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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彻底查究这件事情,仍然暗暗跟着李敏珊窥察。
跑出村外刚只十多丈,唐剑宁忽然发觉前面有三道人影疾驰而来。朦胧月色之下,除了另外一男一女之外,赫然有崆峒派的一指剑左萍在内!
唐剑宁蓦然醒悟,李敏珊是不愿自己出面,而利用曾经受她救命之恩的左萍下手!不禁恨恨暗骂道:“李敏珊呀,你居然聪明得紧啊!怎奈又偏偏被我洞烛其奸了!好!我等着你,你只要露出一点破绽,我准教你后悔不迭!”
那三道人影的身法俱都不弱,眨眨眼,便近了许多。
李敏珊似乎这时候才发现对面而来的三道人影,只见她霍地往一株大树后面一闪,然后跃上大树,并利用树叶遮掩躯体。
唐剑宁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也赶快藏在一块大石碑后面偷偷张望。
来的男女三人,一路毫无顾忌,迳自向李家村村中奔去!看情形,他们都不像是初次来李家村的。
唐剑宁料定李敏珊这时必有次一步的行动,全神贯注在那株大树之上,不料一等再等,始终不见李敏珊的动静,心中不免怀疑起来,她是在等候左萍他们出来?还是另有阴谋狡计呢?
他蓦地想到,假如李氏夫妇不肯顺贴赴约,左萍会不会把他夫妇当场杀死?他想到这里,心里大感着急,不知是往村里察看一下动静的好,还是继续暗中监视着李敏珊的好?
正当这时,忽见李敏珊一跃下树,箭一般地直向村子里面跑去!
她这行动,似乎是突发的,唐剑宁无暇思忖,随即尾在她后面跟踪入村!
李敏珊进入村子,一迳向李居良的住屋飞驰,直到逼近李居良的住屋,才放缓脚步,遮遮掩掩地纵上屋面。
这时屋子里转出来李居良的声音道:“既然一定坚持着今晚要去,那也没法,就让我陪三位走一趟好了!”
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不依道:“光是你去怎行,非你们夫妇同去不可!老实说,若非你夫人的面子,那有许多的时间和你闲扯!”
李居良低声求道:“三位是亲眼见到的,内人身体本就薄弱,这阵子又闹着头痛发烧,而且两个小孩也没离开过妈妈,三位那里不好行方便,就带我一个人前去好了!”
唐剑宁不觉十分替李居良难过,同时也怒火直冒,斜眼望了茅屋面上的李敏珊,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她脸上泛出一片激动之色,银牙紧咬,伏在屋脊之上,似在以耳朵代目,静候屋内的变化。
他心里恨恨咒骂道:“你眼看你养父受屈,你居然忍心让他们继续逼下去而不制止他们,真是铁打的心肠!”
这时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声暍道:“翠菊,没时间了!顾不得许多了,你马上动手把她弄走再说!即使头儿回头责备下来,咱们也是被迫才这么做的!”
话声一完,接着就听得林氏的嘤嘤啜泣声,蕴华,蕴钟姊弟的叱喝声,李居良的大喊大叫声,织成一片闹海!
显然,这是那个叫翠菊的女人在动手拉扯林氏所引起骚动!
唐剑宁瞥眼一望李敏珊,她仍然跟前一般!
他先前仅是气恼,如今竟然十分愤怒,他要看她究竟要把她生身母和养父怎么办,所以他仍旧强自捺住怒火,不即现身出手!
突然!一个女人尖叫了一声,飞音又短促,又急迫,听不出是谁的声音。接着便听那苍老的声音宛如轰雷般地急切暴暍道:“小子,你造反了!l
唐剑宁苦于躲在邻房的吞口(郎用泥土成兽头砌模样的东西,立在屋脊当中辟邪用的)后面,又怕被李敏珊发觉,不敢现身,心中在思忖,应不应该即时下去!
只听另一人接口哈哈笑道:“是又怎样?你『番天印』有本事就使出来!”
竟是左萍的声音,左萍居然与自己人唱起对台戏来!
唐剑宁立刻想到,刚才的女人尖叫声,极可是那个什么翠菊被左萍出其不意地愉袭成功所发出来的!
他方自落心,瞥眼处,李敏珊正霍地翻身跃下,一下纵到屋子里面去了!
唐剑宁这一惊可不小,也飞快跃落地面,纵到屋前偷看,只见李居良夫妇子女四人缩瑟在厅中一角,靠里面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左萍和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头打得正紧,但不是老者的对手!
李敏珊呢?却到处不见!
唐剑宁是以保护李居良一家四口的生命为第一要务,其次才是对付李敏珊。所以李敏珊在与不在,他并不怎么介意。
这时左萍已被累得满头是汗,绕着大厅团团转,当真是险险丛生!
六旬老人边攻边喝道:“赶快束手就擒,还可以给你个痛快,不然哪,哼!老子就要你这吃里爬外的脓包当场好受!”
左萍喘吁吁地咬牙大喝道:“小爷豁出去了,老贼你放胆施为吧!”
老者双睛暴张,右臂呼地从后朝前,由上而下,划了个圆,一记『番天印』,向左萍当头拍下!
左萍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这记劲道浑厚的一拍!
限于地势,急忙中就地一滚,反朝老者脚下滚去
老者发一声喊,身子一纵,双脚连环踢去!
眼看左萍就得死伤在这鸳鸯腿下面,说时嫌迟,突然屏风后面出现一道人影箭,一般地直扑老者,人未到,掌先临!
人影不急于抢救垂危的左萍而迳攻击老者,这正是武学中的要诀——攻敌所必救!
老者果然顾不得进攻左萍,空中急一扭腰,向旁边电闪,扫眸望时,竟是一个姿容绝世的少女,满脸铁青,俏立当地!
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女,正要喝问,只听左萍欢叫道:“李姑娘,快把这老贼收拾了,好救这位夫人一家!”
这少女正是李敏珊。
她绝不理会左萍叫的话,只转动眸子环扫厅中,当她目光接触李居良夫妇时,竟射出两道无法形容的异样眼神来!
唐剑宁在窗外面对李敏珊,只有他可以从李敏珊的眼神里,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既哀怨,也伤感!
事实摆在眼前,左萍既出声教她收拾老者,自然她没参与此事,自己所加在她头上的怨言恨语,纯是自己错误的想法,因此,他此时心中对李敏珊十分内疚!
这不过眨眼时光。
李敏珊目光才离开李氏夫妇,那老者已大喝道:“你是谁?敢干预老的事!”
李敏珊脸色一正,冷冷说道:“李敏珊!”
此声一出,李居良夫妇同时一愕,接着又是大喜不迭。皆因李敏珊十岁离家,此时已是双十年华绝代美姝,无怪乎紧张之下瞧不出来。
但李蕴华,蕴钟姊弟,一向就对这位自幼从师练武的姊姊感到爱慕,一听她自报姓名,登时把刚才惧怕的心理抛向九霄云外,立即不约而同地齐欢叫道:“姊姊!姊姊!”
李敏珊很快很快地扫了他们一眼,同时嘴里也轻轻“嗯”了一声。
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听出,她“嗯”那一声,不但使了很大的力,而且声音也微微显得有些发抖,嘶哑…………。
很显明,她在伤心了!
老者一听,忽然狞笑道:“好!有其母必有其女,一路跟老子走吧!”
李敏珊早就探清他们三人此行是为了要掳劫林氏,她之所以一路跟踪,始终没对他们下手,就因为心中埋有多年积怨,而委决不下自己应不应该现身阻拦!
临到下树进村之前,她还决定任由老者他们掳劫林氏,并要亲眼看到林氏被劫走!但当屋子里叫嚷成一片,李居良软语相求时,不觉想李居良当年待她的种种好处,心中微微有些活动,后来见左萍忽然对老者反戈相同,益发勾起她心中的内疚不安,这才尽改初衷,决定营救养父李居良一家!
所以此际一听老者说这句话时,登时娇羞难自,叱道:“废话少说,拿命来吧!”
说完,踏上一步,迎面拦住老者去路,扭头再吩咐道:“左小侠,劳驾照拂我娘他们到里面去吧!”
老者阴笑道:“跑得脱和尚不脱庙。先制住了你,还怕她逃到天上去!”
李敏珊眼看左萍照拂李居良他们进里面去了,才娇声喝道:“你打量姑娘不知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意来这儿的呀?哼!便他亲来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把他留下来!反正你是回去不成了,姑娘不妨对你实说,你们此行是为了什么?全由在你们那儿卧底的人告诉姑娘了!”其实她是在跟踪中无意听来的。
老者双层紧皱,恨恨连声说道:“哦!原来吴中柱还是你们派出卧底的!难怪他才猝然毁了我徒儿咯!”
李敏珊听出吴中柱便是左萍,冷冷道:“和平山庄的人还多着哩,岂止他一人!”
老者疑信参半,阴阴说道:“那不关老夫事的,老夫先擒住你,再找姓吴的小子算帐!”
话一说完,双眉耸得老高,缩起眉子,双目炯炯注视着李敏珊,脚下慢慢逼了过来!
两人相距还不到一丈,何消几步,彼此只隔五七步左右,而老者依然慢行如故!
李敏珊刚才从屏风后面的缝隙中见识过老者的能耐,她自我比较,想打败对方,乃是绝无把握的事!
见他一味走个不停,又尽不出手,心中先自生了一分怯意,不自禁地两脚向后移动了一步!
老者忽然站定身子,奸笑道:“嘿嘿,你也就只这么一点胆量呀!好样的就站住莫躲!”
老家伙每走一步,硬砖地上便留下一个明显脚痕,这种功夫,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李敏珊自问还没这深的功力。但她此时已被激怒了,同时也知道今番的事决不能够善罢干休,当下把脸一沉,怒道:“姑娘不躲不让,难道站着挨打不成!你有本事就使出来好了,何必说些废话!”
老者哈哈一笑,喝道:“看招!”
说完霍地,单掌翻起,进步欺身,向李敏珊左肩头劈到!
李敏珊娇躯半旋,让开来势,同时右足飞起,反踢老者小腹!
这一脚妙在刚点即收,是当年她师父龙清凤传下的绝活之一!
老者见她踢得快,收得更快,既然抓她的脚不住,只好侧身往旁边一让!
那知李敏珊正要他如此!只等他刚一转动身体,蓦地左脚再又飞起,猛踢对方心窝。去势之快,劲道之沉,实属罕见!
老者吃了一惊,慌忙涌身暴退,老脸上不觉微现红霞,李敏珊却乘机讽刺道:“哼!你是好样的怎么也躲了!”
老者一言不发,顿时双目喷火,杀聚眉梢,手掌完全摊开,右臂垂得笔直,缓缓向后面移动着…………
这是拍出“番天印”之前必有的动作!
不过他这次居然只慢慢发动,不清说,这一击,将是聚集毕生功力,挟开山碎石之威,存心要一下制李敏珊的死命!
李敏珊心中了然:先前从旁边抢救左萍于番天印之下,只须举手之劳,便可成功,如今则不然,老者是以全副力量正面用番天印的功夫对付她!因此她不觉死死盯在对方马上就要发出番天印的那条右臂,怀着沉重的心情,双臂蓄集全身劲力,准备作垂死的一搏!
渐渐地,老者的右臂已高举过顶,只须向下一击,李敏珊的生死存亡,就决定在这不可知的番天印功夫下面了!
突然!
一记轻微的咳嗽声在耳边传来!
咳声虽小,却入耳心惊,同时更因辨不出声源所在,老者和李敏珊两人,不觉齐吃一惊,不知来的是何等人物,是敌人还是友人?
因此,在极度紧张中,偷偷拿眼四下搜寻。只见大厅左侧最后面的窗前,赫然站着一个蓝色长衫,神情飘逸的长须老人,瞅住两人一言不发!
更令两人吃惊的,就是长须老人是什么时候穿窗而入?他那身后的巨木窗棂,因何毫无声响,齐框断落?
破窗入厅的长须老人正是乔装改扮的唐剑宁!他之所以故作此态,是不愿在此时此地露出本来面目。
老人可沉不住气了,他不得不收起那条即要下击的右臂,望着唐剑宁冷冷问道:“尊驾是谁?道上朋友?”
唐剑宁微微笑道:“老朽半是道上半不是,朋友你又是谁?”
老者傲然说道:“老夫谢高程,人称番天印,忝掌和平山庄台州下院。”
唐剑宁呵呵一笑,道:“老朽姓游,草字四方,恰好生性也喜爱闲游,可说人如其名。今晚只是偶过此地,听这里叫叫嚷嚷,顺便看看热闹来的!”
这话含含糊糊,真假莫测,李敏珊和谢高程同时听得莫明其妙。伹谢高程经验老到,当下哈哈笑道:“游兄大名,仰慕已久,难得游兄肯来瞧热闹,并让小弟收拾这丫头了,再与游兄细谈。”他别有机心,刚拿话把唐剑宁稳住,随即对李敏珊暍道:“丫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是和你妈乖乖跟我走好了!”
李敏珊大怒道:“废话!看拳!”说着,粉拳狠狠打出一拳!谢高程闪躲同时,再喝一声:“你莫要后悔!”李敏珊懒得理他,欺身上步,师门“散花掌法”源源出手,立时把对方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