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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也不算违了和约,不足为奇!方今真界,焦点聚在秘境。青州得之,说不得天下真就大乱;神州得之,各州怕要紧闭门户,不出五年,天道盟消化之后,便会主动挑起大战,以保证将天地大劫掌在手里;商州得之,锦上添花,那些个和尚只不过不想见他州得利,反来对付他们而已。西方圣界修法,已足自给,对外物所求不深。”
她语声微顿,又道:“再说莒州,妖皇是个识时务者,妖族是夺不得秘境的。便是夺,也夺不来。最后庐州,本土占着优势,胜算最足,倘得知,便可巩固元气,东都当得数劫鼎盛无疑。”
倘孙士羽在此,定将她引为知己。同是一番言论,居然相差无几。
青衣说着,嘴角微一扯动,显出个嘲讽弧度,道:“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秘境真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才行,倘是一毛不拔之地,倒是真个可笑了。”
苏伏听得话中有话,不由起疑,想道:她对秘境未免太过熟悉,好似自家一样。
他受伤之后,对天下大势就没有以前敏锐。更兼无人将真界令人瞩目之事说与他知,便只能埋头苦修,好似苦修士一样。
青衣不同,她深知情报重要,与云氏交好关系,也是为此。现下每日都有云氏传来消息,她取来细细分析,抽丝剥茧,取得真髓,倒将真界形势说个八九不离十。
这句句真言传出去,小医仙青衣,怕要引起各大门阀觊觎。人才难求,遑论青衣这样人才呢。
说到秘境,二人不约而同沉默片刻。
苏伏心知秘境非同小可,青衣没有那么轻易就透露自己知道,便倒免于发问。
青衣则有自己打算,片刻沉默,她又道:“莒州商州,各各去斗,与我们无干。再说青州,剑斋玉清宗没有动静,想是得了归墟,不愿再冒风险去夺太渊,不提也罢。止剩神州庐州,此次斗争焦点,便要落在东西魔宫与天道盟之上。”
“散修盟依附东都,料想不敢有分心。北邙宗虽脱于魔宫,然其实力偏弱,亦无力争取,怕也要退居二线观望。”
苏伏闻此便道:“既然如此,天道盟此次将以何样形势来争,怕不是同妖族那样,数万修士挤入一线渊罢?”
青衣笑道:“确是如此,天道盟已整军待发,届时东西魔宫与天道盟,应当会以太渊城为中心展开角逐。而今之际,就要看最后一枚太渊令落在谁家。倘落在天道盟手里,不消说就有一番好斗。倘尽落东都,其可徐徐图之,按图索骥,将最后一枚太渊令引出,施个计谋独占秘境也未可知。而你我……”
苏伏闻此,精神一震,心知正题来了,便竖耳倾听。
“你我观望便了!”
岂料她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惹来苏伏白眼道:“莫不是如此便可罢,这要如何算计二大门阀,我怎觉心思惶惶……青衣不是曾说,有几个锦囊与我,却在何处,不若拿与我看。”
青衣轻轻笑说:“锦囊没有,诳你而已。”
苏伏只得心下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青衣如此恬淡人儿,善变起来,真个名副其实为“女子”。
平日相处,因其慧性,常常忘了她亦是个女子。女子善变,翻脸比之翻书快。
“罢了,青衣既晦而不谈,想有情由,我不问便是。”苏伏淡淡瞥她一眼,以退为进,说着,“只是到时出了甚意外,却不要来怨我。”
青衣笑够了,便轻描淡写说:“既然选择与你合作,我便不会再隐瞒此事。然却不瞒你说,此次算计二大门阀,真未有计谋,只能到时随机应变。倘有计谋,我也想划拨一个。可二大门阀岂是那么容易算计,你要知人算不如天算,不论何等完美之策,都有不可预知变数。你我行这事,宛如刀尖舞蹈,一个不慎,全盘皆输。与其将之托付给按部就班之计谋,不如随机应变耳!是以计谋没有,届时以不变应万变便是了。”
苏伏略略沉吟,微一叹道:“你说得没错,倒是我着相了。”
青衣道:“既是合作,就要坦诚布公,互惠互利,情报共享。真界形势便是如此了,倘有异数我没能想到,你可补充,倘没有补充,便来谈谈我这情报价值几许,你要付与我同等之物才可开始提问,没有意见罢?”
苏伏想了想,点头道:“此是常情。有一件事,可话与青衣知道。我入道之前,曾与南离宫叶真人有过一段机缘。亦是叶真人之故,我才得以入道。我已托清秋传言去南离宫,倘叶真人愿意出手助我,我们胜算,就能多得一分。”
“可真人性子难测,我还不知能否请动她,倘她未来,亦是常情,不要过分希望。”
青衣眼神微闪,淡淡说道:“此倒可行,叶璇矶之名,如雷贯耳,有她相助,事有三分可行。”
苏伏好生惊讶,青衣对叶璇矶评价,竟如此之高。
他道:“此情报,总能与之对等了罢?”
青衣摇螓一笑:“还差一些,你能否将她请来,仍是未知之数。既是未知,便是个难料变数,很难付诸于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理得我所言之意。”
苏伏苦笑一声,说道:“青衣谈起生意来,较之奸商亦不差了。”
他想了想,却取一物,是一枚乳白之色令牌,好似羊脂美玉铸就,呈正方之形,正面刻有古体字“太府”,背面却是“太府”二字倒转过来,不知如何镌刻成如此模样。
它有些沉,约莫十来斤,青衣取过一望,心底微有波澜,面上不显,淡淡问道:“此物你从何得来?”
苏伏道:“乃一个师姐所赠,她今关在剑斋水牢,不知何时才能回去看一看她。”
他略过此节,继言:“我直觉它与太渊令有渊源,因其上字体,与太渊令如出一辙。”
青衣眼中隐现迷蒙,心里不由想道:太府牌竟落他手,莫非真是天意如此?
迷蒙很快掩去,她淡淡道:“好生收着它,必有用时。你可提出疑问了,可先说好,你之所问,我不定会答你。”
苏伏取回此物,当即问道:“你之实力,为何忽下忽上?我未来前,你是否欲要花音代替我之任务?”
第563章巫咒之力
“哦?你何以这样认为。”
青衣恬淡眸子,蕴着直透人心的智慧,凝视苏伏良久,好似透入他心底,看穿了他的秘密。
苏伏并不惧,直视道:“现下是我提出疑问,青衣理应应答之后,才轮到我做出解答。便是青衣不对此作回应,亦应由我提出第二个疑问,不是么?”
二人对视良久,没有擦出火花,反倒使得氛围有些僵。
良久后,青衣轻舒口气,道:“你一口气提了两个疑问,已违反规则,我只能回应你第二个疑问。倘你不是机缘巧合出现在此,花音确有可能代替你。”
“轮到我问,你缘何流落至此?你身上为何有寂枯剑意?”
苏伏道:“此亦为两个疑问,且这两个疑问,恕我不能作答。”
青衣没有意外,又道:“如此也罢。那么换一个,你可知萧南离行踪?”
苏伏道:“师叔祖乃剑斋守护象征,闻说早逝,是以不知。仍是第一个疑问,你实力为何忽上忽下?”
青衣捻了一个法印,在其指间有一抹玄光生发,似灵非灵,似法非法。
苏伏眼睛一眯,此是他从未见过,亦未闻过之力,有着极浓的信念,与真界任何修法都不相同。
他不知青衣此举何意,问道:“此是?”
青衣散去玄光,道:“巫咒之力!我来到真界,无法适应此方天地法则,愈是修炼,就愈是受着巫咒之力反噬。伊始我还可借医治病者,来逐渐沟通此界法则,缓解反噬。随着时光推移,修为愈长,初始之法已渐无用,只好施了秘法,将大半巫咒之力封印,封印源头就在花音身上,她不能离我十里外,否则封印便不能维持。”
苏伏闻此心神剧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暗自忖思:无怪她医病不分病者,原是为缓解反噬!她竟非是真界之人?莫非同我一般,亦是他界穿越而来?巫咒之力是何物……想也非是前世之物。
未待他反应,青衣又道:“你是否亦非真界人?”
苏伏只觉心头“咚”的一声闷响,行走真界至今,最大隐秘被揭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沉声道:“不错!”
“告诉我,你的图谋!”
青衣并未有吃惊样子,略带深意道:“倘我说,都是为了回家,你信不信呢?”
苏伏摇首道:“我不要模棱两可答案,倘你不能作答,可以跳过!”
“剑君貌似忠厚,却很狡猾呢。”青衣漾着一抹浅浅笑,说,“那便跳过罢!”
苏伏同样微微一笑,气氛回缓,密谈进入最后阶段。
自青衣之言里,已透露她根底,苏伏笑道:“狡猾是我,忠厚也是我,取决于外人如何看我罢了。”
“那么,青衣曾与师洛水言,进入太渊秘境尚须一物,不知此物是何物。对于与散修盟合作事宜,青衣又是如何考虑?”
青衣想了想,应道:“又是两个疑问,我还是只能应你第二个。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师洛水那个样子,恨不得将我绑回散修盟,我不拿些话来震她,岂会甘休。倘日日来缠,我如何能抽身行事,说不得到时就要露出破绽来。”
“轮到我,苏伏可曾婚配么?”
苏伏正做足了心里准备,闻此问仍是怔了一怔,下意识楞道:“不曾!”
他只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管此问深意,当即道:“最后一个疑问,我于太渊城玲珑阁炼丹大师张严口中得知,青衣曾经杀过人,不知此事具细如何?”
“张严?”
青衣骤闻得此名,柳眉微微一拧,道:“杀人便是杀人,有何好说。剑君莫非以为,我小医仙就杀不得人?”
苏伏苦笑,微微作揖,道:“非是如此!只是有个忖测一直萦绕心间不去,若能得知详情,或可推测一二,此不为他,乃为青衣安危着想。”
青衣轻轻摇螓,道:“我不高兴提,不过我可将当年事,以秘法在你识海演化,你自观之便是。”
苏伏将心内虚空取了一些信愿之力,将识海掩盖,当即道:“便请青衣施法。”
青衣闭眸施法,嫩葱指间,又有玄光生发,遂轻轻点指苏伏天灵。
苏伏将心神沉入识海,就见眼前一片静悄黑沉,然自身所处,却觉熟悉,正是太渊城西城街道,他心头略觉怪异,便且行走几步,却宛如实境。
他心下疑惑,正踏步间,身后骤有警兆,遂疾步向前,待得几步开外,方才回转来望,眼前一幕,令他不由睁大眸子。
只见虚空兀然裂开一道口子,几无任何征兆。那口子里,溢出来与青衣一般无二,乃巫咒之力。
苏伏正惊异间,内里却有一影闪出来,“砰”地摔落地,滚了数滚之后,却到了他脚下。
定睛望时,却见一个约十五六年纪小姑娘,痛苦蹙眉,依稀可辨其倾世容颜的熟悉轮廓,可不正是青衣模样。
“青衣?”
苏伏下意识要扶起她来,耳边却传来青衣声音:“此是记忆投影,你莫动,止观便是!”
他闻此说,便只好退去墙根,细细观量青衣小时模样,没有如今这般寡淡,眉梢之间,仍蕴天真无邪,稚气都未脱得,兼且长睫微微抖动,樱唇紧抿,好不令人怜惜。
“你不要盯着我看!”
苏伏望得出神,耳边又传来青衣声音,他轻笑道:“原来你小时就长得这般俊俏,难怪招蜂引蝶,最后还只得搬到天宫山来。”
正说话之间,他眼睛微微一眯,蓦地望去其中一道街巷,虽夜沉沉,仍可望见一个男子探出半个身子,远远窥伺。
“那是?”
他略觉疑惑,便趋步去,来到那巷道口,却见是一个长得甚是平凡的男子,约四十左右年纪,颔下有短须,宽袍未能掩其微胖身躯。
因此是记忆成像,这个男子哪能感应到苏伏,却自喃喃自语:方才感应到巫咒之力,此女莫非是从那处出来?鹿泉老人的秘密当在她身上,须思量个法子将她掌在手里,挖出秘密来……
第564章记忆(上)
苏伏见之闻之,不由悚然一惊,因这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天工坊驻此管事,陆风。
青衣将其当成太渊城唯一可信任之人,可此人对她果有图谋。
他旋即反应:不对,此既是青衣记忆投影,能将陆风投影出来,怎么会不知他真面目?莫非亦是有着谋算么?
“青衣?”
苏伏不由呼唤一声,然耳边却响起青衣疑问:“你跑来此处做甚?”
“你望不见他么?”苏伏不动声色反问。
青衣道:“你再要玩笑,我便收了投影,懒得与你说话。”
苏伏心念疾转:此是她记忆投影,当年她晕迷不醒,并不知陆风窥测,是以其记忆之中,未曾见到陆风,以至于记忆投影她亦望不见。自家能见他,许是神通之故。她对陆风颇是敬重,我且观观陆风如何行事,再做定论不迟。
想此便笑道:“好罢好罢,我不再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