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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方敬做的,他除了会做烧烤,做饭的手艺实在一般,更兼心里有事,影响了水平发挥,做出来的菜味道实在称不上好,但岑九依然十分捧场地全部吃了。
吃过饭,岑九从口袋里掏出六张粉票子,递给方敬。
方敬一愣:“干嘛给我钱?”
岑九撇过脸,脸上的表情有点小羞涩:“我能赚钱,会养得起你的。”
义父说过,男人就要养家糊口,以前在大齐朝做暗卫的时候,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什么都不敢想,现在不一样了,他可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就该要担起男人的责任,养家糊口什么的,是最基本的要求。
根据他这一个多月的观察,这几张粉票子应该够他和方敬两人差不多十来天的生活费了,这样看来,这个世界赚钱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至少比大齐容易多了,只要再努力一点,一定能攒够养方敬的钱。
方敬:“……”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啊!你一个连简体字都认不出几个的大齐古人,跑出去工作第一天,赚回六张毛爷爷,少年,你真的不是被人骗去做少爷然后被富婆包养了咩。
还有,那个会养得起他又是几个意思啊?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还有金手指,岑九究竟是从哪里看出他想求包养的信息了?
方敬满腹狐疑,两眼像X光一样不住地岑九脸上来回扫过。
岑九把一天的工钱交给方敬,心情很好地去洗澡,留下方敬一个人在客厅里风中凌乱不已。
第25章 尴尬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窗外点点的星光,透过没有遮严实的窗帘一角洒了进来,照亮了一方狭小的空间。
不大的席梦思床上,两道人影交缠着拥抱在一起——纯睡觉。
屋子空调温度打得很低,方敬裹着毛巾被,牢牢扣着岑九呼呼大睡。
床头柜上十块钱买来的塑料闹钟,时针正指凌晨两点。
像是体内安装了监控器一样,本来睡得正熟的方敬,“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却已经自动下床,摸到桌边,熟门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绘图本打开,开始鬼画符。
在他身后,原本已经睡着了的岑九,悄然睁开眼睛,看着方敬诡异的举动,拧起了眉,悄然拿起手机戳了一下。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方敬这样了。
这样的病症他也见过,有一次他被皇帝陛下授意除去某个他看不顺眼又不能明面动他的大臣,他潜伏在那个大臣家中,发现那个大臣新纳的宠妾就有这个毛病,那一次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那个宠妾半夜爬起来,拿着桌上削水果的刀子,像切水果一样把那个大臣捅死了。
方敬现在的样子跟那个宠妾的情形差不多,不能简单粗暴地把他叫醒,只能多加注意。
岑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刻关注着方敬的举动,好在方敬画了一会鬼画符之后,又没事人一样爬上床,裹着毛巾像无尾熊一样抱着岑九毫无知觉地继续睡了,颇有点当初方小乐抱着他的样子。
岑九见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这才伸指戳了戳方敬白皙的脸颊,这两兄弟都一个毛病,睡觉爱抱着东西睡。
方敬眉毛动了动,翻了个身,一条长腿搭在方敬腰上蹭了蹭,睡得可香可香。
做了一晚上沉船的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方敬只觉得精疲力尽,脑袋里好像有人举着大锤子在使劲敲他一样,头痛欲裂,裤子里还滑腻腻的,格外不舒服。
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方敬的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来,单身男人的生活就是这么不讲究,尤其是岑九还像块新鲜可口的甜美蛋糕一样,每天晚上睡在他身边,他能把持得住已经算是定力很深厚了。
明天还是再去买张床吧,把客厅的东西收一收,再摆张小床应该还是够的。
方敬想着,抚着痛得一跳一跳的额头,摇摇晃晃地起床,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干净的内裤换上。
他以往都是一个人住,自在惯了,再说岑九平时都跟个幽灵似的,除非他自己想出现,不然基本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方敬也就没有费事地关门,站在柜子前面换衣服。
岑九买了早餐回来,推门而进,整个人都顿住了。
敲门?
呵呵,大齐朝穿越而来的暗卫表示,没有这个概念。
方敬呆住了,还维持着金鸡独立的姿态,一只手站在地上,一只脚伸进裤子里,刚换上的衬衣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露出大半个胸膛,以及躬起的后背下一截削瘦的腰。
岑九倒是神态自若,以前做暗卫的时候,住的是大通铺,一间屋子住了七八个暗卫,男人的果体什么的看得实在太多,然而却没有哪个人的身体像方敬一样带给他那么大的冲击。
腿那么白皮肤那么嫩,腰还那么细,跟女人似的。
岑九扫了方敬一眼,目光若有似无地在方敬的重点部分多过了两眼,还挺秀气的。
方敬顿时炸毛了:“你在看什么?!”
“吃饭,上班要迟到了。”岑九淡定地转身出门,顺手还带上房门。
方敬:“……”
古人都这么开放的?看着别人的果体这么淡定?还是说他的身材对岑九而言实在没啥吸引力?
方敬心想,不能啊,明明在渔村的时候,他嫌天太热,光着胳膊穿老头沙滩裤,这家伙还嫌弃不得了,非要他穿上衣服。
只能说,暗卫兄的心思太复杂,实在不好猜。
方敬快速刷完牙洗完澡,坐到桌前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楼下的牛肉面,还有老板自己腌制的泡菜,方敬和岑九都十分爱吃。
桌上只有一碗,垃圾筒里扔着两个一次性塑料碗,明显岑九自己的那份已经吃掉了,蹲在浴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方敬三两口把面吃了,决定有些常识要对岑九讲清楚,像今天这样的尴尬事,出现一次就已经够尴尬了!
“岑九——”他咳嗽了一下,说,“我们需要谈谈。”
岑九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洗过的小布料。
看清楚那小布料是什么后,方敬的一张老脸顿时烧了起来,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飞快地跑过去一手夺了过来,尴尬得不行。
他从初中起就没再让人洗过他的内裤了,连方妈妈也没有,这个岑九手怎么这么快!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住的,所以很多习惯都没有那么注意。”他清咳了一声,压下满腹的尴尬,摸了摸烧起来的耳朵,说,“现在既然我们两人住在一起,有些地方还是约法三章的好。第一,就是无论你我其中谁单独在房间里做什么,进去之前一定要记得先敲门。”
被人看到果体这样的黑历史绝对不要再出第二次。
“第二,大家的内在美自己知道就好了;第三——”
凡事都有一二三,然而第三点方敬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便说:“第三暂时还没有想好,以后想到了再说。”
岑九又拿那种奇怪的眼神扫了方敬一眼,最后十分隐晦地在方敬下三路多停留了几秒,成功惹得方敬炸毛。
“你又在看什么?!”
“好的,记得敲门。”岑九从善如流,提醒他,“上班要迟到了。”
“啊?怎么都八点了,要迟到了!”方敬看了下时间,怪叫一声,飞快地晾好小内内,冲进房间拿了包准备上班,看到那本摊开的绘图本,拿起来扫了一眼。
“噫?”方敬叫了出来。
本来在浴室门口当门神的岑九几乎是像箭一样,“咻”地一下挪到门口,敲了敲门。
“这这这这这个……”方敬举起绘图本冲岑九扬了扬,满脸古怪的表情。
岑九眉毛动了动,看着他。
“这是你画的?”经过几天方敬每天凌晨爬起来为绘图本添砖加瓦,原本鬼画符的涂鸦连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张航海图,中间还有个大X。
岑九一副你傻了的表情看着他。
这表情不对!
“你画的。”岑九说。
方敬:“……”
他一脸茫然,显然对此毫无记忆。
“你每天凌晨两点,爬起来画的。”
方敬:“……”
口说无凭,岑九拿起床头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他看,方敬满脸狐疑地接了过来,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隐约有个影子动来动去。
“妈呀!”饶是方敬胆子不小,也被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扔了出去。
“只是梦游症。”岑九看了他一眼,别人梦游症是上山爬树砍柴打猎做饭洗衣,他就是鬼画符,最开始的时候岑九真担心他会拿笔把自己戳死。
方敬想了想,把手机里存下的另外几个视频也都点开。
视频里他闭着眼睛跟跳跳一样,僵硬地起床,无比熟练地摸到桌边,无比熟练地拿出绘图本,无比熟练地开始涂鸦。
“……”方敬看完视频,沉默不语。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他问。
岑九答道:“和你同学出海游玩回来。”
方敬皱起眉。
他确信自己从前没有这毛病的,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添了梦游的病症呢?他想起自己现在新添的毛病,每碰到一样文物,就容易白日做梦。
方敬左想右想,看着绘图本上的海图沉默不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敬没有时间多想,准备上班,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绘图本也塞进了包里。
直到进了博物馆,方敬打开电脑,看到文献库里的资料时,“叮”地一声,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终于被他连起来了。
他碰触到后会白日做梦的文物都是沉船或者江河湖海里捞出来的!
都是跟水有关的!
原来如此!
地下收藏室里还存放着一些以前博物馆里遗留下来的破铜乱铁碎瓷碎陶等,因为有些部件的瓷片没有找到,一直没有拼接起来。
方敬试着拿起几片,果然几件古墓出土的古钱毫无反应,其中一个残破的明代青花瓷瓶底又出现了那些坑爹的画面。
方敬试了几件,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水泡泡的副作用,只能在跟水有关的文物接触时才会出现。
他摊开手掌,默默地看着手心那个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印记,心想这究竟是颗什么珠子,不光让他能在海水里自由行走呼吸,不受压强影响就算了,居然还能有这么奇妙的作用。
“这可真是个宝贝。”方敬自言自语道,高兴起来。
有了这个奇妙的技能,他是不是可以像小说和电视里那样,出门在古董街溜达一圈,随随便便就能捡个宝,卖出天价?!
这样的金手指,不好好利用真是都对不起自己。
方敬畅想着往后横扫古董街,一堆大师级别的鉴宝师跟在身后争着求着要当他弟子的美好情形,嘿嘿笑了起来。
“小方,前几天让你整理的资料,要翻译成英文的,你找人翻译了没有?”
门口传来主任挑剔的声音,瞬间将方敬从中二的霸气测露一统天下的幻想中戳回了现实。
“已经翻译好了,正在找人校对。”
主任点了点头:“快点弄好,别出错了。”
博物馆时常会有歪果仁来参观,一个不好就容易惹出笑话。
这事方敬是有经验的,周末或者黄金假期的时候,来博物馆参观的人特别多,很多人早早地起来排队,电子屏上也会滚动提示中英文入馆须知,有一次就被一个歪果仁指出,里面有错误!
当然,现在这个错误早就被纠正过来了,但是依然让主任非常介意,之后再有翻译的内容,务必尽善尽美。
把翻译的工作搞定,到了下午方敬就没什么事了,他把绘图本拿出来,开始研究这个简易的航海图。
几乎不用多想,方敬也能猜到这一定梦里那艘暹罗遣使船所经过海域的海图,而沉船的位置就在这张海图的大X位置。
方敬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对他从海谷里摸出的那枚红宝石耳坠工艺做了无数考察,并且拍了照,特地询问了大学里一个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教授,得出这枚耳坠应该是公元十四世纪后期的作品。
元末明初,南方的罗斛国,也就是阿瑜陀耶大城王国征服了暹国素可泰王国,后来明太祖朱元璋册封阿瑜陀耶国王为暹罗国王。
这也说得通,明朝的时候,东南亚数十个国家向大天朝朝贡,那个时候的航海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这些都跟他梦境中看见的那艘暹罗遣使船对得上来。
“可是那艘沉船的座标具体究竟是在哪个位置呢?”方敬看着绘图本上简易的涂鸦航海图,皱起了眉。
他都半夜梦游爬起来画航海图了,就不能画得更精细一点吗?连个座标都没有,只是一个大体的位置,那么大一片海域让他如何确定一艘沉船的座标?
算了,不管了,先下班吧。
方敬把绘图本往包里一揣,下班回家。
他素来节俭,即使前一阵子捞出一段乌木,赚了一百多万,可是每一分钱他都有详细的计划,不能乱动,目前他和岑九的生活所需依然要靠他的这份微薄的工资。
方敬的工作性质偏文职,平时运动不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