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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戎往前一跨，侧身挡住卡亚瑟的视线，唇角微翘，“你或许可以问我。”
卡亚瑟无视贺戎，绕过他走上前照样询问了一番a组和b组分开的地点，然后叮嘱众人小心些，让他们赶紧出城。她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将小克隆人抱上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顺带摇下车窗冲着贺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这才转动钥匙发动起了车子。
原本拉风的跑车已经被丧尸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速度不减，只不过gps并不能定位出a组人口中的b组位置。卡亚瑟一边懊恼，一边猛打方向盘，撞飞迎面奔来的龇牙咧嘴的丧尸。
后备箱里的男人被颠来颠去，胃里翻江倒海，他很想吐，但是一吐只能吐自己一身，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而他的额头，早就被撞破得不忍直视了。
车内的贺戎看出了卡亚瑟的恼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带着小卡亚瑟一起去冒险；只是……谁让她自带比gps更强的定位系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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镕城中心的废弃大楼里。
“西里尔！你一个人走吧，以你的速度没问题的，能逃一个是一个，咱们总不能全把命丧在这里啊……”同行的b组队员对蹲在墙角抽烟的西里尔说道。
西里尔默不作声，他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按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了点点火星和黑斑。
几个月的颠沛流离，让他褪去了原本的青涩，下巴上甚至还有没空去刮而显得疲惫的胡茬，就连原本丝毫不沾的烟酒，也成了现在纾解压力的必备品。
这样的他，自己都觉得失望。
可是这就是生活啊，末世里要吃饭要过日子，仅靠着基因变异者的身份根本不够。父亲至今没有消息，妹妹也在镕城失去了联系，母亲和谢书岱在暴乱中失踪，他的身边只剩下了林妍言和秦瑶秦野。
四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有劳动力，也只有他一个人有战斗力，既要保护她们不受欺凌，又要填饱肚子赖以生存，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他也不会接下前往镕城的任务。
重金悬赏，代价是生命。
西里尔扛起阻击枪，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被丧尸撞击得快要整个掉下来的铁门。其实他知道，就算有武器，他们这十几个人，对上镕城里不可计数的丧尸，完全是鸡蛋碰石头，根本没有胜算。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要他接了这趟来镕城的任务，就已经代表着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来镕城的人，向来有去无回，就好像卡亚瑟。
西里尔苦涩的抬了抬嘴角，大概死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安慰自己是来陪着卡亚瑟的吧。
生前不是个好哥哥，至少……死后让他来弥补吧。
铁门在丧尸的撞击下响个不停，西里尔面色逐渐阴冷下来，“你们赶紧撤，这里留给我。”他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队员，然后架起枪，对准门，匍匐下来仔细瞄准。
“这……”有人迟疑着不肯先走。
也有人就等他这句话，迫不及待地赶着离开，“快走快走……”
也有人想到了他有如猎豹的速度异能，明白了他的意思，“西里尔！你撑不住了就赶紧撤啊！”
西里尔眼中的神色疏淡，似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突然觉得，可能死也没那么可怕。
死了，就一了百了。
死了，就再也不用被丧尸追逐。
死了，就再也不要面对着个人性丧失的时代。
……
不，他不该这么想，他是林妍言和秦瑶的支撑，如果他不在了，她们怎么在末世里活下去！
西里尔眼睛猛的一眯，伸手勾上了扳机。
“刺啦”一声，铁门被丧尸的利爪划开，粗壮青黑的手臂粗暴地将裂口越拉越大，然后试图将笨拙僵硬的身体探进来。
“砰—”，枪响，丧尸倒地。杀伤力强大的阻击枪后坐力也大，西里尔胸口被震得生疼，但是下一秒又再一次瞄准从破口处伸进来的青黑手掌。
不停地有丧尸倒下去，而更多的丧尸听到声音反而更加兴奋，开始更用力的用身体撞击门板，即便是铁质的门，最终也变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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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组的人最终还是被丧尸逼得没有了退路，西里尔踩着一地的血迹，飞速奔驰，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还能勉强跑出丧尸的利爪。
“卡亚瑟，我们似乎来迟了。”贺戎看着啃食着新鲜残尸断体的丧尸，又看着那些被小卡亚瑟撕成两半的丧尸，疲惫浮上心底。
他终究不是救世主。
卡亚瑟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在胸膛里肆虐。虽然小卡亚瑟说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了生气，剩下的只有散发*气息的丧尸。她还是不放弃，一层一层的扫荡了过去。
“救……救……西里……”受了重伤残存着一口气的b组队员对着楼梯艰难的伸手一指，贺戎还没有反应过来，卡亚瑟已经冲上了天台。
“哥哥——！”卡亚瑟冲到天台上的一瞬，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丧尸狠狠一扫，便从天台的边缘一头栽了下去。她来不及多想，也不顾身后贺戎的阻拦，纵身一跃扑了上去。
她成功的握住了西里尔的手腕，可是整个人却被西里尔的体重带着摔了下去。
“卡亚瑟——！”头顶是贺戎急切的声音，她从不知道贺戎还会有慌乱的时候。嘛，大概这回真的没办法死里逃生了，这么高的楼呢，比当初莉娜跳下的地方还要高上一倍又一倍。
“卡亚瑟，好好活下去。”西里尔忽然轻松地笑了出来。
极速的坠落中，卡亚瑟忽然看透了西里尔的意图，她面色大变，“不要！”
可是下一秒，她却被西里尔整个拥进怀里，怀抱之紧，仿佛是想传达他在这世上所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暖，让卡亚瑟怎么也挣脱不开。
西里尔拼尽了全力，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将他和卡亚瑟的上下位置调换了过来，“你有环尾猫的基因，你可以好好地活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西里尔背部着地的那一瞬戛然而止，卡亚瑟踉跄的从西里尔身上爬起来，只看到他的身下慢慢的蔓延出血红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坑底的小天使们……你们一定比我对这文更真爱……
第37章 一无二
第三十七章独一无二
飞沙走石；仿若风雨欲来之前的预兆。卡亚瑟的头发在这几个月里又长了不少，此刻夹杂着细石扫在自己的脸上；刮得皮肤生疼。
可是她却好像麻木了一般；就连身后的丧尸嘶嚎着靠近；也没有半点反应。
“西里尔，你再不起来丧尸就要抓到我了。”卡亚瑟对着地上西里尔的尸体低声呢喃，自言自语。上一次，上一次苏萌死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是西里尔扑出来救了自己。
鲜红色的面积不断地扩大，丧尸利爪带着的掌风仿佛已经就到了背后，可是西里尔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眉目紧闭；嘴唇干裂，整张脸毫无血色。
“你起来啊！起来啊！”卡亚瑟的声音逐渐变得声嘶力竭，她扑上去拼命摇晃着西里尔，试图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然而，只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手上蔓延过去，其余的，得不到任何回应。
皮肉腐烂了的丧尸身上带着浓厚的腥臭味，让人作呕不已，它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活着的卡亚瑟，还有地上刚刚死亡，对它们而言却新鲜美味的尸体。
只可惜，迎接它们的滑过坚硬皮肤甚至骨骼的利刃，然后在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里轰然倒地。
贺戎以最快的速度冲至楼下的时候，他看见的，便是卡亚瑟面无表情的扬起手上的匕首，不停地手提刀落。刀，在日光下反射着冷冷寒光，却敌不过她的脸色，那般苍白无力。
卡亚瑟仿佛不知疲倦，似乎只能靠着机械的杀戮来麻木自己，用来忽视西里尔死亡的事实。
贺戎紧抿着唇线，一动不动的站着，哪怕是小卡亚瑟扛着伤员站在他的边上伸脚踹他，他也就那样平静的看着。看着卡亚瑟的衣服被丧尸爪子划破，看着她被丧尸绊倒再踉跄着爬起来，看着她的胸前一点点染上肮脏的血渍，却毫无自知。
电闪雷鸣，雨水滂沱而至。若说老天不懂得怜悯，它却总在有人逝去的时候倾盆而下，将所有的一切冲刷。
“够了！”贺戎看着卡亚瑟被大雨淋湿，金色的头发变得暗淡无光，耷拉着黏在她自己沾着血迹的脸颊上，再也忍不住，冲出雨幕，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拖进车里。
“放开我！”尖叫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刺耳，甚至把卡亚瑟自己都怔住，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才发现了贺戎的存在。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动了动，闪过一丝微亮，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贺戎！你救救西里尔！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的！”
贺戎一言不发的站着，他看着卡亚瑟的眼神不只是怜悯，还有无奈。
他是人，不是神。
“你可以克隆的！你克隆出一个西里尔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卡亚瑟的声音带了哭腔，她浑身上下都是水，分不清眼泪和雨水。
贺戎眼眸微垂，他握住卡亚瑟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前缓缓移开。
“卡亚瑟，无论我克隆多少次，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出现另一个你，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西里尔。”贺戎的声音温和而平淡，却仿佛源自最遥远的天际，一声一声敲在卡亚瑟的心上，敲碎她不肯认清的事实，敲得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死，就是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西里尔这个人。无论是他的好，还是他的不好，都像地面上那摊被滂沱而至的雨水冲刷的血迹一样，一点点稀释，然后再也不见。
卡亚瑟一时间只觉着头晕目眩，不知道是虚脱还是心力憔悴，身子一软，一头倒在了贺戎的怀中。
贺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拦腰抱起卡亚瑟，从雨中跨步向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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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江市已经是半个月后。
卡亚瑟心里越是烦闷越不想开口说话，一路上她只是看着小卡亚瑟残暴血腥地打打杀杀，顺便带着贺戎招摇而过，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值，也不知道又被多少有心人开始关注。
回程的路上她心急如焚，可真正临近了却开始胆怯。午夜梦回，卡亚瑟总会在一团迷蒙的梦里看到自己早到了一步，就紧紧的抓住了西里尔的手。
可是梦终归是梦啊，只要醒来，什么都碎了。
南江基地在年末的一场暴风雪中被丧尸围攻得几乎沦陷，昔日的秩序井然如今荡然无存，只剩下破损的城墙，被幸存者们用碎砖瓦石填补，堪堪能抵挡住游散丧尸的攻击。
天灾是起源，动摇根基的却是人。
围墙外，是虎视眈眈的丧尸。围墙内，是势不两立的克隆人与基因变异者和人类。有权有势有钱的，早就想法子托关系离开了这里。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末世，都离不开可笑而现实的人脉关系。
饥饿，寒冷……生存的压力能把人逼成疯子。有担当的男人尝试着去接杀丧尸的任务，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身女人有些只能坐地起卖，或许该庆幸，在这里还没有看到易子而食的现象。越来越多的克隆人沉默着选择了加入莉娜的克隆人联盟，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一些不能舍弃的原因，又或者是自己的价值观不能容许，在人类的群体中尴尬的生活着。
比如秦瑶，她不知道自己固执地留在这里到底是因为自己舍弃不下秦野，还是因为答应了西里尔人要照顾好林言妍。其实她明白，如果去莉娜身边，凭着旧情至少能够衣食无忧。而不像现在，只能裹着塞着干报纸的大衣，孤零零的站在城墙顶上吹着冷风，看着像蚂蚁一样卑微渺小，在一顶顶绿色的简易帐篷之间穿梭的人类。
秦瑶摸索着胸前西里尔临走前塞给她的一袋压缩饼干，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踮着脚尖望了又望，最后无力的垂下头，一步一步的走下城墙。
他回不来了吧？
就像先前出去的所有人一样，都回不来了……
秦瑶慢慢的走向临时居住区，还没有走至自己和林言妍合住的简易帐篷，就看见秦野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帐篷外面，而帐篷里不断地有属于他们姐弟二人的东西被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