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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笛对黑虎道:“听说你们虽兄弟十人,但从不倚多为胜。”
黑虎昂然道:“不错!”
花笛点一下头,道:“我不想杀你。你那五弟自己该死,要不是有人求情,我当时就一掌拍死他了。”
黑虎一惊,五弟对与花笛遭遇一事语焉不详,到底是何情况,不甚了然。
排名第九的肥虎光着膀子喊道:“大哥,跟这淫贼废什么话,杀了他为五哥报仇!”
黑虎“嗯”一声,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战了。他缓缓从后背抽出大刀,刀长三尺,宽两寸六,刀身漆黑厚重,锋刃银亮薄利。
花笛依然坐着,白笛纳入右掌。
黑虎脸色一沉,“还不起身!”
花笛一刮胡子,浅笑一声,“我说了不想杀你。”
这分明是小觑于他,黑虎顿时大怒,暴吼一声,踏前两步,喝道:“找死!”大刀单手劈下,如电光奔走,“呼”一声,刀光一折,贴着花笛脑袋沿右肩直削下去。
朱丽珍掩嘴惊呼,张芬桦双目一圆,都觉触目惊心,那大刀临头而下,花笛竟然一动不动,白笛都没颤抖一下。
黑虎又惊又怒,双瞳猛缩,粗眉斜入,喝道:“那就不要怪我了!”已经让了一刀,再不下手,气势全消,再也动不得手了。
刀光一闪,迅若雷霆,黑刀银刃,光华闪耀。还是一招照头直劈,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变向了。
花笛动了,上身微一后仰,白笛一转,斜往上指,白笛上布满绵绵气劲,只要一触大刀,立即就可粘连而上,反手压他刀面,再牵引近身,打他胸口大穴。
但花笛的笛子忽然收了回来,因为一道紫影飞舞而过,抢在白笛之前,点在了刀面上,将黑刀荡了开去。
这黑刀速度何其直快,那紫影一点却精准无比,力量更异乎寻常,黑虎直觉得虎口剧震,险些拿不住大刀。
黑虎受阻,目光凌厉扫向那小和尚。
旁观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小和尚武功如此精强,出手即中。
溪云道:“你不是他对手,还是算了吧。”
黑虎喝道:“小和尚,多管闲事!”心中却更谨慎了几分,虽然刚才只发出七成力,但小和尚的功力还是令他惊心。
花笛摇摇头,将笛子压在桌沿,神态自若地举起杯子,送酒入口,然后放下杯子,摸摸胡子,叹声,“小和尚是喜欢多管闲事。”
黑虎怒道:“你把笛子放下做什么?”
花笛淡淡地说:“你若破得了他这根紫竹,那我这条命现在就交给你也行。”
朱丽珍嘻嘻笑道:“喂,小和尚,你不要帮他,让他给这黑大叔一刀砍了。”
齐猛一惊,忙道:“小和尚,你把他给我看好了!”苦于越不过八把刀,甚是焦急。
溪云皱眉沉吟一番,哈一声笑出来,对花笛道:“奇怪,我不出手,你死在他刀下……”
“嗯。”花笛点头。
溪云继续道:“但你其实是因我而死。”
花笛又点头,“可以这么说。”
溪云满脸疑惑之色,“无所为,无所不为?”
黑虎看看和尚,又看看花笛,两人竟把他当空气。他怒得大叫,一脚踢飞那张断腿长凳,喝道:“花蛇,拿起武器,我刀下无情!”
008 青云显威风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周围一暗,而周义信与溪云之间却突然爆出无数星星闪闪的光芒,一时间剑光如雨,紫影如云,将两人身形全然淹没。
花笛霍然立起,拳头紧握。
齐猛双目一圆,心惊胆震,好强的内劲。
“山破山”这一招强的不是剑,而是无数剑气。初时周义信只在身前划出六道剑弧,这六道剑弧首尾相连,成一道圆形的大剑弧,剑弧刚一成形,突然崩碎成万点剑光,密集如雨,流星般冲击而出,声势惊天。
溪云直面此招,感受最深,只觉得劲风铺面,全身生寒,毫不犹豫选择收势,双手握住紫竹中部,迅猛旋转,同时脚下接连交互旋转后退,紫竹或在身前或在身后,旋转不休,一团紫影将周身全部护住。
气劲不断对撞,发出尖锐的“叮叮”声,溪云不断后退,他不得不退,对手攻势强猛如银河狂泄,只有退后才能消耗对方,而他退而不乱,眼神平静如初。
两旁木桌木椅被射出无数小洞,突然坍碎倒地,就在这时,“嗤”一声锐响,银白剑光中一道紫影突然长飙而出,一去无回。
漫天剑芒陡然消失,溪云与周义信分开三米,背身而立,再次交换了位置,一块黑布在两人之间飘落下来。
“呀。”张芬桦掩嘴惊呼,黑布!再看周义信,果然见他左肩裸露。
“好!”花笛哈哈大笑,“小和尚,你一战成名了!”
“不杀剑”出道至今还未败过,今日却在这偏僻小镇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和尚,这绝对是武林一则大新闻。
周义信长长一叹,“山破山”这一招威力强猛,但不能持久,小和尚能抓住他力竭的一瞬间立即反击,令他一口气转换不过来,输得不怨。
收剑入鞘,周义信黯然道:“我输了。”转身过来,对张芬桦抱拳一礼,“义信无能,有负张师妹所托。后会有期。”说罢,惭愧欲去。
张芬桦见他目光哀恻,情不自禁,伸手虚招,唤道:“周师兄~”
朱丽珍忽然跳出,喝道:“小和尚,吃我一剑。”蓝衫飞舞,手腕一抖,竟然幻出数十道剑影,如云雾滔滔,连绵不绝,当真凌厉绝伦,将溪云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剑影中。
溪云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但反应却快,脚下疾退一步,紫竹左右变换,连挡十余剑。
“嘶”一声响,溪云倒跃而出,紫竹横在身前封住,左手袖子不翼而飞。
朱丽珍道:“嘿,小和尚,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溪云道:“这剑法很好,你厉害。”他虽守得严密,但终究措手不及,对竹朱丽珍的偷袭倒也不觉生气。
朱丽珍得意不已,明眸闪闪发亮。
花笛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青云剑诀果然厉害,趁人不备更是高明。”
周义信回头看到青云剑诀大发神威,神色更加黯然,扭头就去。
张芬桦将他那个眼神看得分分明明,不由过意不去,他为她们师姐妹出手,败给小和尚已是丢脸,小师妹反而削去小和尚一截衣袖,他自然更羞愤难当。顾不得花笛言语中辱及师门,她朝门外喊道:“周师兄,请等等,我们一起走。”招呼朱丽珍一起去。
朱丽珍眼神闪闪,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一剑刺向花信荣背后,嘴里道:“叫你小看我。”
“铛”一声大响,花笛突然转身,手中笛子重重磕在长剑力弱处,朱丽珍手臂剧震,长剑立时脱手,掉在地上。
花笛低哼一声,道:“剑法不错,……”见朱丽珍樱唇煞白,小脸大眼满是惊骇之色,后半句“人却糟糕”终于忍住不说。他对女子本来就更容易心软些,当即脚下一踢,长剑飞起,一把抓住,递过去,道:“小姑娘,保重吧。”
朱丽珍不由自主接过剑,忽然回过神来,惊叫一声,手一抖,剑又掉地上。她转身就跑,惊慌失措地喊,“大师姐,我打不过他。”
花笛呆住,只好把剑捡起。这柄剑虽不是削铁如泥的神兵,但也不是凡品。
溪云整整衣袖,重新坐下。
齐猛站在原地,沉吟半响,忽然道:“小和尚有本事。我问你,我师父与这淫贼明日日落之时决战,你也要帮他吗?”他心想师傅门下怕只有自己可以与这和尚一战,如果这和尚当真要插手的话,那自己非得动手不可了。
花笛立即道:“他不会。我昨天帮他一次,他今天帮我一次,平了。”
溪云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
齐猛道:“好。”丢下一锭银子,出门而去。
溪云看了花笛半响,问道:“你和那个林老拳师是什么恩怨?”
花笛道:“这酒好喝吗?”
“额,好喝。”
“喝够了吗?”
“够了。”
“那走吧。我今天要换到客栈住。”
“哦,为什么?那我呢?”
“不为什么。”花笛想了一下,对小和尚一个人留宿青楼有些不放心,只好道:“你也换到客栈住吧。”
“好。你觉得这里的姑娘不够漂亮是不是?”溪云转眼就把前面问的问题给忘了。
“……是。”花笛一脸不耐烦。
“其实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诸法空相,皆是虚幻……”
“唆~”白影一闪,花笛忽然消失,只留桌上一锭银子团团转动。
“啊,阿弥陀佛,好快的速度。”溪云愕然惊叹。
穆兰镇本有两间客栈,一个月前倒了一间,“穆兰客栈”的老掌柜也准备近日关门大吉。
老掌柜杵着柜台打盹,突然“哐哐”一声响,他睁眼就看到桌上银光闪闪,好大一锭银子。
“我要六个房间。”
老掌柜喜形于色,恨不得亲这个农夫打扮,皱纹与自己一样多的家伙几口,苍天有眼,终于来生意了!
没多久,又来了漂漂亮亮的两女一男,要了三间上房。
老掌柜眉开眼笑,皱纹都平顺了许多。
又过一会儿,“蹬蹬蹬”一阵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又来了九人,要五个房间。
这次老掌柜收银子却收得手抖不已,讪讪强笑。这群人凶霸霸的,还带着大刀,真怕他们住店不满,将客栈给强拆了,忙嘱咐伙计小心伺候。
中午时分,客栈又来了两人,老掌柜一瞧,两腿一软,扶着柜台,险些跪倒。和尚!红斑白衣胡子男!这不是昨晚在醉红楼虐了陈大少爷一顿的两位大爷吗?这事本来也算大快人心,陈大少爷平时没少逞凶强霸。
但有消息说,陈家一早就派人把镇里五位大夫全请到家里急诊,传言陈大少爷昨晚在家中被凶徒暴打了一顿,现在大小便失禁。这镇子就这么点大,敢打陈家大少爷的除了这两位爷,怕也没其他人了。
花笛让跑堂伙计把那柄剑送还给朱丽珍,宝剑失而复得,朱丽珍喜不自胜。这柄剑是她大哥朱文送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丢剑的时候就想回去拿,但实在怕极了花笛,只能作罢。
有剑伴身,朱丽珍胆气大壮,但看到花笛就在大堂,还是有些怕,吃饭也必须把张芬桦师姐叫上。
朱丽珍是小师妹,但张芬桦从来不会怠慢她,因为她是朱文的妹妹。
朱文是青云剑派年轻一代领军人物,掌门亲传弟子,俊秀榜排名第八。能名列俊秀榜的都是习武天才,而排名前十的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朱文高居第八位,地位尊崇,剑术之强,不少剑术名家都予以极高评价。
张芬桦叫隔壁房的周义信,周义信却门也不开,只是说:“多谢张师妹,我不饿,你们吃吧。”
一楼大厅坐了好几桌,除了花笛和溪云外,齐猛也在,黑虎一帮兄弟也在。
花笛和齐猛对视一眼,都明白决斗结束前这些人肯定不会走,暗暗担心会不会另起波澜。
不过至少大家都要吃饭,谁也没闹事,只是气氛压抑,害得伙计上菜时张战战兢兢,手脚哆嗦。
溪云左瞧瞧,右看看,甚觉有趣。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散去。
花笛对溪云道:“我要修炼。”
溪云道:“好,那我去找红袖说话。”
“……额。”花笛其实是想请小和尚帮忙护法的,众敌环视,万一修炼中被人打搅,后果十分严重,却也不强人所难,点头说:“好。”
溪云在山上修炼哪里需要护法,以为花笛是要他别去打扰,所以便去找红袖聊人生谈理想。
花笛回到房中,在床上盘膝坐下,久久不能进入练功境界,他自己知道,外部环境的潜在危险是一回事,主要是因为自己思潮起伏,难以平静。
脑海里闪过一张娇柔的脸庞,花笛睁开眼睛,轻轻一叹,神色间露出几分思念和憧憬,心道:“不知她会不会来?”
张芬桦住在周义信隔壁,听得那边脚步声前前后后,兜来转去,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拍桌击柱,心中甚是不好受。
同行十余日,周义信人品俊雅,知识渊博,对她又甚是谦恭,有意无意间的目光接触中似乎饱含深情,令她也是心如鹿撞,只是平素习惯了高姿态,故而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然后看到周义信为自己而大受打击,黯然神伤,恻隐之心不由动了,情愫也如藤蔓似的滋生飞长。
忽然“吱呀”一声,张芬桦心神一动,知道周义信出门去了,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009 过盛犹不及
周义信微微垂着头,目光黯淡,无精打采地往镇子外一步一步走去。
张芬桦见他没有骑马,知他还是应承了自己的挽留,在花笛与林老拳师决斗前不会离去。
周义信好似失魂落魄,只是机械地迈步,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一颗大榕树下,在树冠的阴影中怔怔站了许久,然后拔出长剑,看了半天,忽然深吸一口气,手腕一颤,长剑幻出大片银光,惊得树上飞出十余只小鸟,落荒而逃。
周义信剑舞如龙,匹练般的光华直欲与烈日争辉,最后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