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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入阵，除了龙屠能有踏足阵纹之实力，纵是段龙也差之甚远。”段山河皱眉思忖道。
“莫不是外宅……”
邓老沉吟一声，却是摇首道：“不太可能，能踏足七路阵纹所在区域者，纵然是最外层，非武炼第九境者不可，外宅若有这等修为者，你我又岂能不知，再或者……”
邓老话音未落，目光紧盯阵盘的段山河却是双眉抖动，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此刻，阵盘上第四道阵纹亮起，而原先第六道阵纹则黯淡下来，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色变。
崇山厚土阵中，如今段君仙距离闪耀着土黄色光芒的阵眼仅一百五十步之遥，若非依仗液化内力这一莫大提升，纵然已达到武炼第九境巅峰，也难以踏足此处。
而在其身周的段龙屠则是状若疯魔，颇显艰难的一步步朝前追来。
“世上竟有此等人物！”
段龙屠嗜武成狂无差，但他的思路却极为清晰，眼见段君仙前行百步，他便心中隐约猜到。
“自己于半年前遇莫大机缘，使得自身内力转化为半液化状态，令周天转速趋至过去三倍之多，再行配合周天八转的‘龙象大莽劲’，根本不是旁的第九境巅峰武者可比的。”
“如今踏足第五路阵纹，虽未至极限，却有勉强之势，两相对照，那初至武炼第九境的段君仙却要较自己轻松不少，这已不是修炼功法可以弥补的差距的了。”
“他定是在突破瓶颈之时，得遇那举世罕有之际遇，将自身内力尽数液化了！”
念及于此，段龙屠眼中狂热之色愈浓，自出关后，首度将“龙象大莽劲”运转到极致，周身透显青芒，身形更是拔高半尺许，周天转速趋至二十四转，毫不保留的朝前踏出步子。
段龙屠成功了，成功踏足第四阵纹，此刻的他周身骨骼咔咔作响，周身青芒被那庞然无匹的巨压生生压灭，仅有一丝可见。
踏足于此，已然是段龙屠的极限状态，莫说再行举步前行了，即便是在此久留，对他而言，也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纵不能胜，也应能与其平……”强忍胸中翻涌血气，段龙屠艰难转动身子，朝方才段君仙所在方向望去。
一眼望去，段龙屠如此嗜武成狂的人物首度流露出一丝服气的神情，眼中既有佩服之色，更多是难以置信。
一切缘于段君仙已不在原地，而是又朝前闯入，身处第三路阵纹区域，距离阵眼仅百步。
同样的，段君仙对于段龙屠拥有如此惊人实力，也极为佩服，止步后，回首畅快笑道：“龙屠少主，你我赌约只是为激励彼此而定，今次若非有此激励，君仙断难有此突破，还需多谢你才是，你我赌约还是就此作罢了。”
段龙屠没有立刻作答，只是远远望定前者，似想看透段君仙，旋而大声笑道：“段君仙，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要超越的对手，我辈修武之人，岂可言而无信，到了镇蛮军中，我便是你副手，少主之名切莫再提。”
段龙屠嗜武成痴，是个十分简单的人，十年潜修闭关几乎与族中任何人都没有往来。
似大家族子弟那种专有的骄横跋扈，眼高手低的毛病他则完全没有，否则也不会在此刻真诚认输了。
其实若非他脾性如此，也无法在如此年纪便有这等惊人修为，成就段家三百年无出其右的天才之名。
段君仙闻言微微愕然，毕竟段龙屠回应中的真诚他是切实感受到的，并不似诸多族中子弟那般虚伪。
正待作答之时，“崇山厚土阵”中却生巨变，本是重若山岳般的重压骤然无存，阵中透出的微微黄芒逐一消散，竟是十日时间已到，启阵时灌注的灵力用尽，使得阵威尽失。
段家内宅南首一间极其奢华的院落，段君仙盘膝坐定于练功房中，脑海中浮现起方才离阵时，段山河与自己说的一番话，若有所思起来。
半晌过后，段君仙嘴角微微牵起一线弧度，摇首道：“只是许以战龙队统领之位，便想要我为段家效命，未免也太小瞧我了，镇蛮军是必须要加入的，段家绝非久留之地。”
“今次在崇山厚土阵中，自己一举突破至武炼第九境，继而得莫大机缘，于突破之时将自己身内力液化，十倍计提升了自身实力，又是力压段龙屠这位天才少主，可谓是出尽风头，难免会因过度暴露实力而产生一定的风险。”
“好在那段龙屠是个性情中人，离阵后处处向着自己，也为自己遮掩了不少，而段家老爷子又是对他这个孙子言听计从，无所不应，方才省了许多麻烦，只是却不可因此掉以轻心，段龙羽之死与自己有莫大干系，一旦因暴露实力而被怀疑上，只怕大大的不妥。”
“不过退一步讲，既然他们未曾在方才难为自己，想必还没有这么快想到这一层，或者说是不敢确定。”
“反正明日便要出发，离开了段家，一切便都不怕。”
且不提段君仙的诸般打算，段家内宅主殿内，段山河与邓老正在交谈着什么。
“这个段君仙小小年纪便趋至武炼第九境，更将自身内力液化，实乃千古不遇之才，只是此子只是我族一名卑微家仆，甚至连武训营都不曾进过，是何原因能有今日之成就？”
对于段山河的疑问，邓老肯定道：“能以这般身份得如此成就者，非有大机缘不可，思来想去，我有一个猜测……”
邓老说到此顿了顿，似在回忆，片刻后方才目露精芒继续道：“三月前，我亲至林中查探，耗了八日时间，以神识感应搜寻，终是寻到龙羽尸骸所在处，此事家主你也都已清楚，当时除了与龙羽同归于尽的那名武炼九境老者外，必然有第三人在场，除此之外，还察觉到一丝诡异，即是那已化尸水老者的死因乃是中毒所致……”
“中毒所致？”
段山河是何等人物，骤闻此言，眼中顿起杀机，冷森道：“既然那老者死因乃是中毒，便说明当时在场的第三人极有可能没有太强实力，这才阴谋图之。”
“一名卑微小仆一步登天，过去从未显山露水，如今却身具武炼第九境之实力，非遇莫非大机缘不可，这个机缘我段家可给不了……”
邓老皱眉接口道：“这两者之间的确可疑，只是并无证据，而且万一冤枉了他，对段家而言，无疑是个莫大损失，武炼第九境者不稀罕，但能液化内力者，却是万中无一。”
“哼，若真是此子所为，又如何能为我段家所用，不如杀之！”段山河拂袖冷道。
“此子已拒绝出任战龙队统领之邀，明日便要随军前往边荒，家主究竟如何决断？”
段山河沉吟一声，目露厉色道：“此子一朝鱼跃龙门，如今已成为外宅众多子弟与家仆的榜样，乃是人心所向，更何况我那龙屠孙儿又将其视为好友，如今不可动他。”
“此事只得麻烦邓老了，您老便以龙屠客卿老师的身份走一遭边荒吧，毕竟您老也极为熟悉镇蛮军，这一路上只消抓住一点证据，不用顾虑，将此子杀了便是。”
“如此也好！”邓老点头认可了段山河的决定。
段山河面色依旧阴晴不定，继而道：“本次入阵修炼，外宅之中尚有一人脱颖而出，此人与那段君仙当年有莫大仇隙，若是邓老不嫌弃，不妨将之收为记名弟子如何？”
“你说的可是那个段九？”
“正是此人。”
段山河眯起眼睛道：“那小仆曾扬言要干掉段九，若有这层关系在，即便赶赴边荒途中，有邓老在，他如何敢动手，正好以此刺激一番，也可多些机会抓他病脚。”
第十六章血魂军卒
青州官道，数以万计的家族子弟齐聚此处，绵延数里。
今日便是镇蛮特使定下的集结之日，面对镇蛮王的征召令，没有哪个家族胆敢违抗，均是及时赶到。
段君仙亦是跟在段家五百人的队伍中，低调的与正啃着一只猪蹄的段搬山走在一起。
官道两侧摆放着五十余方桌，桌前各有一名书记官坐定，忙碌的登记着从各大家族中赶来的青壮新兵。
每登记一人，书记官便会发给那人一枚带有编号的圆铁片，其上所刻数字便是士兵编号了，亦是这些家族子弟日后在镇蛮军中的代号。
此番入伍的新兵可说是青州这百年来数十次征兵中素质最好的一批，几乎个个都是族中精英，是以登记速度也是颇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支由近百家族精英组成的万人队便已全部登记完毕。
际此刻，官道前方传出绵长悠远之声，队伍长龙虽有数里，却人人如同在耳旁闻及，可见发声之人修为了得。
“列队前行，十五日内必达镇蛮堡，若有掉队者，立斩！”
这声音斩钉截铁，语气之中自有一股慑人煞气，正是此番负责青州征召事宜的镇蛮特使传出。
能够被镇蛮王委以如此重任，此人自然不是普通的血魂军兵士，有此等声传数里如临耳旁的修为实力，也不稀奇。
此番与该名特使同来的还有三百血魂军，这些镇蛮王麾下的王牌军不知经历过何等炼狱般的训练，竟是个个都具备武炼第六境以上的实力，且人人面冷如霜，不苟言笑，仿若铁人一般。
此刻这三百血魂军分作前、中、后三个百人队，在镇蛮特使一声令下后，督促着近百家族、万名新兵延官道向南行去。
段君仙走在队伍中，目光有意无意的朝不远处的血魂军扫去，以他现在武炼第九境的修为实力，亦不禁对血魂军的素质大为感慨。
“个个都有武炼第六境之修为，其中更是不乏武炼第七境者，且全都煞气极巨，铁血气势尽显，显然是久经杀场所致，而这些还不是最令人惊畏的，这些人步履之间章法自成，显然修炼过某种极高明的杀阵，配合起来定然惊人。”
“据说镇蛮王麾下血魂军若是尽出，三万可胜南蛮精英十万，如今看来此话诚然不假。”
此时已然急行两个时辰，大军已然步入荒郊，就在段君仙关注血魂军之时，前方百丈开外，一道人影迅速脱离队伍掠出，从速度来看，其人至少也有武炼第六境之实力。
“何人胆敢半路脱逃。”
负责看护中路的血魂军百人队中，一名身披血色战甲的百夫长厉喝一声，大手一挥，便有一名血魂兵士提刀追击上前。
那人瞧见身后有人追来，不由冷笑吼道：“追你妹的，就凭你这武炼第六境的小小兵卒，也想阻止老子与俺的小宝贝浪迹天涯，什么狗屁镇蛮军，老子才不要当兵打仗，要不是借此征召机会脱离家族管制，老子才懒得装模作样的跟到此地。”
那人一边狂笑，一边加速朝左近密林窜起，这一刻他再无所保留，武炼第七重实力尽展，速若奔马。
只需跑进密林，再想将其截住便难上加难了，而且很显然的是，他如此张狂之态的底气，在于他对自己的速度有着莫大信心。
“军中脱逃，当立斩！”
眼见那人越跑越快，再有十息便可窜进密林，血魂军中的那名百夫长却是镇定依旧，口中冷森命令道。
“遵命。”
领命追击的那血魂军兵士轰然应声，脚下步伐骤然加速，身周隐约透出一丝鲜红如血般的光纹。
三息时间，那名血魂军兵士已追近逃窜之人身后三十丈四息过后，距离仅余二十丈五息过后，十丈之遥
六息过后，那兵士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吼声，身形化出一道残影，生生拦在对方身前，横刀而立，身周杀气重重，几欲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功法，竟是如此神奇？”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段君仙不由心中剧震，他如今修达武炼第九境，肉身又是经“神光粒子”几度强化，对气机的感应之敏锐，纵是与其同境界者，也不及他十分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段君仙如今的气机感应甚至可以媲美唯有丹炼修士方才拥有的神识，只是在精准度上大有不及。
旁人是以肉眼来看，而段君仙却是凭借气机感应察觉出那名血魂军兵士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甚至还感应到了那名血魂兵士身周血纹流转出的奇特轨迹。
“现在的他，至少有武炼第七境巅峰实力！”
得出这一结论后，段君仙更是对这门体透血纹的奇异功法向往起来，毕竟现在的他，最欠缺的便是各类武炼武者可修炼的高明功法。
却说那名被截住去路的逃兵，此刻面透狠色，二话不说便已尽鼓全力出手，口中咆哮着，“敢拦老子去路，滚一边去。”
那人一拳如电砸出，拳风激荡而起，激得方圆丈许尘土飞扬。
“斩”
那名体透血纹的兵士冷冷吐出一字，手中长刀凝空斩下，卷起一道血芒，竟是后发先至。
“嚓”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眼珠子瞪得老大，那名张狂无忌的逃兵至死都不曾相信，自己在高出对方一个境界的情况下，却被一刀斩首。
那兵士则仿佛没事人般，迅速归队，及到此刻，不远处那具失去头颅的尸首方才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