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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哈维逊中尉,”卡塔娜答道,“我不能这么做。直接返回地球会违反《科尔协议》,而且,我们走间接路线也是不允许的。《科尔协议》第七分款规定,在没有对可能引导敌军进入我们基地的跟踪系统进行彻底搜查之前,不得将圣约人的飞船带入人类控制的太空。”
“第七分款?”哈维逊奇道,“我怎么没听过?”
“没什么人听过,长官,”科塔娜回答,“它不过是个技术性细节。在这艘飞船之前,实际上没人曾经俘获过一艘圣约人的飞船。”
“在目前的情形下,对这服飞船进行彻底的搜查会很困难。”哈维逊说着,用手托住下巴思考起来,“它的长度可能超过了三公里。”
“我有个建议,长官。”士官长说道,“到居中的目的地去:致远星。”
“致远星?”哈维逊吃了一惊,但很快便用微笑加以掩饰,“士官长,在致远星星系除了圣约人的舰队外,什么都没有了。”
“不,长官,”士官长答道,“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哈到逊扬起眉毛,“继续,士官长,我很感兴趣。” “第一个可能性,”约翰说道,“是圣约人部队把整座星球都变成了玻璃,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有UNSC的飞船被抛弃在那里,但还可以使用,我们修理好后就可以驾驶它回到地球。我们把圣约人部队的旗舰留在低轨道,而把合适的科技人员与装备带回去以提高我们的作战能力。”
哈维逊点点头,“成功的希望不大,但‘幼发拉底河号’确实配备有一艘巡游舰。它们原先的任务是侦探敌情,在接到命令后它们才抛开一切,致力于帮助保卫致远星。这样看来,我们成功的希望可能也不会太小。另一个可能性呢?”
“圣约人部队仍在那里,”士官长说道,“它们攻击自己旗舰的可能性很小。我说的两种情况都没有违反《科尔协议》,因为圣约人部队已经知道致远星所处的方位了。”
“确实。”哈维逊说道。他踱到舰桥中央,“很好,士官长。科塔娜,设定到致远星的路线。我们先进入这个星系的边缘,评估一下局势。如果局势严峻,我们就再次跃迁,另找一条路回家。”
“明白,中尉。”科塔娜答道,“考虑到这艘飞船横越跃迁断层空间的速度比起我们UNSC的来要快得多,预计十三个小时后到达致远星。”
士官长叹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些。选择致远星还有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他没对中尉说。他知道,不管是谁,能在致远星表面幸存下来的机会都很小。实际上,是根本没什么机会……因为圣约人部队一旦决定把一个星球变成玻璃,它们就会干得极其彻底。但是,他必须亲眼去看看,这是惟一一个能使他接受他的队员已经牺牲的事实的办法。
一股静电笼罩了士官长,先是沿着他的脊椎流动,然后包裹在他躯干周围,可以听到里面“啪啪”作响,整个雷神锤盔甲也冒出了点点火星。
工程师松开了缠住他的触须,兴奋得“啾啾”直叫。
士官长的头盔显示器上出现了诊断程序。左上角的护盾能量指示条闪烁着红光,慢慢充满。
“它们被修好了。”士官长说道。重新拥有护盾使约翰心里踏实了许多,虽然他不会忘记没有护盾时的作战情形。这次经历也是一个让他清醒的警告:不要过于依赖科技;这也提醒他,大部分战斗的成败都取决于自己的头脑,在与敌人交锋之前就要先思考清楚。
“令人难忘的小东西。”哈维逊赞叹道。这个工程师飘到安装有显示器的舱壁上,又开始了修理工作。哈维逊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它。“不知道圣约人部队的等级体系怎么——”
“长官!”约翰逊中士的声音乍然响起,冲破了通讯频道里的静电噪音,“你们必须尽快下到鹈鹕运兵船来。你,还有士官长。”
“你们遭到攻击了吗?”士官长问。
“没有,”他答道,“但你拾回来的一个冷冻舱有情况。”
“怎么回事,中士?”哈维逊猛地问道。
“士官长,里面有个斯巴达战士。”
第十章
军历2552年9月22日1852时
跃迁断层空间,方位未知,俘获的圣约人部队旗舰上。
士官长下去探视冷冻舱之后、哈维逊检查了一下舰桥大门,确保它们已经锁得严严实实。他转身向修理好士官长盔甲的那个工程师走去。
“迷人的小东西。”他喃喃自语道,抽出随身武器瞄准了它的后脑勺。
工程师六只眼睛中有两只定定地盯着枪口,它一根触须分裂成许多细微的探测触角向手枪伸去,碰到了蓝灰色的金属外壳。
科塔娜问道:“你要干——”哈维逊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工程师的头颅,血液飞溅,洒在它刚才正在修理的显示器上。
“哈维逊!”科塔娜惊叫道。
另一个工程师转身看到这一切,凄厉地尖叫起来——然后它的注意力被破损显示器上的闪光吸引,于是它又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哈维逊跪在死去的工程师旁边,把手枪放回枪套中。“我别无选择。”他耳语般地说道,抚摸着这个外星生物古怪、光滑的皮肤。它的皮肤正逐渐由淡淡的粉红色变成冷冷的灰色。
他把它拖到安全艇口,打开舱门,然后把尸体放在走廊上。他停了一停,回身把它的那些触须折叠整齐放在尸体上面。“对不起,你本不该死的。”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科塔娜质问道。
哈维逊站起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双手,然后关上安全舱口的大门。“我真奇怪你干吗非得问这个问题,科塔娜。”他极力压制住不断止升的怒火。他不是恼火科塔娜,而是恼火自己——为自己必须做出这样的丑恶行径而恼火。
“圣约人部队只知模仿——而不知创造。”他说道,“你命令去修理士官长盔甲的工程师刚才亲自接触到了我们的护盾技术,这项技术我们从圣约人部队那里窃取回来后加以了改进。如果这个工程师得以逃脱回到圣约人部队那里,那么这项改进的技术就会变成它们的。你希望看到这项技术被它们用来改良个人护盾以装备那些精英战士,或者用来提升它们战舰的性能吗?”
科塔娜沉默了。
“洛克里尔说得没错,”哈维逊咕哝道,“我也真烦透了这个狗屁任务。”
“我理解。”科塔娜终于开了口,但她的声音冷若冰霜。
哈维逊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工程师的血液溅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极细微的蓝黑色小点。“你认为士官长会在致远星上找到他真正想找的东西吗?”
“‘真正想找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科塔娜问道,声音依然冷冰冰的,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语气有些松动。
“我指的是其他的斯巴达战士。”
哈维逊短促地笑了一下,“确实,他主张去致远星的理由合情合理——我们也没其他的地方可去,但他的目的却不在于此。他派他的部队下到致远星表面……这一派就要了他们的命。哪个指挥官不会回去看看呢?哪个指挥官不希望他们还活着呢?不管这种机会有多大,他都会这么做。”
第十一章
军历2552年9月4日0930时
地球,澳大利亚,悉尼,UNSC最高指挥部B…6指挥中心。
两周半前。
瓦格纳中尉经过金属和爆炸物检测大门后走进正厅入口。这座占地广阔的大厦结构略呈圆锥形,在被正式指定为UNSC最高指挥部的B…6指挥中心之前,它就有个绰号,叫“蜂巢”。
悉尼的天气阴沉沉的,暗淡的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水晶弯窿射进来。
他穿行于忙忙碌碌的官员与军士之间,完全无心欣赏一旁的金合欢树与奇异的蕨类植物,它们是为前来参观的新闻界与普通市民而摆设的。他今天没这个闲情逸致。
再过一个小时,最高指挥部表面上的平静与高效将被撕得粉碎。只有几个高级官员已经获悉UNSC最坚固的前哨基地——致远星——现在已化成了灰烬的消息。
在三个身穿盔甲的陆战队宪兵的监视下,瓦格纳向传达处走去。
隐瞒致远星的陷落不是UNSC最大的秘密,远远不是。事实上,近地(球)殖民区的民众全都不知道他们岌岌可危的处境,不知道离输掉这场战争已为时不远。军情局二处的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它们让人们还以为地球的军队抵御住了圣约人部队的进攻。
远地(球)殖民区的民众会怎么想呢?那些没有逃到边远的前哨基地或隐蔽的民用基地的民众,决不会造成麻烦——圣约人部队不会留俘虏,只会把他们统统杀掉。
“正等你来呢,中尉。”传达员说道。她是个年轻的军士长,对他的到来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关心,或者说对他前来的目的显得毫不知情,但她的一双眼睛说明她知道了些什么。她也许并不知道详情,但无疑日益增多的保密报告都经过了她的手……或者她的上司时常显露的眼神使她预感到出了什么事。
“请到八号电梯。”她讲完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她面前的显示器上。
他在心里记下这个心思敏锐的人,打算弄清她是谁后看能不能把她调到三处去。瓦格纳走到钢铁筑成的墙壁前面,两扇门分了开来。他跨进这个小小的电梯间,门关闭后伴随着极细微的“咔嗒”声锁上了。
一个DNA身份认证仪与视网膜扫描仪丛墙壁里伸出来。瓦格纳把手按在身份认证仪上,一根针刺入他的食指。他们要检验他的DNA,与记录在档的样品相比照。他眨了一下眼,然后把下巴放到视网膜扫描仪上。
“早上好,中尉。”他的耳朵里响起一个女性甜美轻柔的声音。
“早上好,利茜西亚。今天感觉如何?”
“非常好,因为我看到你执行任务平安回来了。我猜一切都如预期的那样顺利。”
“你知道那是机密。”他对这个人工智能说道。
“当然。”她回答,语调显得很调皮,“但我总会弄个水落石出的,这你也知道,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好了。”
尽管他很乐意与利茜西亚这样私下闲聊,他知道这样的对话也是生物测定扫描的一部分。她扫描他的脑电波与答问时的声音模式,然后把它们与瓦格纳以前储序于她记忆中的记录相匹配。很可能她还在检验他对保密措施的忠诚度——他饶不了三处那帮家伙,他们变得一天比一天多疑。
“你当然会弄个水落石出,”瓦格纳答道,“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那是违反保密条例的,会受到428一A款的严厉惩罚。实际上……”他以一种更严肃的语调说道,“我必须把这种违纪情况汇报给我的上司。”
她大笑起来,听起来就像精致的骨灰瓷相互碰在一起,清脆而悦耳。“你可以走了,中尉。”她对他说道。
门往两边分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装饰有胡桃木嵌板,有油画《华盛顿横渡特拉华河》和《科尔司令的最后一役》,还有各种各样的异域风景画以及太空激战图。
虽然瓦格纳几乎没感觉到下降,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深入地球三公里,穿过了层层坚固的花岗岩、钢筋混凝土和A型钛合金板,以及能抵御电磁脉冲的金属。不过,这些东西没一个能让他更有安全感。军情局在致远星的研究中心的结构与这里一模一样,可是并没有给躲在那里的一帮可怜虫带来任何好处。
他走出电梯。利茜西亚在他背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到那里要当心。他们正想要把某个人的脑袋挂在矛尖上呢!”
瓦格纳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把制服上那些细微的褶皱牵拉平整,极力寻找拖延的理由——不管什么,只要能让他不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就行。他叹口气,克服了自己的惰性。没人敢在去见UNSC安全委员会成员时迟到。
当他靠近那座双扇门时,两个宪兵突然出现。他们没有敬礼,手放在装着武器的枪套上面。他们的眼睛凝视着前方,但瓦格纳知道如果他的举止稍有不对,那么他们就会先开枪把他撂倒,然后再对他进行讯问。
门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打开了。他迈步进去,门在他身后关闭,锁上。坐在月牙形桌子旁边的高级官员瓦格纳大部分都认识:尼古拉斯·施特劳斯少将、舰队司令特雷斯·胡德、詹姆斯·艾克森上校。威特康中将的座位空着。
在场的还有六位官员,都是将校级的人物,这使得瓦格纳非常紧张。他们每个人前面各摆着一台显示器,瓦格纳看出那上面是他提供的初步报告与录像。
瓦格纳敬了个礼。
施特劳斯少将身体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