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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眼见就要分出胜负。
柳清风喊道,三观小心!
心中警兆忽生,庭廊之下,有一黑衣人影手持一枚圆筒,对准了我。
暴雨梨花针。
传闻青城十三鹰之一被杀,一枚暴雨梨花针不知下落,此时正端在那人手中。
西凉剑阁梅长风。
三俗与赵拂衣大战那日,我与柳清风合力将正要破境的梅长风击伤,之后梅长风踪迹全无,想不到竟出现在此处。
梅长风一脸狞笑,手指一扣。一团碗口大小银芒从圆筒中射出,瞬间变成一道银幕,冲我疾驰而来。
危险及至,四湖真气引爆,瞬间灌注赤霄剑上,施出法定界印。暴雨梨花针以天山寒铁所铸,共三千六百针,分三波发出,专破护体真气。
大日如来印施出,八百银针至,如击在铁板之上,叮叮之声不绝。我只觉护体真气一丝松动,有几十枚几要破护体真气。
第二波一千二百枚如影随形。
我大吼一声,赤霄剑使出万剑河山天地同辉。红光乍现,银针撞在红芒上。我胸口一滞,护体真气攻破。
几枚银针刺入右臂之中,只觉一阵酥麻,四湖真气乱象环生。
第三波一千六百枚银针携尖啸声飘至。前两拨银针旨在破去真气,第三波却是最终杀招。心中暗呼不妙。
一团火焰冲至,纪君璧持玲珑护在我身前。
纪君璧长发倒立,双目如火,玲珑之上发出凄厉凤鸣声,我急喊不要!银针以纪君璧为圆心,纷纷弹向四周,有几人躲避不及,中针倒地不起。
噗噗噗噗。
纪君璧以玲珑震开绝大数银针,仍有几十枚银针刺入她体内。纪君璧一声未发,仰面倒下。我强忍伤势,双臂将她搂入怀中。
梅长风一击未果,扔掉针筒,施展轻功遁去。杨一朝一声怒斥,追了上去。
一切都在几息之间,纪君璧躺下之时,明教临时收招,后退几步。薛鱼儿挣开几人,冲到纪君璧身前,目光凝重,双手急点,封住了纪君璧几处要穴。
我焦急道:你一定要救醒君璧。
只觉体内真气激荡,一阵晕眩,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我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与纪君璧坐在一艘小船上,漂泊在海上。大雨倾盆,海风骤起,小船在惊涛骇浪中前行。四周都是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不停咬船身。纪君璧俏立船头,我叫她,她头也不回。
海浪翻滚,天空漆黑一片,一声吼啸,一团庞然大物朝小船疾驰而来,距船十余丈远,翻身腾出海面,竟是一条恶龙。
恶龙双目如火,一脸冷漠的看着我俩,口吐人言道:你已救他两次,早已不欠他什么,如今还要执迷不悟?
纪君璧道,我纪君璧虽是女子,向来也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救了我三次,我便还他三次,一次都不少。
恶龙道:你本是我宫内禁脔,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你,怎么却不见你报恩于我?
纪君璧冷然道,你不过是看中了我的九阴之体,若非我对你还有些用处,早已被你打入泥沼。秦三观之命,我是救定了,他本是无辜之人,又如何知你狼子野心?
放肆!一声龙吟,喷出一团火焰。纪君璧手持玲珑,凌空跃起,化作一只凤凰,冲入火焰之中。
我正要大喊,却发现全身如受禁制,喊不出声来。一阵轰鸣声后,纪君璧消失在火海之中。
我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全身汗出如浆。柳清风道,三观你醒了?我问君璧呢?柳清风努了努嘴,在隔壁呢,小鱼儿正在给她疗伤。
我强行站起,来到隔壁房间,薛鱼儿正以一块铁石取纪君璧体内银针,额头满是汗水,见我来到,示意我别出声。
纪君璧眉头紧皱,显是极为痛苦,过了半个时辰,薛鱼儿才吁了一口气,我连问如何。
薛鱼儿说还算走运,幸亏透体银针不多,慕容秋水从唐门要了解药,这暴雨梨花针之毒,倒不要紧。只是她为了救你,动用真凤之火,导致血毒失去禁制,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若无至阳丹,我也无能为力。
纪君璧脸色通红,陷入沉睡之中。
柳清风与薛鱼儿退了出去。
从花灯之夜,我心中便映入了她的影子。在魔鸣湖底,生死时刻,她真情流露,我虽有些顾忌她小魔女身份,又有明教之伤,我虽欣喜,心中却不肯承认。
直到她挡在我身前那瞬间,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是那么在乎她。纪君璧对我一片真心,我又如何能辜负了她?心中下定决心,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找到秘宫,得到至阳丹。
我望着纪君璧,去年一别,虽也见过几面,却一直没有仔细瞧她。饱受血毒之苦,纪君璧消瘦许多,却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看她睡意正浓,长长睫毛明艳动人,心中生出无限爱恋,我低下头,凑到她唇边,吻了上去。
纪君璧睁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推我。我怎会让她得逞,将她双手按住。纪君璧挣扎几下,她身体虚弱,又怎能挣脱。
瞬间如永恒。
纪君璧无处躲闪,闭上眼睛,朱唇微启,我正要一探究竟。哎哟,纪君璧竟张嘴咬了我一口。
我手一松,啪的一声,脸上印出五个掌印。
纪君璧望着我,笑道,三观,你满意了?
柳清风、薛鱼儿听到动静,推门而入,怎么回事?
我说不小心碰了下,柳清风看着我脸颊,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小鱼儿,我想给你唱首歌。
薛鱼儿说你唱歌那么难听,还是算了。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第272章 你真放得下?
两人出去,我与纪君璧你望我,我望你,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良久,她才笑道,傻瓜,你看什么看,好看吗?
我点点头,说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了。纪君璧一仰头,是嘛?那慕容秋水呢?沈落雁呢?
我说这不一回事,她们美则美矣,与我无关。纪君璧莫名道,当真?我举手发誓,千真万确。纪君璧说,那好,下次见到慕容秋水,你帮我杀了她。
我顿时无语。
纪君璧说怎么,舍不得了?
不是,既然道不同,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何况我们镖局业务,有些地方还得仰仗他们。
纪君璧冷哼一声,依我看你是旧情难忘吧。我心中叫苦不已,女子一旦吃起醋来,无论皇室贵州、武林高手还是寻常女子,毫无二样啊。
你体内血毒如何了?
听闻此,纪君璧脸色忽变,你这是要盼着我死了,你着急去跟你的慕容妹妹、公主妹妹团聚嘛?
我心说纪君璧怎么变得如此无理取闹了?转念一想,秦三观啊,秦三观,君璧为了救我,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就算脾气大了些,那又如何呢?
我连说,怎么会,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听薛鱼儿说你的血毒,天下之间唯有至阳丹可解,我就算将天下翻遍,也要找到至阳丹给你。
纪君璧说,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
在唐家寿宴上,慕容白云逼死唐豆,青灵道长伤遁,随后江湖上便传出了青城派被魔教屠杀之事,西南武林大会彻底解体,蜀中各大门派纷纷投靠武林大会,慕容山庄风头出尽。
唐三样出任唐家掌门,有慕容山庄的支持,他父亲唐心没意见,但他三位叔伯恐怕不这么想,据说唐家内部也分为几派,斗的厉害。
这点慕容白云显示出其老谋深算之处,蜀中距离江南远在千里,慕容白云手再长,也无法将势力覆盖到这边。控制不了,那就干脆扶持一个平庸之徒当掌门。如此一来唐家内部必将陷入无休无止的内乱之中,再也无法形成一股独大的势力。
至于青城派,在满门高手遭到清洗之后,李名秀担任青城掌门,慕容白云派了一品客卿作副掌门,接管了青城在蜀中的地盘,从而制衡唐门。
这种打地鼠游戏,哪边实力强了,就敲打一下,慕容山庄玩弄的极为娴熟,在江南武林如此,在蜀中武林也如此。
章知府在唐家被人找到时,中毒已深,他没有武功,后虽服下了解药,但却落了个神志不清的病。
一番商议之下,丁大人代为起草奏折,推举闵秋叶代管成都府政。
这也是不得已之事,丁同知与青城派关系密切,这番青城折戟沉沙,再加上闵秋叶又有朝中背景,据说与兵部侍郎宋思齐关系甚密。宋思齐如今是朝中红人,三年不到,从一个小翰林变成兵部大员,这份能量非常人所有。所以丁同知也知趣的作个顺水人情,向闵秋叶求和了。
至于金堂、金牛知县被杀一案,最终也不了了之,虽说两人被杀牵扯出唐门、青城涉嫌参与蜀王造反一事,但蜀中经过几番清洗之后,遭受不起折腾了。
若把事闹大,恐怕成都官场又要一次大震,闵、丁两人商议之下,从死囚牢里找了个替死鬼,用几百两银票做说客,说服囚犯家属,写了折子送到刑部,等批复下来后,就算盖棺论定了。
闵秋叶这几日过的春风得意,他已经搬到了一个大的宅院,又张罗了几个丫鬟、伙计、老妈子,每日门前拜访之人络绎不绝。章知府病退,两个知县被杀,腾出了大量的位子。
先前章知府、丁同知安排的一些人事,自然不作数,那些先前花了银子的跑官的,那么多银子都花了,也只有硬着头皮再来一遍,至于当官之后能不能搜刮回来,那就另说了。
在客栈住了几日,纪君璧血毒症状,却越发明显,一旦发作,恐怕六亲不认,失去理智,嗜杀成性,变得不人不鬼。
这日,我与杨一朝、时天罡等人讨论纪君璧血毒之症,薛鱼儿道:血毒之症,毒出于心,至阴无比,我虽能控制住,却无法彻底根除。再找到至阳丹之前,唯一之计便是清心寡欲,静心修行。
我说这好办,等我回京,买个大点的宅子,让她安心休养,我则去一趟琅琊阁,去打听秘宫下落。
薛鱼儿面露犹豫之色,我见她吞吞吐吐,小鱼儿有话直说便是。
薛鱼儿道,纪姐姐血毒是心毒,皆因你而起,她目前需要的是静心,你若跟她一起,恐怕不利于她伤势。
我说若找不到至阳丹,难道我无法跟她一起?她修的清心寡欲,若有一日,忘了我,那可怎么办?
杨一朝插口道,那也比死了好。这样子,君璧跟我回普陀山圣教总殿清修。那边空气好,天地灵气也多,对她修行有益。
我心中虽不甘,却也无话可说,问道:世人都在找秘宫,秘宫究竟在哪里?
杨一朝道,三百年前天机老人独步天下,号称武功、丹药、术数三绝,他飞升之时,将毕生武学著称成天书四卷,并炼制了三颗至阳丹,一起埋在秘宫之内。这半年来,我派出几十人四处打听秘宫下落。秘宫所在,有两处可能性较大,一处在北周境内天湖,一处在东海蓬莱岛。秦小子,听说你与那柚木麻衣很熟,若有心,就多去走走琅琊阁的路子,他们与天机老人有些渊源,知道的比我们要多一些。
我点了点头,心想回京安排好工作,就去一趟琅琊阁。杨一朝又向薛鱼儿道,小薛神医,那日我拜托你炼的丹药,不知进展如何了?
薛鱼儿看我一眼,目光闪烁,说道:恐怕还得几天吧,缺了几味药草。杨一朝笑道,不着急。
我问什么丹药?
薛鱼儿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杨一朝接过话来,最近阴天下雨,腰背就不舒服,这不跟小薛神医求些丹药嘛。
我将信将疑,也未说什么。
又在蜀中待了几日,我与纪君璧虽不舍,但为了她身上血毒,杨一朝仍带她离开成都,回普陀山魔教总坛。
临行之前,望着纪君璧消瘦的面庞,我说你定要好生休养,无论能否找到至阳丹,年底之前我定会去普陀山看你。
纪君璧说,你知道就行,别我前脚刚走,遇到沈妹妹、朱妹妹,你心又软了。
怎么会。
纪君璧说伸手,我把手递过去,她抓起我胳膊,一口咬了下去,鲜血淋漓,痛的我呲牙咧嘴。
纪君璧望着我,一字一句道:秦三观,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方才那一口,便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我呲牙咧嘴,你这信物,也太疼了吧,我得找小鱼儿弄点药去,被小狗咬了,得什么狂犬病就不得了。
纪君璧怒道,你说谁是小狗?
我举手投降,我属狗,我是小狗。你属龙,你是小龙女。
这玲珑与琥珀本是一对,一并送你了。纪君璧望了一眼正在催她的杨一朝,柔声道,我走了。三观,好好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竟生出莫名的伤感。
闵秋叶也逐渐站稳脚跟,于是准备辞行。
已是四月初,我们要在六月底镖局年中考校前赶回去,这一趟西凉蜀中之行,一去一年,虽镖局事务有登闻院和六扇门照看,但我也总不能不管不顾。
送别纪君璧,回到客栈,正遇到柳清风在院子内拿着一只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