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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真人站在高一级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表情，心情随之失落，情绪慢慢低沉下来。良久方道：“凌儿知道师父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此事吗？”
叶凌十分想无视他的声音，可是喉咙却先于意识做出了选择，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为什么？”
东华真人心中酸痛，声音却显得轻柔：“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种表情啊，怕你怀疑我们对你的好是因为混沌灵根。怕你把师父对你的感情归为责任和承诺。”
叶凌眨了眨眼，努力散去那渐渐明显的水汽，终于仰头看着他，反问：“难道不是？”
“不是！”东华真人毫不犹豫且铿锵有力地否定，此时从他的角度一眼便望进了叶凌乌黑水灵的眸子，那目光好像一只被错待的小兽，委屈中夹杂着痛恨。看得他陡然生出的怒气瞬间消散了，转而诉说道：“如果仅是出于责任和承诺，我对你最多只有关怀和照顾，又怎么会时时刻刻将你放在心中，心心念念着你的安危，甚至不顾自己的修行在你身上施下魂印，甚至对你产生了……”占有之心，东华真人的声音于此戛然而止。
叶凌听到他略显激动的话语，懵懂的情感因为渐渐明朗而脸红耳热，她的眼前不时地闪现与他数次亲密的情形。
此时，东华真人变幻莫测的神情，更是让叶凌不敢与他对视，可是内心里仍然不敢往深了想。
楼梯间狭窄的通道内一时间只闻二人略微急促的喘息声，沉默的气氛使尴尬暧昧弥漫其间，二人都有些心慌意乱。
心知如此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面对叶凌，东华真人却彻底体会了一把爱在心口难开的苦恼。作为她的师父，作为在外人眼中的长辈，虽然在修真界二人的年龄差距并不算大，可身份地位让他对这份感情难以启齿。
然而，东华真人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想到叶凌的使命，心中愈加不安和担心。再想到前段时间叶凌和鹰之间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怕，那些事若真发生了，恐怕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感情了。
如今他再想起这二人曾经的亲密暧昧，心中仍然忍不住泛酸。而眼下有机会说了为何又要退缩，东华真人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暗自唾弃自己居然也做起患得患失畏畏缩缩的毛头小子举动了。
第277章 告白（二）
游移不定间，东华真人偷眼看向叶凌因为羞涩而转向一旁的侧脸，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未散尽的水光和殷红的脸颊，心中缓缓坚定起来，今日若是不说，或许以后真的有可能再也不能说。况且如今叶凌心中还存着疑虑，若不及时打消，师徒二人之间的隔阂也会越来越深。
于是，东华真人缓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对叶凌轻轻道：“凌儿，看着师父。”
叶凌身体一颤，心中充满了矛盾，她对东华真人接下来的话既充满期待又心怀恐惧，最后由于再也承受不了他专注的眼神而不得不转过了脸颊，顷刻对上了他明亮之极的目光。
叶凌被那过于明亮的目光看得心悸，可是一旦对上就再也没有力气移开。
温柔地看着叶凌期待又畏缩的目光，东华真人的心热热的，语气也变得轻柔愉悦起来：“凌儿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吗？”
叶凌瞬间垂下眼睫，脸颊酡红，似有所感却又不甚清晰明了，最终还是羞怯地摇头，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道：“不知道。”
东华真人似真似假地叹口气，果然引来了叶凌的注视，东华真人伸手捧住她随时可能转开的脸颊，确保自己能看到她的第一反应。
叶凌由于东华真人的接触而心神皆颤，虽然二人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可是叶凌就是感觉这次比上次还要让她难以呼吸。
东华真人发现二人之间的高低差距太大。对于即将到来的时刻尤其别扭。于是，保持着捧着叶凌双颊的姿势，以她为轴心，他自她侧边单腿绕过，使两人都转了一个圈儿，眨眼间站在了她的下一层台阶上。
此消彼长。原本身高就高出叶凌许多的东华真人此时正好能够与她平视，消除了之前的那种长辈与晚辈的距离感。
叶凌则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的身体接触而绷紧了身体，再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面容。此时，由于换位的关系，二人相对的脸颊离得更近了。东华真人可以清晰看到她的睫毛扑闪几下便如一对蝴蝶停在了海棠花瓣上。久久伫立不动。
东华真人轻笑，探头吻上了她垂着的眼睫，颤颤悠悠中，叶凌才缓缓睁开双眼，东华真人抓住机会道：“凌儿原来是个胆小鬼，连师父说的话都不敢听？”
叶凌虽然不愿意中他的激将法，却也不好再度逃避。只能就着如今的姿势望着他，表示自己不会再逃了。
原本打算直说的东华真人被她这么一看，反而有些哑然，心道：原来我们俩都是胆小鬼。
毕竟是百余年来第一次说这番话，东华真人不得不好好打一番腹稿。这突来的静默让叶凌心神紧绷，她知道这次是真的躲不掉了，一时间心乱如麻。
“凌儿，最初灵兽园出事的时候去救你一是因为对林师叔的承诺，二是因为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就算没有混沌灵根这回事我见到了也不会不救的。所以。别怀疑师父的动机好吗？”东华真人殷切地望着叶凌，诚恳道。
叶凌现在脑中浑浑噩噩的，只能凭借仅剩的一点清明知道现在要点头，于是下意识地答应了。
东华真人见此稍稍放心，继续道：“后来在地精族，哪里是我照顾你，分明是你在帮助我。就算到了凡间，也是你在受苦。直到遇到那海盗女王，为了争取时间，你受了一身的鞭伤，我心疼得无以复加。更加自责自己无法代你承受。”说到这里，东华真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脸上呈现痛苦心疼的表情。
叶凌没有吭声，她知道这不是师父这番话的重点。
“原来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可是在发现你是女子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心疼是为何。”东华真人陷入了自己的情思之中，眼神中充满了各种情绪，最后当目光定格在叶凌的脸庞上是，整个人仿佛一缕温柔的轻风，柔柔地爱抚着她。
“原来我竟对你动了心啊！”东华真人轻轻地笑，直视着叶凌此时变得迟钝的表情，直到她渐渐反应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眼中渐渐充满了震惊之色，呆呆地望着他。
“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动心的自觉，我以为只要我不放在心上，对你的感情就可以随着时间淡化。所以即便回了无渊门，我也没有阻止你成为我的弟子，况且我们的长幼关系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东华真人将当时的心情娓娓道来，眉色平和，看着叶凌的眉眼黯淡了下来。
东华真人抬起手，抚慰着那黯淡的眉眼，接着道：“没想到我刚收你为徒，就发生了若轩一事，你对我产生怀疑，最后越来越疏远我。我当时虽然难过，却在想这样也好，就决定放你出去历练，时间久了等你相信我了，我对你的感情也就淡了。”
叶凌欲言又止，她心中实在矛盾之极，她心中有股怒气，却不知从何而来，同时又因为误解了师父而心怀愧疚，这两种感觉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进阶不久，我怕你在外面发生意外我却不知道，所以我对你下了魂印，在神剑山脉那次当你用剑刺入我心口时，我确实感觉伤心了。”东华真人语气低落，想到那时叶凌对他的误解，此时还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疼。
叶凌更加愧疚了，虽然仍有些憋闷，怒气反而被压了下去。然后又听东华真人道：“我以为那样我大概就会放开对你的感情了，可是没多久我就感应到魂印的消散，当时我心中恐慌得很，等我赶到你最后消失的地点时，那里只有一片大战的痕迹，却再也寻不到你的踪迹。”
东华真人一把将叶凌抱入怀中，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没有给叶凌说话的时间，语气中充满着恐惧与后怕：“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你对我是多么重要，我又何其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在你被海盗女王所伤时我就决定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我却没有做到。我到处找你，却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多害怕你已经不在这世间。”
第278章 告白（三）
叶凌被他抱着，将脸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才渐渐平息他的颤抖，听他继续说下去。此时叶凌心中的怒气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唯有浓浓的疼惜。
东华真人感觉到她的用意，将她抱得更紧，语气稍微平和：“后来，我到处找不到你就回了无渊门，却再也没有心思修炼，我想等你回来。无论你是否遇到了意外我都在等着你。清源师兄担心我的伤势，每次来劝却也无法说服我，我每日都在等你回来。十年，你终于回来了，凌儿，虽然你对师父还存有误会，可是我却早已放不开你了。”
东华真人说到这里，放开怀中的叶凌，眼中含着隐隐约约的泪光，与叶凌对视着，坚定地说道：“凌儿，我喜欢你，不是以师父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对她爱慕的女子说，我喜欢你，凌儿。”
叶凌怎么也没想到东华真人会如此直白，那句话被他重复了两遍闯入她的耳中，令她不知所措，再也不敢对上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东华真人见此忍不住逗她，出其不意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在叶凌愕然看来的时候，才轻笑道：“若非如此，凌儿以为我这么对你是为什么呢？”
叶凌立刻慌乱地闪躲着他的注视，他是在问自己的回答，半晌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
她的脸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浑身燥热不已，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
东华真人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怎么忍心逼她，于是再度将她揽入怀中，轻轻说道：“别急，我今日之所以说这些话并非是迫你给与同样的答复。我只是担心以后没机会说了，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听到东华真人的这番话，叶凌才逐渐安静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他道：“凌儿。我只是想告诉你，师父……想永远成为你最亲的人，考虑一下好吗？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无妨。可是也希望凌儿要先答应我，若是……师父并不是那个你想要一起度过终生的人，也不要逃避师父，我们还是师徒，好吗？”
叶凌听出东华真人语气中的委曲求全。即使心中有些难过，可她实在不清楚自己对于师父究竟是不是那种感情，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他如今的要求。她突然又想到很早以前心中就存在的疑问，虽然还有些难为情，却依然问了出来：“师父，若轩……到底是什么人？”
叶凌之所以迟疑是想到她上次文东华真人这事的时候，东华真人似乎并不愿回答的样子，不知道这个时候问他会不会认为她在恃宠而骄。
东华真人闻言却是有些无奈，原来叶凌竟然还存有这个心结，心道也怪他没同她讲清楚。却不知道叶凌内心深处真正介意的其实是当初若轩与他异常亲密的样子。虽然当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后来每当她想起那个灵秀的少年亲密地挽着东华真人的手臂时就发自内心的不高兴。
“他，唉，凌儿可曾听说过草木之精吗？”东华真人思考了片刻才答道。
叶凌摇摇头，难道那若轩与草木之精有什么关系吗？
东华真人道：“其实若轩就是草木的灵气精华所化成的人形，当年我也是偶然遇到他的。他那时刚能化形，被一些比较厉害的妖兽欺负却没有还手之力。我见他可怜便将他放到无渊门附近的树林中修行。防止再被人欺负。你也知道，像他这种由精气所化之物对于灵气都有特殊的需求，他知道我是混元灵根之后便一直说要拜我为师，我没有答应。没想到这事一直被他记在心里，将怨恨报复在你的身上。我想他若是知道你是混沌灵根的话，一定会转了方向不会想伤害你反而会想方设法地接近你吧。所以，既然他心怀不轨，你把他杀了也不过是毁了他的肉身，化为精气重返自然重新修炼而已。”
叶凌恍然大悟：“这就是他能一夜之间种出圣果的原因？”
东华真人点头承认：“的确如此。”
叶凌兀自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言语。
东华真人原本以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可是看到她冷凝的神色和整个人散发出的淡漠的感觉，左思右想之后似乎有些明了，然后十分无力地叹口气，心中又酸又甜，见她似乎没有直言的意思，方坦言道：“当时我见你们动手，在他动了杀机之后原打算出手的，可是小四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而你因为小四又燃起了斗志，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对付他，没想到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