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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讷讷说道:“我被这两位姊姊救醒过来,一直不知你老人家尚在和谁打架……。”
唐百州冷笑道:“你自然不会知道,狐骚味把你冲昏了头,是吗?”
傅小保尚未答话,小翠又抢上来,叫道:“好哇!你又骂谁狐骚味?”
唐百州陡地旋身退了一大步,“玄铁剑”横举半胸,喝道:“小狐狸精,你不要凶,你们偷了我的‘魔剑无上心法’,我正要找上‘碧灵宫’算这笔账哩!”
小翠嘴儿一噘,道:“谁偷了你的狗屁心法?你手上这柄锈剑,还是咱们‘碧灵宫’的故物,没叫你还已经天大人情了,真不害羞!”
小绢急忙抢到近前,叱住小翠,然后向唐百州缓缓说道:“唐大侠且慢发怒,婢子等就是为此奉老夫人令谕,这才赶出飞越岭来。唐大侠的‘魔剑无上心法’,确系老夫人借阅,但老夫人除了仍将‘玄铁剑’借与唐大侠随身应用之外,又怕“川边三鬼’含忿离山,今后对唐大侠有所不利,特地又借……。”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出口,欲言又止。
唐百州冷笑道:“又借什么?莫不是指这个破号角?我可并不稀罕,她要想用个破海螺换我的无上心法,那是办不到……。”
小绢红着脸一笑,道:“老夫人所指,并不是海螺号角,却是……。”
唐百州喝道:“却是什么?难道把你们两个人借给咱们,要咱们……。”
谁知话尚未毕,小翠就接口应道:“正是,老夫人把咱们姊妹借给你,叫我们跟着你去青阳宫,以一年为期,期满后,咱们姊妹回宫,自然还你那‘魔剑无上心法’。”
唐百州听了一愣,喑思世上哪还有用人换书的道理?这两个女郎虽美,武功也甚高,但要叫她们和自己一路同行,怕不把个傅小保看花了眼,色迷了心才怪,这可是万万答应不得。
于是两手乱摇,说道:“不成不成,你们这样不是助我,反而害了我,千万叫你们老夫人收回成命,不要出这新花样。”
小翠嗔道:“你别不识抬举!咱们害了你什么?你倒说说看,难不成怕咱们两姊妹,还抵不上你那一本‘魔剑无上心法’?”
唐百州急得一迭声否认,道:“抵是足抵得上了,但是……但是……。”他讷讷半响,只得直说,道:“但是,我老人家不要紧,咱们的傅少爷却吃不消,只怕不到一年,嘿嘿……”
这话儿委实不便对她们两个姑娘家说出口来,因此,唐百州只好干笑两声,算是把话结束。
然而,小翠刁蛮已极,又从小在深山中长大,哪会得过这层意思,她黛眉一挑,昂然道:
“他有什么吃不消的?咱们倒要当面问问他,喂,傅家少爷,你说,和咱们一路,会吃不消吗?”
傅小保也想不到这姑娘如此天真烂漫,竟然亲口追问自己,当下俊面通红,支吾答不出话来。
小翠不解,追着又问:“你脸红干什么?爽爽快快说,吃得消就吃得消,吃不消就吃不消,有什么好脸红的?”
傅小保被逼得没法,只得尴尬地笑道:“嘿嘿,想来总是吃得消的,嘿嘿!”
小翠把胸一挺,傲然回顾唐百州,道:“唐大侠,你听见了吧?他自己都说能吃得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无论如何,咱们是跟定你们了。”言上大有不要还不行的意思。
唐百州暗急不已,明知二女武功高强,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荒山的赛跑、方才的一掌,不论是妖法是武功,恐怕自己终非其敌。但如说答应她们一路同行,真不如道这一路上会增加多少麻烦?“魔剑无上心法”不明不白失去,就算暂时不去讨要了,如今平白加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累赘,一时间真叫他无法决处。
他暗在心里咒骂那老狐狸精古若英害人不浅,一面用目直向傅小保递眼色,想叫他觅机抽身,两人抢上壁下的坐骑,就不愁脱不了身。
但是,任他把眉毛挤歪,独眼眨瞎,傅小保自有他的心事,怔怔的只作没看见,哪愿舍弃这么难遇的美人儿,去作那冷酤缺德的脱身打算?
唐百州使了半天眼色,毫无效力,只得叹道:“好吧,你们要跟咱们一路,并无不可,只是马儿总共两匹,却无法乘得四人,这怎么办?”
小翠喜道:“真是傻瓜,咱们身小体轻,你们一人带咱们一个,不就解决了吗?”
傅小保听了暗喜,唐百州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忖道:“人说桃花运来了挡也挡不住,看起来这话一点不错,但我唐百州一代大侠,怎能做这失仪之事?”
他尚在沉吟对策,慎重熟虑,小翠早一手拉了小绢,一手拉了傅小保,从山壁上飘身落向草坪,扭身笑盈盈在向他招手呢!
唐百州无法,也只好随着落下山壁,倒出一粒“金臂人魔”孙伯仁的独门解药,要傅小保吞下清除余毒。然后好说歹说,让小翠小绢同乘那匹白马,自己和傅小保骑上小黄马,晃悠悠觅路出林。
这一路之上,小翠和傅小保笑语如珠,极是投机,不时互相笑谑,情致嫣然。逗得傅小保那一双俊眼,始终跟着白马转动,从未稍瞬,似乎暂时连父仇深恨,均皆置诸脑后。
唐百州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暗中嘀咕,必得设法撒开这两个狐媚子,方才甘心。
这一天四人二骑,已到了贡噶山下,唐百州心生一计,便对二女说道:“闻得你们老夫人乃昔年千手夜叉古玄真嫡传,一身武功,业已超凡入圣,如此看来,二位想必也是名门高手。咱们眼下已离青阳宫不远,何不分道登山,看看谁能先入宫中,探得实情?”
小绢听了笑道:“好敢情是好,但唐大侠此来专为打听‘灵蛇剑谱’和梁承彦大侠家人下落,婢子们并不认识他们,纵然进得宫中,只怕也无济于事。”
唐百州忙道:“这个容易,青阳三子和我是有旧约的,二位姑娘要能闯进宫中,指名会晤那青阳三子,随便擒得他们一个,还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吗?”
小绢沉吟未语,小翠早叫道:“对对对!咱们揪他一个老道出来,逼着问他,准能问出一个结果来。”
傅小保不禁跃跃欲试,嚷道:“小绢姊姊,我跟你们一路,让他老人家独自一路。青阳宫内情况,我在刁家寨时,曾听他们说起过,我可以替你们引路。”
唐百州连忙喝道:“偏是你能干?二位姑娘技拟天神,还怕找不着进宫的道路吗?要你来献什么殷勤,你有本事自己独个儿分道闯山,咱们干脆分成三路,倒是不错。”
傅小保被他当着二女骂了一顿,少年心性,只觉面子下不来,当下嘴硬道:“就这么办,咱们三路进山,谁先成功,就在此地聚首,以天明之前为限。”
小绢小翠仰看天色已近薄暮,笑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既是这决定,婢子们权充先行,这就动身啦!记住天明之前,仍在此地会齐,这株断树便是目标。”
说罢,小绢纤手微微一杨,未见她如何作势用劲。但听是“喀嚓”一声响,距她身侧丈许处一棵碗口大的巨松竟然齐腰折断,而且,断处平整,犹如刀砍斧劈似的。二女含笑颔首,飘身落马,徒步向山上飞驰而去。
傅小保看得咋舌不已,连声赞道:“真是神仙姊姊,好惊人的掌力啊!”
唐百州在一旁冷冷笑道:“既然知道人家是神仙姊姊,你这癞蛤蟆还想吃什么天鹅肉呢?”
傅小保脸上一红,翻身落马,腼腆地一拱手,道:“你老人家慢行,由我第二批进山,探探虚实。”
唐百州身形微闪,跟踪翻下马来,一言不发,左臂疾探,早将傅小保手腕脉门扣住,笑道:“小伙子,你拿人家青阳宫当作夫子庙是不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实对你说,恐你这三几下,替人家填牙缝还嫌不够材料,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看守马匹,别丢人现眼了吧!”
傅小保好生不服,挣扎着叫道:”咱们说好三路进山的,你怎么又变卦了?不管它青阳宫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唐百州沉声笑道:“你要闯,就在这里寻个山壁一头撞死,也许倒爽快。青阳宫让她们两个小狐狸精去闯去。咱们且去寻个地方,好好睡上三天,养足了精神,且再说话。”
傅小保更是大急,无奈脉门被他扣住,无法挣脱,急得大叫道:“原来你包藏祸心,骗她们上山,你倒溜了。人家为了咱们的事闯山涉险,你这么做,心里岂不愧怍?”
唐百州脸上一红,含怒道:“小子,我是为了你好,一辈子不做缺德事,逼不得已做一次,玉皇老子也能见谅,你倒胆敢排喧起我来?”
傅小保一颗心全在小翠身上,见唐百州竟然光了火,心知如再僵持,只有越弄越糟,于事无补,当下便换了一副柔和口吻,道:“依你的方法,咱们就此一走,连梁大侠家属和‘灵蛇剑谱’的事,全都不管了吗?”
唐百州道:“谁说不管来着?咱们只要寻一处隐蔽所在,休息几天,估量那二个小狐狸精不是失陷青阳宫,便是找不到咱们,业已离去。那时候,咱们再上青阳宫去,难道就不能办事了?”
傅小保低头不语,心中尽自盘算脱身之策。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脱身赶往青阳宫,不愁唐百州不放弃原意,随后也往宫中赴约。
但唐百州人虽疯癫,却不是傻子,右手伸缩之间,先点了傅小保后腰“志堂穴’,然后才松了左腕。将他放置在白马马背上,自己跨上小黄马,牵了缰绳,向山下回路疾驰。
行了盏茶之久,唐百州又舍了正道,专捡小径行走,左弯右拐,一意尽向僻静之处催马钻行。整整又奔走了个把时辰,天色早已尽黑,才到一处小土丘上。这土丘依山面临一条小填,丘上长着一棵巨大榆树,枝丫茂密,非但地势幽静,人迹不至,而且风光如画,正是个休憩歇息混时间的大好去处,树阴浓密,又不畏风雨,的确是个极理想的所在。
唐百州将傅小保放在草地上,先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才解开“志堂穴”,傅小保昏昏沉沉,迅即入梦。唐百州这才吐了一口气,依着树干,浅笑忖道:这一次,饶你们再有多精,也估不适我老唐会临阵脱逃,送你们两个母猴子上树了吧?
想着想着,不久便含着得意的笑容,悠然入睡。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醒来。睁开跟第一件事便是看看傅小保,见他仍在原地沉睡如故,才放了心,上前替他解穴道,使他能活动活动筋骨。然而,唐百州全神在一旁监视着,连一丝一毫空隙和机会也没有给他,及至饿了,用罢干粮,唐百州又制住了他的穴道。傅小保愁眉苦脸地道:“难道你连这一点也不肯信任我?有你在旁边,我纵算想走,也逃不掉的,求你替我解了穴道可好?”
唐百州笑道:“别来这一套,咱们宁可先小人而后君子,受罪也不过三天。小伙子,咱家不愿意和你捉迷藏,你就委曲几天吧!”说罢,自己依着树干,不一会又憩然入梦。
傅小保气得牙痒,但唐百州既然防备周密,使他无机可乘。瞪着眼仰望青天白云,想起那可人意儿的小翠,端庄秀丽的小绢,这时候不知是失陷敌手?抑或正为找不到自己而焦急万分?他不难臆测她们的那种焦急可怜的神情,不用说,必是楚楚堪怜,娇媚婉转的,小翠会不会急得哭起来呢?会的,一定会的,可怜她们姊妹遍寻荒山,找不到自己二人,不知将多么悲伤和难受啊!
他们会一怒离此,回到飞越领“碧灵宫”去吗?不会的!他希望她们不会,如果真的一怒而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小绢的嫣然笑容,小翠的娇憨媚态!那真是太残酷,太可恨了!
想到这里,他真的有些痛恨起唐百州来,偷眼看看他,唐百州正呼呼午睡得正甜,蓬发随着微风在摇摆,乱须飘飘,那模样儿叫人看了又好笑,又可恨。
瞧他那付丑模样,傅小保心里就有气,这怪人自己曾经那么崇敬他,爱戴他,不想却是个绝无人情味的冷血动物。
天知道,他怎会想出这个缺德方法来的呢?啊!对啦,他一定是在忌妒,因为他丑,自知得不到女孩子们的欢心,所以他忌妒自己,所以他才想出这可卑的主意来隔离自己,把自己和他一样孤独的困在这渺无人迹的鬼地方。这一困就是三天,唉!那是多么漫长的三天!
傅小保真是恨透了这位独眼丑怪的唐百州,在这个时候,如果你问他是否愿意拜唐百州为师,学习举世无匹的剑术呢?或宁可成为个凡夫,去厮守着小翠小绢?相信他所选择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