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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因攻打汉中张扬其事,攻李渊一个措手不及。至于襄阳和附近诸城,可包在我身上。”
寇仲喜道:“爹所说的非常有道理。”
杜伏威叹道:“爹自有你两个孩儿后,心境变化很大,想起两手血腥,便想多作点好事
积积阴德。我的提议是为蜀郡的百姓着想,解晖触怒宋缺实属不智,宋缺虽因女儿的关系不
会要解晖家破人亡,却肯定会迫解晖退隐,流血冲突在所难免。汉中是解晖的地盆和主力所
在,攻陷汉中等若击垮解晖。解晖真不知自爱,宋缺岂是好惹的。”
徐子陵道:“解晖当年与师妃暄协议之时,并不晓得宋阀主会全力支持寇仲。”
杜伏威冷哼道:“可是解晖并没有徵询宋缺的意见,正犯宋缺大忌,而宋缺当时仍支持
李密,解晖此举摆明是看风驶舵,而宋缺最痛恨的就是这类不顾惜义之徒。”
徐子陵欲语无言,想起嫁给解晖之子解文龙的宋玉华,心中暗叹。
寇仲点头道:“孩儿明白,我会到成都打个转,向解晖痛陈利害,若他仍冥顽不灵,只
好救他吃足苦头。”
杜伏威道:“现在南方兵马中,只萧铣、辅公佑还有一战之力,不过只要我们夺得江都
,辅公佑那畜牲将被我们重军包围,动弹不得。林士宏和沈法兴正力抗宋智,谁都晓得他们
非是宋智敌手,死期屈指可数。只要巴蜀落入我们之手,萧铣只余待宰的厄运,再破关中,
天下将是我儿寇仲的天下,让我们再喝一杯,预祝我们挥军攻陷长安,完成不朽的大业。”
与杜伏威分道扬镳,风帆继续西上,船首插上杜伏威赠送的江淮军旗帜,与少帅军旗迎
风拂扬,果然免去很多麻烦。经过丹阳水域时,遇上的非是辅公佑的水师,而是杜伏威旗下
的战船,可知杜伏威成功控制这段河道,压得反叛他的辅公佑抬不起头来。
过历阳后,徐子陵和寇仲告别雷九指等人,离船登岸,依当年傅君婥领他们逃避宇文化
及追杀的路线,往傅君婥埋下香骨的幽谷驰去。当到达昔年傅君婥为拯救他们,不惜牺牲性
命勇退宇文化及的高山之顶,已是日落时分。
寒风呼呼,不由遥想起该夜惊心动魄,令他们终生抱憾的一战。
黑沉沉的浓云垂在低空,星月无光,山头掉光叶子的大树,在寒风下毫无抗拒之力地随
风扭垂,山野深处偶还传来寒鸦凄切的哀啼,更添两人心中愁思追忆。
寇仲颓然在一个浅洞前坐下,就是在那里,他们偷窥傅君婥和宇文化及的生死决战,道
:“我忽然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任人如何努力,最后还不是落得一杯黄土,人生的苦苦追求
,骨子里有何意义可言。”
徐子陵移到崖缘,前方是在茫茫黑夜中起伏重叠的峰峦、呼号的北风、刺骨的寒意,令
寇仲的语气更充满绝望、失落和无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寇仲,他是个感情极端的人,内心
并不像他外表般的坚强,在洛阳之战中他面对不断的伤亡和死别,将他的情绪推至最低点,
至乎后悔走上争霸之路。此刻重回心伤魂断的旧地,被勾起久被埋藏对傅君婥之死的哀痛,
遂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触。
战争是个看谁伤得更重的可怕游戏,寇仲虽得宋缺之助扭转必败的形势,但已深深受到
精神上的重创。
寇仲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假若我们没有得到《长生诀》,到今天我们仍是扬州城内
的混混儿。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娘因而在风华正茂时失去宝贵的生命。唉!老天爷要我们走
上这样一条崎岖不平的路,有甚么意思呢?”
徐子陵迎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坐在这里怨天怨地不是办法,因为从古至今,从没
有人能掌握天命天意这类秘不可测、虚无飘渺的事情。唯一办法是积极地对待已成事实的过
去,勇敢闯向茫不回知的未来。过去的事永不能挽回,只要我们不辜负娘对我们的期望,令
中土能和娘的祖国和平共处,娘在天之灵可以含笑安息。”
寇仲惨笑道:“子陵!我真的很痛苦,痛苦至我根本不明白为甚么会如此失落沮丧?而
矛盾的是最艰难的日子该成过去,但我却半点感受不到胜券在握的快乐。反是在面对生死的
战场上,我因无暇想及其他,日子尚好过点。唉!不知如何,当船驶经娘当日救起我们的水
域时,我再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到即使得到天下,事实上仍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任何事,
而我将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再与快乐和幸福无缘。”
徐子陵转过身来,迎上他热泪滚动的双目,叹道:“直到此刻,我才真真正正相信你是
深爱宋玉致的,正因失去她,所以你感到甚么争霸天下,再无半丁点的意义。可是你却再无
退路,必须率领少帅军,坚持至最后的胜利。”
寇仲热泪泉涌,把脸埋进双手里,失声痛哭,全身抽擂,受压制的情绪,像洪水破堤般
一发不可收拾。
徐子陵晓得他不但为傅君婥悲泣,为宋玉致对他的永不谅解伤心欲绝,更是为因他抛头
颅洒热血壮烈牺牲的将士流泪!心中恻然,移到他身旁坐下,探手按上他背上,柔声道:“
我明白你因何哭得这么凄凉,相信我,只要你有决心,晓得你真正的梦想是甚么,总有办法
达到。”
寇仲抬起满脸泪花的脸孔,停止哭泣,凄然摇头道:“子陵不用安慰我,我已痛失得到
幸福的机会。现在事情的发展,再不受我控制,我不但要对少帅军负责,对宋缺负责,更要
对天下倒悬的老百姓负责。个人的得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摆在一旁。当日玉致离开后,
我瞧着军队开赴东海,早把自己的处境瞧通瞧透。那时当然不敢当众痛哭,所以要留到在娘
前放肆。本想捱到娘的坟前哭个痛快,岂知到这里已忍不住。”
徐子陵抽抽他肩头道:“我不信你的分析,命运是出人意表的,试想想,你有多少预测
证明是对的呢?唉!我们去见娘好吗?”
寇仲抹拭泪渍,语气回复平静,道:“我还想多坐一会儿。”
徐子陵只好陪他默坐。
寇仲向他瞧来,好半晌道:“我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子,对吗?”
徐子陵凝望山头上的夜空,淡淡道:“你或者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但你却有冶好国家的
本质,因为你没有任何私心。以后只要你选贤任能,武功又足以镇慑塞内外,大乱后必有大
冶,所以我虽厌恶战争,仍是别无选择的支持你,现在更要想方设法治疗你受创的心儿。你
很快没事哩!大喜大悲,在你来说是家常便饭。”
寇仲苦笑道:“还说是兄弟,又来耍我。不过哭一场后舒服多哩!你说得对!个人的荣
辱得失比起万民的苦难,算哪码子的一回事。”
徐子陵道:“多说两句粗话你会更舒服点。”
寇仲破涕为笑道:“他奶奶的熊,你真明白我。坦白说,你有没有预感我将来会和致致
有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徐子陵把他硬扯起来,勉强笑道:“从遇上你的第一天,便知道你是个有运气有运道的
大傻瓜,只可惜我不懂看相,故没看出你竟有帝皇运。来吧!别忘记我们此行是有特别的任
务。”
寇仲探手搂着他肩头佯怒道:“你要哄我也该哄得像样子点,当我是三岁孩儿吗?唉!
我对你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陵少不要拒绝。”
徐子陵愕然道:“说吧!”
寇仲沉吟片晌,口齿艰难的说道:“我想请兄弟你帮个忙,去见致致,告诉她我深切忏
悔以前的行为,而我由始到终都是深爱着她,不能忍受失去她的内心痛苦,更不愿她因我的
劣行毁掉下半生。”
徐子陵皱眉道:“你认为这样做有用吗?你该晓得她的性格,她对事物的观察和判断力
,是你和我望尘莫及的。希白说得对,只有以实际的行动,表达你对她的爱意,把她感动至
忘掉过去一切不愉快的事,你和她之间始能有转机,其他一切只是徒劳。”
寇仲勉力站直虎躯,苦笑道:“何来这样的机会呢?”
徐子陵沉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现在别无选择,须搁下儿女私情,专心一志
令天下回复统一和平。玉致小姐是明白大体的人,当认识到你所作所为,均是为万民福祉,
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寇仲精坤大振,点头道:“对!这是唯一的方法,她因不想僚人被卷入战争旋涡中,所
以反对宋家出兵,若我能创造天下和平,她当然会有不同看法。”
徐子陵道:“眼前尚有紧迫的事,可使你和她改善关系,就是设法解决巴蜀的问题,愈
少血流,玉致小姐愈明白你非是好战和破坏和平的人。”
寇仲双目重现光辉,仰望黑沉低压的夜空,沉声道:“对!幸得你提醒。战争太可怕哩
!谁都消受不起,可免则免。坦白说,洛阳之战后,我心中充满复仇的意念,所以当我以为
老爹那两艘战船是辅公佑的水师时,心中竟生出不耐烦,有大开杀戒之意。不过刚才痛哭一
场后,本是充塞心中的仇恨云散烟消,想到李世民亦是身不由已。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绝不
会放过李元吉的,还有李建成,因为杀李建成是杨公死前的吩咐。”
徐子陵似听到长安城内激烈的嘶喊和战斗声,在目前形势的发展下,没有人能改变这几
已注定的未来命运。
第八章 攻心之道
寇仲颓然步出小茅屋,来到在傅君婥墓碑前呆立的徐子陵旁,苦笑道:“我没法说服他
,他就像枯坐至心如死灰看破世情的老僧般,世上没有能令他动心的事物,我还以为凭我三
寸不烂之舌,怎都可说动他,此刻始知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徐子陵心中暗叹,当他见到宋师道不但为傅君婥立碑,更在其旁自建简陋的茅舍,摆明
是要长伴心上人之旁,早知大事不妙,偏又毫无办法。
寇仲懊悔道:“我们实在不应告诉他这小谷的位置。他的爹说得对,你最心爱的女人就
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今趟怎办好?”
徐子陵双目凝望没有写上任何文字的空白墓碑,沉声道:“你和二哥说过甚么?”
寇仲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说尽一切能想到的好话,例如须他帮忙劝美人儿场主站在
我们这一边诸如此类,都给他一口回绝。他还说对在小谷的生活,感到无比的满足。我开始
怀疑商秀珣对他的吸引力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徐子陵双膝下跪,重重叩三个响头,起立道:“我试试看!”
寇仲道:“说不动他我们只好离开,这种事是没法勉强的,必须他心甘情愿。”
徐子陵点头答应,往亮起一点烛光的小茅舍走去。
茅舍内床几椅桌具备,全是宋师道亲手制造,简单结实,宋师道安坐椅上,面色平静,
却明显比前消瘦,使人感到幽谷清苦的生活。
徐子陵在另一椅子坐下,与宋师道隔着小木几,淡淡道:“我在龙泉城街头巧遇妃暄,
她一句无心的话,把我的命运彻底改变过来,更使我在龙泉有一段毕生难忘,既神伤魂断又
是无比美丽动人的回忆。”
宋师道讶然往他瞧来,剑眉轻皱道:“子陵当说客的本领确比小仲高明,令我不由生出
好奇心,很想知道师妃暄说的一句是甚么话。”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是要说服二哥去做任何事,只是怕二哥重蹈我的覆辙。没有妃暄
那句话,我可能永远不晓得自己错过甚么,辜负自己的生命倒没甚么要紧,因为那是自己找
的,自应承担一切后果,付出代价,但辜负别人,却是不可原谅的错失。”
宋师道发呆片晌,叹道:“说吧!师妃暄究竟说甚么?”
徐子陵沉迷在当日美丽而伤感的回忆中,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轻柔的道:“她说我从
不懂得去为自己打算,我却误以为她指我没有追求她的勇气。就是这个美丽的误会,使我压
抑不下对她的爱意,与她发生一段纯粹是精神上,始于龙泉、止于龙泉的热恋。除寇仲外,
没有人晓得此事。我本不打算告诉第三个人,今晚在娘的身旁,忍不住向二哥倾诉。”
宋师道露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舒出一口气低声道:“为何要告诉我?难道你认为我该
去争取商秀珣吗?”
徐子陵柔声道:“这只是故事的启端,妃暄这个劝告,是对我和石青璇的关系有感而发
的。一直以来,我不敢对师妃暄有任何妄念,既怕被她看轻,更怕坏她清修,可是当爱火燃
起时,发觉所有的人为抑制都是徒然。”
宋师道迎上他的目光,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遵从师妃暄的忠告?”
徐子陵目光投往以小石铺砌凹凸不平的地面,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