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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读了前面几句,周通就感觉到一道接着一道地正气,大海潮生一般,向他不断地涌来,内心处自然而然地起了感应。
本来潜藏在体内的劲力,此刻都随正气一起,如同活了一般,不断地向着外面冲去。
轰隆一声。
周通感觉到了人生至境,他黝黑的脸上冒出红光,两手遥遥相对,各自都有黑色的气旋产生。
由于周通久居文院,常读圣贤文章,心中正气的纯正程度,比洪乾更胜一筹。
故此,他虽然不是第一个阅读《正气歌》,可是获得的好处,丝毫不在洪乾之下,同样晋级了。
周通连忙就地盘膝坐了下来,他必须借着刚获得的正气,来巩固一下新的境界。
“这篇诗词如此古怪?”
蔡伦奔了过去,拿起那篇《正气歌》,刚读了两句,就觉得胸口如同压了一座大石,十分地不舒服。
“啊!”
蔡伦一声惨叫,将《正气歌》抛到一边,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难受。
“什么鬼东西?”
蔡伦低声地咒骂,只觉体内气息,狂涌乱窜,完全失去控制。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蔡伦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坐到阴暗的墙角处,努力地控制气息起来,脸色蜡黄,汗珠滚滚而下。
同一篇诗词,不同的人,悲喜两重天。
第三十五章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屋子里面一阵寂静。
外面的人不知发生何事,都不敢前来打扰。
洪乾和周通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在他们眼中,有着精光闪烁,天地间万物,都有了色彩。
“哈哈哈……”
两个人相互对视,正欲同时大笑,蓦地想起蔡伦,只得强行忍住,神态颇为滑稽。
片刻之后,两人长身而起,紧紧地拥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尽情散发着心中喜悦。
旧日里的些许恩怨,于此刻烟消云散,在两人心中,正气相互激荡,油然而生知已之感。
两人齐刷刷地转头,向着角落处的蔡伦望去,这一看不由地吃了一惊,蔡伦神色,颇显狼狈。
蔡伦慌了,顾不得会留下后患,连忙站起身来,装出一脸笑容来,只是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蔡大人,我们两个人都晋级了?你怎么样?”
洪乾一脸关切地问道。
乍听此言,蔡伦心在滴血,他为了控制走火入魔,实力整整退了一个等阶,就这还不算完,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打落牙齿和血吞!
蔡伦有苦难言,只得哆哆嗦嗦地道:“人老了,筋骨不比你们壮年,我这番进步……特别大。嗟乎!未能晋级。”
“蔡大人,何必心急,假以时日,必定突破。”
洪乾掩不住一脸的喜色。
“恭贺蔡大人早日晋级。”
洪乾和周通一起合手为礼,态度极为恭敬。
“同贺,同贺。”
蔡伦匆忙还礼,他的脸火辣辣地烫,两相对比,感觉心里特别地不是滋味。
“来,来,来,我们两个同读《正气歌》。蔡大人,要不要一起来?”
洪乾和周通两个人同时抢步而出,结果只得一左一右地坐了下来,并肩共读。
“我刚才彻底读了一个饱,你们先读吧,我得用心体会一下刚才所得。”
蔡伦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地挥手道。
正气满乾坤!
共读两人只觉得一阵阵的浩然正气,跃然纸上,充沛心中,体内元气明显活跃起来,奔流速度加快。
功力在不知不觉地进展。
一遍读完,两人意犹未尽,又从头看了一遍,如此连看三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卷子。
“这是无价之宝啊!”
两人齐声赞叹道,如果他们能够拥有,实力必将突飞猛进,从此平步青云。
可惜,这等惊世卷宗,一定要逐级上呈,镇里是绝对留不下来的。
到了审阅经纶国策的时候了。
洪乾和周通一起,恭恭敬敬地向着卷宗行读书礼,蔡伦无奈,只得在后面跟着装模作样,心里老大不爽。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
刚读到这里,并肩而坐的洪乾和周通彼此对望一眼,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构思如此精巧,文句如此华丽,真旷世奇才也。
及至读到“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两人都忍不住拍案叫绝,倒将一旁站立的蔡伦吓了一跳。
两人越读,神情越是激动,词句倒还罢了,这里面蕴含的深刻道理,最是令人动容。
这分明是一篇教天子而治天下的奇文。
纵然是在穷乡僻壤,位卑权轻,可对于朝野的那些乱象,两人多有耳闻。
如果武帝能够看到这篇教化文章,读到心里,励精图治,则帝国必将大兴,受惠百姓,当以亿计,功德无量。
“这篇文章怎么样?”
蔡伦试探着问,他一直躲在旁边,不敢凑近观看,唯恐与读《正气歌》一样,遭受荼毒。
“惊世奇文,不敢妄评。”
读文两人一起摇了摇头,言语中有着无限的感慨。
一篇文章读毕,两个人掩卷深思,各自感觉肩头上,压了沉甸甸的担子。
“我来看看?”
蔡伦壮起胆子,拿过这篇疏文,用微带颤抖的手打开,心中打定主意,一看不妙,立刻弃卷而逃。
论文才,蔡伦一点不输洪乾和周通,他一眼就看出这篇疏文的不凡之处,表面温和从容,实则锋利如剑。
“如果这篇疏文能大行天下,那还有我等投机者的活路?”
蔡伦感觉到一阵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就颤抖起来,牙齿格格打颤。
“呵呵,看起来,蔡大人比我们两个,还要激动呢。”
洪乾两人相视而笑,他们可看不透,蔡伦惶恐不安的内心。
蔡伦强忍着心头的寒意,从头到尾大致读了一遍,赶紧闪身离开,他怕看得多了,会彻底的崩溃掉。
“三甲名单,这次没有任何异议了吧。”
洪乾哈哈笑着,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没有异议。”
蔡伦满心不甘,可是没有办法,他有心照顾一人,奈何实力相差太大,就算他身为巡视官,都不能无视考场规则。
“这三甲,谁列第一呢?实力不相伯仲,倒真让人犯难。”
蔡伦故作唉声叹气地说道。
乍闻此言,洪乾和周通齐齐地惊诧,差别如此明显,判若云泥,蔡伦竟然视而不见。
“蔡大人是在说笑吧?论文笔,论才思,论豪气,论见识,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们身为评卷之人,责重如山,岂可昧了良心?”
洪乾当场发作。
周通没说话,看向蔡伦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怒意。
“两位,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对此卷作者文思推崇备至,无以复加。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此卷呈上去以后,可能会被定为叛逆,从而引起朝野大乱,最终祸害苍生……”
蔡伦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
洪乾和周通两人相顾默然,他们都是久经世故之人,早就发现这篇疏文中隐藏的一丝不妥,弄不好真会引发大事件。
“再说了,此人如果定为第一,那《正气歌》就会逐级上呈,你们两人如此喜爱,何如留下来私有,由镇上和镇文院共同保存……”
蔡伦惯于揣摩人心,巧舌如簧,循循善诱。
不提《正气歌》倒还罢了,提起《正气歌》,洪乾和周通两人内心正气上冲,铺天盖地涌来,深为刚才的一丝动摇,而感到由衷地内心不安。
“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死亦何悔!”
洪乾神色肃穆,掷地有声。
“若不能为天下谋,为百姓举,然则我等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周通满脸都是激愤,看他的样子,随时都可能动手。
“你们既然如此一意孤行,不听我良言相劝,且罢,评定书上,别签我的名字。”
既然撕破了脸,蔡伦就无需伪装了,他知道,洪乾和周通两人,都已无法劝阻,只能选择撇身事外。
“你从《正气歌》中,得到那么大的好处,如今竟然只顾自身?”
洪乾瞪大眼睛,这才彻底认清蔡伦。
不提《正气歌》倒还罢了,提起《正气歌》,蔡伦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去,有苦不能言,简直郁闷死了。
“第一名姑且定了。第二名我推举此人,第一卷极其出色,不必多说了。第二卷一首《玉楼春》,写得清新脱俗,极有韵味,周院长和洪镇长都曾赞不绝口。第三卷一篇《平乱策》,豪迈雄浑,气壮山河,令人如临战场之上,如闻金戈之声……”
蔡伦高高地扬起初定十甲时最后读到的卷子,极尽鼓吹之能事。
洪乾皱了皱眉,此次阅卷以文院为主,在周通发表意见之前,蔡伦此举,实有越俎代庖之嫌。
“不妥。”周通一句话,顿时让蔡伦的心凉了半截。
“此考生太过好高骛远,夸大喜功,词句看似华丽,实则用途不大,只适合孤芳自赏。反而不如这位考生,所作的一篇《说天下》,含蓄而大有收敛之意,从容却不失峥嵘气态……”
周通语句平和,态度却是极为坚决。
自古以来,文人之间的争论,就从未停止,周通和蔡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好不激烈。
“洪镇长,你意如何?”
蔡伦用略带哀求的神色,向着洪乾望去。
“我洪乾对着圣人起誓,此言出自公心,以综合实力论……以周院长推荐之人,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天空一道响雷闪过,气势骇人,然而并未落下,就此远去。
“算你们狠!”
蔡伦恼羞成怒,铁青着脸,甩袖而去。
洪乾和周通两人相顾而视,眼中都是坚毅神色,他们心中正气鼓荡,行事磊落光明,纵然因此得罪蔡伦,并不后悔。
第三十六章 冷门迭出
朝阳初升,万道金光。
杨灿正在给杨虎喂劲,这是杨虎最开心也是最虐心的时候。
一根白蜡杆。
一头持在杨灿的头上,另一头如沾在杨虎的身上,无论他怎么退,都是如影随形。
整个过程中,杨灿头都没有抬,腰胯扭动划弧,步法轻趟划弧,手腕旋转划弧,神态一片悠然,杨虎头上的汗珠,却是滚滚落下。
“好厉害的沾劲啊,灿哥,我仿佛懂一点了。什么是发劲啊?”
嗖!
杨灿手中的白蜡杆轻轻地一缠一挑,杨虎庞大的身子,顺着白蜡杆的走势,直接飞出两丈高的高墙,落地以后,一路滑行一丈多远。
杨虎脸色煞白,紧紧地抱着沟渠旁的大树,总算没被摔下沟去。
“嘿嘿,灿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
杨虎手脚并用,攀上高墙,嬉皮笑脸地探头问道。
“打狗棒法!你想练,回头我来教你。”
杨灿极其认真地回答。
“被调侃了。”
杨虎皱了皱眉头,他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难听的名字,叫“打虎棒法”还差不多。
活动开筋骨,杨虎自去站桩,这是他每日必练的功课,非常地认真,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杨灿在院子里做着单势,这是云手的动作,看似简单,掤捋按采诸劲都蕴藏其中,打斗中如果有人进了这个圈子,会让人顷刻间天翻地覆。
云手重在全身各处的协调性和平衡性,想做到无有断续之处,无有凹凸之处,极难。
有一首乱环诀在云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乱环术法最难能,上下随合妙无穷。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千斤着法成。手脚齐到横竖找,掌中乱环落不空。欲知环中法何在,发落点对即成功。”
云手中最容易犯的毛病是手动腰胯不动,从外形上来看,比划得同样好看,但没有起转承合,就失了内在。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动作纵然轻微,怎瞒得过杨灿的听劲,一听脚步,就知来人是谁。
“无肠公子,你的横行霸道功夫,练得可真不怎么样?”
洪艳一身红色劲装,风姿飒爽,极为俏丽,脸上尽是调侃神情。
“你来干什么?”
杨灿瞪了洪艳一眼,就算云手这一势,酷似螃蟹模样,可对太极绝招,岂能胡说八道?
“干什么?横行介士,你练功练糊涂了吧,难道忘了,今儿是放榜的日子?”
洪艳眉飞色舞,气色极佳。
“那又如何?”
杨灿缓缓地收了招式,被人这样打扰,根本没法练功。
“又如何?盘龙镇不知多少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你这主角若不到场,知道会有多少人失望吗?”洪艳一副为民请民的样子。
“不错,杨灿,在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当缩头乌龟。”
一群文人涌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杨村文教习杨苓。
“洪大小姐,不知者无罪,还请你贵人大量,原谅我们粗鄙无知。”
自杨苓为首,所有文人,一起向着洪艳拜了下去,显然探知了洪艳底细。
“算了。”
洪艳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