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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她做这干那的?”
寇仲拍额道:“是我糊涂,这么说董美人该仍末忘记自己的出身,所以不但曾与杨小子
因王世充遇难大吵一场,还肯接待玲珑娇。只看她欢喜便可来见表哥,当知李渊对她非常宠
纵。”
徐子陵道:“待会我们可从玄恕处晓得她的情况。”
寇仲待要答话,手下来报道:“少帅在上,秀芳大家求见少帅,属下已安排她到花萼北
院的赏湖厅,请少帅赐示。”
寇仲立即变成呆头鸟,好一会长长吁出一口气,弹起来道:“我立即去见她。”
瞧着他随手下远去的背影,徐子陵叹道:“情关难过,我们的寇仲少帅不但要面对最凶
险艰困的局势,还要应付使人肝肠欲断的男女之情,希望他可撑得住。”
跋锋寒双目射出黯然销魂的神色,苦笑道:“情关难过,谁能幸免?”
第 四 章 一夜恩情
花萼楼以三层楼为主体,北院南院为辅翼,沿龙池而建,以廊道相连,高低有致,浑成
一体。
北院的赏湖厅东面临湖,碧波水色映入厅内,仿似浮在龙池的一艘巨舟,别有佳趣。
寇仲跨步入厅,身穿白丝衫、锋碧结绞裙,如披丹锈上襦帔,长钗巧挟鬓,脚踏五色云
霞履的尚秀芳,默立窗前,心神似全放在外面的龙池上。在这布置古雅的厅堂,窗外映入的
湖光水色,画龙点睛地配上这身段姿态美得无可复加、色艺双佳的才女,恰成一幅动人的画
面,即使以侯希白的妙手,恐仍难尽撷其精华神韵。
寇仲的呼吸立时沉重起来,尚秀芳盈盈别转娇躯,让寇仲得睹她国色天香的如花玉容,
樱唇张开,像用尽她所有气力,始轻吐出“啊!寇仲!”三字。
寇仲这一刻浑忘早先尚秀芳拒见的屈辱,加快脚步来到她身前,离她尺许硬迫自己立
定,一震道:“秀芳!”
尚秀芳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天籁般送入寇仲耳鼓内,神态回复冷静,再没有初见刹那间
不自觉流露的激动,一对纤手按上他胸膛,柔声道:“少帅勿要怪秀芳,刚才我是要赶着到
玉鹤庵拜会青璇大家,怕见你后要累青璇大家呆等,所以决定待事了后来见你,那秀方可无
牵无挂的与少帅畅陈离别之苦。”
事实上寇仲早把怨恨抛到九天云外,何况她还有这么好的理由,惊喜道:“石美人竟来
哩!其他人晓得此事吗?”
尚秀芳温柔地收回玉手,美眸蒙上凄迷神色,轻轻道:“青璇大家肯移凤驾到长安来,
是轰动全城的大事,李渊更曾到玉鹤庵见她,你说其他人是否知道?”
寇仲强忍着把她拥入怀内的冲动,更清楚明白尚秀芳美眸透出怨怼的神色是因自己没有
亲昵的动作而生,心中肝肠欲裂,正要说话,尚秀芳忽然采出双指,按在他唇上,轻摇螓
首,柔声道:“不用说话!”
收起令寇仲魂为之销的勾魂玉指,缓缓别转娇躯,回复先前全神赏湖的仙姿妙态,淡淡
道:“龙池勾起秀芳对龙泉的回忆,刚才我心想的是寇仲又要干甚么天翻地覆的男儿大事
呢?”
寇仲道:“秀芳!我……”
尚秀芳截断他道:“不用告诉我,我更不想听。国与国间的事怎到秀芳去管,少帅当然
是谋定后动,有全盘的计划。谢谢你!”
寇仲一呆道:“谢我?有甚么好谢的?”
尚秀芳点头道:“秀芳要谢的与你的千秋大业没有丝毫关系,而是为自己感谢你。若非
能与少帅有缘相识,生命尚有何起伏得失可言?秀芳第一眼看到少帅,便知是前世的冤孽找
上我尚秀芳。自懂事以来,秀芳立下决心把自己献予歌乐,因为对我来说,那是人世间所能
寻到最有灵性的东西,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岂知竟是作茧自缚,因欠缺一段感人的经
历,使秀芳的乐艺无法攀上梦想中的境界,而少帅终填补了我这缺陷,人家应否谢你呢?”
瞧着她说话时双肩轻微的耸动,听着她以充满音乐美感的声音,作摊牌式的坦白,寇仲
心中绞痛,脸容转青,剧震道:“秀芳……”
尚秀芳又打断他道:“我还末说完,秀芳自给少帅闯入心中后,曾力图抗拒,却是力有
未逮,正是那种使人肝肠欲断的痛苦,成为乐艺上的动力,今天是特来倾诉出心中的凄怆!
龙泉别后,我肯定我们已是缘尽于此,且经历有生以来最伤透了心的一段日子,幸而我的曲
艺因此而小有所成。少帅不用再担心尚秀芳,因秀芳早看透哩!”
寇仲双手不受控制的抓上她两边香肩,颓然道:“你这么说,反令我更内疚难过,为甚
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徐子陵和跋锋寒仍坐在石阶处,飞云卫各自返回工作岗位,园内静悄悄的。
跋锋寒道:“舒展一下筋骨,整个人的感觉焕然一新,我是不能安静下来的,注定要终
生流浪。”
徐子陵低声道:“锋寒是否有感而发?”
跋锋寒道:“寇仲这么懂装神弄鬼,仍瞒不过你的无差法眼,我更不行。坦白告诉你,
离开凌烟阁后君瑜那句话不断在我心中响起,令我也在问自己,为何不是跋锋寒而是宋师
道?那感觉绝不好受。”
徐子陵道:“这是否表示瑜姨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位呢?”
跋锋寒道:“该是毫无疑问,否则是违心之言。此事令我响起警号,若不能克制这方面
的情绪,对毕玄之战将失去把握。”
徐子陵道:“你只是不习惯吧!谁可没有牵挂地自善其身,只要面对大敌时抛开一切,
把心神全投进去使成。”
跋锋寒摇头道:“我的情况与你不同,我较近似寇仲。人的情绪可知脱疆野马,你不能
操纵它时,就会变成它的奴隶,它再不受你控制。对君瑜我是充满矛盾,但又有自己也不明
白的情绪!最痛苦是芭黛儿的问题,与任何其他女人相好,深心虚总感到对不起她。假如我
这情绪持续下去,不能保持最佳状态迎战毕玄,此战必败无疑。”
徐子陵不解道:“当年初识你老哥之际,你老哥似乎风流得很,不时有美女相伴,因何
今天却摆出要禁情禁欲的苦行僧样儿?”
跋锋寒苦笑道:“我承认迷人的女性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亦喜逢场作兴,调剂单调
的修行生活,不过事过远扬,心中不留痕籎。但芭黛儿到洛阳寻我晦气,有如一盘照头淋下
的冷水,使我从这种心态和生活方式惊醒过来,醒悟到四处留情只是为忘记芭黛儿,自此改
变过来,把心神全放到与毕玄的决战去。”
徐子陵叹道:“这么说,由始至终你最爱的女人仍是芭黛儿。”
跋锋寒沉声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尚秀方别转娇躯,令寇仲两手离开她一对香肩,神色平静的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
法吗?乐艺是秀芳生命中最重要的事,而少的则是秀芳生命中最动人的一段经历,赋予我刻
骨铭心的感受,丰富了秀芳筑艺的创作。不知是否受娘的影响,秀芳自少对生儿育女、相夫
教子没有丝毫兴趣。但也坦白告诉你,在龙泉之前我曾想过为你改变,不过这是过去的事。
秀芳高丽之行得益不浅,终从有如历劫轮回的苦恋中解脱出来,寻到自己真正的路向和归
宿。”
寇仲感到的撕心的痛楚从胸间扩散全身,不能控制的一阵抖颤,哑声道:“秀芳!求求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晓得我的情况吗?”
尚秀方以异乎寻常的苍凉语调平静的道:“你是指与宋家三小姐的婚约?秀芳早便晓
得。你想知道秀芳因何明知会伤害你,也要不吐不快吗?”
寇仲茫然摇头。
尚秀芳露出一丝凄伤的笑意,柔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恨你。爱有多深,恨也有
多深。”
寇仲如遭雷殛,猛然挫退两步,脸上血色褪尽,不能置信的瞧着眼前美女。
尚秀芳回复平静,从容道:“不过此事非是没有补救之法,只要你肯答应秀芳一件事,
秀芳对少帅再无怨恨。”
寇仲像在怒海覆舟的遇难者忽然见到陆岸,问道:“究竟是甚么事?只要我寇伸大所能
及,必为秀芳办妥。”
尚秀芳小鸟般投进他怀内去,用尽气力把他抱个结实,无比动人的玉体在他怀内轻轻抖
颤,娇呼道:“你定可办到的!我要的是与少帅的一夜恩情,却不用你娶我。”
寇仲脑际轰然剧震,浑忘了长安城步步惊心的凶险,心神全投到怀内的美女去,更晓得
自己的感情如缺堤的暴潮,再非任何人力可阻挡和遏制。
寇仲神情木然的来到跋锋寒另一边也是先前的原位坐下,道:“青璇来了!子陵还不立
即到玉鹤庵与她相见?”
徐子陵一震,欲弹起来动身,又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压下心中突燃而起的火热,问道:
“秀芳大家有甚么话说?”
跋锋寒大力一拍他肩膊,笑道:“这方面可由小弟稍后转告,子陵现在的唯一要务是负
责把名传天下的石才女带来让我们一瞻风采,其他事不用管。”
寇仲勉强挤出少许笑容,道:“子陵快去,否则我们联手揍你一顿。”
徐子陵苦笑道:“你两个叫有风驶尽□!我去哩!”
徐子陵去后,跋锋寒疑惑的道:“你的脸色很难看,究竟发生甚么事?”
寇仲颓然道:“我现在痛苦至想自尽,好了此残生。”
跋锋寒一呆道:“你的情况比我严重,竟达到要生要死的地步?我们甫抵长安,立即受
诸般心魔困扰,以后的连场硬仗如何应付?究竟尚秀芳对你说过甚么话?”
寇仲叹道:“都是我不好,以前每趟见着她时,总无法克制心中对她的爱慕,故弄至今
天爱恨交缠的田地!我现在非常内疚,痛苦得要命,既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玉致和楚
楚。”
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无论多么坚强的男子汉,在感情上也会是脆弱至不堪一击的。
你不用以自责来虐待自己,这封现况有害无益,她是否和你闹翻哩?”
寇仲摇头道:“恰好相反,她提出一个补救方法,是要我全情投入地和她缠绵一夜,让
她与我的苦恋有个美丽凄艳的终结!”
跋锋寒失声道:“甚么?”
寇仲道:“她的提议令我更添内疚和伤痛,坦白说!能与她这绝世尤物发生肉体的关
系,是任何男儿梦寐以求的事。可是她如此委屈自己,教我怎过意得去,我又如何向玉致交
待?”
跋锋寒皱眉道:“你不告诉宋家小姐,对宋家小姐来说此事等若没有发生过。”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我过不到自己的一关。更要命的是我怎能对这么善良的女子来个
饱食远扬。唉!他奶奶的熊,你来教我该怎么办?”
跋锋寒以苦笑回报,道:“对大多数男人来说这并非任何不可解决的难题,索性来个三
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不就成吗?唉!我当然明白你的情况,你们是否已定下良辰吉日
呢?”
寇仲摇头道:“她说迟些会通知我。”
此时王玄恕来到两人面前,趋近寇仲低声道:“淑妮求见少帅。”
徐子陵把帽子压至双眉,离开兴庆宫,混进街上人流去。由于兴庆官与东市此怜,故车
马行人往来频繁,非常热闹。他清楚地感觉到街上充盈喜悦的气氛,显是寇仲的来临带给他
们和平统一的新希望。
经过东市东墙靠北的出入口时,人流特别挤拥,换过平时,他会用心感受身处闹市的感
觉,此刻心中想到的却是师妃暄和石青璇,两女均寄居于玉鹤庵,他该先找谁呢?若公平的
同时探访她们,一个不好两女同时同地见他,岂不尴尬?他不知怎会生出这古怪的想法,且
又成为眼前难题,但他心中确因此而感到无比的茫然和焦灼。
心中忽生警兆。
他像从一个糊涂的梦中清醒过来般,猛然发觉陷身重围之内。更晓得自己因两女分神,
未能保持在井中月的境界里,否则该早发觉被人盯哨。
五名面貌看来应是突厥人的汉子分从前后两方和右侧迫来,进入攻击的有利位置,周围
的行人懵然不知街头的凶险刺杀已抵一触即发的阶段。
唯一的空档是左方车马不绝的宽敞马道,只要他及时错身闪入马道,其围自解。
就于此际,一辆靠贴行人道的马车迅速驶来,一道白光透帘穿窗疾射而至,往他左肩膀
迅如电闪的射来,时间的配合真个无懈可击,妙至毫巅。
以他的身手,纵使暗器在这么接近的距离施袭,他仍有十足把握避过,可是若让这暗器
投往街上人流里,几可断定必有人被误中副车,试问他于心何忍。
五名刺客开始加速,朝他围迫而至。
健马仰嘶,被其御者强扣马索煞停,马车挡着他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