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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翔虽惊不乱,剑指舞动间,飞剑灵巧的倒转而回,且是以比之苏伏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他暗暗估算,发觉苏伏近身前,定会被飞剑穿透,心里不禁大定。
一倍的速度是什么概念,即是说苏伏跑五十丈,飞剑已然越过百丈,如此短距离下,他几乎再没有办法躲过,是以他在疾驰中,身形忽然侧了一侧。
“嗤!”
飞剑透体而过,发出沉闷音声,落在众人耳内,犹如炸雷。苏伏疾驰的身形便渐渐缓下来,步履因剧痛而蹒跚,鲜血染红了浅蓝色道服。
“终于死了吗?”李凌云喃喃。
然而就在龙吟瑶坐不住,龙吟笙准备出手之际,苏伏蹒跚的身形骤然加快,不一息便至刘天翔近前,在他惊骇下,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柄短剑,一柄带有剑穗的短剑狠狠刺入他腹部。
不算很痛,刘天翔想着,然而让他恐惧的是,苏伏对他微微笑着,似乎赢定了一般,他心头一发狠:“就算死亦要拉着你陪葬。”
这样想着,正欲操控飞剑上的灵气侵入苏伏体内。若果成功,便会将苏伏体内搅个七零八落,以他归元境修为,怎也无法抵挡。
然而试了几次都没有动静,他难以置信,直到苏伏淡淡的音声传来。
“不用试了。”苏伏退后几步,淡淡说:“这柄短剑是法器,只有一个封禁法力的作用,若是敌对,此时你已被我杀死。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杀你的打算,日后,你便须唤我师兄,见我须行礼,给我记着了。”
苏伏的声音很轻,是以台下唯有修为高深的几人听到。然而他的音声才落下,耳内却蓦然传来破空音,他甚至不知是从哪个方向而来,面色不禁一变。
“咻!”
下一息,便见刘天翔面上正露出喜色,却被异物穿过他脑颅。
台下人只见苏伏淡淡说了几句话,而后刘天翔头颅便破开一个洞,其尸首缓缓倒了下来。直到他尸首倒下,鲜红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才混合着一起流出来,流了满地。
此时此刻,大部分内门弟子忽然感到一阵阵的恐惧,看着刘天翔死的模样,仿佛下一个便是自己。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法术。
“恶魔!”
忽然有人指着台上喃喃道:“此人是个恶魔,谁知他下一个会杀谁……”
闻了此言,又有一内门弟子咬牙道:“戒律院必须制裁他,我们剑斋不需要这样的恶魔……”
苏伏心头泛起冷意,本欲立威,却还是落了人算计了。他当然知道杀死刘天翔会引发的后果,没有一个内门弟子喜欢和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做同门,谁知哪天他就会找到自己头上呢?
然而更让苏伏心头感到寒意的是,他甚至感应不到是谁出手,即是说人群内隐着一个抱虚修为以上的修士,可场内皆是内门弟子,除开罗明吉外,还未有内门弟子可以自行修到抱虚境。
他知道一切解释都是徒然,亦不屑解释,便沉默的收回短剑,而后向台下行去。他的步履蹒跚着,犹如迟暮的老人,台下群情激愤的内门弟子,却没有一人敢于拦下他。
而一些有心人却看到他的右手已然肿胀,正血流不止。
九命忙迎来,其变作人形态,小心翼翼扶着苏伏向谷外云石行去。
黄紫韵的美眸,闪着意味莫名的光芒,她的嘴角挂着浅笑,似乎发现了甚么有趣的事情。
第142章平等
“杀人了?”
史墨淡淡望着苏伏,冷道:“虽我药园有义务替你们内门弟子治伤,可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受伤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下次再受伤,还是请你自己找个墓地把自己葬了吧。”
虽出此言,却已是在治伤结束之后的事了。
“我没有这样傻,有人暗算,补刀了!”
此时苏伏却懒洋洋地躺在史墨屋舍里的石台上,治疗早便结束了。刘天翔的飞剑只差了一寸便刺到了心脏,幸好自他心脏边上刺过,否则他必死无疑。
“补刀?”闻着新颖的名词,史墨却只是疑惑的重复一遍,便不再问,又冷冷道:“堂堂剑修,偏学那体修,将灵气灌注进手臂,还去砸那青花岩,你脑袋被驴踢了?”
“你莫不如转去体修算了,剑斋亦有收集体修的法决。这样你小子还能少受一些伤,岂不挺好?”
话语虽难听,可苏伏知道史墨只是嘴上说说,是以并不曾放在心上。闻言心头却一动,道:“敢问长老,那法决在何处?”
史墨挑眉,骂道:“混蛋小子,你还真想转体修?”
苏伏微笑转移话题:“只是问问而已……”又指着那炼丹炉道:“长老,我看您这个炼丹炉摆了有些年头了吧,似乎有些残破,它有故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史墨闻言老脸骤然拉下,随即冷道:“你的伤已无大碍,快滚回去吧,记着下次再受伤,自己找个墓葬了,省的看到你老夫心烦。”
苏伏苦笑,只得下来石床,他的右手包得和粽子似的。别扭的行礼后,才缓步出门,候在外头的九命忙迎来,扶着他正欲回转紫菱峰。
却在这时,有两个手臂上戴有深红色腕带的戒律院弟子进来,其中一个冷冷望着苏伏道:“师姐有令,请你上戒律院一趟。”见苏伏理也不理,便冷冷补充:“马上!”
苏伏只好行礼道:“二位师兄,我知道了,这便去。”
“师兄?”
另一个未开口的执法弟子有些夸张道:“我们可不敢当,谁知哪天会被你邀上惊鸿峰走上一场,受不起啊。”
这便是赤裸裸讽刺了,不过只要没有威胁,苏伏不是很放在心上,是以并不回应。
搭乘云石一路来到未央宫,虽另有山羊宫与太渊宫皆为戒律院所有,然而日常事物皆在未央宫上实证院处理,其余两峰多是戒律院弟子住所与练功场,可见戒律院待遇极其的让人眼红,然而考验艰难,能通过考核的皆为精英修士。
踏上未央宫,便见由大殿围拢的间中校场挤满了人,几乎都是身着浅蓝色道服的内门弟子,他们看到苏伏到来,有些露出深深的畏惧,有些则是厌恶,有些则是畏惧与厌恶参半。然而不论畏惧还是厌恶,他们盯着苏伏的样子,毫无例外的发出恶意。
修士有些多,苏伏懒得去辨认他究竟认得几个人,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剑斋公敌。
他们此来目的只为看苏伏下场如何,若被轻轻放过,便会联合提出抗议。虽是一些有心人制造的结果,然而被利用犹还不自知的他们,还是可悲的。
苏伏不知其中还有一种法术在生效,他只是无所谓的淡淡的瞥了一眼人群,便径自行去实证院大殿。
此乃苏伏第四次踏入实证院大殿,大殿仍是空荡荡仅有姬玄清一人,她仍在阅览竹箴,似乎并不曾把此事放在心上。
九命被留在外头,苏伏行了剑礼道:“师姐寻我何事。”他的音声淡淡,明知故问而已。
“我说过甚么你忘记了?”姬玄清放下竹箴,清亮的眸子细细打量苏伏,拥有穿透人心的目光,却无法堪透苏伏本质。
见苏伏沉默不语,她的音声空灵,又道:“真界的恩怨历来讲究实力,谁更强一些,便可占得便宜。剑斋便是一个缩小的真界,师弟觉得自己是强是弱?”
“连续的两次斗法,似乎你都赢了,可这一切的基础,是在剑斋订立的律令下,而维护律令的便是我戒律院,你何敢违背我命令?”
姬玄清的音声在苏伏心头一遍遍回荡,虽是质疑,却有着一种让苏伏真正平静下来的魔力。
苏伏明白此乃姬玄清好意,心头微叹,揖礼道:“师姐,在我家乡有句俚语。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伏才入剑斋内门,为何便有牵扯不清的恩怨。或嫉恨、或觉得好玩、或看我好欺,然而不论如何,欲取我性命才最是让我惶恐惊惧,伏何德何能遭人如此惦记。”
“是以伏只得杀人立威,旨在教人明白,谁欲杀我,不论杀得杀不得皆要付出代价。”
苏伏的话音并不如何慷慨激昂,只是叙述般平淡如水,又道:“伏虽摒弃不禁生死,可若有人欲取我性命,这又有不同说法。它便像一体双面的镜子,我站在一边,不知对面是谁。可若他拿剑欲刺我,我岂会站着等死呢,只好敲碎镜子,看看究竟是谁。”
“杀人旨在立威,与刘师兄斗法,则是欲引其身后人。伏当知刘师兄乃是被人利用,可伏却不知场内还有个大能,只得眼睁睁看他死在眼前。”
苏伏语声愈发平静,他并非辩解,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然,若果再重来一次,伏仍会如此。”苏伏如是说。
姬玄清渐渐有些摸清了苏伏脾性,便淡淡说:“我寻你来并非问罪,若要问罪,便是杀了你又有何妨。既然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行事还如此草率,你是真的冲动,还是只是为了做一个姿态。”
“你可知外头那些人中了法术?若非我留个心眼,还真难察觉,剑斋竟混进一条大鱼来。此事你心里清楚便好……是否对他目的感到好奇,若要杀你只需一指之力,却偏偏杀了刘师弟。”
见苏伏果然露出探究神情,姬玄清冷笑,却不清不楚道:“我只能说,此人意欲挑起剑斋内部混乱,而我将此事透露于你,便是希望你给我安分一些,另外我会如你所言,颁布一条新的律令。日后上比斗台的弟子,皆需上表戒律院,须经我同意才行。”
“你去吧,记着我不想再在此地看见你,莫给我杀你的理由。”
苏伏行礼离去,心头却微有寒意,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姬玄清的杀意,绝非玩笑。然而他却分不清,姬玄清将“师弟”的称谓改成“你”,意味着她将苏伏摆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
苏伏走后,校场果引发了一阵抗议声潮,罗明吉有条不紊的组织人手控制局面。
混乱却只维持了不到十息便忽然止住,因实证院大殿出忽然飞出一柄雪白色飞剑,它凌空浮于众人头顶,而后化作一条无角的雪白螭龙,一股神圣且威严的气场轰然压下,伴随着还有姬玄清清冷音声。
“身为剑斋弟子,是非曲折直中求,凡事勿须问善恶,只问手中三尺冷锋。此乃萧师叔祖原话,若尔等再纠缠不清,休怪我剑下无情。”
此音声几有涤荡人心洗礼的效用,自将众人所中法术解开。当然最后一言亦非玩笑,众人清醒过来,便都惊惧着作了鸟兽散。
第143章宝蓝天河纱(上)
此后苏伏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每日里与龙吟瑶姐弟一起去讲经院,终于积累了一月课堂的资历,可至藏经阁选一部法诀正式修炼。然而鸩长老却让他到通神境再来选择,苏伏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苏伏属于纯正的散修,每日里讲经院的课程几乎成了他最为期待的事情。亦因此,他最薄弱的地方渐渐填补,对真界、修道、禁制、丹药、法决等等皆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偶尔亦有去剑园寻飞仙,或者至藏经阁寻喜儿。他渐渐了解到,飞仙在剑斋的地位有些超然,而喜儿每日皆在藏经院阅览揣摩经义,有时还可见着她自二层下来,而直到此时,苏伏还是不知喜儿究竟是哪一峰的弟子,是真传还是内门,是药堂还是炼器堂,或者两院、值守弟子,看似柔弱的少女,却愈发的神秘。
这一日卯时,一声浑厚且震荡人心的钟声传入小院,惊醒了正汲取玄天之精的苏伏。他隐约记起,剑斋每逢有大事,便会召集所有弟子,此钟声便是召集所发。
他不敢怠慢,忙整理了仪容,嘱咐九命小白看家便径自出了小院。出了院门才发现下雪了,他微微感到有一些寒意,哈了一口气,才发觉外头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他心头骤然一沉,此乃法阵出了问题,竟无法维持阎浮十八峰的温度。他急赶几步,坐近唯有一个熟识的内门弟子,那便是刘元宇,亦是少有还愿与苏伏来往的弟子之一。
在其小院门口两人撞个正着,刘元宇见着苏伏,招呼道:“师弟好早,同去阎浮殿?”
“师兄不觉怪异么,温度……”苏伏指着漫天落下的雪花。
刘元宇一怔,随即失笑,道:“师弟勿忧,此乃初雪,每年这个时候,大阎浮玄天剑阵便会放开,将新年第一场雪落进来,因今日乃是萧师叔祖的诞辰,所有弟子皆要参与祭奠萧师叔祖。”
“新年!”苏伏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进剑斋是承元二十二年,如今便是承元二十三年了,大律执政正好三百年整。
两人结伴路上,见了不少同去阎浮殿的弟子,少数弟子敬畏苏伏便恭敬行礼,其余大多数弟子皆对苏伏视而不见。
来到阎浮殿,却发现他们已然算晚到的,只见阎浮大殿前的广场井然有序的排列了盘坐的门人,最前头隐约可见乃是李道纯与两院首座等人,他们自一月前便开始静坐,而因此事,萧问寒亦先行自禁闭中出来,待事后再补上。
往后便是长老与真传弟子,细细一数,除开萧无极、姬玄清、解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