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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麻常的中军继续往前使闯,这批人全足追随杨公卿多年的子弟兵,作战经验丰富,上
下齐心,际此兵荒马乱之际,仍阵形不变,前冲者盾牌举前,护人保马,全速催骑,望
南冲杀。
杀声震耳,跋野刚本意是要力抵从后方追来的敌人,见寇仲回师来会,忙改变主意,
舍后方敌人朝前冲杀,变得王君廓的骑兵队前后受敌,陷于劣势。
寇仲展开人马如一之术,超前逼敌人展开正面交锋,敌人离召能敌之将,他乘势进
击,更是斩瓜切菜的到处人仰马翻,即使以唐军的训练精良,亦告吃不消,四散奔避,
任他长驱直入,转眼与跋野刚押后军会合。
寇仲一声狂喝,又回师往南杀去,便把敌人冲成两截,领着跋野刚三千押后军,破
围而出,朝杨公卿、麻常由中军变成前锋军的队伍追去。
跋锋寒和徐子陵则到了生死一线的危险境地。他们深进敌阵,来回冲杀,务要把兵
力在他们四倍以上的敌骑尽力牵制,双方均伤亡惨重,他们的手下减至七百多人,且被
敌人成功切断,只能各自为战。
掉在草原上的火把在杂树间燃起大小数百处火头,熊熊光绒下战场血红一片,烽烟
四起,目所能及的战场均是追逐厮杀的敌我骑兵,马躯人体,伏尸处处,情况惨烈!
“当!”
跋锋寒挑开庞玉从侧攻来的宝剑,反手一剑疾刺庞玉胸口,庞玉正被他的偷天剑震
得手臂酸麻痛楚,无力回剑挡格,只好往马侧倾斜躲避。
跋锋寒招式突变,剑锋刺进庞玉左肩,正要运劲伤他筋骨,一个黑点照面拂来,原
来尉迟敬德的归藏鞭悄如电点至,无奈下收剑挑挡,长孙无忌趁机护着受伤的庞玉退开。
归藏鞭尚要进攻,突见跋锋寒身旁唐军纷纷坠马,赫然是徐子陵杀至,连挑十多人
后一矛刺向尉迟敬德,任后者如何自负,也不敢力抗两人联攻,忙随长孙无忌等后撤。
徐子陵喝道:“我们走!”
跋锋寒环目一扫,身边追随者仅余百多人,哪敢恋战,喝一声“好”,与徐子陵并
骑冲前,朝西杀去。
两人均是气脉悠长,虽身上多处负伤,仍夷然不惧,视敌方千军万马如无物,趁敌
方三大主将退避的空隙破绽,数息间冲出重围,可是身旁仅余二十多名手下,差点全军
覆没。
后方敌人重新分出一军,在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率领下继续追至。
跋锋寒指着西面密林,大喝道:“那边走!”
徐子陵抛开要与寇仲会合的念头,与手下追在跋锋寒身后,往西面远处密林逃去。
大地草原在马蹄下向后飞泻,忽然前方火把光起,一队人马从密林冲出,人数达二
千之众,领头者竟然是本该守在山区北端出口的李元吉,在薛万彻、秦武通、李南天、
冯立本等诸将簇拥下,迎头杀至,截断前方去路。
李元吉哈哈笑道:“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跋锋寒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知别无选择,晓得唯一生路,就是破围入林,否则
必难生离此地。
徐子陵不忍手下陪他们送死,回头喝道:“你们往南撤走去找少帅,他们由我两人
应付,这是命令!”
众手下策马向南,横逃开去。
跋锋寒和徐子陵则策马反朝北奔,避开李元吉的主力,迎向敌骑侧翼。
另一方面杨公卿和麻常的中军,奔过一处小丘后,竟遇上敌人庞大的军队,李世民
的帅旗出现前方一座山丘高处,近二万唐军横向排列,全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军容鼎
盛。
李世民在李神通、罗士信、史万宝、刘德威、李君羡、梁实等十多名将领簇拥下,
稳坐马背上发布命令,三支各二千人的骑兵队竹从前方左中右三路杀来,不容他们有任
何喘息的机会空间。
敌人以逸待劳,实力又远超于他们,确有一举把他们粉碎的声势,杨公卿和麻常见
势不妙,挥军迎击右翼攻来的敌骑,希望一鼓作气下,在左中两军赶来前,先一步突破
敌阵,逃往西面五里外洛水东岸的密林区,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幸好此时寇仲和跋野刚所领二十余骑,加上单雄信和郁元真两队翼军的残余五百多
人,合共四千骑从后掩至,在寇仲带头下硬把唐军冲散,与杨公卿和麻常的部队会合,
一先一后望西冲杀。
号角再起,李世民全军发动,名震天下的玄甲精兵,在两支骑兵队配合下,漫山遍
野的杀至,一下子就把突围军断成两截,杨公卿和麻常的部队继续望西突围,寇仲的部
队却被截着狠攻猛击。
战争终到达决定性的关键时刻。
在战场上,任你武功盖世,也绝不可给敌人缠着,否则敌兵会如蚁如蝗般愈聚愈多,
缠得你顾此失彼,无从展开手脚,到那时必被拆骨分尸,无有侥幸。
跋锋寒和徐子陵对以寡敌众经验丰富,一瞧李元吉方面军容形势,晓得难以力敌,
最糟是不知对方林内是否尚有伏兵。
他们展开人马如一之术,堪堪避过以李元吉为首的一众敌方硬手,朝敌阵较薄弱的
翼军冲杀,正是要借敌人兵马把李元吉等阻隔在较远方处只要他们行动够迅快,可在李
元吉形成包围网前,突围入林。
徐子陵和跋锋寒一矛一剑,全力展开,马到处只要有人进入矛剑的势力范围,必溅
血坠马。
可是敌人并没因此胆怯散逃,且人人前仆后继的杀来,重重叠叠,奋不顾身的务要
包围困死两人。
两人所到处尸骸狼藉,血流成川,战况激烈至极点。
蓦地前方剑气剧盛,剑芒耀目,领头的跋锋寒在刹那间作出判断,晓得遇上敌方高
手,再不能像对付一般战士般随手打发。如给对方硬阻于此,不片刻待李元吉等人赶至,
明年今晚此刻将是他两人忌辰。
他立即收摄心神,定神朝前望去,骤眼见到的竟是点点剑芒,既瞧不到剑从何方击
至,更看不到敌人。
跋锋寒哈哈笑道:“就先宰掉你杨虚彦吧!”
在马背上左右晃动,避过两支刺来的长矛,又以脚踢飞另一名从地上爬起来欲偷袭
他坐骑的敌兵,偷天剑化作一道变幻莫测的光束,破空而去,直取杨虚彦。
以细碎剑气影响对手视力乃杨虚彦的拿手本领,影子刺客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可跋锋寒何等人也,功聚双目,立即看得一清二楚,连剑出击,拚着受伤,亦要藉
机一较高下,如能重创至乎杀死杨虚彦,当然非常划算,故此一剑乃跋锋寒全力所聚。
杨虚彦策马从两骑中窜出,阴恻恻笑道:“跋兄已是强弩之末,还想逞强吗?”
倏地剑往下压,斜指跋锋寒,似攻非攻,右手却朝跋锋寒拍去,本来白净修长的手
在刹那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诡异邪恶至乎极点。
跋锋寒心中想起《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但见前方变成尽是杨虚彦似能塞天盖地、
邪恶可怕的黑漆漆巨灵之手。
在他后方的徐子陵此际亦到了生死立判的关键时刻。
劲气罩空而来,他不用回头去看,也知李元吉跃离马背,向他凌空扑击。
徐子陵此际正深陷在重围之中,他每一刻都要挡格从四方八面攻来的兵器,而李元
吉正是看透此点,故放手全力向他凌空扑击,只要他分神应付,在地面前仆后继朝徐子
陵狂攻的敌人肯定可把他乱刀刺成肉酱,若他不埋李元吉从天攻来的裂马枪,当然是饮
恨于李元吉手下的结果。
纵使徐子陵能勉强挡过李元吉此枪,可是李元吉一旦枪势展开,定能把他缠死,待
其他大将高手赶至,两人更是休想脱身。
徐子陵处此生死存亡之际,心神仍是一丝不乱,无有遗漏,不但清楚自己的处境,
更清楚跋锋寒方面的情况,清楚晓待他和跋锋寒间,只有一个人能脱身离开,而徐子陵
已决定牺牲自己来成全跋锋寒,让他留下性命去完成击败毕玄的梦想。
“临!”
徐子陵吐出真言,全场皆震。
第七章 山穷水尽
寇仲领着手下奋勇苦战,遂寸逐尺的往西推进,追随他的将士不断倒下,四周则是
杀之不尽,密密麻麻的敌人。
在他左方的单雄信忽然一声惊叫,随着倒地的战马抛滚地面,原来战马因多处受伤,
失血过多,终捱不住。
寇仲心中叫糟,却是无法分身,十多名敌军立把单雄信团团围住,刀剑矛斧齐下,
单雄信就此完了。
寇仲瞧得睚眦欲裂,心中大怒,井中月闪电劈出,敌骑纷纷坠地,寇仲像失去理智
般,只知向前冲杀,不顾己身,但求伤敌,在敌人中硬杀开出一条血路。
“当!”
井中月给对方硬震回来,同一时间背心传来锥心剧痛,他自然而然生出抗力,后方
本已命中他背心要害的长戟在他真气冲击和身体晃动下,滑往一旁,在他宽肩上拖出一
条深几见骨的伤口。
寇仲清醒过来。
就像从一个噩梦中醒过来,发觉自己正陷进另一个噩梦中。
四周全是敌人狰狞可怖的脸容,在火把光照耀下,他被敌人重重包围,身边再无手
下追随,刀、剑、矛、戟四方八面向他不停招呼,而他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洛水东岸的林区就在百许步的距离外,可是其中却不知隔着多少重敌人,他能闯得
多远呢?
有人在前方大喝道:“寇仲!你死期到哩!让老子把你的鸟头割去领功。”
井巾月旋飞一匝,把击来的四、五把兵器挡飞,定神瞧去,赫然是李元吉的心腹将
领宇文宝,难怪有能力挡自己一刀。而对方的长枪连消带打,正破空而来,直插他脸门。
寇仲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就是此刻绝不能死!待要举刀挡格,忽然发觉整条右臂酸
麻之力,原来刚才再被人在肩胛处划了一剑,只因身体受创过度,没有平时应有的感觉,
纯凭护体真气不让敌剑深进伤及筋骨。
他心叫吾命休矣时,对方长枪竟在他头顶以毫厘之差划空而过,而他却往下跌坠。
爱马千里梦往左倾颓,四周敌人蜂拥而来,各式兵器由上而下齐往他攻至,务要把他刺
为肉酱。
寇仲明白过来,他一直以人马如一之术支撑着爱马的生命,所以千里梦虽多处受伤,
仍能撑到这刻,适才他真气不继,再无法以真气照顾千里梦,爱马支持不下去,立毙当
场。
他想起早前单雄信坠马惨死的可怕景象,千里梦死前的悲鸣像来自第二个世界的呼
唤,寇仲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绒,左掌按地,“哩”的一声往前窜起,避过往下击来的七、
八种兵器,移到宇文宝马腹下。
宇文宝大吃一惊,寇仲虽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
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若他胆子大一点,拚着不顾死伤一枪下击,保证可向世民、元吉
领取击杀寇仲的大功,可是就在如此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岂肯犯险,竟跃离马。
寇仲暗叫天助我也,拚尽余力以背脊弹地,就那么以单手双脚紧夹马腹,又以井中
月狠刺马股,战马吃痛长嘶人立,寇仲从马腹暗施人马如一之术,宇文宝的坐骑立即向
前直冲。
周遭的空气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不要说挥剑反击,连摇头眨眼这类动
作也难以办到,整个人就像给杨虚彦这来自《御尽万法恨源智经》的邪异可怖的黑手魔
功“石化”了。
跋锋寒大吃一惊时,徐子陵真言传至,杨虚彦闻音一震,跋锋寒顿从他的魔手解脱
出来,本似塞满天地的黑手变回缓缓拍过来的一只漆黑手掌。
“呛!”
徐子陵腾身半空,长矛绞击李元吉凌空刺来的裂马枪。
跋锋寒偷天剑挑出,眼看刺中杨虚彦掌心!
杨虚彦哈哈一笑,手掌回复原色,往后撤掌,右手影子剑挥击,挡格偷天剑,发出
紧接徐子陵和李元吉两枪绞击声的另一清响,震慑全场。
跋锋寒险些被杨虚彦连人带剑劈下马背,心中叫糟,晓得自己在目前筋疲力尽的情
况下,肯定过不了以逸待劳的杨虚彦这一关。
万里斑发出悲鸣,在敌人杀人先杀马的毒手下,惨死身亡。
空中的徐子陵心中为爱马之死倘血,但时间却不容他多想,大喝一声!螺旋劲发,
再一矛向李元吉攻去。
事实上在空中的李元吉一口真气已尽,须踏足实地始能换气,故对徐子陵此枪避无
所避,勉强挥枪挑击,同时借势使个千斤坠往地摔下去,待重稳阵脚后再施猛攻。
岂知徐子陵此枪用劲巧妙,李元吉竟被他连人带枪挑往远处,而他则借力横移,来
到跋锋寒后方,长矛脱手朝杨虚彦脸门射去,大喝道:“锋寒!”
跋锋寒与他合作多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