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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一怔,群雄也是一呆,青云剑派姓朱的不就是朱文?
白影儿道:“那个丫头姓朱名丽珍,小小年纪,胆气豪壮,敢与我们三人同桌喝酒,哈哈哈,十分了不得,可惜被奸人残害,武林中少了一位真巾帼侠女。”
群雄中不少人都知道那日戏楼之事,这才恍然,都替朱丽珍惋惜,但害朱丽珍的奸人不正是溪云、清流吗?这事奇怪了。
朱文一到穆兰镇便由周义信陪着,不知朱丽珍与白影儿三人喝酒之事,暗觉疑惑。
周义信是怕朱文从他处得知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消息,所以时刻相随,即是示好,也是自我保护,他将许多事告诉朱文,却也有许多事没告诉朱文。
朱文与白影儿无仇无怨,听他夸赞妹妹,心里也有几分宽慰,正待寻问,周义信却开口了。“白影儿,当日若不是你在戏楼搅局,为这两恶贼拖延了两日时间,旗山剑派两位女侠和我师父又怎会相继遇害!?我当你是无心之失,已放过你一次,这次定当将你一并除了!”
朱文一听,登时大怒,原来还有此节。
清流本来见朱文脸色微缓,心想这会儿有机会将一切说出,不管他信不信,总会有几分怀疑,或有转圜机会,岂料周义信一句话便将情势扭转,气得目眦尽裂,火冒三丈,此子不但卑鄙无耻,更有机敏捷才,想对付他,简直无门无路!
白影儿喝道:“姓周的,别以为你新学了几招诡变剑法便了不起,这次看你还能不能伤我!?”
白影儿成名已久,武功高强,上次与周义信相斗本来占着几分优势,岂料周义信忽然使出一招经过改头换面的青云剑诀,反应未及,被刺伤落败,心中却甚是不忿。
“等等。”眼见两人就要交手,溪云忽然开口,却将酒葫芦给白影儿丢了过去,道:“白影儿,你这酒我们不喝,请你走吧,此事与你毫无关系。”
清流一愣,转而意会,笑了笑,道:“白影儿,我假扮过你一次,你也假扮过我一次,我们之间恩怨已了,再会。”
白影儿闯荡江湖十多年,立即明白过来,两人这是要支开自己,却是双目一圆,气道:“你们俩当我是什么人!我白影儿……”
溪云截住,恳然道:“白影儿,我下山已有些时日,请你帮我走一趟白云峰苦集寺,告知我师父一声,‘弟子溪云先往极乐世界去了’。”
白影儿愣然半响。
群雄都怔怔失语,如此情境之下,白影儿加入也不过多死一人,但三人其情真挚,慷慨激扬,令人动容。
清流缓声道:“白兄,请你走吧。”
白影儿恨恨地盯着两人,忽然将酒葫芦扔到溪云脚下,“哼,我白影儿的酒掉了,谁敢喝我就杀了他!我要走便走,谁也拦不住,谁也催不得!”当即转身,往林中大步走去。
黄麒心中暗有怀疑,便示意帮众让路。
周义信觉得白影儿终究算个隐患,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务之急是杀了溪云和清流,此事一了,才能高枕无忧。
朱文虽气愤白影儿口出狂言,但想他刚夸自己妹子巾帼女侠,也就任他去了。
这三方即不出手,其他武林人士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溪云放下心事,身心宽松,俯身捡起酒葫芦,笑道:“这白影儿说谁喝了他的酒,他就杀谁,哈哈,我就喝了。”昂头长长灌了一口,好不痛快。他自小修行,天赋异禀,与两位老僧为伍,耳闻目染,已能视死如归。
清流道:“师兄,那极乐世界不知道有没有桃花酒?你让我也喝个够。”
溪云将葫芦抛过去,两人干尽美酒,睥睨四望,纵声长啸。
这时“咵啦”一声巨响,一道白电撕破天际,光华耀眼,群雄都清晰瞧见两人视死如归,无惧无畏的凛然神色,不由都是心中颤栗,即惊且佩。
暴雨倾盆而至,硕大的雨滴啪啪打落,乌云密布,天地黑暗。
清流心中却微微一喜,或许可趁着这惊雷暴雨制造混乱突围而去。
这时旁边火光亮起,原来铁拳会早有准备,火把三面燃烧,雨水浇之不熄,黄麒、孙历还有油布伞遮蔽,妥妥当当,万无一失。
场中十丈方圆之地在火光中一目了然,只有绝涯一面阴暗深沉,令人心生恐怖。清流恨恨看一眼黄麒,知道无路可退了。
044 绝崖雨惊雷
周义信与三位师弟将溪云包围起来,往绝涯方向逼去。
清流被朱用剑指着,脚下动弹不得,一颗心却猛烈搏动,惊道:“剑意!?”他从朱身上隐约感到剑意,以前的他不知剑意为何物,更别谈感应,现在的他却知道这东西是多么可怕。
朱低哼回应,目光冷酷无比。
清流知道不能再让他蓄势,深吸一口气,爆喝一声,抢先出手。七星笛猛然横扫,一道猛锐气劲从最末端音孔射出,伴随着一道奇异音波。
这七星笛妙用无边,气劲游走其间,畅通无阻,而且一过笛孔,激发而出,气劲竟变得更为凝实,隐然有加成之效,可谓神异。
朱眉头微微一皱,暗觉奇特,这音波先至,竟扰得自己心神一分,好不容易生发出来的剑意给打断了。
他剑道修为已达极高境界,但剑意这一层尚未参透,偶而为之才有所得,甚是不易。被打断剑意虽觉可惜,但他并不焦急,剑与刀棍矛等不同,再快的剑势,剑手的心也是不能急的。
他手中的剑颇为不凡,长三尺三,宽一寸三,造型与青云剑派镇派之宝青云剑一般无二,只是剑身呈幽蓝之色,那是因为加入了蓝钴石,使长剑无论硬度、韧性都提升了许多,轻快锋利,吹毛断发。
旁观之人见清流已出手,而朱持剑不动,都暗为他捏一把汗,就在这时,火红光芒映照下突然蓝光一放,耀眼炽烈,如天外流星近在眼前,火光为之暗,暴雨为之停。
不少人受雨水刺激,都眯眼观战,受此刺激,顿觉双目生疼,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以手遮目。
黄麒、孙历两人四目一凝,以他们的眼力才勉强看得清剑势,受得住剑光,暴雨中蓝光如幻,映照在无数雨滴中,也不知剑在何处,剑势催动雨势,形成一道洪流扑向清流。
“噗~”一声闷响,气劲撞击,只听清流惨叫一声,口一张,半空中扬起一阵血雾。
暴雨复又倾泻而下,一切如常,而清流已退到三步外,脸色煞白,右臂低垂,鲜血淋漓而下,流到七星笛中。
朱这一剑不仅快,气劲之重更如黑云压城,直摧心肝。他长剑指地,昂头望天,迎着暴雨念道:“妹妹,师妹,你们安心去。”昂首阔步,走向清流。
清流出道至今,从未遭遇如此险境,一招即分胜败定生死,见蓝光袭来,完全无处可躲,毫无转圜余地,只能硬拼,朱虽不是剑意为先,但效果几近相同。
朱再度出剑,暴雨朱,剑如暴雨,席卷漫天雨滴,映照着火光摇曳,气劲狂涌。
清流长笛换至左手,迅猛挥舞,每一次挥击都发出七道尖锐气劲,七七四十九,交织成一张防护网,丝丝缕缕切割开朱磅礴恐怖的暴雨剑势。
“嘭。”清流倒飞一丈,这下再也站不住,仰跌倒地,胸前衣衫尽碎,无数道细小伤口遍布其上,鲜血一出即被暴雨冲刷带走。
旁观群雄这一次有了准备,看得目眩神迷,惊叹不已,暴雨朱果然恐怖可畏。
朱这次一息不停,剑势一落,身形再起,一剑飞掠,暴雨中剑光一晃,分不清是雨点还是剑光,无数道劲流刺向清流周身要害。
清流在地上连连翻滚,身后剑气狂飙,水滴四溅,劲锐剑气打得土石之地出现一个个尖细小洞,雨水漫入,鼓起气泡。
朱双目陡然一亮,剑锋一转,速度激增,剑芒猛闪,刺向清流心脏。
清流全身泥水,委顿在地,眼见剑锋袭来,再也无处可逃,突然全身僵硬,精神涣散,脑里一片空白,下一瞬间,千念万想袭入心田,一生之事走马观花闪过,即悔且愧,忽悲忽喜,最后只剩下坦然宁淡,一生终了。
这时朱的剑芒已刺入清流胸口,鲜血飙出,清流恍若无觉,朱神色冷酷。
眼见清流命将不保,七星笛突然一颤,清流体内最后一缕内息不由自主涌入七星笛,七个音孔立即发出高低不同的啸音,音波聚拢,袭入朱左耳。
朱脸色大变,惊喝一声,捂住左耳,抽身急退,隐约感觉耳中湿暖,竟似流血了。
旁观之人无不惊疑,发生了什么事?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朱为何要退?原来那音波集中无比,除了朱,谁也没听到。
清流这时眼神才一清,恍然而惊,讶异地看一眼手中古拙漆黑的七星笛,竟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另一边溪云与旗山剑派四人已斗得难分难解,溪云武功进步飞快,离超一流高手不过一线之隔,但旗山剑派四人无一弱者,组成剑阵更是威力倍增。周义信主导,控制剑阵攻势强弱方向,将溪云逼得不住往悬崖边靠去。
溪云情感恬淡,喜怒哀乐如过眼云烟,很少郁结于怀,唯独对周义信和旗山剑派颇为痛恨,这番无路可退的境地下,下手再不留情,甚至可谓狠辣。竹杖一出,暗光闪动,风雷之声不绝,暴雨难掩。
五人生死激斗,招招无情,片刻功夫溪云就被划了两剑,左臂、后背鲜血直流。而他的紫竹威力也十分惊人,狠辣无比地抽了周义信一下,令他腰侧衣衫碎裂,何冲锐右脚被他一磕,痛得呲牙咧嘴,另外两人被他打到臂膀,伤势较轻。
这时一声惊雷响过,溪云借势发威,低喝一声,竹杖如游龙四走,磕飞身旁三柄长剑,横向划出三道圆弧,竖向再划三道圆弧,劲流叠加冲击,横行无忌,直扑面前周义信。
周义信脸色阴沉,心神沉重,这小和尚十招之中竟有六招都是攻向自己,而这招杖法更像极自己琢磨出来的“山重山”、“山高山”两招剑法,令他气得咬牙,心中又震惊无比,难道小和尚当真瞧一眼别人的招式便能学以致用?而且看他这用法之巧,竟比自己这创招之人更为圆融达意。
气劲狂涌而来,四面八方尽为之锁,周义信眼见难以抵御,忽然就地一滚,淌得满身是泥是水,狼狈不堪。
溪云正待一招追击杀之,“嗤嗤”两声锐响,左右各一柄长剑刺来,逼得他不得不收回紫竹,旋身一转,差之毫厘地躲开左侧剑锋,竹杖粗重一端磕挡右侧长剑,再反翘而起,将其逼退,再要刺未及起身的周义信,另外一人却不顾自身安危,悍勇横移,挡在前方。
“噗嗤”一声,紫竹一探而缩,那人惨叫一声,左肩飚出一道血箭,伤口深达两寸有余。
周义信趁机跃起,堵住阵型缺口,令那人退下包扎。
溪云已三次错失杀周义信的机会,心里气恨无比,这家伙就是能躲,而他两名师弟又着意护他,甚至甘愿自身受损。
同时溪云也暗自奇怪,除开这两人,武功仅次于周义信的何冲锐却迟迟不见发力?刚才若他夹击而来,自己想重伤那人绝对要付出代价。
待那人将伤口一裹,再度围攻上来,周义信借机回头一瞥,五人离人群已有十余丈远,火把之光难及,离悬崖怕已不足一丈,脚下需得十分注意。
五人动静虽大,但群雄更多关注的是暴雨朱,盛名之下无虚士,能亲眼见到暴雨朱使青云剑诀也算人生一大幸事了。况且五人越斗越远,夜黑雨大,又如何瞧得清楚,只能隐约看到雨中剑光飞旋,人影却绰约难辨。
周义信催动剑阵,小心移动位置,将溪云控制在外侧靠近悬崖一边,自己四人两左两右呈半圆形包围,见时机已成熟,他突然低喝一声,剑光暴涨,内息全力运转,眨眼间挥出三十六剑,层层叠叠的剑影竟连暴雨都裹入其中,一齐朝溪云卷去。
溪云眼神一亮,叫道:“青云……”
正是青云剑诀,但周义信心思慎密,岂能被他喊破,高声叫道:“纳命来!”盖过他的声音。他这一下也是兵行险着,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此处火光难及,又有暴雨掩护,距离如此之远,他相信旁观之人谁也无法看清他使的剑势。
也就周义信心智高绝,才在未战之初就思量过各种情况,未雨绸缪,设下此法。溪云展露出来的武功令他不得不加倍小心,万中一失也忍了。
面对如此磅礴的剑势,兼且另有三人夹击,溪云如何能一再分神,话被打断,只觉得呼吸一滞,剩下的两个字再也喊不出来,周身上下更是剑气纵横,危如累卵。
绝境之中,溪云心神陡然进入前所未有的通明境界,“明心法”似乎更进了一步,周遭一切体察在心,紫竹忽然收到脚边,圈地一划,积水受力牵引,离地飞扬而起,与暴雨混一道五尺高的水幕。
他动作极快,看起来却缓慢清晰,水幕一起,他胸腔一扩,嘴巴一张,“破!”喉间猛绽,声响如惊雷灌耳,运用上了“慑心法”,音波鼓动,水幕爆破,万千水珠带着强猛气劲和慑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