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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把门户都给本侯看好了,有人回来立刻报与本侯知道!”
本是兴冲冲回内院商量女儿进王府的事情,谁想到片刻工夫却成了这个天翻地覆的样子,蓝泽只觉事事不如意,头又疼得厉害,直想撞墙。回到老太太那里之后,只坐在床上叹气。蓝老太太知道了此事之后惊疑非常,将手里头的点心掉在了地上。
“三丫头真和……那大夫有私?”联想到青州时候的事情,老太太对自己的一切判断都产生了怀疑,一时之间也是头疼得厉害,歪倒在迎枕之上。
那边秦氏赶紧打发孙妈妈去找凌慎之,董姨娘又盯着蓝如琦低声询问,贺姨娘叫了满院子人过来嘱咐封口,乱糟糟的。蓝泽那边却又反应过来,连忙叫了几个口风严的仆役出府去找三姑娘,几个仆役却是不知道凌慎之在哪里落脚的,见蓝泽暴怒也不敢反驳,领了差事出来满街乱晃。
……
如瑾的腿不宜再走远路,何刚生怕崔吉再背人,主动花钱找了一辆简陋小车来请如瑾坐。是买卖人拉货的人力小独轮车,给的钱多,车主也愿意载人。于是如瑾终于不用忍着腿疼勉强走路了,坐在车上,还能有精神看看市井繁华。
小车在街面上走着,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快到午时了。在外耽搁了一些时候,如瑾惦记着早点回去,然而街上人多,推车的一时也走不快,如瑾只能耐着性子告诉自己别着急。
转过了两条街,路上行人渐渐少了,何刚赶紧催着推车的快走。正说着,路前头突然喧哗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迎面的路人都东倒西歪的往两边闪。“救命啊,救命——”有女子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着,须臾一个玫红色的影子撞过了人群,跌跌撞撞迎面跑来,再往后,几个男人紧追不舍。
她们来得突然,速度很快,推车的一时调转不过方向,那枚红色衣衫的女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似乎没注意到如瑾所坐的小车,看看就要撞上。
推车的一着急,用力往过掰车却失了重心,差点把如瑾从车上摔下来,崔吉一伸手,稳稳将车扶住了。杨三刀两步跨到车前,举臂隔开了撞过来的女子,挡住了她的去势。
然而,这一挡虽救了如瑾未被人撞上,却将那女子拦住了。身后几个男人追的紧,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救命!”女子惊慌失措往后躲,紧紧贴在了杨三刀身上。
一阵胭脂香气,如瑾不由仔细看了那女子两眼,虽只是背影,但苗条的身段和露出来的素净白皙的手也够让人惊艳了。追赶的几个男人围上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女子嚷:“还往哪跑!好好的跟我们回去,免得受苦。”
说着,为首的人就伸手来抓女子。女子不由使劲往杨三刀身后躲,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手。“救救我,救命……”
杨三刀红了脸,皱眉替她挡开了男人袭过来的手,喝问:“做什么的?”
“嗨,我说你可别不长眼睛,敢管咱们的事,先摸摸自己有几个胆子!”为首的男人脸上有道疤,狰狞似爬在皮肉上的蜈蚣。
杨三刀哪里是要管人家的事,不过顺手挡一下罢了。他努力想将贴在身上的女子往外甩,但看女子身量纤弱却是不敢用力,一时甩不开。女子被人围着不能走脱,只管拽着杨三刀喊救命。
“大爷救救我,救救我,给您磕头了!他们要将我卖给老头子做玩物,求您救我啊!”女子跑的头发蓬乱,披头散发也看不清脸,只是声音听着十分凄厉。
杨三刀不过是个镖师,又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趋利避害是习惯,哪会管人家的闲事,只管皱着眉头躲避女子的纠缠。然而那几个追人的却不耐烦了,为首刀疤脸喝道:“赶紧滚开,别妨碍爷爷们办事,不然卸了你的胳膊腿!”
说着就上来拉扯那女子,正好拉到一幅袖子,手上稍微一用力,女子一条衣袖就被他拽了下来,露出大半截雪臂如藕。
“嘶——”周围都是吸气声,围观路人纷纷盯着女子的胳膊看,不乏眼神淫邪之辈,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到得此时如瑾再也看不下去,同为女子,自然知道被人围观裸处的窘迫,不禁蹙眉朝那几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逼迫女人,不怕官府查问么。”
刀疤脸将拽来的半幅袖子团成一团,一甩手扔出去,冷哼一声,鼻孔朝天:“你又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事情,是不是皮痒了,爷几个给你松松筋骨?”
他后头有一个跟班呲牙咧嘴笑道:“大哥说得对,正给他松松筋骨得好。您看这小子眉清目秀的怪俊俏,想来有味道得很,哈哈哈!”
那跟班十分猥琐地看着如瑾上下打量,似要用目光将她衣衫除下。于是围观路人中也有朝如瑾注意的,见她一身青衣小帽,知道必定是谁家的小厮,有人就笑着起哄:“他家主人已经尝过了罢,这样子似乎真是不错。”
如瑾登时大怒,红云上脸,立了远山秀眉。身后崔吉缓缓上前一步,阴沉着脸看着说话的跟班,“不要过分。”随后又盯着那个起哄的路人,“磕头赔礼。”
刀疤脸被崔吉眼中的煞气惊住,赶忙回头喝斥跟班:“闭上你的臭嘴!”被崔吉命令赔礼的路人却不服气,看穿着也是鲜亮绸缎的,是个有钱的,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后也有随从跟着。那人梗着脖子道:“怎地,你是什么东西敢让本老爷赔礼,小心揍你。”
他身后三个随从一起做出凶恶的样子瞪着崔吉:“赶紧给我们老爷道歉,不然哥哥们拳头不长眼啊。”
崔吉也没说话,两步跨到几人跟前,眨眼间给了四人一人一个巴掌,登时将几人掀翻在地,全都脸朝下趴在地上。那老爷迷迷瞪瞪抬起头来,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将旁边看热闹的弄得哄笑,原是他鼻青脸肿的成了猪头样子,鼻子里流出的血糊了一脸。
“滚。”崔吉简单说了一句,又回到如瑾身边。
如瑾朝他点头:“多谢崔恩公。”
“你……你是什么东西……”那老爷似乎有点回过神来,都顾不得疼,趴在地上指着崔吉又要叫骂。
“快走快走,老爷咱惹不起这人,奴才们打不过他。”几个随从倒是机灵,爬起来抓着自己主子拖出了人群。
那位老爷一边被拖一边杀猪似的叫唤着,“蠢材!没用的东西!打不过不会报名号吗?老爷我……”
“哎唷我的老爷,那明显是个不要命的主,报名头也得看人,跟他肯定不管用。”随从们连滚带爬的拽着他跑远了。
场中诸人自不会去管这跳梁小丑似的人物,刀疤脸又跟杨三刀叫起板来,嚷嚷着让他不要挡着。杨三刀本不想管闲事,奈何他们对如瑾口出污言,一时惹得他上火,将身往前一立,冷笑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也是会给人卸胳膊腿的。”
如瑾从何刚手中接过衣服包裹,掏出外衫向那女子道:“过来穿上,暂时遮挡一下。”
女子见了崔吉的手段,似是终于看到了救星,立刻舍了杨三刀跑到如瑾身边,接了衣服披在身上遮挡露出的手臂,不住哭着道谢:“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救奴家,谢谢谢谢……如若没有几位相救,奴家只能自尽了。”
“兄弟,实话告诉你,她是我们十香搂的人,一日卖身给我们,一辈子也别想逃出去,今日兄弟要是横插手这事,自己掂量好了,以后可别后悔。”刀疤脸挽了袖子,准备动手。
杨三刀眉头一皱,“十香搂?”
“怕了吧,赶紧走开,爷几个饶你们一回!”
杨三刀略有迟疑,未曾立时接口,如瑾冷冷问道:“十香搂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路人里头不少人露出惊讶和向往的神色来,杨三刀转身低声跟如瑾说:“是一家……”看看如瑾,他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才说,“是男人消遣的地方。”
如瑾脸色又红,勉强镇定着问:“他们这样嚣张,定是有倚仗的靠山?”
“嗯,听说是靠着一位有头脸的官老爷,是京里数得上的地方,至于是哪位老爷咱就不知道了。”
“管他多大的靠山,难道还能大过天家。”如瑾轻声低语,嗤笑了一声,“人我要留下,麻烦杨领队将他们赶开,别挡了咱们回府的路。”
杨三刀愣了一下,“这恐怕会给侯爷惹事……”
“只许他给我惹事么,我偶尔给他惹一件也没什么。杨领队也说自己是侯府的人了,有侯府的名头撑腰,不用怕他们什么后台。领队能舍身救我们一家,为何要对这女子见死不救呢?”如瑾眼见刀疤脸几人骄横霸道,打定主意要管这事了。
如果说蓝泽挣下的功劳和恩赏是一无是处的坏事,如今借了这表面的虚华来救下一个女子,总算也是做了件好事。不管皇帝是不是在让蓝家挡箭,如瑾知道,表面上的风光和恩宠摆在那里,即便蓝家惹了哪位大员,又是这种事,皇帝为了面子也会给些偏袒一二。至于和十香搂背后的人结怨么,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喂,怕了就赶紧走开,将人交出来,别闹得大家不好看。”刀疤脸见如瑾和杨三刀小声嘀咕,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看那情形,要不是顾忌崔吉方才的手段,似乎已经憋不住要动手了。
如瑾冷冷看他一眼:“你说得对,赶紧走开为好,别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哼,还算你识相!”刀疤脸冷哼。
“我说的是你们走开。”如瑾道,“这人我们留下了,你若不高兴,只管找襄国侯府说理去。”
“……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枚红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起来。”如瑾抬手。
刀疤脸惊疑地看着如瑾:“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襄国侯?”
“太祖爷亲封的世袭罔替侯爵,才得了圣旨赐住京城的襄国侯蓝家,你孤陋寡闻没听过么?回去好好打听清楚了,要是还有胆子跟我们要人,只管来就是。”如瑾说完不再看他,回头叫车夫推车。
那车夫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贪图钱财载个人都能跟侯府沾边,一时喜不自胜,响亮应了一声就往前推车。
“侯、侯府也不能抢别人家买的人啊……你一个小厮也敢……”刀疤脸倒是没拦路,退到一边,嘴上却还不服。
“改日拿着她的卖身契到我们家来拿银子,以后她跟你们没关系。”如瑾道。
杨三刀和崔吉何刚三人护着小车,那女子跟在车边一起走,不住道谢。刀疤脸几人似乎是被吓住了,站在原地没敢拦着,任由如瑾等人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如瑾坐在车上询问那女子。
女子哽咽着说道:“奴家原姓吴,在楼里名字叫竹春,今年十五。”
如瑾不由看看她的身量:“才十五,长得真高。”
女子惊魂稍定,慢慢将头发粗略拢了起来搭在胸前,终于露出面目。柳眉杏眼,雪肤桃腮,眼波流转间很是有不经意的风致,即便是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掩不住原本的好底子。如瑾看了不禁微微吃惊,“你很好看。”这样的相貌,就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也可与许多妃嫔比肩了。
女子低了头:“因为平日不肯听话,妈妈要将奴家卖出去,刻意挑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奴家……不甘心,是以趁机逃了出来。”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几位恩公别嫌弃奴家……奴家、奴家是清倌。”
如瑾乍听这两个字脸上又是一红,总有些不自在,不好接话。那女子看看如瑾,却是问道:“姑娘真是侯府的人么?”
姑娘?!如瑾一惊,诧然看向她。
女子带着歉意笑了一下:“都是女子,奴家看出来了,姑娘耳上还有耳洞。”
“你看的倒是很细致。”如瑾没想到她惊悸之余还能注意到这个,方才遇见那么些人,可都是没有看出来什么的,只当如瑾是未长成的小厮。男孩子不大的时候声音也是尖细一些,是以如瑾说话也没让人察觉什么,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被这女子看了出来。
女子低声问道:“姑娘是侯府什么人呢?可以收留奴家么。”
“你自己怎么打算的,我一时救下你,却也不能立刻带你进府,多有不便。”如瑾是乔装出来的,本就不易,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躲人呢,怎可带一个女子回去。
“奴家……奴家没有打算,但是在这京城里头,若是一时离开姑娘和几位恩公,那些人又会立刻盯上来的。奴家求姑娘救命……”
“我现今不能带你回去。”看着快要走到池水胡同的街上,如瑾朝杨三刀道:“杨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