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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百姓们听说北边的匈奴人入侵,皇帝陛下率军亲征,都十分鼓舞,匈奴乃蛮夷之邦,那些野蛮人千万不能让他们闯进来。令他们大惑不解的是那个韩王信怎么也生了异心,他不是皇上信得过的一个王爷吗,怎么没出息地投降了匈奴人,为虎作伥,这叫人弄不明白。不过,这些年里好多事他们都弄不明白,那些诸侯们你打来我打去的,一会儿甲与乙结盟,一会儿乙与丙又翻脸的,他们也见多了。因此,只要战火不烧到百里之内,只要这个破家还在,他们就依样地过日子,他们还得吃饭睡觉,还得娶妻生子。
说起生子,皇帝最近下了诏书,谁家生了儿子,可免除两年的劳役赋税。这真是个好消息,如果能娶上个好老婆,连续地一个个儿子生下去,那一辈子的劳役与赋税都可免了。但是,这兵荒马乱的,生养一个儿子也不易,喂大了儿子说不定又得送上战场,唉,反正没有老百姓的好日子过。
刘邦对这一段战事的发展很满意,各路大军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他的战略意图正在一步步实现。
据柴武派遣来的军使报告,柴武在晋阳狠狠地阻击了匈奴人与韩信后,又准备放弃晋阳往南撤离。刘邦听罢,想也没想就对陈平说:“可以啊,让他慢慢地后移,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樊哙、周勃、夏侯婴、灌婴等人率领的队伍也已经完成了迂回的任务,出了太行山进入了代地,在恒山与五峰山(即五台山)之间的滹沱河谷出现了。
更叫刘邦满意的是直到目前,他的整个战略意图还未被那个匈奴单于识破,他们的眼睛还是盯着晋阳,盯着南边。
几天后,柴武按计划撤出了晋阳,而北线的樊哙等部在代地发起了攻击。此刻,刘邦特别关注匈奴人与韩王信在晋阳城下的动静。他估计匈奴人一旦发现了他的作战意图会立即北撤,力图跳出他南北合击的圈套,因此他已命令柴武,一旦匈奴人北撤,柴武部立即回师贴上去,紧紧地缠住他们,让北线的樊哙、周勃等人立刻南下堵截,他将率大军赶到,完成南北合击的部署。他也曾想过,匈奴人与韩信会不会破釜沉舟冒险南进,如果那样,正中他的下怀,他将在上党地区实施他的合击计划。
接着传来的军情报告,却出乎他的意料,匈奴人与韩信分兵了,韩信率军继续南下,匈奴单于与他的主力竟留在晋阳原地不动,这倒让人有些费解,不知对手打的什么主意。
陈平听到这个报告,默默地点头,若有所悟。
刘邦见状,便问道:“户牖侯,匈奴人摆出这个阵势,其欲何为啊?”
陈平答道:“臣揣测,匈奴单于此举也出于无奈,定然是韩信执意南侵,冒顿又不能对他弃之不顾,故而与韩信分兵,他留晋阳的打算是:一则可抵御我南下的北线大军;二则可与韩信彼此策应,两人各当一面,变两面受敌为一面受敌。这两处兵马若有一处获胜,他即可变被动为主动。因而,在眼下的情势下,他取的是较为稳妥的中策,那个冒顿还真是动了番脑子。”
刘邦听罢,觉得陈平的分析很有道理,便“嗯”了一声,又问其他谋臣们:“户牖侯所言,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是。这时,那个黑大个刘敬却站起来启奏道:“陛下,依小臣看,那个匈奴单于停留在晋阳,恐怕还有更深一层意思。”
刘邦听了却有些不快,陈平是何等聪明的人,已经把冒顿的意图剖析得一清二楚,你刘敬又要来显示自己的高明,便冷冷地应道:“奉春君又有什么高见啊?”
刘敬却不辨颜色,还是直通通地说:“小臣以为,冒顿驻军晋阳,是留了一手,怕是仍有北撤之意,他是在等待时机。”
“北撤?他要北撤还不快走,还在等待什么时机?难道他真准备丢下韩信的数万人马吗?听军使报告,反贼韩信的南侵大军中还有万余名匈奴人助战,他也弃之不顾了?”
刘邦对刘敬的看法很不以为然。
“不,陛下,小臣的意思是:冒顿并非马上准备北撤,但存北撤之心,故而匈奴主力不再南移。若下一步战况对他有利,他会尾随韩信南侵;若战况于他不利,他会伺机率军突围。至于韩信的数万人马,冒顿不会放在心上,本来就不是他的同类,生死与他何干;至于他的人马跟随韩信行动,也是个障眼法,一则坚定韩信的战斗意志,二则也为了迷惑我们。”
“那他就不怕被我们围住,到那时候撤不出来?晚撤难道比早撤好?”刘邦咄咄逼人地追问。
然而,刘敬也不退让地争辩道:“早撤,晚撤,当因势因时而定,早撤未必一定优于晚撤,晚撤常常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荒唐,朕打了这么些年仗,还没听说过这个道理。”刘邦觉得刘敬简直在胡说八道。
“陛下,小臣不敢妄言,譬如围猎,一头虎豹之类的猛兽被围在其中,它常常蹲踞在原地不动,窥测着方向,等到猎手们靠近了,它突然发力,向一处猛扑过去,突出重围,顷刻间便穿山越岭而去,令猎手猝不及防。如它早早行动,则猎手们便来得及移动,组织有效的拦截。小臣以为,冒顿就是那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陛下不可不防。”
“这……”刘邦一时语塞,那个刘敬人是那样粗粗拉拉平平常常,一张嘴巴倒真利落,什么事到他嘴里都能讲出番道理。他讲的这件事又触动了刘邦的心事。这次征战,他的目标就是匈奴单于冒顿,搞南北合围就是想网住这条大鱼,而现在刘敬恰恰说冒顿会溜,这怎么叫他不心烦。他扭头问陈平:“户牖侯,奉春君所言,你以为怎样?”
他想让陈平批驳刘敬一番,宽宽自己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陈平笑眯眯地答道:“奉春君所言,臣十分钦佩,冒顿怕是留了这一手棋,陛下确该早做准备。只是眼下,他是不会即刻北撤的。”
“好了好了,那咱们就说眼下吧,那个冒顿单于既然与韩信已分兵抵御我军,我军该如何应对?”陈平对刘敬的肯定,扫了刘邦的兴,也无意中伤了他的自尊心,他不愿再扯这个话题。
兰霞阏氏见丈夫一连几夜没回帐,便让侍女黑儿去打听,单于陛下这几天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整夜待在大帐中不回来?
侍卫长吐米欣悄悄地对黑儿说,请阏氏殿下放心,单于陛下没找野女人,谁也没找;他晚上在大帐里也没干啥,就是反反复复照看堆在案几上的一卷卷收集来的地形图。
黑儿回来照实一说,兰霞阏氏听了很奇怪,便对黑儿说:“走,他不回来,咱们去找他,这还难得了我。”说着,她匆匆收拾了下脸面,便让黑儿带马。
冒顿单于见兰霞阏氏进了大帐,有些意外。内帐内果然没有旁人,只是案几上全是图卷,有羊皮的,有帛制的,堆满了案几。兰霞阏氏翻动着那堆图卷,对冒顿说:“哥,这几天你撇下我,就跟它们做伴啦。”
冒顿见霞儿面带不悦,便赔笑着说:“谁撇下你了,这两天忙,要打仗了,不是让他们告诉你了吗?”
“要打仗了?这些年哪一年哪一月没有打仗的事,哪一年哪一月你闲过。这几天也没什么惊天地的大动静,你一人待在这儿干吗?我不是要你陪,我是不放心,你心里一定有事,一定的。”
“有什么事,你别瞎想。你还没吃饭吧,我也饿了,让他们开饭吧。你既然来了,今晚咱就住这儿了,不回去了,你也陪我说说话。”
说着,吐米欣就传下话去:掌灯,送饭。
已是十月中旬的初冬天气了,天黑得早,也冷了,侍从们端来了晚餐,又端进了火盆。
冒顿单于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奶酒,喝完了一碗,他抹了抹髭须,对兰霞阏氏说:“你来得正好,本来就有一件事想找你商量,但至今都没拿定主意,就先听听你的吧。”
“我说你有事嘛,你说吧,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让你先走,可又怕路上出危险。”
“先走,去什么地方?”霞儿诧异地问。
冒顿没急着回答,他拿起一条烤羊腿,啃了几口,抹了抹嘴,有些神秘地说:“回去,回咱们草原去。”
“回去?那你呢,也回去还是继续往南打?”
“我不是说了嘛,你先走,那我当然是后走了,南面这回我是不去了,我想这次是该往回返了。”
“这……”兰霞阏氏十分惊讶,她还是第一次从丈夫嘴里听说他要返回去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一仗不打了?莫非已经打败了?从她跟了冒顿后,冒顿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眼下会出现这种情况吗?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她张大了嘴,惊骇的眼睛望着丈夫,喃喃地说:“怎么?这仗败了……我们败了吗?”
“败了?谁说败了,打还没好好打,就败了?总该打一仗分个输赢,才能言败嘛。”
“那你怎么要走呢,你不是要跟……跟那个刘邦较量吗?不是要制服他吗?”
“啊哟,你这小脑瓜子不灵啊,往前走,往回去,不都是走嘛,都是为了打仗,都是为了跟刘邦较量。看起来这番较量还得费些时间,还真得费一番脑子。好吧,不跟你打哑谜了,对你说实话吧。在跟刘邦较量的第一回合中,他占了上风,晋阳怕是待不住了,我们得往回撤,准备下一回合的交锋。我是小看了那个刘邦,大摇大摆地随那个韩王往南闯,吃了大意的亏,现在的形势对他有利啊。”
“那,那你还不快撤。这两天我听下人们在那儿议论,还以为他们在瞎传,情况不会那么严重,现在看来全是真的了。”
“议论什么,无非是汉军势大,南面北面都压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还有怎么办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们就走嘛,这不是我们匈奴的老战法吗?只不过这些年我们都打赢了。这次,这次也许我们打不赢,那我们就走嘛……所以我想让你先走,人少,目标小,大路小道都可穿行。但又有些不放心,护送的人少了,怕遇见意外,北面的汉兵正在压过来;人多了,目标又太大,会引起汉兵的注意,也失掉了先走的意义。主要是我们对这儿都太陌生了,离开了向导寸步难行,故而我正犹豫着呢。”
“不,我不走。你想得倒好,这种时候想撇下我不管了。我得跟你在一起,要死要活都在一起。”兰霞阏氏决绝地说。
“什么要死要活的,哪有这么严重。我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你走了,安全了,我更可以放心大胆地打仗了;你在的话,总是我心头的一个牵挂。”
“什么牵挂不牵挂的,这些年我们不是总在一起嘛,你也没有少打仗啊。”
“这次不是情况不同了嘛,故而想让你先走。”
“情况不妙,那我更得待在你身边,我更不想当逃兵……哥,有一件事,今天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你得听,一定好好地听。”说着,兰霞阏氏拉住了冒顿的手,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冒顿见霞儿变了神情,有些奇怪,什么要紧的事,让她这么上心,便说:“你说吧,我听听。”
“这几天,下人们议论得不少,都在说南面与北面都出现了汉军,我们像是被围住了。但大多数人都不怕,都不把它当回事。他们想得很简单,也轻松,只一句话:‘有单于陛下在,我们怕什么。’老实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有哥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用担心。后来,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们满不在乎的神情看得多了,我突然感到害怕了。这不是把什么事都推到你的头上吗?把山一样沉重的担子搁在你一人的肩头吗?这成千成万人生生死死的大事都指望着你,依靠着你,这有多可怕呀!”
冒顿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霞儿害怕,听她这么一说,便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嘛。我是匈奴国大单于,匈奴人当然得依靠我,指望我呀。”
“不,哥,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年,无论是单于庭的奸党还是强横的东胡、月氏一个个都让你制服了。你攻必克战必胜,创下了盖世的功业。于是,大家都把你当做了神,当做了无所不能的天神,这……这可不对啊。”
冒顿听霞儿这么说,倒有了兴趣,便有意问道:“那,你看我是谁,我难道不是神吗?”
“不,不是。你是草原上高飞的雄鹰,你是跨山涉水的骏马,你是匈奴的大英雄,你是我心爱的哥哥。可我最清楚,你是人,你不是天神。天神选中了你,把复兴匈奴的大业托付给了你,也赐给你超常的力量与智慧,可你还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