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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白衣少女指着那落子之处,对着那圣徒开口说道:“这便是我说的你下盘不稳之处,整条白子大龙,仅有这一处是气眼是安全的,其他气眼,只要我落子,你再落子,都会产生‘劫争’,到时候你这一条大龙只有被我一口一口吞吃掉的命运。”
“唉!”那儒门圣徒听得白衣少女这句话,竟是长叹一声说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罢了!”随后他伸出手来,摸出两颗白子,轻轻地按在了棋盘之上。
弃子投降!
弃?
??无声,满座寂然,尤其是那之前说风凉话的方羽寒,更是像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真的如这白衣少女所说,无须三招,仅仅两招之内,居然就将面前这一盘必输之局,彻底翻盘。
赤袍圣徒想必也是看到了大势已去,接下来只会被处处掣肘,步步败退,便只能以“投子”这样相对来讲,比较体面的方法,结束了这一盘对弈。
胜负已分,白衣少女的脸上也不再是那一副下棋时的冷峻杀意,而是莞尔笑道:“阁下棋艺不错,希望以后多来棋茗司切磋。”
“不愧是儒门第一国手,在下这一盘输得心服口服。”那圣徒竟是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说道:“在下摩顶司副司堂王鸿,希望能跟清默姑娘交个朋友。”
“在下棋茗司,冉清默。”冉清默与那圣徒拱了拱手,权作回礼,便不再去管那王鸿,而是看了看围观的众人说道:“可还有要与在下对弈的吗?”
顿时,刚才那一群被冉清默一招下输的客人们,立刻面如土色,连声口称:“不敢不敢……”
“姑娘棋艺出神入化……”
“佩服佩服……”
然后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要么的离场,要么赶紧找其他人下棋去了。
就好像生怕被这白衣少女抓住对弈一般。
人群渐渐散开,冉清默的目光自然是又回到了秦孤月的身上来了,抖了一抖右手的白羽扇说道:“怎么样?我的棋茗司不错?”
“嗯,不错。”秦孤月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少女出神入化的棋艺,还确实挺令人吃惊的。
“那好,那你以后就在我的棋茗司做童生……”冉清默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左手,探进右侧的衣袖里摸出一块白玉材质的令牌递给秦孤月说道:“这是我们棋茗司的令牌,以后你就是棋茗司的人了,口诀是‘千峰叠翠’,念迌念过口诀就可以用了。”
“清默……”明夜正要开口,冉清默眼神立刻一扫,对方马上改口道:“清默师姐,古师兄不是童生啊!”
“才进书院,不是只有童生才需要你们接引司接吗?”冉清默看了明夜一眼,然后立刻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接引司差事太苦,人都跑光了,所以你想把他拉到你们接引司,对不对?”
“不是,不是,这什么和什么啊!”明夜这时候感觉自己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了,“这事你难道没听璞至贤者说吗?”
“璞至贤者关我们什么事?”冉清默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白羽扇说道:“分管我们棋茗司的是韶音贤者好不好?”
明夜心想,你棋茗司又不是什么大的部门,我哪里知道你们归哪个贤者管,当下开口说道:“好,师姐,这是……”
明夜说到这里,把声音一压,已是用传音入密对冉清默说道:“这是圣天王朝无夜太子的亲信,代替太子入圣贤书院学习的,据说是亚圣下的手谕,一定要把他安排好,免得别人说我们书院给朝廷的太子小鞋穿……”
这番话一般的童生和门徒境界不够,肯定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又比较低,旁边的使徒就算听到,有的也不以为意,不过秦孤月那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啊,亚圣还是要点颜面的,不敢和圣天王朝公然撕破脸啊!
可是,白衣少女冉清默的下面一句话就让秦孤月皱眉,让明夜吐血了!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白衣少女冉清默的回答。“我这棋茗司难道不是一个好的部门吗?”
这一下可真的把明夜给难住了,在术业司那,他还可以直起腰版说,你棋茗司肯定不如律法司,功业司这些部门好啊!可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他在棋茗司的一亩三分地上,旁边的这些童生,门徒,可都看着呢!
“这……这也不错……”明夜用吃了一只苍蝇的语气说道。
“那不就对了嘛!”冉清默淡然一笑,却是对着秦孤月说道:“怎么样,到我们棋茗司来,也不错,是吗?”
但秦孤月毕竟已经有了亚圣赏赐的使徒身份了,如果丢掉这层身份在棋茗司做童生,传出去还不得把外面的人大牙笑掉了,到时候指指点点的可不是他秦孤月,而是无夜太子了。
于是秦孤月刚想说:“我来了,你做什么去呢……”时,一个声音却是为他解围了。
“好了,清默,不要闹了!”说话的人却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只见一名身穿素色儒服的人影蓦地一下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
隔空降临,星杰阶的强者。
“师父!”白衣少女对着那人影微微屈身,行了一个礼喊道。
“拜见韶音贤者!”旁边的明夜已是一下子屈身九十度作揖道。
只见那从星芒之中走出来的一名中年男子,大约是四十岁上下,衣着朴素,整个人就好像一块温润的璞玉一般十分亲和,至少秦孤月这般对儒门抱有成见的人,看到这韶音贤者第一眼,都提不起任何的厌恶和敌意来!
“清默,这个人不能留在棋茗司,知道吗?”韶音贤者看了看冉清默说道:“所以不要瞎闹了。”
“师父!”冉清默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您也知道的,棋茗司里一直都很缺人的,他既然想留下来,你为什么不收下他呢?”
“哦?”那韶音贤者听得冉清默的话,不禁有些稀奇地看了秦孤月一眼问道:“你想留在这棋茗司?”
秦孤月当然知道这棋茗司又没有什么事,又安稳,每天品品茶,下下棋,而且还有这看起来很冷峻,但还是蛮有意思的白衣少女冉清默陪着,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圣贤书院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但是秦孤月此行到圣贤书院来,不是来养老的啊!事情很多啊,不论是拉拢儒门中高层,还是发掘优秀人才,还是探查亚圣干涉朝政的证据,任何一件事情,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权啊,不去有权的部门,秦孤月怎么查?秦孤月怎么动手?
所以秦孤月迟疑了一下,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只是觉得棋茗司很有意思,倒不是有真想入棋茗司的意思!”
“嗯……”韶音贤者听得秦孤月这句回答,不禁微微一笑,侧过脸来,对着冉清默说道:“好了,清默,人各有志,你这般勉强他,平日教给你的话,都忘记不成?”
“你……你骗我!”白衣少女冉清默在听到秦孤月的这句话之后,立刻脸色就冷了下来:“你不是说要入我的棋茗司吗?”
“我只是感觉棋茗司很有意思而已……”
“我不管!”冉清默脸色一冷说道:“这样,你跟我下一盘棋,若输了,就入我的棋茗司,怎么样,只要你能一百步内保持不败,哪怕你跟我杀平了,也算你赢,随便你去哪里,怎么样!”
虽然说少女开的条件已经很倾向于秦孤月了,一百步内保持不败,或者与她平局,都算少女输,秦孤月赢。
可是,秦孤月的棋艺和她能是一个档次吗?就好像让秦孤月和墨君无去比剑,墨君无就算让秦孤月一只手,他都毫无还手之力,有没有?
484
第485节新手与国手
看到秦孤月似乎并不想接受挑战,而是直接一走了之,冉清默似乎是着急了,又大声说道:“这样,我让你先落五个子,怎么样,这样你还不敢应战,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绝啊,要是一个粗汉子,只要是一个男的,说这句话给秦孤月听,秦孤月绝对鸟也不鸟他,“我不是男人,难道你是男人?”,但是偏偏这句话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说的,而且还是当着棋茗司庭院里这么多人的面说的,那么多人啊,一个个的眼神投过来,秦孤月都感觉自己那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都微微发烫了。。
该死的,看来跟上官天琦学的功夫还不到家啊,如果是上官天琦那一张老脸,比城墙拐角还要厚的脸色,绝对可以无视这里所有的目光攻击。
但是秦孤月不行啊,终于,他一抬头,做了一个旁人看来无比作死的决定,虽然这句话说得还真的很潇洒:“要战便战,来!”
来,那就来!
在整个庭院里的人那一种类似于看猴戏一般的表情之下,白衣少女先落座,秦孤月随后落座,就坐在那棋茗司庭院最里侧的一张棋桌上,也就是刚才白衣少女与那儒门圣徒王鸿对弈的棋桌。
刚刚才坐下来的客人们,立刻又把手里下了一半的棋扔了下来,又蜂拥着围到刚才的那一张桌子旁边来。
不过这一次,围观的人还多了一个,那就是冉清默的这位师父,韶音贤者。
儒门的贤者,秦孤月也见过两个了,一个是前仁恕贤者墨君无,一个是天刑贤者莫砺剑,从两人之前在圣贤书院里的地位来看,显然都是排名很靠前的贤者,有实力角逐夫子位置的大佬。
所以秦孤月看到这个韶音贤者观战,一点都不感觉到丝毫的不适,任由他坐在一张雕花的藤椅上,看着棋盘两侧的冉清默的秦孤月。
白衣少女端正坐好,看了看秦孤月说道:“本来应该是让师尊握子,由你来猜,决定是谁先手的,不过既然我说了,让你连下五子,就由你?由你执白子,我执黑子,你先手!”
秦孤月也不与冉清默客气,捏起棋盒里的白子,也学着冉清默的样子,不假思索地“刷刷刷刷”地连下了五子。
不过他真的不是不假思索吗?才怪啊!
秦孤月从决定跟冉清默下这一盘棋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打算了,既然冉清默开的条件是一百步内不败,或者打平,那秦孤月就简单得多了,无非是一招神技——拖啊!
所以秦孤月想也没想,连下五子,都是下在了棋盘的边界上,他好歹也是侯府里的少爷,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至少也多少会学一点的,哪怕是刚刚入门的新手,都知道“金边银边草肚边”这句俗语,说的就是可以利用边界线形成防御阵势,拖住对方大量的棋子。
秦孤月这五子下的,真的是初级得不能再初级了,不过也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也就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个都静静地等着那白衣少女冉清默如何下她的第一子。
果然,少女轻轻地捏起一枚黑色棋子,竟没有去理会秦孤月已经下来的五子,直接一子,落在了棋盘中间。
就好像是两个高手比剑,一个先要甩一个眼花缭乱的剑花,吓吓对手也给自己壮壮胆,另外一人则直接擎剑在手,长剑轻扬,说一个“请”字,同样是一个开局,两者实力,高下立判。
少女手中黑子刚刚落下,秦孤月立刻也落子了,竟是也不管少女落在盘中的黑子,继续经营他那落在棋盘边界上的白子去了。
少女看到这一幕,也是不慌不忙,轻轻又下一子,这一子依旧只是占据一块地盘,却是丝毫没有逼迫秦孤月棋子的意思。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两人频频落子,却都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秦孤月由于有先下五子的优势,很快就把几个防守的阵势堆了出来,反倒是号称儒门第一国手的白衣少女冉清默,那些白子还是七零八落,看似有些杂乱地散落在棋盘上。
这时候,人群里面终于有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小子目标明确,就是想要拖步数啊……”
“你看他的防守阵势,虽然都是最基本的,但也是严丝合缝,想把这些子吃掉,很不容易啊!”
“虽然拖步数有点耍赖,但异地处之,我遇到这样的对手,我也只好下这样的棋啊!”一个青年看着面前的棋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可是奇怪的是,这黑子肯定知道白子的意图,按道理她应该要速战速决才是,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
“傻小子!”旁边一个年长的棋士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以为黑子都是乱落的吗?你看,白子显然是想要占据地利,进行防守,那黑子这样遍地开花,不就等于是在分割整个棋盘吗?一旦连成一气,白子就算你靠近边界的棋子都可以存活,你又能活得下多少个?最后终局,乃是一个必输之局,所以真正应该着急的是白子,而不是黑子!”
果然,就在这中年棋士才把话说完,白衣少女衣袖一拂,竟已是将散落在棋盘中‘平路’与‘上路’的两块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条‘龙’了。
“哼,你就继续守着!”少女落子完毕,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道现在是多少步了?”
“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