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荀郝针面色凝重,背过身望向远处群山,「荆阎为了姑娘,正计划劫取贡织吧!」
此话一出,安格与小乖眼底闪过警戒,指尖不着痕迹地移向暗藏在身上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将刀刃推出护套。
荀郝针对背后霎时间涌起的杀意浑然未觉,语气依旧。
「姑娘若信得过在下,便可兵不刃血获得贡织,这笔交易,可成?」
安格皱眉,显然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下巴一抬,示意小乖应付。
小乖点点头,对着荀郝针微笑质问:「公子在说笑呐!什么贡织?什么交易?小的可迷糊了!」
荀郝针沉沉叹气,拍拍小乖的脸。
「我知道你家小姐不是中原人,也知道她现在大概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你可明白,荆阎要为你家小姐做的事,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而且不但荆阎要送命,就连荆姨也将受斩首之刑?」
小乖刷白了脸,僵在原地,就连安格连连以眼神询问也没瞧见。
「不光如此,但凡参与行动的人,包括他们的家人,都将处以极刑。」
「怎会?」小乖张大嘴,呆滞地看着男子。
荀郝针苦笑,蹲身与小乖同高。「中原律法不比外疆民族,更遑论皇家的东西,平民更是碰不得,碰了,便得抵命。如何?你能代你家小姐做这笔交易吗?」
小乖合上嘴,回头对安格叽叽咕咕说了会儿,只见安格同样刷白了脸,惊恐的目光看向荀郝针,显然荆阎并没告知她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阎哥哥很爱这位姑娘。若非爱到深处,怎舍甘愿抵了性命要帮她劫贡?又怎会隐瞒为她的牺牲?
一宿未眠,敲种了脑袋却想不出半个能让荆阎免去祸患的法子,恨透自己蠢笨的脑子,怎么就不能像姊姊一般剔透玲珑心?怎么就只能笨到眼睁睁看着阎哥哥送死?难怪娘亲摇头、难怪姊姊生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生得聪明些?为什么就不能生得好看些?
「喂!别发呆,我家小姐答应跟你做这笔交易了!」
荀郝针回过神,见小乖递来个刻着狼头的银制饰品,颔首接过,接着徒怀中拿出个油布包裹的物品,交给小乖。
「明日子时,城内西南方清凉寺,将会放着十五口大箱子,请自取。」
小乖晃晃手中的包裹,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荀郝针起身,拍拍衣摆上的尘土,直视着安格道:「这是在下的唯一请求,请姑娘无论如何将这包东西安全地送交京城宰相府,而且不能让任何人打开这包裹,姑娘可否允诺在下?」
安格低头看着小乖手中的油布包裹,听着小乖转述的话,点头道:「这狼头银饰是我族的圣物,我安格对它发誓,就算是死也会将东西送到宰相府。好,我答应你!」
听着小乖将安格的话用中原话转述一遍后,荀郝针吁了口气,浅浅一笑,「那便多谢了。明日子时,在下必将箱子安放在寺院中,还请姑娘准时去取。还有,请姑娘忘记见过在下之事,如此方能替荆阎免去灾祸。」
小乖看着荀郝针逐渐远离的背影,掂掂手里的包裹,道:「公主,您相信这男的吗?没名没姓的,谁知道他说的话会不会是假的?」
凉风吹走安格戴在头上遮掩的宽帽,帽子下浅褐色的发丝被风纠结成一团,同样望着远去的身影,拍拍小乖的脑瓜子,微笑道:「小笨蛋,那眼神我懂得,为了荆阎,他不会骗我们的。」
小乖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嘟囔着:「小乖不懂,这跟荆爷有什么关系嘛?」
「等你长大,有一天你舍懂的。」
「唔……」
小乖扁扁嘴,踮起脚尖,
非常狐疑地看着远处只剩米粒大小的影子。
有一天,我也……会懂吗?
第六章
子时,清凉寺——
朴素到几乎有些荒凉的寺院,在无月的夜里倍显诡异。
荆阎仍然怀疑地打量着正指挥那二十来个贴身侍卫的安格,双手环抱胸前,低声开口:「安格,你怎么会知道贡织摆在这?」
怎知安格却用一种冷漠至极的语气回问:「阎,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到甘愿拿命换他幸福的程度?」
荆阎冷哼,鄙夷斥道:「没有!」
「阎,以干妹子的身分说句话,其实有个人一直默默地在爱你,希望你别等到失去后才开始后悔。」
说完,安格一抬手,连同那群侍卫,分别从不同方位窜入清凉寺,消失在荆阎视线范围。
荆阎低下头,目光凌厉地扫向负责把风的小乖。
「说!你跟安格今天出门去见了什么人?连我隐瞒不愿她知晓的事情竟也全知道了。」
小乖眨眨眼,歪着脑袋,模样可爱地笑了笑,「荆爷,小乖若是说了,会被公主阉成小太监,而且荆爷以为,公主命令不许说的事情,小乖会说吗?」
荆阎不悦地哼了声,目光转向清凉寺,不再吭声。
半柱香的时间后,以安格为首,侍卫们分做四队,各抬着一口漆木箱子,箱口上还封着显眼的皇条,里头装的自然是一品堂今年上呈皇宫的绣品。
「没埋伏?」荆阎皱眉问道。
侍卫们将十五口大箱子装入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足尖一点,端坐在马车前方,安格拉起疆绳,对着荆阎感激地道:「阎,我绝不能让你甚至是荆姨因我而送命,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无论那人救不救得出,安格永远感激你。阎,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荆阎怒视着安格,语气凌厉,「认我是大哥,就命令小乖收了埋在我身上的蛊,然后一起去救人。」
安格抹去夺眶的泪水,笑着摇头,「不行!我不能让荆姨失去她唯一的儿子。小乖你听好了,带上我给你的东西,押着荆阎立即返回苏州,没见到荆姨你一刻也不许撤蛊。」
小乖对着安格跪倒在泥地上,呛着哭音道:「小乖誓死遵从公主的命令,愿白狼大神保佑公主,救出我们的驸马爷。」
安格点了点头,马鞭朝空中一甩,「驾!我们走!」
五辆马车刹那间如箭矢般射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小乖恭敬地对荆阎一拱手,道:「荆爷,该回苏州了!」
荆阎冷笑,出手掐住小乖的咽喉,「不想死就给我收了那蛊毒,我不能看着安格去涉险。」
小乖脸色涨成紫红,却毫不在意地道:「爷别忘了,小乖只受公主一人差遣,就连贝努大王子,也不能让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而且爷若掐死小乖,情况可能不妙。」
荆阎收手,任由小乖摸着喉咙直喘气,哼道:「我倒忘了,白狼族里第一的巫师,掐死你,情况的确不妙。」
小乖顺了顺气,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比了个请的手势,「就说荆爷是聪明人。请吧,小乖还得遵照公主指示,将您送回苏州。」
敛下先前的怒气与担忧,瞥见小乖脖子上鲜红的指印,荆阎歉疚地叹了口气,蹲下将小乖抱在胸前。
「对不起,一时气昏了头,小乖你还好吧?」
突来的暖意让小乖反应一滞,缩进荆阎怀晨呐呐地道:「爷您别生气,公主也是怕您被牵连,若有什么万一,我们怎么对荆姨交代?所以……」
荆阎收拢双臂紧紧搂着小乖,温柔地道:「刚才下手重了。小乖,我放不下安格,况且她刚才只命令你押我回苏州,待见到我娘后便可撤蛊,所以我们现在立即赶回苏州。」
小乖抬头,狡诘地眨眨眼,「多谢荆爷不逼小乖违背公主的命令,只要见了大娘小乖立刻撤蛊,公主可没说什么时候才能撤,所以若能早点回去,还可以赶上去帮公主救人。」
荆阎手一抄,提着小乖衣领跨上马背,一抖疆绳,策马飞奔。
五日后,苏州——
原本要花上近十天的路程,在千里良驹日夜奔驰下,五日后便回到了苏州。
标着苏州二字的地界石碑依旧矗立在官道旁,上回跨入苏州:心中盼望着与当年可爱的针儿重逢,却发现原来粉嫩的荀郝针成了高壮的大男人。
被蒙骗的不甘笼罩全部思绪,每见荀郝针一回,便更加厌恶一分;每厌恶一分,就更唾弃自己一分。
从小到大,憨厚近乎笨拙的荀郝针几乎没有小孩子愿意理会他,小小的身子委屈地缩在角落,欣羡地望着远处打闹嬉戏的其它小孩。
第一眼看见那小小的身影,想起自己也曾是被人排挤的孤单小孩。然而,不同的是,胆敢耻笑辱骂挑衅他的人,全被打趴在地上。孩童服从强者,之后自己俨然成为附近娃儿的头头,而荀郝针,却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渴求,不敢靠近。
「荆爷,您不快去见大娘,在想什么?」
小乖询问的声音将荆阎拉回现实,两腿朝马腹一夹,骏马踱开步子,不急不徐地跨入苏州地界。
方转过街角,便瞧见大批官兵立在街道两侧,而街道旁,竟塞满了人群。
荆阎抱着小乖下了马背,一手拉着疆绳绕过人群,来到一品堂后门,伸出手,还没碰到门板,恰好里头的人也同时将门往里拉开,门里门外,两人皆是一惊。
「啊!死小子、臭小子,想把老娘吓进棺材吗?」
荆阎抽了抽眼角,毫不客气直指门里的荆艳,对着小乖道:「人见着了,可以撤蛊了吧?」
荆阎低头瞅瞅小乖,「你家公主的人救到了没啊?」
小乖摇摇头,「不知道,小乖什么都不知道。」边说着,边朝着荆阎的脚背狠狠踩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痛,荆阎下意识地弓起被踩疼的脚,惨叫了声:「痛!你干嘛?」
小乖笑得无辜,摊开手掌,上头多了个碧绿色的小虫,「撤蛊啊!」
荆艳不知两人在搞啥把戏,揪住儿子的手臂便要往街上跑。
「娘,街上都是官兵,看样子发生了大事,你干嘛还往街上跑?」
「废话!当然是大事,荀老爷就要给押入牢车解送上皇城了,这一去之后不知还回不回得来,咱母子两个平日受他不少照顾,这最后一程能不送吗?」
荆阎呆了呆,不可置信地问:「荀老爷忠君清廉,从不欺压百姓,怎么就犯了大罪?」
荆艳重重叹气,「唉,贡织被劫,荀老爷说什么也脱不了干系啊!」
胸口一紧,沉重的空气压得荆阎几乎喘不过气。
「你、你说什么?贡织跟荀老爷有关?」
荆阎甩了记白眼,极度不耐烦地道:「笨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小针他家的一品堂,早在多年前就被皇帝钦点列为贡织,这些年来都没出乱子,怎知道今年竟然给人劫了去。荀老爷还算好了,只是被押送上京,小针可惨了,听说贡品被劫的第二天就被关入同县的大牢拷打,唉,不知能否活着出来啊!」
「什么?」
残酷的现实狠狠捶向荆阎胸口,耳膜像是被刺穿了般,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些天来一幕幕的情景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遇。
冯方的恩情、安格的坚持,还有那荒凉阴森的清凉寺……
什么样的人,能说动冯方等人不去报官却纵放劫贡钦犯?
什么样的人,能说破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以致安格宁可使用蛊毒也不让自己再涉入劫贡救人的计划?
什么样的人,能在官兵重重包围下,将贡织隐放在人烟稀少且偏僻的清凉寺?
两手按着小乖的肩膀,荆阎颤抖双唇,话不成句。
「你说……那天你跟安格到底见过什么人?」
小乖紧咬着嘴,困窘地扳弄手指,「我……」
忽然间,啪地一声,荆阎双膝落地,跪在小乖面前激动地道:「我求你!」
「荆爷,您别这样。」
小乖泪水滑落,死命拉扯着荆阎的衣袖,「荆爷,您是小乖跟娘亲的大恩人,别跟我跪啊!我说我说,爷您快起来,求您起来。」
「求你!」荆阎任由小乖拉扯,固执地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小乖咬咬下唇,抹了又抹不断流下的眼泪,哽咽道:「那天我跟公主上街,来了个男子,说他有法子既能让荆爷免除灾祸,又可让公主夺得贡织。」
「男子?」
小乖点点头,「对!不过他似乎知道荆爷。」
「我?」
「嗯,因为我记得,那个人称荆爷叫『阎哥哥』。」
眼前一黑,突来的晕眩几乎让荆阎软在地上。
阎哥哥!
世间上,仅有一个人会如此喊他的。
曾经,花丛堆中,粉嫩玉琢的小人儿躲在里头哭泣着。
曾经,两手拉勾,要当夫妻,骗人的是小猪。
曾经,无情地将那毫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