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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节：谁打先锋
远处，应天军大帐，暮色将至。
无夜太子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左侧是一身白衣，手持牡丹军扇的兰陵侯，右侧当首第一位则坐着身着四相圣袍的秦孤月。
如今他身份已经公开，自然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整日以假面目示人了，以前四相圣袍这东西太扎眼，亮出来等于就是泄露了他的身份，现如今，天道盟吃了大亏，天道法器都差点被墨君无毁去了，秦孤月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原本按照实力与地位，坐在无夜太子左右第一位的人，应该是兵戈侯秦战天，但似乎是因为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有愧，亦或是还无法习惯与无夜太子合作，秦战天只是把秦家军的指挥权交给了秦孤月之后，便不太愿意出面了。
所以此时无夜太子的大帐之内，左侧第一位成为了兰陵侯，右侧第一位就变成了新任秦家家主秦孤月了，再下来，左侧第二位是兰陵侯之子，太子太师高虎。
秦孤月身旁坐着段九霄，段九霄的对面则坐着墨门才女尹媛以及她的师兄龙天赐。
段九霄身后坐着易容高手幻鬼，龙天赐的身后则是当初在密室内的一些其他高手。
如今战局基本稳定，这些原本见不得人的底蕴，也都纷纷出现了。
在幻鬼和龙天赐的身后，一共是六人，都是星阶高手，其中还有两名不弱于段九霄和段沫珺的星魄阶强者。
秦孤月与幻鬼用传音入密交流了一会，方才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燕离城招来的，有几个还是一样跟他从铁血卫投诚过来，平日里仗着燕离城撑腰，对待其他人并不友善，如今燕离城与夜凝在异空间同归于尽，这些人没有了依仗，所以看起来老实了许多。
秦孤月想了想，就对幻鬼说道：“还好燕离城死了，否则以他的性格，再加上这一群心腹手下；说不定又会弄出一个‘临溪王’来。”
如今秦孤月与幻鬼有了在云京城里一起逃生的经历，双方的信任程度大增，这些话也就可以说了。
幻鬼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秦孤月的心情；
其实燕离城的死，得益最多的，其实是秦孤月，之前无夜太子用燕离城平衡花魁一派的实力，如今燕离城一死，就只能用秦孤月了。否则今天这右手第一把交椅，还真轮不到秦孤月来坐。
“如今战局对我军有利，殿下想要什么时候结束这云京城下的战斗？”兰陵侯对着无夜太子询问道：“在下认为，这场战役还是尽快结束的好，免得再旁生枝节。”
无夜太子点头赞成道：“不错，是应该速战速决了，本宫已经能够感觉到，临溪王已是黔驴技穷了。”他看了看大帐里的众人，笑了笑说道：“不如夜战，明日拂晓，本宫希望站在云京城的城楼之上看日出！”
“夜战？”兰陵侯皱眉道：“战士们厮杀了一天，已十分疲惫了，如果再挑灯夜战……恐怕……而且云京城内要打巷战，也许会有很大的损失啊！”
无夜太子听到兰陵侯的话，微微侧过身来，看了秦孤月一眼，没有说话。
秦孤月当然知道无夜太子是什么意思，应天军已经厮杀了一天了，打先锋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无夜太子看上秦家军了！
常言道，穷寇勿追，如今已是到了两军决一死战的时间点上了，临溪王如果还有什么后手，或者干脆拼死一搏的话，进攻的部队，尤其是先头的部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难道是想平衡秦家军的实力吗？”秦孤月在心里有一些不悦起来，无夜太子还没有坐上江山，就开始想要削弱秦家军了不成？
所以他干脆装聋作哑，没有说话。
“孤月，秦家军号称天下第一军，撕开临溪王的防线，难道不应该是小菜一碟吗？”无夜太子看到秦孤月似乎没有主动请缨的意思，干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了当地说道。
这一下，大帐内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这边是无夜太子提名点将，这边秦孤月却是一言不发。
终于，一个人说话了。
“殿下，我有一个好想法！”打破僵局的人，正是秦孤月身后坐着的段九霄。
“哦？九霄你说说看！”无夜太子看到段九霄说话，不禁问道。
段九霄毕竟长年在关外，虽然在盟重城里跟其他佣兵团也是尔虞我诈，斗智斗勇，但与天州朝堂上，吃人不吐骨头的政客们相比，他还是十分耿直的，所以他实话实说了：“如今临溪王军虽然做的是困兽之斗，但最先攻击的队伍，必然会遭受巨大的损失，秦家军号称天下第一军，如果拿去做阻挡敌军最后顽抗的炮灰，未免太浪费了一点。”
他这样一说，兰陵侯的表情就有一点不太对了。
秦家军做炮灰可惜，那就应该应天军战士拿命去填吗？
段九霄当然意识到了兰陵侯态度的变化，于是他急忙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似乎忘记了另外一支队伍了！”
“嗯？”
“临溪王的二十万援军当中，有四万多熊豪从剑门关带来的士兵，作为先锋已经到了云京城……”段九霄信口说道：“如今已经被秦家军降服了，不如动用这支队伍如何？”
秦孤月之前听段九霄说话的时候，还想隔空扇他一个巴掌，骂他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在听到他说，可以利用这一批“降军”时，那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本身听命于临溪王，将大军开到了云京城，就是谋反的重罪，如果殿下下令，赦免他们的谋反之罪，让他们戴罪立功，并且承诺战后可以正常论功行赏……”段九霄看着面前的无夜太子说道：“那么想必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即便临溪王军的组成多为羽林卫，想要撕开防线，为秦家军和应天军打出一个口子来，还是不难的。”
话音落下，大帐内的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秦孤月和兰陵侯也都是同时舒了一口气，这两个人都是手底下有兵的，原本以为非此即彼，总有一个人要做牺牲品，多亏出了一个段九霄，拉出了熊豪的那支队伍，来做了替死鬼。
无夜太子托住下巴想了一想，然后将手放了下来，倚在桌案上，看着众人说道：“段九霄的提议，本宫觉得不错，但是我们对于这支队伍的构成，其实没有多少的认识，万一有临溪王的死忠，临阵倒戈，造成混乱，甚至反过来冲击秦家军和应天军，那可就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了。”
“这件事情不难办。”兰陵侯几乎是抢着说话了，似乎是怕无夜太子一改主意，说“还是应天军再去打一次”，这样的话，那他可就真要抓狂了，急忙解释说道：“为这支队伍新任命一个统帅，让他坐镇军中即可。”
兰陵侯身后的龙天赐听到这句话，不禁皱眉说道：“如果兵士发生混乱，即便有统帅坐镇，也是无能为力啊……”
龙天赐对面的幻鬼，则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的段九霄，用他那奇怪的嗓音说道：“如果是一名星阶强者坐镇的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句话说得还是十分露骨的，就差直接说：“让段九霄去算了！”
“嗯，没错。”兰陵侯也是顺手推舟，对着上首的无夜太子说道：“依我之见，就让段九霄统御那支降军就很不错，有星阶强者坐镇，一些宵小也就不敢妄动了。”
无夜太子看到众人都这样说了，也就点了点头，权作应允了：“那好……”他取出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印信，隔空递给段九霄说道：“你现在就启程，去那处降军的军营，宣布本宫的命令，让他们做这最后一战的先锋！”
“遵命！”段九霄一开始只不过是信口说说，谁知道居然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为了数万人的统帅，顿时趴在地上，受宠若惊。
“不过……”无夜太子这时，突然把话给收住了，看着面前的段九霄说道：“本宫希望一个时辰之内，就开始这场战斗，所以，请你动作快一点！”
“请您放心！”段九霄又叩了叩首，爬起来，掀开大帐的门帘，快步跑了出去，很快门外传来了一个人跃上战马的声音，随后急促的马蹄声也是渐行渐远朝着熊豪那支降军的方向去了。
待到段九霄走后，无夜太子侧过身来，看了右侧的秦孤月一眼，笑道：“孤月，也许今日之后，你手底下又会多出一员勇将来了。”
秦孤月听得无夜太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却是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究竟是流露出对段九霄的爱才之心，还是在挖苦刚才他做了“缩头乌龟”，不想让秦家军打前锋的这件事情。
所以秦孤月直接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段九霄只不过是我举荐给您的人才，说到底，他是日后将是殿下的勇将才对。”
“嗯。”无夜太子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了所有人，看着大帐的穹顶说道：“这一战他若是打得漂亮，本宫是要把他调出去，好好重用一番的！”
第760节：拦路之人
段九霄的速度，不可谓是不快，当然，也有可能是熊豪带来的那一支降军太配合他了。
毕竟前一刻，他们可能还在担忧着自己的命运，毕竟临溪王完了，他们的统帅作为支持临溪王的人，将他们带到了云京城的战场之上，究竟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他们不知道，但是这样呆在军队里，吃皇粮的日子，基本是到头了。
然而就在这时，段九霄出现了，告诉他们，要让他们打先锋，而且赦免他们的罪行，还可以论功行赏，等于是把他们从地狱的深渊里给打捞了出来，哪里还有不配合的道理？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无夜太子站在应天军内的瞭望台上，就已是看到了一条火把汇聚成的长龙，远远地从远处的营盘出发，很快就越过了秦家军和应天军的营盘，朝着云京城下奔来。
“段九霄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无夜太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兰陵侯和秦孤月说道：“两位，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你们精诚合作了！本宫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听到无夜太子的话，兰陵侯和秦孤月都是对视了一眼，几乎是一齐说道：“请殿下放心！”
说起来，还真的是很有意思，在一天之前，这两支队伍还在纠缠不休，打生打死，这边秦家军嚷嚷着，“要叫应天军看看什么是天下第一军！”，应天军里也不甘示弱，吼着“把这群东南的猴崽子赶回家里去！”，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变成了要精诚合作的友军了。
从瞭望台上来，秦孤月看了看兰陵侯说道：“兰陵侯，段九霄所部打头阵，应天军跟进，我秦家军分为两部分，那支千人的先锋骑兵作为奇袭队伍，穿插分割敌军，其他秦家部队殿后，如何？”
兰陵侯听得秦孤月的话，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办！”
然而就在两人商议了当，正准备走下瞭望台，各自回到军中布置任务时，一名斥候飞也似的冲进了应天军的大营之内。
“噗通”一声，由于战马太快了，那名斥候下马时居然控制不住，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牙齿都磕掉了许多颗。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兰陵侯对着那名斥候严声问道。
“侯爷……”那名斥候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歪了歪嘴巴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能有什么事情？前方战局不利？”秦孤月皱眉询问道，“不应该啊，按照这个时间，段九霄的队伍应该是刚刚到了临溪王的大营啊，就算是立刻交战，也不会一触即溃！”
“不，不，不是……”那名斥候似乎是牙齿漏风了，结巴了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有一个人在敌军的辕门之前，我们任何人都过不去，他点名要见……要见太子殿下！”
“什么！”兰陵侯和秦孤月听得这件事，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有绝顶高手插手这件事情了吗？不然何以点名要见无夜太子？
而且一个人挡住了数万大军，寻常星魄阶的修士都很难做到……难道是一个星杰阶？
秦孤月和兰陵侯都是修炼之人，当然知道，一个星杰阶的强者拦在辕门之前，对于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棘手。
“什么？点名要见本宫？”就在秦孤月和兰陵侯想着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解决时，无夜太子竟已是听到了什么，缓步从瞭望台上走了下来，对着那名斥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身材？”
不错，这句话，正是秦孤月和兰陵侯都想问的话。
“回殿下……”那名斥候回答道：“那人一身粗布衣服，腰间系着酒壶，怀里抱着一把用牛皮裹着的断剑！”
“是他！”无夜太子听得那名斥候的描述，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就是那个在武烈陛下遇刺之前，在云京城里高声吟诵反诗的乞丐剑客。
秦孤月更绝，直接开口道：“华南斗？他怎么会跑到临溪王军那里去了？”
“华南斗是何人？”无夜太子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