制的悸动与希望,那是远古血脉遗留下的传承。是她们身为克罗迪尔盟友所坚持的万年的忠诚证明!
如今,该是重生的时候了。
一个美丽的少女跪伏下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虽然她们衣不遮体,面容憔悴,虽然她们体弱无力,能量枯竭。但所有坠天使都是那么的坚决,一股无形的气质出现在她们身上,纯洁高贵,不可侵犯。
万年之前,坠天使就是这样跟随在克罗迪尔一族身后,如今,也是一样。
血瞳转身面对所有坠天使,突然涌起了一种使命感。这种使命也同样来源于他的血脉,来自远古,来自传承。就如同万年前一样。他突然涌起一阵恍惚,自然而然的说道。
“坠天使一族,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忠诚。行使了盟友的神圣职责。”
“吾在此承诺。”
“不管汝等的恶念来源于哪里。”
“不管汝等的罪孽如何深重。”
“从现在起,将有吾来代替背负。汝等的痛苦,将是吾的痛苦,汝等的折磨,将是吾的折磨。”
“一切恶念罪孽皆归于吾。荣耀归于汝等。”
“此命,如命运之轮,无论距离,无论亲疏……永不失效。”
第957节 结盟
话音出口,血瞳就感觉身体一沉,仿佛被扔进了万丈深渊一般。肉体的存在感陡然失去,紧跟着就是无尽的窒息。他被一种神秘,却又无比威严的力量审视着,压迫着,似乎要将灵魂都要碾碎。
血瞳的口鼻同时渗出鲜血,整个人如遭雷噬!
诺言不得轻许!!
到了血瞳这个地步,一言一行都可能与规则相吻合,他的气息,他的灵魂,他的意志,都与冥冥中的神秘紧密相联。命运不再是不可捉摸的,而是真真切切影响他一生的存在。他对坠天使一族做出的承诺又如何不引发冥冥中的因果?
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这些的,就好像一些阿猫阿狗,就算许下承诺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也不被命运所牵引。
但血瞳不同,他既有能力,又被命运关注。所以他的许诺就等于将自己置换到坠天使的位置,代替她们承受这命运之力!
一个人,代替一族!
砰的一声,血瞳不由自主的单膝跪下。却依旧目无焦点。
他的肉体与灵魂正在发生断层。肉体承受规则的反噬,灵魂承受命运的反噬。如果他能承受,他就会代替坠天使一族完成因果,如果他不能承受,那么下一刻他就可能神志丧失,成为一个废物。
在命运面前,没有高低贵贱,没有身份差异。唯一有的,只有灵魂的坚韧与纯粹。
在遥远的过去,克罗迪尔人是凭借一族的人数,坚强的意志接过了这段因果,血瞳能够做到吗?就凭他一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坠天使一族的因果是宇宙最沉重的负担,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族的因果,而是整个宇宙的恶念与罪孽。就连当初的克罗迪尔都倾尽全族之力,眼下的血瞳又有什么把握?他的实力不会比远古的主宰者更强,他的意志,也不一定比千锤百炼的克罗迪尔更纯粹。
不过……有一样他却是克罗迪尔没有的。
那就是深渊……
黑雾涌现,血瞳的肌肤上再次出现了神秘的符文。沉睡于体内深处的深渊察觉到血瞳的压力,自觉苏醒过来。虽然此刻血瞳并没有意识来控制,但出自对正宇宙的抵触和天性,它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血瞳的压力。
仅仅一瞬间,血瞳就恢复了清明。同时看到自己身上萦绕的黑色雾气。
他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深渊之力虚弱了一些。
坠天使一族的因果太变态了,就算他的深渊之力也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这是全宇宙的罪孽与恶念,深渊就算再强大,能够附着于血瞳的也仅有一小点。承受这些确实需要代价。
但是这些代价付出的值得。
当血瞳站起身,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所有坠天使都变了。
虽然她们依旧虚弱,衣不遮体。却有一种奇妙的容光从里到外的散发出来,就仿佛一下换了个人。在她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痛苦与悲伤,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一个美丽的女孩站起身来,微微扇动了翅膀。她的气息开始攀升,从最开始的流星级,迅速提升到彗星级,然后是陨星……
一个坠天使战士就这样在血瞳面前从弱到强的出现了。仿佛神迹一般。
而这样的战士还有近百个。
“你们……”
“这是坠天使一族的能力。”梅贝利尔深色复杂的说道。“当有人接过我们的恶念与罪孽,我们就可以从中吸取力量。所以坠天使一族是无法独立生存的种族,我们需要一个强者为我们挡风遮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强者的羽翼下获得新生。”
“从始至终,都有无数种族对我们的能力感兴趣,但真正愿意为我们付出,愿意接过我们的罪孽的,只有你们。”
“伟大的克罗迪尔。”
梅贝利尔单膝跪下,右手的大剑插于身前。一双灰色的羽翼陡然伸展,如同一面迎风的战旗。
“冥王殿下!万年之前,是您的种族为我们承担了痛苦,如今,又是您为我们带来了救赎。请允许我加入您的麾下,成为您力量的一份子。作为古老的盟友,行使神圣的职责。”
“我,梅贝利尔,愿意在此献上卑微的忠诚。”
“我们,愿意在此献上卑微的忠诚!”
梅贝利尔身后,所有坠天使都单膝跪伏,许下远古的誓言,就连梅特利那幼小的女儿也不例外,绷着小脸严肃的重复着。
望着这一张张稚嫩美丽的面孔,血瞳一阵沉默。过了许久,他才伸手拍了拍梅贝利尔的肩头。
“你们的忠诚,绝不卑微。”
“我接受你们的请求。我们的联盟会继续下去,直至永恒。”
“感谢您的指引。冥王殿下。”梅贝利尔激动的说道。“我会马上前往末日火山,收集这个碎片的其余族人,相信她们现在也得到了您的救赎,逐渐恢复力量。”
“去吧。”血瞳挥挥手,转身望向了天空。“我需要先离开一下,等你收集完毕后我会带你们离开这块碎片。相信到那个时候我也找到其它碎片的位置了。”
“其它碎片的位置我也能感应到一些。”梅贝利尔犹豫的说道,脸色变得黯然。“但有些碎片已经彻底毁灭了。我感觉到上面的族人已经被同化。”
“失去的我们无法挽回,但我们可以拯救余下的人。”血瞳回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九重天必须重建。就从这微小的碎片开始。”
“是。”梅贝利尔右手环胸,大声回答。
下一刻血瞳就拔地而起,向天空飞去……
而与此同时,混沌中的其他碎片中,正有一个个坠天使从避难所中走出,她们望着自己的双手,感觉着体内滋生的力量。一个个都露出不敢相信,惊喜,以及狂热的神情。
“是谁……开启了救赎?”
“是谁?背负了我们的罪孽?”
“难道九重天,终于要重生了?我们的种族,又会获得那无上荣光?”
坠天使们拥抱在一起,满面泪流。
而在这些坠天使之后,正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穿残破铠甲的坠天使从避难所中走出。和众多美丽的坠天使不同,她的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破坏了她的容貌。而她的铠甲之上更有无数伤痕,如同累累勋章。
在众多坠天使的狂喜声中,她只是静静的仰起头,任由微风撩起了她的长发。
“我……又可以重归战场了么?”
第958节 唯一的男性
混沌的虚空中,诸神之黄昏扭曲着,如同荡漾在水波之中。罗比站在舷窗前望着了一会,然后对朱尔斯说道。
“恶念开始消退了。”
“我怎么感觉不到?”朱尔斯问道。
“因为你还无法察觉到一些非现实的变化。”罗比回答。然后看了看床上的双子姐弟。“我觉得这种变化应该和血瞳有关,这两个小家伙也开始平静了。”
“这么说,她们出现异常是因为恶念?”
“也许是。”罗比说道,眼中却露出一丝担忧。“但更可能是一种联系。虽然她们的身体是人类,但灵魂和血脉却来自远古的传承。这里……就应该是传承的起点。”
正说着,床上的米雅突然坐了起来,目光迷茫的望着窗外。这一刻她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更好像是一个木偶。口中呢喃的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朱尔斯急忙过去就要扶米雅躺下。却陡然被米雅推了开来。小家伙的力气极大,居然差一点就将朱尔斯推射到墙上。紧跟着她就起身,宛如梦游的走向舷窗。
朱尔斯还要上前,却被罗比拦住了。
“等等。”罗比说道。“不要阻止。”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进程。”罗比回答。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目光。“命运的……进程……”
房间中,小米雅已经走到了舷窗前,双目无神的望着某一处虚空。她的手指在舷窗上无意识的滑动着,似乎在勾勒某些符号,又似乎只是涂鸦。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小米雅的勾勒,那处虚空却陡然扭曲起来,大量的云雾翻滚,旋转,逐渐形成了一条云雾构建的漩涡通道。其中深邃诡异,宛如迷途。
“那里……”米雅无意识的张合着嘴巴,艰难的吐出音节。“家……”
什么!?
朱尔斯陡然紧张起来,双子姐弟居然感知到了!?
难道说,这条隧道,就是通往坠天使一族最神秘的核心吗?
她想要上前抱住小米雅,却又听见小米雅断断续续的说道。“呼唤……我们……听到了……”
“可是……好冷……好……痛苦……”
“罗比哥哥……血瞳哥哥……”
“不要……去……”
“会……死的……”
“会死的……”
身体一软,米雅终于昏迷过去。被朱尔斯抱在了怀中。望着米雅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小脸,朱尔斯担忧的说道。
“她似乎还有些意识,可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去查看?”
“不知道。”罗比回答,目光却落在了那面舷窗上。“但我觉得,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拒绝的。”
舷窗上,赫然是一个诡异的符号,正在闪闪发光。
远处的乌云隧道陡然剧烈,就如同一条穿梭宇宙的巨蟒冲了过来,一口就将诸神之黄昏吞下。仅仅一瞬间,朱尔斯和罗比就感觉眼前一黑,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与此同时,血瞳刚刚返回,正好看到诸神之黄昏被吞噬的景象。他毫不犹豫的一闪身,也冲进了隧道之中。
下一刻,云雾隧道就轰然爆散,虚空之下,又哪里有血瞳和战舰的影子?
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
不过对于血瞳来说可绝对不是梦。他只觉得自己被拉扯,一会伸长,一会挤扁,就仿佛投入了一条时间的长河。感觉不到任何现实,在云雾的隧道中,没有空气,没有规则,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消失了。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说熟悉,是因为在议长的荒芜之地血瞳也体会到这种无规则状态。说是陌生,是因为血瞳除了无规则以外,这里还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
不真实。
是的,哪怕自己还保留着意识,可以清醒思考。但血瞳仍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虚假。就仿佛他只要一次轻微的触动就能脱身一样。可实际上血瞳却知道不管他如何行动,他还是会留在这里,因为感觉本身就是一种虚假。
血瞳终于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混沌的背面。九重天真正的母体。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才是真正的九重天。因为九重天就是从这里诞生的。而当大混乱时期被毁灭之后也同样回归这里,重新孕育。
它既存在于宇宙,又独立于宇宙。同时具有真实和虚假的两种属性,难怪会永生不灭。
这么想着,血瞳突然恢复了身体的掌控,不过诸神之黄昏却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一时半会也无法找到。血瞳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追踪舰船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只要继续认知这个世界,早晚会联系上诸神之黄昏的。这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他必须融入这里。
漫无目的的飘荡中,血瞳感知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