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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好好的,怎么会死?”杜蘅不敢置信,喃喃低语:“我昨天还见过她,精神得很,哪里是要轻生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萧燕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闻言忍不住接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绝眸光一冷。
萧燕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讪讪地垂下头去,却终是有些不服气,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
萧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杜蘅:“怎么回事?”
萧绝立刻将杜蘅拉到身后:“不关她的事!”
杜蘅定了定神,道:“我昨天去了凝翠阁,与付姑娘生了几句口角。但以她的性格,应该不至为这点事就轻生。”
遂白着脸,把昨天下午在凝翠阁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我当时很生气……”
萧绝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付珈佇竟然给杜蘅送所谓的生子秘方,再按捺不住脾气,喝道:“别说了,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怪不得她昨晚一夜没睡,发生这样的事,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顾着面子跟人在外面赌了一夜的钱……
真是混帐透顶!难怪她失望!
杜蘅垂着睫,轻轻地道:“我说话的确没留余地,甚至有些尖刻,付姑娘确实非常愤怒。可是,还不至失去理智,更不会轻生……”
静静地看着萧燕:“燕儿当时也在场,付姑娘看起来,是要轻生的样子吗?”
萧燕红了眼圈:“佇姐姐从懂事起就把自己当成了萧家的儿媳,苦等了十九年,才终于跟哥哥团聚。可是,哥哥却娶了你!而你宁肯让萧家绝后,也不让她进门。换成谁,都不想活!”
杜蘅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什么也没说,化为一声叹息。
一个人,通常只有在伤心绝望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选择轻生。
愤怒,也许会让人的行为失控,会恨不得让对方死,却极少有人会去轻生。
但是,付珈佇不是正常人。
她那样偏激的性子,宁可抱着萧绝的牌位孤苦一生,也不愿意重新开始。
如果打定了主意要给她添堵,选择用生命做报复的工具,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这样极端的方式,吓到了!
“孽畜,你干的好事!”萧乾气得胡子乱翘。
萧绝抿着唇,大步走了出去。
凝翠阁被护卫围了起来,外面聚了一堆探头探脑的仆役,一见到萧绝,立刻吓得作鸟兽散。
闺房的房里,一条白绫在挽着圈,软软地悬在房梁上,随风飘荡,生生飘出点阴森而诡异的气息。
付珈佇的尸身已经被解了下来,平放在床上,身上盖着湖蓝的茧丝薄被,不象已经死亡,倒好象在安睡。
萧绝蹙了眉,俯下身子仔细地盯着床上的付珈佇。
真是讽刺。
这个挂着她未婚妻头衔的女子,生前从没正眼瞧过一眼,死后却不得不正视。
她脸上的表情并不吓人,除了皮肤白得透明,几乎可以称得上安详。
舌头并不象传说中的吊死鬼一样吐出来三尺长,甚至连口涎都没有,颈间一道浅浅的粉色勒痕,由深至浅消失于颈后。
以他在神机营多年的经验看,确实象是传说中的“不周颈”。
院子里,侍候的丫环仆妇跪了一地,个个神色惊惶。
萧绝把院子里的侍候的,一个一个叫进来问话。
最后,拼出一个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昨天下午,杜蘅走后,付珈佇就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连晚饭都没有吃,也不许人伺候。
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子时,才熄。
也就是说,至少在子时前,付珈佇还没有死。
这一点,婳儿,守门的婆子,以另外一个半夜起来小解的粗使丫头,都可以证实。
付珈佇中间并没有出过房门,除了婳儿给她送过点心茶水,也没有人进过她的房间。
早上发现她时,窗户紧闭,门是从里面上了栓的。
所以,看起来就是付珈佇突然想不开,自缢给杜蘅添堵。
“去,”萧绝在房里转了几圈,低声吩咐:“把老邢头找来。”
“是。”魅影悄然离去。
九尾妖狐
更新时间:2014…2…27 0:12:07 本章字数:4638
老邢头还没到,萧绝负着手,身姿笔挺地立在金桂树下,不知想些什么。
萧乾推了轮椅进门,悄没声息地滑到他身后。
萧绝没有回头,也没有吱声。
“有结果没有?”半晌,还是萧乾先开的口。
“还在查。”萧绝明显不想多说恁。
“昨晚府里值夜的,查过没有?”萧乾问。
萧绝回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萧乾轻咳一声,道:“珈佇那孩子,能在没有一丝音讯的前提下,苦等你十九年,可见是个心性坚毅的。我又让你娘给她递了话,三年后蘅姐若无所出,必迎她进门。她心中存了念想,绝不至为了与你媳妇生这几句口角,就寻了短见。这件事,只怕另有蹊跷。胆”
其实刚听到珈佇的死讯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必是这逆子下的手。
所以才会震惊,愤怒。
后来冷静下来一想,萧绝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的混不吝,实则精明圆滑,狡诈似狐。
行事貌似嚣张跋扈,实则很有分寸,都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里,不会轻易触别人的底线。
况且,他真想除掉付珈佇,多的是办法做得不露痕迹,绝对不会蠢到牺牲杜蘅的名声来达到目的。
要付珈佇死,必然是因为她损害了某人的利益。
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付珈佇死后,除了萧绝和杜蘅,谁能从中得利?
而这所谓的利,比起因这件事给杜蘅带来的名誉上的伤害来看,实在是得不偿失,甚至可说是百害无利才对。
如果说是妒恨杜蘅,想要用付珈佇的死给她难堪,未免又太过了些。
她嫁过来不过十来天,想结怨也得有时间不是?何况还是这种搭上人命的生死之仇。
若说是府外的人,谁有这个本事到王府里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想来想去,竟是一团乱麻。
萧绝这才缓了几分脸色,慢慢道:“已经命人去查了,很快就会见分晓。”
王府的护卫看似松散,实则紧得跟铁桶似的。等闲之人,别说后院,只怕连穆王府的围墙都进不来。
凝翠阁又紧挨着听雪堂,是护卫的重中之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人允许,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如果付珈佇真是为人所害,下手的,必定是王府内部,且是有机会接近听雪堂,可以随意进出凝翠阁的人。
最可疑的,当然是凝翠阁里当差的丫环仆妇。
可是,她们跟付珈佇并无深仇大恨,何至于要她的性命?
他只问了当晚情形,便把人都带到隔壁院子里,自有专人细细再审。
“人你瞧过,可有什么不妥?”萧乾问。
萧绝摇了摇头,道:“我人虽杀了不少,验尸委实不是强项。已经让人去请老邢头,也差不多该到了。”
老邢头是刑部大牢的资深老吏,祖上五代都是狱吏,刑讯逼供是把老手,勘验尸首更是经验老道。
后来萧乾负责组建神机营,亲自点名把他要到了五堂,专管刑狱这块。
萧乾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没必要把事做得这么绝吧?”
“验尸,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萧绝淡淡地道。
他亲手试了,付珈佇的确没了呼吸,身子也硬了,理论上来说是死透了的人。
可他横看竖看,总觉得她不象是死了,倒象是睡了。
说他是谨慎也好,胆小也罢,他还是觉得剖开了,更放心些。
她若是真的死了,那么反正已经死了,也不差多挨这一刀。
如果敢使诈假死,那就只好算她倒霉了。
“爷,老邢头来了。”魅影立在门外,恭声禀报。
“进来。”萧绝道。
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提着个沉沉的铁皮箱,慢慢地进了凝翠阁,在蔷薇花架下停步,拱了拱手:“邢连霜,给王爷,七爷请安。”
“人在床上搁着,”萧绝转了身,领了他往正房走去:“是自缢死的,我看着有点没把握,你给掌掌眼……”
穆王妃还沉浸在付珈佇自缢的悲伤中不可自拔,应邀来赏荷的几位夫人已经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姐们到了听雪堂。
突然听到这样爆炸性的新闻,顿时个个打了鸡血般兴奋。
夫人们围着穆王妃,纷纷表达关怀和慰问;小姐们聚在萧燕身边,叽叽喳喳地打听那位不幸的付小姐的种种资料。
好在,萧燕还没有糊涂到家,不敢把话题往村蘅身上引,含糊几句打发了。
等几位夫人表达完心意后,杜蘅出面,向诸位娇客表达了歉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恭敬地把人送出王府。
几位夫人得了这第一手的八卦消息,前脚出了王府,后脚就四处宣扬。
不过半天的功夫,穆王府新进门的世子妃逼死了世子爷的未婚妻的新闻,就象长了翅膀飞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
消息传来传去,不知怎地,那句无言对杜蘅的“刑克子女,孤寡之命”八字判词,就这么传了出去。
再后来,不知道谁说萧乾父子许诺了付家小姐,三年后若杜蘅无所出,则必迎其进门。
紧接着,付珈佇死前与杜蘅发生争执口角,那句“就算我不能生,也绝不让人进门”也传了出去,甚至演变了:“宁愿萧家绝后,也绝不许世子纳妾”等等无数个版本。
并且,由此又衍生出了无数个二女争夫的故事。
不论哪个版本,无一不是说杜蘅心胸狭窄,多疑善妒,无容人之量,实非良配。
然后,话题兜到萧绝身上,感叹以穆王府之滔天的势力,萧绝的蛮横无理,竟然栽在这么一个无才无貌无德的女子手中,必是被狐媚之术蛊惑了。
话题于是又转回到杜蘅身上,说顾家世代行医,必然有些方技秘术,可以令男子神魂颠倒,再然后流言就朝鬼神的方向发展。
到得后来,杜蘅已经成了一只九尾妖狐,专门勾/引世子爷,为祸穆王府,谋害国之栋梁……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曾亲眼看到晚上有狐狸在杜府出没……
那年杜府请道士驱妖,二小姐曾被带走的事翻了出来;然后,别院秋狩,杜家几姐妹争宠,杜蘅不顾亲情,非要把十二岁的妹妹杖毙这桩公案,也被再次翻了出来……
一时间,临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听雪堂里,穆王妃拉着二舅太太的手,哀哀地哭泣:“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把无言替蘅姐批的命透给佇儿,原是想安她的心,没想到弄巧成拙……”
二舅太太一边拭泪,一边柔声宽慰:“跟你没关系,是她福薄。”
陈二奶奶叹道:“佇儿也真是,绝哥儿既允了她三年后进门,安静等着就是。偏偏好心弄什么生子偏方来,凭白把自个的命搭上。”
杜蘅踏进门来,道:“饭菜备齐了,母亲看摆在哪里好?”
大舅太太冷哼一声,道:“我可没你心宽,出了人命,还吃得下饭!”
杜蘅垂着眼,轻声道:“付姑娘死了,我也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总还是要过下去。请两位舅太太和母妃节哀顺变。”
穆王妃哭得两眼红肿:“我吃不下。”
“那好,”杜蘅躬身道:“我让厨房熬碗燕窝粥,几位多少用点。”
大舅太太怒道:“谁要吃,谁自己吃去!”
陈二奶奶过不去,朝杜蘅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母亲年纪大了,又心伤付姑娘,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舅太太是怜惜付姑娘。只是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大悲大喜,再要饿出毛病来就不好了。你一会劝着她们多少进些饮食,我让厨房一直预备着。”杜蘅也压低了声音道。
“嗯。”陈二奶奶点头。
杜蘅微微一笑,转身出了卧房。
“看看,看看,居然象个没事人一样!”大舅太太瞠目:“这心肠,得有多硬!”
陈二奶奶看着杜蘅苗条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头来,叹了口气,道:“娘,付姑娘再好,终归是外人。这时候,外面不定多少人在戳蘅姐的脊梁骨呢!这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帮着外人踩着绝哥媳妇!”
“谁踩她了?”大舅太太老脸一红,声音到底小了下去:“我只是替绝哥儿可惜!那么温柔大度,善体人意的媳妇,说没就没了……”
“佇儿是绝哥的未婚妻,算不得外人。咱们做长辈的,一碗水得端平。”二舅太太忙打圆场:“再说了,这屋里也没外人,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几句,也没什么。出了这个门,谁不知道要帮着绝哥媳妇!”
紫苏站在走廊下,一条手帕拧成了酸菜叶。
“走,去厨房。”杜蘅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