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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里头的阴气一点也不剩，姜局长不死地吸了两口，确定没有了，才将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手一松，摄魂瓶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蒙洛脚边，蒙洛捡起来，颇为嫌弃地看着瓶口，用袖子擦了几下才收起来：“鬼魂的阴气会暂缓你的症状，但不能治本。”
姜局长看着我们：“你们想要什么？”
“什么？”蒙洛有些意外。
“我从不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们就出现缓解我的痛苦。”姜局长抹抹嘴角：“我现在是藏尸的嫌弃犯，到了明天，这件事情扩散开来，我声名全败，没有权力，我什么都不是，不能帮你们。”
我本以为这家伙反应快，结果却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身在官场早就习惯了官场的一套，以为我们求他办事呢，老九走过去，回头叫上巴图一起，两人站在他的面前：“失去权力你会死，对不对？”
“你们说什么？”姜局长说道：“我顶多只是盗尸藏尸罪，我没有杀人，经过技术手段就能知道我没有杀人，我有我的人脉和关系，失去自由的时间不会太久，不过真的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地窖里藏了尸体……”
“是我们发现的。”巴图说道：“通知警方的人也是我们。”
“你们！”姜局长扶着墙壁站起来：“你们私闯民宅，你们是犯法，知不知道？！”
“知道，而且很清楚。”我没好气地说道：“但可是没有闯进去，就没有人知道表面上正义盎然的副局长其实依赖腐尸，更没有人知道副局长正遭受威胁，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怎么，你还要继续伪装吗？”
“你们，你们……”姜局长突然恢复了镇定：“这是你们的阴谋，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他们要对付的人，你们是契丹后裔，是不是？”
我注意到姜局长用了他们两个字，“你说的他们，不是我们，看来你把自己与他们分开了。”我疑惑道：“究竟是你当官太久习惯现在的生活早就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更享受现在的生活，还是你压根就不是他们一伙的？人都有私心，我相信是前者，你更习惯现在的生活，因为这一点，他们才需要用手段让你知道自己还是组织的一员，是不是？”
“没有权力，你就会死。”巴图更简单：“今天没有我们出现，你就会死。”
“巴图叔，明天也一样吧，如果东窗事发，知道他失去了权力，对方一定也置他于死地的，因为他的原因，地下拍卖会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稳固，这是大错。”南海火上浇油：“犯了大错就要接受惩罚。”
姜局长双眼通红，蒙洛说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
“是巫女干的。”姜局长很聪明，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解除身上的病根就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我只知道用了鸡喉，从那以后只要不吸收腐尸的尸气，身体就会像火烧一样难受，加班的前一天晚上我会尽量多地吸收尸气，以防在工作过程中发作，腐尸放在地下腐烂得慢，尸气更连续，这样一来，我只需要长时间换一具就好，不会太醒目。”
“尸体哪来的？”蒙洛问道。
“黑市里什么都有，器官都可以在黑市上进行买卖，更何况尸体，有钱有关系，什么都能弄来。”姜局长冷笑道：“这就是这个世道的道理，甚至还可以指定腐烂的程度。”
“你真是……”老九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被这个世道影响得不浅。”
老九转过身：“蒙洛，他身上是怎么回事，就算不讨人喜欢，也要先救他的命，他要是死了，我们怎么抓到其他隐藏起来的家伙？”
我暗自一惊，老九怎么将目的直接讲出来了，岂不是让姜局长心中有底？转念一想，姜局长是何许人物？混迹官场这么久，已经人精，就是人类中的妖精，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对待这种人开门见山就好。
“你们要和我做交易？”姜局长哈哈大笑：“怪不得他们费尽心思要对付你们，你们真的不简单，说不定可以扳倒他们。”
“你当然希望我们扳倒他们，到时候你们这些获得金钱与权利的人就可以继续过着现在的生活。”巴图沉声道：“但他们会坐视不理吗？就算自己下地狱，也会拖你们下去垫背的。”
姜局长突然冲过来，揪着蒙洛的脖子：“你有办法对付他们是不是？只要你毁掉巫师就好了，那个老太婆早该死了，要是没有他，他们就不会这么嚣张了，我获得今天的位置是靠自己的努力，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这些年我替他们做牛做马已经够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不会白天做人，晚上当鬼，如果没有他们，我还是大家心目中的局长，继续享受白天的生活，你把他们干掉吧！”
“松开！”蒙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姜局长推开，他恶狠狠地说道：“一旦开始求人就要做好觉悟，说回原来的话题吧，他们用的鸡喉？”
“是，这是我唯一打听来的消息。”姜局长说道。
“鸡喉就是鸡骨头，鸡喉咙里的一块软骨。”蒙洛说道：“鸡在茅山术中是除处男之外是阳气最强的生物，鸡血、鸡骨在鸡死后一年内阳气都不会散，所谓杀鸡给猴看的谚语，并不是说猴子看到鸡被杀死而害怕，而是让猴子感受那强大阳气突然消失的威胁感，这对于对阳气相当敏感的猴子而言，震慑力要远远大于看见对方死亡，在猴子面前杀别的动物，震慑效果要远小于杀鸡。一年内阳气不散，所以只要一年施一次法就足够了……”
蒙洛若有所思：“他们用的法子是提炼鸡喉和鸡血的阳气，然后注入你们的体内，注入一次，一年内有效，但你们被控制了这么多年，一年又一年累积起来，体内的阳气越来越盛，直到现在无法控制必须借助尸气驱除部分阳气，但治标不治本。”
“要治本怎么做？”姜局长说道：“我现在犯了罪，他们不会放我，我到哪里弄尸体治标？”
蒙洛不吭声，在会议室翻找起来，终于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纸和笔：“不急，你刚才已经治过标了，能够撑过一阵子。”
蒙洛把纸和笔放在姜局长面前：“你要在这里写，还是到桌子上？”
“什么意思？”姜局长疑惑道。
“交易啊，我和林天易学的，世上没有白得来的好处。”蒙洛说道：“我们救的是命，要点回报很正常，所有帮助地下拍卖会的人的名单，名字，年纪，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电话，一个也不要遗漏，全部写下来，得到验证，我会帮你平衡体内的阴阳。”
第394章 端底，资金链
我与老九对视一眼，东海直接说道：“好厉害，简直不像我认识的蒙洛。”
“只要与阴阳术有关的事情上，他就会变身。”老九打着哈哈说道：“变成另外一个精明能干的蒙洛，你们平时看到的那个是他的分身。”
东海险些信以为真，另一边，蒙洛仍在给姜局长下药：“下一次发作的时间大概是六个时辰后，你好好想想，这大晚上的我们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一会儿困了就要回家睡觉了。”
“六个时辰？”姜局长想到刚才承受的痛苦，一张脸马上变得苍白：“让我想一下。”
“十分钟。”蒙洛说道：“我们能等，你等不了。”
十分钟的时候里，我们继续呆在会议室以防万一，时间在此刻过得格外漫外，我不时地偷瞄姜局长，他陷入前后两难的境地，前有狼，后有虎，此时没有发作已经满头大汗，老九把蒙洛拉到一边问道：“你真有解决的办法？”
“逼出体内多余的阳气不算麻烦。”蒙洛说道：“眼下就看他的态度了。”
蒙洛的话音刚落，姜局长突然起身坐到会议室的凳子上，因为这家伙的身份特别，明明有了基本的证据只让他呆在会议室而不是问讯室，不得不感慨权力的力量，他坐下来后毫不犹豫地开始书写，南海兴奋道：“开始了，这家伙终于想通了。”
姜局长二话不说选择了顾全自己，飞快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知道的所有潜伏者，半个小时后，姜局长喘着粗气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他一把将名单推过来，我大致看了一下，涉及的行业有五个，潜伏的人员大约十五人，这十五个人平时有私下联络，而警局里除了这位副局长，还有三个人，平时这四个人主要替地下拍卖会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帮助他们转移，而银行方面的家伙则帮地下拍卖会处理拍卖会的钱款，顺利逃过监督，地下拍卖会的主要支撑力量就是这两个行业了。
“你们私下联络是瞒着上面的人吧？”我警觉道。
“这个当然，不同行业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姜局长说道：“上面的人也不乐意我们接触，我最开始兴起这个念头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私下与银行的几个家伙见了面，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情况，大家都被植入了阳气，这是警告。”
“什么时候开始的？”蒙洛问道：“从你们潜伏开始，还是不久前？”
“五年前。”姜局长说道：“我是五年前当上副局长后开始的，其余人的时间不一，但基本上是登上高位后开始的，那些人是担心我们的权力变大，忠诚心降低，提醒我们还在他们的控制内，最晚的一个是三个月前开始的。”
“痛快。”老九将名单拿给南海：“去找刚才的队长，让他们核实下名单。”
队长的效率很快，马上核实信息都是真实的，回到会议室，姜局长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帮我彻底根除？”
“会的，但在那之前你得帮我们做一件事情。”蒙洛说道：“现在对方还不知道你已经出事，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对不对，林天易？”
我点点头：“是的，打掉地下拍卖会的最佳时机，你放出假消息让他们临时换掉地下拍卖会的举办时间和地点，再通知人过去一举端掉，如果他们过问，你就说你自己也被暗算，总之，先蒙过去，你可以和这些人暗中联络，金蚕脱壳吧，怎么，你犹豫？”
姜局长露出犹豫的神色：“如果计划失败，我们只有一个死字。”
“不管有没有这个计划，你们都会死。”巴图沉声道：“你更知道他们的手腕。”
姜局长的手抖动起来：“如果要实行这个计划，我被抓的消息必须保密。”
我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微明，马上就要天亮了，我说道：“姜局长昨天晚上加班，今天会晚到吧，但如果不在平时的时间上班，就算这点细微的变化也会带来不好的后果，要尽快做决定了，我们与这边的负责人协商也需要时间。”
“现在的时间不是金钱，是命。”老九补了一句。
“我同意。”姜局长说道：“横竖都是死，要让我一辈子受他们的控制绝不可能，太不甘心了，我要奋力一搏，我同意你们的所有计划，所以快去与这边的负责人协商，我会与平时一样到局里上班，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没有发生过。”
我们大松了一口气，与那位队长协商的过程比想象的长，虽然有过之前的口头交换，但正验证了一句“口说无凭”，真落实到实事上的时候口头凭证一点用也没有，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拉锯战，还经过了上级的批准，计划终于顺利拉开帷幕……
看着姜局长走出去，站在会议室窗边的我们并没有松口气，巴图的目光深沉：“这个家伙真的会帮我们？”
“不知道。”我说道：“一点把握也没有，这是一个随时会倒戈的家伙，现在说站在我们一边，明天就有可能回去。”
“可他是个聪明人。”蒙洛说道：“我这次的感觉很好，他一定会帮我们打出第一拳。”
“好困。”东海颓然地说道：“对了，海冬青哪去了？”
我打开窗户，匆忙扫视一圈，真没有看到海冬青的影子，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两只海冬青马上飞了回来：“你们去哪了？”
它们心虚地低下头，我无奈地拍拍它们的头：“算了，以后不要跑太远。”
它们点头，我们现在将宝押在姜局长身上，现在能做的只有回去等消息，同时通知华城和陶冉盯着地下拍卖会的动静。
回到家里睡了一觉，还昏昏沉沉的时候收到了陶冉的电话，医院里的巫师死了……
我并不急着赶去医院，觉得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陶冉说道：“你没提出去医院，很好，那些人急眼了，他和火狐没有完成任务，对方已经猜到出事，连地位颇高的巫师也不放过，谨慎起见，我和练海棠一起来了警局，必要的时候会到你们那里去的，现在很安全。”
“我知道了，你们好好保护自己。”我说道。
对面的陶冉没了声音，好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怕死……”
我不禁宛然：“我也一样。”
“好不容易三十岁不用死，可眼下有可能马上会死。”陶冉说道：“好了，再见。”
陶冉从未如此悲观，挂掉电话，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