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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速度,怎麽可能那麽快就完全愈合好!救护员和员警赶到的时候,我身上的烧伤还有锅盖那麽大呢!”
听易向心说完,萧慎言暗暗吐了一口气。这次易向行算是帮他背了黑锅了。
“我不知道要怎麽办!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办?!”
易向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哭又掉不出眼泪,可怜兮兮的。
萧慎言心中一软,问:“你哥在哪里?”
“在审讯室。”
审讯室里,一张大方桌,两把木椅。易向行和张锐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张锐的两名下属站在张锐身後。
“你们出去吧!我单独跟他聊聊。”张锐支开下属,然後对易向行说:“易向行,你以为一句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易向行平静地坐著,视线定在桌面上,对张锐的话无动於衷。
“我下午才告诉易向心,我怀疑你是职业杀手。晚上她就在家里被人烧了个大窟窿,你这个哥哥可真够狠啊!”
“没有,才没有!”再次回到审讯室的易向心,听到这个立刻急得跳脚。
戴著阳戒的易向行能看见妹妹的一举一动,不想她太激动,便暗暗对她使眼色。
萧慎言看到,立刻拉住易向心:“你先别急,免得让你哥哥担心。”
经过他的提醒,易向心注意到哥哥的神色,一时间左右不是,乱得更加厉害。
“这个张锐,到底什麽意思!为什麽就是抓著我哥不放?!”
“他是员警。你哥犯了法,他职责所在,当然得抓住他不放!”萧慎言试著说服易向心。
“你知道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爸妈死了以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不过十几岁,我哥就必须养活自己,还要养活我。为了不让孤儿院的人带走我,他才不得不去当杀手的!”
“可是……可是,杀人就是不对!”
“那借尸还魂就对了?!你为了你外甥,连生死规律都可以去破坏,你有什麽资格评判我哥!”
“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萧慎言明白那种为了亲人不顾一切的心情,但是,去做杀手也太夸张了吧?
易向心恨恨地盯著张锐,不明白这个人为什麽一定要对她哥哥赶尽杀绝。
“我哥已经决定收手了,他再也不会去干违法的事情。为什麽不能给他个机会?”
“因为那是你哥,你才会觉得该给他机会。他干的那些事情……”
“可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关我哥的事呀!都是你搞出来的!”
被说得哑口无言,萧慎言只好闭上嘴。易向行看不见萧慎言,就见易向心在那里自言自语,神经质的样子让他担心不已。
见易向行的扑克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张锐以为自己找到突破口了,立刻再接再厉:“急救中心有你的电话录音,你已经打过去为妹妹求救了,却在最後一秒挂断了电话。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冷血如你,也会有些犹豫。”
易向行还是一言不发,不过神色已经渐渐显露出一丝不耐。他想说点什麽来安慰妹妹,可有张锐这个碍事的家伙在,他根本没机会开口。
“易向心回家後质问了你对吧?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根本无法否认,你坦白了,於是她劝你去自首,而你恼羞成怒,决定一把火烧了她。”张锐的废话还在继续。
“杀过太多人,已经让你变得麻木了,看到自己妹妹在地上垂死挣扎,你也只是心软了几分钟而已。几分钟之後,易向心昏迷了,於是你决定出去走走,打算过一会儿再回家处理尸体。我说的对不对?”
“对个屁!你写小说呀!”易向心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对著张锐的耳朵大声咆哮。
可是她再用力,张锐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感觉耳旁的气流有点变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郭。
易向心气结。
妹妹夸张的表情,让易向行有些想笑。事实上他也笑出来了,明明只是轻微地扬起了嘴角,却被张锐解读成挑衅。
“或者说,易向心被烧伤只是意外,但你觉得那是个机会,就顺理成章地利用了它。你像害死邢中天一样,害死你自己的妹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眼见张锐没完没了,易向行觉得自己不回他一句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装给谁看呢?”张锐嗤鼻,“邢中天死那晚,我也在邢家。虽然那个案子无法再查下去,但我手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想看看我都查到了些什麽吗?”不等易向行回答,张锐便打开档夹,将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摆在桌上。
第一张,照片是电梯里的监视设备拍下的。一名身材微胖的眼镜男站在电梯里,他身後一名戴棒球帽的男人正举著刀,在他脖子开口子,鲜血喷溅在电梯的按键板上。
第二张,眼镜男倒地,手里拽著凶手脖子上的一条项鍊,而凶手正在试图拿回它。
第三张,是项鍊的放大图。员警修复了图片上的像素缺失,虽然细节还是模糊,但可以清楚地看出那是一条以字母“F”为花样的项鍊。
“易先生觉不觉得眼熟?”张锐指著照片上的项鍊问易向行。
易向行的脖子上就有一条金色镶碎钻的“F”型项鍊。
张锐又拿出一张照片,是那名杀手的头部特写。不过他的脸被棒球帽遮去了大半,只有下巴的轮廓露在了外面。
不可否认,那轮廓的确与易向行有些相似。但是作为证据,那实在太薄弱了。
“你想凭这个定我的罪?”易向行讪笑。
“你看起来很自信,”张锐也笑了,“只有极端自信的杀手,才会选择近身杀人,因为那样做风险最大,成功率也最高。”张锐开始继续摆照片。
一张、两张、三张……地点不同,死者不同,致命的原因却出奇一致。
“这些凶案,经鉴定确认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案件从七年前开始,一共十九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易先生是七年前搬来本市的吧?”
“不要看!”易向行突然出声。
“你说什麽?”
“出去。”
“什麽?!”易向行的无礼激怒了张锐。
不过,易向行的话并不是对张锐说的,他是在对自己的妹妹说话。知道黑暗的存在与直接面对黑暗是完全不同的,易向行不想让妹妹亲眼看到他曾经犯下的罪行。
“可是……”易向心明白哥哥的用意,但她只想陪在哥哥身边。
“出去!”
易向行皱著眉头命令妹妹,却被搞不清状况的张锐当成了更大的挑衅。
“易向行,你也太嚣张了吧?”
易向行懒得理他,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妹妹身上。
张锐拍案而起,周身的怒火几乎要熊熊燃烧起来:“你别太得意!这些证据的确站不太稳,但是就凭你妹妹这桩案子,我就能把你踢进监狱。然後我会用我所有的时间,去寻找你杀害这些人的直接证据,让你永远都走不出那个铁笼子!”
萧慎言看不下去了,拖住易向心说:“你哥不想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就出去吧!”
“我……”
“出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盯著,有什麽情况,保证第一时间出来通知你。”萧慎言拉住易向心,想把她拉出去。
易向心虽然倍感挣扎,但在兄长的视线下,最终选择妥协了。
看到妹妹离开,易向行松了口气,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的无动於衷。
张锐见此情形,便招来同事,继续轮番对易向行进行疲劳轰炸。
审讯室外。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暗。易向心身著一袭不合时宜的白色婚纱,靠墙站著,神情哀伤,如同被囚困的异世界来客。
萧慎言走到她身边,说:“你哥该去请个律师。”
易向心摇头:“他不愿意,他觉得被抓是罪有应得,如果张锐真能找到证据告他,他不会为自己申辩。”捂住脸,蹲在地上,易向心抽噎道:“要是真的让张锐告成了,我哥说不定会被判死刑的。到时候我该怎麽办?”
她的样子,让萧慎言想到了外甥闻淼。他记起自己一心想要复活的理由:没有他的照顾,闻淼要怎麽办?
易向心的无助,深深触动了萧慎言。努力忘记之前的不快,他决定为了易向心去帮易向行一把。“你哥哥真的会改邪归正吗?”
“当然,他已经对我保证过了!他不会骗我!”
“那……我也许有办法让你哥自由。”
“什麽办法?”易向心抬起头,流不出泪水的双眼,尽是红红的血丝。
“张锐这次能抓住你哥,是因为你被烧伤的事。如果你能清醒过来,向他们说明这是个意外,那张锐就没有关押你哥哥的理由了。”
“可是,我现在戴著阴戒,根本回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可以。”只要有固灵石,萧慎言就可以再次附上易向心的身体,“等你哥哥平安了,我就从你身体里出来,绝不让你的身体再受伤。”
“这样真的可行吗?”
“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管好不好,这都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虽然之前的事让易向心还有些疙瘩,但为了哥哥,她决定不再去计较。
“那就拜托你了。”易向心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萧慎言的身上,“求求你帮帮我哥!”
萧慎言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帮他是可以啦!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什麽问题?”
“固灵石不见了。”
轰隆隆,平地一声雷,炸得易向心差点飞出地球。
“你怎麽每次都是这样啊!”完全不能信任,完全无法托付,萧慎言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有了希望之後,再眼睁睁地看著希望破灭,比彻底没有希望更惨。易向心气得全身哆嗦。
“你先别生气!”萧慎言拉住她,“固灵石是认主人的,如果它离开了主人,就会自己回到一个盒子里。只要找到盒子,就能找到它。”
不幸中的大幸。萧慎言记起姐姐曾经对他说这样的话。
“那就快去拿呀!”易向心不明白他为什麽在这里磨蹭,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原因:“盒子在哪里?”
“我得去找找。上次拿固灵石的时候,我好像就那麽随手一放……”
萧慎言还没说完,一股寒流就通过易向心的皮肤钻进他的手心。他不得不松开她,狼狈地揉搓著自己被冻僵的左手,久久不敢再吱声。
易向心并不想伤害萧慎言,冻到他纯粹是本能反应。觉得自己过分了,易向心立刻放软态度,问:“你能找到那盒子吗?”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萧慎言保证。
“拜托你了。”
不得不把希望放在这个靠不住的家伙身上,易向心强迫自己不要悲观。如果她不是受到阴阳锁魂戒的限制,不能离开哥哥五百米的范围,她一定会陪著萧慎言一起去。
萧慎言信誓旦旦,飞奔而去。可是没过两秒钟,他又打道回来了。
“又怎麽了?”易向心心里一沉。
“没,别紧张!”萧慎言尴尬地笑了笑,说:“猫仔就在楼下,我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好。”
交代完,萧慎言总算没了後顾之忧,便飞似地离开了警局。
易向心本想回到哥哥身边,但考虑到他的心情,便放弃了。後来她下了楼,找到猫仔,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猫仔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身边发现的变化。
第五章
建档时间:10/112008更新时间:10/112008
第五章
刚踏出警局,萧慎言就深切体会到老鬼所说的那番话:警局是个阳气重的地方,没有鬼魂愿意进去。所以警局里只有一只老鬼,外面街上却是老鬼、中鬼、小鬼一大堆,他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死去的人几乎跟活著的人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