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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商量。”小原眼皮又颤动起来,“我希望渝方明白当前局势,日本军队欲达到任何目的,除非天地倒过来,没有力量能够阻住。”
“我方全明白。”天保双手压住桌面,“平型关,台儿庄,昆仑关,湖南的长沙和常德,尸横遍野狼狈而逃的偏偏是日军,天还在上,地还在下。”
小原又笑了:“这事交别人谈去吧,现在谈阁下新职,南京方面早就虚席以待了。”
天保叱道:“少罗唆,这种梦话半文不值!”
“我既然奉命来请你,当然有所布置,请看太湖。”
“太湖是中国的湖,刚淹死两百多个日本兵,你自己看吧,有的还在湖面上挣命呢。你这一手干的可不漂亮,袁老板,用两个中队抓民船突然袭击我湖边部队,就能吸引住我全部兵力么?别忘了你们是在中国土地上为盗,湖水、天雨,甚至连空气都是你们的敌人。”
小原向太湖里看,看到一些木船倾翻在湖面上,有没有人在挣扎,自然看不清。他忽然现出一副凶恶相,切齿地说:“好!关天保,算你聪明,请再看两旁山上。荒木,打手势叫他们站起来,请关上将检阅!”
荒木离开桌子,挥动双臂,用日语吆喝几声,两侧高地上各站起来24名日本兵。小原得意地笑道:
“关司令。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保坐着没动:“我们事前言定双方都不布暗兵,你怎么布了埋伏?言而无信!”
小原放声大笑:“胜者王候败者囚,这是我从中国话里学来的知识,信用也者,愚夫之谓也。你很机灵,可你今天还是上了我的当,你的队伍虽然能打,又在15里外,等你到了日军踞点,蒋再另派司令好了。”
天保冷笑一声站起来:“两位随员桌椅挪开,人也避到20步外,小原先生要吃罚酒了!”
桌椅挪开,天保与小原面对面站着,都含着必胜的微笑。小原笑得有理由,48个日本兵捕捉一个手无寸铁的天保当然不难,至于那随员,管他是谁,一刀刺死算了。天保笑什么他自己知道,这地方距敌人踞点近,动用兵力多了容易暴露,几十人利用山林为障则行动方便。
两位对立而笑不到半分钟,天保说话了:
“想不到我会与袁老板在这荒无人迹之处决胜负。”
“你说错了,关司令。”小原干脆双臂环抱于胸前,摆出一副赢家姿态,“你是在皇军监护之下,已经失去自由,只有跟着我走。”
“咱们胜负还未定呀!袁老板。”
“天保君,以时下你我处境,你还是去做我客人为好,到长兴城我请你吃鱼翅席。”
“我有一身武功,你不知道?
“武功我也会。那是冷兵器时代产生的,现在你已在皇军枪口下,不必再要这张漂亮面孔吃子弹了。”
天保半笑半怒地说:“小原先生也是施诈老手,不知你说我已是日军第一个上将,是否也是欺骗?”
小原态度倒很严肃:“这绝我半点虚假。”
“试试!”天保对周成龙说:“打手势,我命令两侧高地日军官兵全体向后转,不许面对我的位置。”
周成龙打个什么手势,小原没看明白,就见两侧高地上日本兵全都转过身去,只把背对着会晤点。小原急了,向荒木发脾气:“你对他们怎么交代的?!”
荒木说:“是阁下亲自布置的,并未要我传令。”
小原喊起来了:“叫他们立刻靠拢,护送关司令走!不许拖延,当心苏小姐带队伍赶来,我们都走不脱!”
荒木向北侧高地跑,边跑边转述小原的话,150步一会就跑上去了。跟着那里也有人在喊:
“关是上将,小原是少将,咱们只服从高两级的!”
小原跳起来,喊得更响:“我是骗他的,蠢猪们!”
北面高地人有人笑着喊,“你那48只蠢猪都被我们装上船,押送长兴城了。现在袁板还要做什么,我们绝对不看,荒木中佐也被我们蒙上眼睛押走了。”
小原脸上肌肉抽搐起来,两眼都红了:“姓关的,既然到了这一步,我陪你携手登天,胜与败让活人做下去吧。”说着后退三步,腾地跃地,双掌齐出,十指如钩,怪吼着向天保扑来。他也是自幼练的武功,这是当时职业间谍的必修课,他这一招出势凶狠,又发动得突然,满以为一下就能卡住对方喉管,但他扑了空。当他下坠扑击时,目标忽然失踪,就听天保在他身后说:
“袁老板,你这是干什么?你既然邀请我会晤,有话尽可以讲,犯不着撤野。”
“喔——!”小原又腾地跳起来,臂部后曲,四肢前伸,就像四把锤同时砸向天保,而且出势更狠。
“无聊,太无聊!”天保这回没躲,翻动双掌上迎。就听嘭的一声闷声,小原被推向空中,连翻七八个空中跟头,跌坐在草丛里。
小原到底有功夫,受到重击跌坐姿势还平稳,只是气喘厉害。武功流派庞杂,但都讲究勤练,小原早已荒废功力,今天又是机关失利,心神荒乱,一击未中,二击挨打,觉得吃奶力气都使上了。他边喘边说:“正太线以北不让,只要蒋方坚持反共反俄,其它地方都可以让。”
天保似笑非笑地说:“虽是费话,也比耍把式好。”
“哇!”小原又是腾地跃地,又是凌空下击,双脚并拢,向天保胸膛杵去。
“益发无聊!”天保伏身前窜,转身出掌,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小原一路跟头滚跌出去三丈开外。
“唔,唔……”小原又爬起来,略一辨认,便在草丛中拾起一支日军尉官用的大号手枪,显然是预先藏在这儿的。他推上子弹,举枪就打,才发现击发机钮没了。
“在这儿呢,袁老板。”天保含笑扬扬手。
“你,关天保,不是人,是鬼,是活鬼!我今天并非行为荒唐,是烟俊六要和你在谈,没想到我落入了你的陷阱,只有和你同归于尽”,小原又找到一把战刀,东洋刀,在阳光下耀眼光亮。这儿是缓坡,他与天保相距仅十余步,他双手举刀向上冲,一面吼:“唔,哈!”
天保并不躲闪,右手一扬抖出一条很长的带磁钢链索,嚓嚓几声,钢链缠住了东洋刀。小原一愣神,他的东洋刀已经到了天保手里。
“呼,呼,呼……”小原仇恨地盯着天保,挣命般地喘息着,全身都哆嗦起来。10分钟后他不喘了,也不哆嗦了,两眼灰败无神,嘶哑着嗓子说:“帝国军人,成功成仁都要干得漂亮,干得合乎自己身份。你,天保君,的确比我高明,我今天是一败到底了。请把刀还给我,也请你不要干预一个日本军人的私人生活。”
“刀可以还你,不过别成什么仁,听老和尚说,你新夫人还很年轻。”天保手一扬,那把刀又飞回小原手里。
“谢谢”。小原退回原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面东而跪,双手紧握刀柄,刀尖对着自己心窝。然而,他的手在发抖,身躯也在发抖,他犹豫了……
在保无表情地看着他。
“喔,啊……”小原忽又怪吼起来。
吱……当!他的刀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力道极大,刀已腾空飞起,不知怎么又到了天保手里。
“袁老板,别做这种傻事。”天保说,语音很平静,无任何讥疯成份。
“呼,呼,呼……”小原喘得更厉害。
“两边听着!”天保大声喊,“我和袁老板还有事,谁也不许看我的位置。”说罢又把桌椅搬回原位。
小原不喘了,两眼呆滞地站立起来,脸上表情很复杂,沮丧,绝望,无可奈何……天保走下来,他也走上去,两人又面对面了。小原站住,嗓子哑得更重:“天保君,你是胜利者,我,小原文四郎是中国人俘虏的第一个日本将军,日本军人以被俘为奇耻,不过阁下是蒋的特派使者,那,当然又作别论。”
天保无表情地说:“再喝杯茶,你可以走了。”
“你不抓我?”
“今次会晤性质和方式,谁也不该抓谁,我必须守信用。你今天的表现像个日本间谍将军,我作为主方,不能允许你丢下临产的年轻太太切腹自杀掉。”
小原傻了,突地一个大鞠躬:“天保君!你才是英雄,败在你手里,我感到荣幸。”
天保拉他到桌旁坐下,态度又和谒起来:“喝茶,抽烟,刚才的事我已经忘了。你埋伏的48个人早睡着了,我也没收缴他们的枪,有人送荒木去弄醒他们,在公路上等你。你完全可以体面地回去,私人会晤,无所谓胜败。”
小原挟纸烟的手在发抖,说话有哭音成份:“我现在头昏脑胀,第一次想到倡导切腹者是那么可恨,也才想到我也是普通人,应当恩怨分明。”
天保笑笑:“随员已然回避,私人接触,随便聊聊。”
两人谈起来了,周成龙躲在大树背上记录着。
小原这种人,只有到这种时候才会按天保所需,被诱出有价值东西。如果让他头脑清醒,或是把他抓起来逼供,他啥也不会说,天保要的就是这个“火候”。
第三十六章 新征途
近午时分,西北远空有云块凝聚,预示大雨将临。
适才会晤点东坡下有一座无人的尼姑庙,现在是天保临时指挥所。天保送周成龙出庙,周的随从和电台都已上了船,他拦住天保不让再远送,很诚恳地说:
“天保兄弟,老周对你已经五体投地了,我哪一头也比不上你,老实地听从指教就是。”
“言重了,成龙兄,经这一段交往,咱们做个朋友完全可以。”天保说着又笑了,“我让一位中将做秘书,以后要是传开了,说不定会有人笑话你。”
“我不怕谁笑,跟你做两天跟班,可开了眼界。你这一套刚柔相间,交替出招手段真够厉害的,小原那么狡诈,让你整得老老实实供出许多重要情况。”
“这对三战区要绝对隔密!你到船上再给戴笠发报,不许他问同小原接触的具体内容,更不许暴露这场会晤。我让他知道此事,就是看得起他,他可得知趣些。”
“姓戴的也有些怕你,暂时不会捣乱。”
“我拜托的事,成龙兄可要尽心呀!”
“我亲自送他们进点。”
他俩说的事,是“挺进军”又作过一次大调整。
曲射炮弹打光了,炮又太笨重,全部拆了包上油布深埋。步兵炮也埋了两门,留16门,编四个小连,炮兵营部不动。“军”机关略作充实,成立个警卫连,内卫班还是那10个人,全部安排级待遇。杜炳中带他的电台和100个兵,回西安,邱光已与第10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说妥,把杜老撞安排在陕甘宁边区南沿,当个专区级保安司令。
“挺进军”抽调1500人,由一总队政委带队,去滆湖附近扎窝,拨归16旅建制。他们公开面貌仍是关司令队伍,由周成龙护送进点。
三个总队兵员与骨干全调整过,每总队各1300人,连直属队全军4400人。
天保送客到河边又问:“成龙兄可认识张超?”
“你问三战区军法处长?当然认识,无深交。”
“请你最近去见他一次,叫他小子拿上望远镜办公,别对新四军被俘官兵那么残毒。话也不宜太露,可以拐几个弯,吓唬吓唬他。”
“好。我尽力而为。”
送走了周成龙,天保回到庙堂,现在部队营以上干部全来了。小杜报告天保,杜老撞那一伙已到徽州,上官云相对他特别客气,李士良一听就骂:
“他妈的人跟势,狗跟屁!天保干出名堂来了,上官老儿拍老杜大蛋呢,赤佬!”
张亢接口说:“你李老兄这一阵可露了脸!一个军统特务,转变过来能干出这么大成绩,也真不简单。”
李士良诚实地说:“没有天保,我还是个坏蛋,这一阵办好几件好事,大概能算好蛋了。要论功,天保功最大,再就是松村和那四个‘土匪’,日本兵一进入伏击位置统昏迷过去,以前我还真不知道这些鬼名堂。”
祝娟道:“李总队长,把平平放在你政工室做民运干事吧,我们真是任重道远,要把她带上。”
“谢谢!”李士良向祝娟敬礼,“我提个意见,薪饷大家一样,我不能多拿。”
“以后再说。”桂子答复说:“不浪费就行,何况我们的钱也是……”她忽然伸伸舌头,原想说“也是抢来的”话到嘴边中急拐弯,改成“也是来之不易咯!”
大家哈哈大笑,接着由张亢和小杜讲部队行动计划和船运安排。他俩讲完了,天保讲话:
“五天前,邱光升任军令部长徐永昌的副手,主管日方情报,经常同蒋见面,也算个人物了。他来电说沾了我的光,我大概也沾了他的光,我们现在直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日常事务由军令部管。下一步行动,今天只传到营,要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