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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吞蛇军的战力十分强横是一方面,然而田横手下的两名副将居然临阵倒戈,分走了田横那边一大半的兵力,还收买了田横的亲兵,双方一接阵田横便是惨遭暗算,这才是主要的原因,否则的话,田横此人麾下的精骑实力再不济,也不可能被一冲即溃啊!”
听到了唐烈的说话,在军帐里面的几名大将也都是打老了仗的,甚至都立即在心中勾勒出来了那一战的大概情况,两支骑军仿佛两道黑色的洪流对冲而至,然而其中一支骑军忽然出现了分裂,至少也是有一小半的军队与主力分道扬镳,同时,主帅惨遭暗算落马。
很显然,接下来这支与敌军正面相撞的骑兵,立即就遭遇到了十分惨烈的没顶之灾。直接被冲得七零八落的惨败,就算是有敢于奋起反抗,逆势而动的人,也是连浪花也翻不起一个就被湮灭掉。同时,那一支叛军提前掉头,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截住了逃走败退的那些骑兵的退路,有着内贼的帮忙和干预,加上对手也确实是强横无比的天下强军,打出这样的战果来并不奇怪。
大帐当中又一次陷入到了难堪的沉默当中。人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唐烈的鬓角上的白发看起来也是又多了几缕,隔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的道:
“这一战,是我急于求成了,想要毕功于一役,见到了吕羽的御前旗帜竖立在那里,以为攻破了对方的大营就能彻底取胜,没想到就被对方抓住了这一点来了个狠的。日后归国,我当向君上请罪。”
其余的大将当然立即就纷纷出声劝慰,侯烈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
“这么看起来的话,对方行这一步的目的。是要兑子了?不惜用他们的步军为诱饵,来换咱们的骑军?”
唐烈叹了口气道:
“恐怕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侯烈道:
“咱们的主战力量并非是骑军,骑军也只是辅助的作用,虽然现在伤亡惨重。但未必也没有补充的地方。。。。。。。那帮西戎蛮子既然可以与咱们换粮,自然也能和咱们换马匹!”
听了侯烈的话以后,唐烈眼前一亮道:
“你说得也没错。拿地图来!”
很快的,就有人将地图拿了出来铺开,便见到了唐烈脸色有些潮红的拿手指头戳着地图道:
“眼下已经是有足足四天没有下雨了,北齐这个鬼地方雨水一停的话,那么要想再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路面差不多也是干了,之前咱们每天能只能走三十里的路,现在足足走五十里!非但如此,你们来看,从左柳城走这条道的话,只要两百七十多里地就能进山,并且沿途上还有这边的大足县,君万县可以顺手袭破,补充粮草,这君万县距离这边的麓山就只有六十里了,进山以后的话事情就不要太简单,北齐贼已经没有了步军!而骑兵难道还能长上翅膀来撵咱们?”
听唐烈这么一说,其余的诸将听了以后也是精神一振,觉得他似乎说得很是有些道理,不过却是选择性的遗忘了几件事,首先路面干了之后,中唐军确实是每天可以多走二十里地,然而路面一干这件事情却是对双方都会产生作用的,倒过来想一想,步军每天都能多走二十里,那骑兵每天又能多走多少里呢???
同时,中唐军毕竟是外地的客军,对这北齐左柳城一带的环境地形还是很不熟悉,何况此时的各种测绘手段也是不发达,军用地图再准确,误差也是极大的,此时中唐军的行为,未免也没有几分病急乱投医的味道在里面,就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便死死不肯的放开了。
而接下来侯烈的一句话,便是差不多可以作为中唐诸将此时心理活动的注脚:
“总之咱们不能小看了敌人,可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是北齐贼似乎做了什么手脚,但死人是做不了手脚的吧?儿郎们亲手剁下来的狗贼的脑袋,总不是拿木头雕的?”
听了侯烈的这句话,其余的人也是精神一振,纷纷道:
“没错,这一战打下来,杀掉的中唐贼人难道是假的?也是那什么狗屁吞蛇军见机得快,逃得像是兔子,若他们真是天下第一,咱们当时激战了一整天已成疲兵的时候怎的都不敢来冲阵?”
“没错,咱们与北齐贼硬碰硬,强突他们的中军大营,旁边还有北齐的骑兵夹攻骚扰,哪怕是这样,最后咱们府兵儿郎的损失也只不过才四五千人而已,北齐贼的损失是咱们的七八倍,这样的软蛋脓包,有啥值得好怕的?”
“。。。。。。。”
听着麾下众将的这些话,唐烈本来焦躁的心也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是啊,对手如此羸弱,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骑兵损失惨重又如何,捡着软柿子捏算什么能耐,若是真的吞蛇军那么厉害。怎的连我们的疲兵也不敢碰?看起来那也是徒具虚名而已,打铁还要自身硬,山挡在前面,一刀劈下去便是,水挡在前面,一脚踩下去便是,这样瞻前顾后的,反而被下面的人小瞧了!”
***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里二十里的大陈庄,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扎下来了大量的军帐。人喊马嘶,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身影,不过这些杂乱的现象到了大陈庄庄口就戛然而止,因为在庄口处,已经是站着好几列整齐的玄甲卫士,身上的甲胄都有夸张诡异凶恶的龙纹,这些卫士表情冷漠,看起来可以说是格外的狠戾,身上的肃杀之意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一看就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那种。
这些玄甲卫士便是吕羽身边的吞蛇卫,今日的这一战打得虽然貌似激烈,其实却完全是摧枯拉朽,几乎是吞蛇军的前锋部队就直接将敌人击溃。就连后军当中有很多人的刀都没有染血,何况是吕羽的亲卫了,完全就仿佛是出去遛马了一番,根本就没有耗费什么力气。
因此林封谨提出来要借一借吕羽的亲卫“压一下子场面”。吕羽便是很爽快的点了头,有了这些人在这里排班轮值站人墙,几乎是没有人敢多说话炸刺的。本来乱成了仿佛是一锅粥的人流。在这吞蛇卫组成的人墙面前,一下子也是变得老实了起来。
在旁边则是有几个大嗓门的人在一起卖力的吆喝着:受伤的兄弟们往这边走,饿了要想吃饭的兄弟们走这边,想要回营睡觉的兄弟们来这里,有俘虏的,或者说要上交战利品的走这边。
五排吞蛇卫组成的人墙,就形成了四条通道,将这些混乱的人潮经过了初步的筛梳,一下子就变得目的性非常明确了。
接下来,走受伤这条道的走出了十来丈,便又有大嗓门军汉的在旁边吆喝着,自己能动的就走左边,自己不能动的就走右边,这样就巧妙的将重伤员和轻伤员分隔了开来。
最后,经过包扎治疗后还能上阵的,就直接让他们回营房去,不能上阵的,就往后方送,这里本土作战的优势就显示了出来,只要一声令下,便让县令过来领走人,给寄养在了居民的家中,日后自然有补偿。
吕羽此时就刚刚从这边的医疗通道走出来,身边还陪同了几名将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他对此时这一番的布置有什么评价。不过紧接着吕羽又朝着吃饭的地方走了过去,发觉往里面走也是另有门道,临时用篱笆墙和秸秆弄出来的道路尽头,一字排开了几十口灶,每一口灶上都有巨大的蒸笼,每一口灶头前面都排着人龙,十分的整齐。
此时能被吕羽带在身边的将领,自然是他的心腹,其中一人便上前去,叫住了一名小兵,然后将他领到的饭食看了看,这小兵乃是用一个木头盘子托着一个大碗,大碗里面是煮的苞米大渣子粥,热气腾腾的,旁边则是有四个碗口大小的杂粮馍馍,散发着粮食的清香,在馍馍的旁边还有一个小碟子和宽盘子,小碟子里面装的是醋蒜汁,馍馍蘸着调味用的,宽盘子里面就是大白菜梆子炒肥肉,白花花的肉片子散布在白菜里面,绝对不是象征性的放了一点。
见到了这一幕,这将领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跟随着吕羽一起去了宿营的区域,这里看起来也是经过了整齐规划过,地上甚至都还有用石炭的白灰撒出来的直线,显然营盘子就是按照地上的白灰线条挖出来的,难怪得如此整齐。
士兵们通常都是用军旗的颜色,形状规制来找到自家的营房,不过以前编制混乱,人数少还好,人数多了的话,尤其是像是现在这种几支平时都没有在一起的军队混编,在各方面都是很大的问题。
不过这一次,所有的营房里面都根据军旗的颜色划分出来了四个大的区域,黑,赤,黄,白,一旦有找不到自家营房的士兵,首先就有人问他,你所在的队伍军旗是啥颜色?
这士兵比如回答了赤色,便自然就有人告诉他,东面那一大块就全部都是军旗赤色的区域,其余的地方你就别去了。然后到了赤色军旗扎营的地方,这军汉倘若还找不到自家的部队,便有人问他,军旗上面的纹理形状是飞鸟还是猛兽,军旗飞鸟形状的都是在左边,猛兽形状的都是在右边。
经过这样的分流以后,这士兵顺着整齐的过道一排走下去,基本上就不会出现迷路之类的事情了,能很轻松的找到自家的营房。
看到了这些东西以后,吕羽这时候才对身边的这几人道: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他来做这个大营总管了吧?”
旁边的那几名将领尽皆默然,接着便有一人站出来,斩钉截铁的道:
“确是臣等的不是,林总管在草草数日内就能弄出来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胸中有沟壑,有他在后方主持这些转运琐事,确实是远胜过微臣之前所推荐的大营总管,果然当得起君上的慧眼拔擢。”
第十五章被动
吕羽哈哈一笑道:
“若他没有几把刷子,我又怎么能把吞蛇卫都拿出来给他镇场面?既然你们都觉得我选出来的这个人做大营总管能胜任,那么就不要在下面使什么绊子了,眼下这一仗,正是我大齐要逆转国运的时候,千秋万世的根基,便是要奠定于此战,务必要心无旁骛的打好这一战,所有的劲都要往一处使!”
说到了后面的几句话的时候,吕羽已经是有些疾言厉色,他身边的这几名大将听了以后,有人自然是十分坦然,有的看不惯林封谨太年轻,或者说是嫌弃他挡了自家人上进之路使了绊子的,则是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一个人有才不可怕,天底下怀才不遇的人多了,也没见得怎么样了,但是既有大才华,并且还被大人物赏识了的话,这二者互相结合起来,便是十分可怕了。
吕羽做了国君以后,昔日随同他“潜邸”的老人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君王就要讲制衡之道,必然就要提拔起来一批新人,这一次吕羽率领吞蛇军千里奔袭,御驾亲征,邺都内却是一下子就显得空虚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吕羽的子嗣只有三岁,那么很自然的就要将自己最信重的潜邸旧人留下来镇守邺都,带出来的就是这几名新提拔出来的悍将。这些人当然对急速上位的林封谨不怎么看得过去,直到今天见到林封谨一句话,就能让吕羽身边最亲信的吞蛇卫来给他看门,还在言语上被吕羽敲打了一番,这才知道林封谨的背景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此被吕羽敲打了几句之后,便是早早的收起了那一份心思。
这时候,忽然远处有快马声来。然后便是有一名吞蛇卫疾驰而来,下马后跪地,给吕羽送来了一份紧要军情,吕羽看了以后仰天大笑:
“中唐这帮人终于发觉不对了,居然朝着西戎人求援,要不惜代价的换他们的马匹!估计现在也是觉得没有骑兵太难受了吧。”
旁边的一名将领也是嘿然一笑道:
“换啊,为什么不让他们换?中唐这帮蠢货也配领军,他们该不会认为是个人骑上马,就能被当成是骑兵来使用了吧??”
听到这名将领发话,其余的人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吕羽也是嘴角流露出来了一抹冷笑道:
“眼下就严密查探,将咱们所有的哨骑都放出去,全面压制对方的消息来源,我要让中唐的这帮人变成睁眼的瞎子!”
***
五日后,中唐军开拔出发,离开了左柳城,朝着西北方向的大足县而去,沿途可以说是严加戒备,几乎是达到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程度,
左柳城到大足县只有八十三里地,第一天中唐军就走出了四十里,似乎北齐军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们。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世上。
然而第二天,北齐军就再次出现了。
中唐军在北齐军的强势压制下,派出去哨探和巡马伤亡十分惨重,这使他们的机动力量尤其是雪上加霜。并且这里还是那种平原地带,骑兵冲击起来可以说是格外的猛烈,从出现到冲拢战阵的话。几乎就是盏茶功夫。
中唐军在行进的时候,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