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时我真快气疯了,甚至没等他说完活就打断了他:“说到时间的话,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下周我们接着谈如何?”
“你说了算。”
“好吧,我叫科瓦尔斯基和詹斯先生送你回房间。”
“我知道怎么回去。”
“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叫他们陪你回吧,这是这里的规矩,你知道的。”
“当然。”
“好。”
一会儿护理员把他送了回去,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我记得在关掉录音机前我还看了一下温度计。
自己一个人又听了一下那段录音,还是无法分辨他是哪儿的人。而且再听录音的时候感觉他那轻柔的嗓音竟然让我异常舒服,根本不可能激怒我的。那也许是他的举止……突然我想起来了,他那傲慢自大的带点嘲讽意味的笑容不正和我的父亲一模一样吗?
父亲是个小镇医生,工作极为努力。除了周日外他惟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在晚餐时躺在沙发上听歌剧广播,手里通常拿杯果酒,和平时工作起来一点也不同。饭后他总是要去医院看看或者打电话到那里,他也总是找些理由带我一起去,而不管我是否喜欢那里血淋淋的场面和刺鼻的味道。我讨厌父亲那傲慢自大的微笑,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对坡特的微笑那么恼怒的原因吧。
我决定像往常一样,不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回家里。
在乘火车回家的路上,我又像往常遇到奇特难解的病例时一样想起了人类的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我的新病人,就和许许多多研究所的病人一样,生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就和我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似乎很难理解,但真是如此吗?看到这章的读者很可能不止一次地感觉自己就像在电影或梦中一样。在梦中,甚至是白日梦,你所经历的情节显得那么逼真。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说出什么是真实呢?
令人惊异的是有些严重精神失常的病人却在他们自己错觉王国里表现非凡。“白痴”天才就是其中的例子。无法与社会沟通,他们退缩到心灵的深处,常人从来不曾察觉的深度。
他们可能是数学的天才,也可能是音乐的天才。在关于人类头脑运作方面我们仍然处于一个“黑暗时代”。比如我们是如何记忆,如何学习,如何推理?如果把爱因斯坦的大脑移植到瓦格纳的头颅里,那会是爱因斯坦吗?或者一半是爱因斯坦,一半是瓦格纳?类似的,在多重性格症状中,哪一个性格才是主要的?难道我们在不同的时刻是不同的人吗?这是不是解释我们情绪波动的好方法?当我们看到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他在和谁说话?你是否听别人说过“天哪,我最近感觉不像我自己啦”?或者“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我们怎么解释一个虔诚的牧师和他多彩的性生活的关系?
我前前后后想了想坡特幻想的星球,当然是希望从中能够寻找一些有关他的线索,住处、职业、姓名。这样没准我们就可以追踪到他的朋友或者家人。除了可以减轻他们的思念之苦,也可以通过他们了解病人产生种种奇怪想法的起因。但我又感到了一种遇到具有挑战性病例时的隐痛感,因为找不到一丝线索。他到底是谁?他脑子里还有什么古怪的外星人想法?我们能把他带回到地球的现实中来吗?
第二章
我想方设法使办公室看起来舒服些。墙上有几幅漂亮的森林水彩画,还有柔和的灯光。屋里没有沙发,病人和我通常面对面坐在舒适的椅子里。在病人背后的墙上还挂着个壁钟,只有我才看得见。
在与坡特进行第二次交流前我见到了特雷克斯勒,她几乎总是在这儿,事实上她是这里真正的主管。“一个疯子。”这是她对我们上次录音内容的惟一评价。
我找过了“迈”这个词,确如坡特所说,一种超光速运动的物质,是纯理论上的概念,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种物质的存在。另外我也找了找他的“扎伊尔”方言,却发现那里的土语多得无法想像。尽管他的故事编织得似乎天衣无缝,但还是应该能找出破绽的,
在心理分析学中,医生应该尽量使自己显得与病人平等,以赢得病人的信任。然后抓住病人任何细小的与现实相关的问题去恢复病人的精神健康。然而坡特几乎完伞陷入虚幻。
他所说的周游地球似乎有关现实,但即使是这一点也不一定真实,因为他完全可能就在某个图书馆里查看那些与旅游及地理有关的书籍而获得这方面的知识。当坡特被护送人员送进来时我仍然在沉思这个问题。
他还穿着那条蓝色灯芯绒裤子,太阳镜,以及熟悉的笑容。但这次那笑容不再惹我发火了——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在开始谈话之前他要了几支香焦,并递给我一支。我看见他贪婪地吃着香蕉,甚至皮也没有放过。
“就凭这些可爱的东西,这次旅游也值。”他说。
我们先闲聊了一会儿水果,他告诉我水果特有的香味儿是来源于各种各样的复合酯。然后我们又回忆了一下上次谈话的内容。他仍然坚持说自己来到地球4年零9个月,还有关于超光速运动的问题。他还告诉我K-PAX被七个紫色的“月亮”环绕着。
“你们的星球一定很浪漫。”我讽刺道。
这时候他做了一件令人惊异的事,我从事心理研究三十年来从没有人做过的——他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红色的日记本,竟然做起了自己的记录!
我好奇地问他记什么。
他回答说他想把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的报告里面。
我问他“报告”的内容有什么。
他说他习惯于每到一个地方就作一些关于那个地方的事和人的记录。
好像病人在给医生做检查!现在轮到我笑了。
不想约束他的任何自由,尽管我很好奇,还是没有看他写的是什么。我只是让他给我讲一讲他在K-PAX的“童年”。
他说:“我出生住K-PAX。就像你在地球出生一样,过程也很类似,只是——哦,我想我们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不现在就弄清楚呢?”
他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只是脸上的微笑不见了。“好吧,我们的身体结构很像地球人,在对我的身体检查中你也能看出来,此外我们的生理方面也很像你们,不同的是,生殖过程却是很不愉快的,”
“是什么原因呢?”
“那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啊,有突破,我想,“坡特”先生看来非常有可能有性恐惧症或性功能障碍什么的。
我继续这个话题。“痛苦是在做爱过程中发生的吗?比如射精时,或者仅仅是在要勃起的时候?”
“哦,痛苦伴随着全过程,尽管做爱给人类带来奇妙愉快的感觉,然而对我们来说却恰恰相反,无论男女。而且银河系的很多生物也如此。”
“你能举例说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吗?比如说就像牙痛?或者——”
“很像用老虎钳夹住你的睾丸,比那更惨。尤其是还要伴随像你们地球人一样的呕吐,很臭,当达到高潮时就像被人踢到了胃,掉进了臭莫特屎坑一样。”
“你说莫特?莫特是什么?”
“就像你们地球上的臭鼬,比它还臭!”
“我知道了,你说女人在做爱过程中也很痛苦?”
“和男性一样,你知道,她们从来不想要什么性高潮。”
“如果过程是那么的痛苦,你们还要繁殖后代吗?”
“就像地球上的豪猪一样,尽可能小心,所以人口对我们来说绝不是个问题。”
“那么用人工授精如何?”
“你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本质,要知道我们的寿命相当于地球时间的几千年,所以生殖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让我们再说说你的童年,我想知道你的成长情况,还有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这有点难解释,K-PAX上的生命和地球有很大的不同。要使你能理解我的生长环境,我得先告诉你一些关于我们的进化。”他停了一下,好像想弄明白我是否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我催他继续。
“哦,我想首先应该从起源说起。K-PAX上的生物起源要比地球早得多,大约在25亿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出现了。而人类在你们的星球上只有几万年的历史。大约90亿年前K-PAX上就有了生物,那时的地球还是一团混沌的大气。我们这个种族的存在时间已经比你们细菌的存在时间还要长。况且,进化又是如此的不同。我们的星球几乎没有水,更别提溪流、湖泊、海洋了,所以我们的生命起源不是水中,而是陆地,更准确地说是地下。而你们的老祖宗却是鱼。我们的老祖宗有点像你们所说的蠕虫。”
“但是最终你们还是进化得和我们一样。”
“我想以前我解释过为什么,你可以看看你的笔记……”
“这确实很有趣,你们那里的古生物学家都研究些什么呢?”
“哦,和地球上一样啊。”
“我们现在接着谈谈你的童年好吗?”
“当然。”
“很好,首先我们谈些最基本的如何?比如,你多长时间探望一次你父母?你的祖父母还健在吗?你有兄弟姐妹吗?”
“吉恩,吉恩,吉恩,你没听我说。在K-PAX上事情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没有你们所谓的‘家’。孩子不是被他的亲生父母养大,而是被其他人,任何人。我们跟他们学习。,”
“可不可以说,当你是个孩子的时候你无家可归?”
“非常正确,你总算明白了。”
“还可以说你根本不认识你的父母?”
“我有成千上万个父母。”
我在本上记录下这件事,证明了我上次对他的猜想,他可能痛恨他的父母,也许是因为被他们虐待,或者是个孤儿,甚至是被他们遗弃了。“你认为自己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吗?”
“非常快乐。”
“你能想出一些童年发生的不开心的事情吗?”
坡特紧闭双眼,和他平时努力集中精力时一一样。“好像没有,没什么,就是被埃普踢过几次,被莫特熏过一次,出过一次类似你们麻疹的东西,全是些小事。”
“埃普?”
“像一头小象。”
“在哪里?”
“K-PAX。”
“我知道,我是问在K-PAX上的哪儿?你们的国家?”
“在K-PAX上根本就没有国家。”
“那么这些小象到处乱跑吗?”
“任何生物都是,我们没有动物园。”
“那些动物危险吗?”
“只有当你挡了他们的路。”
“在K-PAX有你的妻子吗?”这是对他的又一次试探,想在病人身上找出对他来说关键的一词,然而他只是在椅子上挪了挪。
“在K-PAX上根本就没有婚姻,没有丈夫,没有妻子,没有家庭,明白了吗?换一种说法,所有的K-PAX人是一个大家庭。”
“你有自己的孩子吗?”
“没有。”
一个成人不要孩子会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就是受过虐待或痛恨自己的父母。“我们来谈谈你的父母怎么样,你经常见到他们吗?”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
“你喜欢他们吗?”
“你还常揍你老婆吗?”
“我不懂。”
“你的问题纯粹是从地球人观点来提出的,在K-PAX上这些问题简直没任何意义。”
“坡特先生——”
“叫坡特就行。”
“让我们制定一点关于我们之间的规则如何?我相信即使我以地球人的想法提问题你也会原谅我的,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地球人,不是吗?即使我想以K-PAX的想法提问题也不可能,因为我不是你们的一员。我想请你体谅我,容忍我,请努力用地球上的表达方法回答我的问题,你很熟悉的,好吗?”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我们也许可以互相学习呢。”
“很乐意看到你快乐。现在,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父母的情况吗?比如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你遇到过他们吗?”
“我见到过母亲,还没偶遇过我的父亲。”
他恨的一定是他父亲!“偶遇?”
“K-PAX非常大。”
“但是——”
“即使我见到他,也没人会告诉我我们是父子的。”
“你们星球上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很多人不知道,这并不重要。”
“可是你认识自己的母亲。”
“那纯属偶然,一个我们都认识的朋友告诉我的。”
“这对地球人来说很难理解,也许你可以解释下为什么你们那么不重视血缘关系?”
“为什么要重视呢?”
“因为一嗯,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