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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还准备了洗漱的用水,朱平安洗了把脸,顿时神清气爽。虽有些诧异,但朱平安却以为是曹无准备的,只是奇怪,曹无伤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看看屋里,似乎段喜年找来的那几个充作下人的民壮家眷活计很不错,里里外外收拾的都很整洁。原先这个院子就是朱平安和曹无伤两个人,曹无伤随姚少钦那个老怪物,,年纪轻轻的却是不修边幅,而朱平安更是根本没打扫这个概念。如今看来,房间收拾的干净些,倒真是不错。
朱平安信步出了卧房,院子里静悄悄的,反倒是周围的住户各家都是喧闹无比,劫后余生,看来今天凤阳城内都是一派庆祝的气氛啊!
一眼看见正屋的窗子上却透出烛光来,朱平安酒醉之后,完全忘了自己这里的新住客,当下便来看个究竟。
房门没有关,初秋的夜晚,天高云淡,一轮明月高挂于天际,照的整个院子都是亮堂堂的。朱平安站在门口,探身向里看去。
烛光之下,一个穿着浅色襦裙的窈窕身影背对着房门,低着头,似乎正在桌子上信笔疾书。偶尔停顿下来,好像在冥思苦想。
朱平安的胸口像是被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赶忙揉了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熟悉的衣裙、熟悉的姿态,除了她还能有谁!
“语菱,你,你何时回来的?”朱平安一时间有些哽咽难言。
身影慢慢转身,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樱唇微启,似乎被朱平安突兀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那容颜,分明并不是朱平安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而是暂住于此的陈圆圆。
朱平安这才从惊喜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实在是太像了,语菱在凤阳的时候,便是像如此这般站在桌前,或写文,或作画,而自己总是喜欢从背后吓她一下。久而久之,语菱仅是从脚步声,便可以判断出来者究竟是不是朱平安,但为了满足朱平安顽皮的恶作剧感,她总是配合的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一边嗔怪、一边浅笑。
朱平安猛的拍了一下脑门,“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忘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浓浓的失落感,梦中的人儿还是离开了自己的身边。
朱平安歉意的一拱手,“请恕在下唐突了,姑娘勿怪。”
陈圆圆连忙还礼,“是小女子占用了大人的厅堂,打扰到大人,实在是小女子的过错!”
“那碗醒酒汤,是……?”朱平安没有进门,而是又向后退了一步,就站在门口问道。
陈圆圆一笑,“小女子许久未曾下厨,厨艺荒废了不少,可还入得大人之口?”
朱平安颇有些尴尬的笑笑,“有劳姑娘了,实在是不胜酒量,让姑娘见笑了!”
陈圆圆笑容不减,看着朱平安受礼的样子,心中更觉踏实温暖。
忽然一阵风吹进正屋,将桌子上的白纸吹起,飘飘荡荡的就往门外而来,陈圆圆抓了两下没抓到,脚步情不自禁的便向前移,但朱平安就站在门前,陈圆圆只得又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晃晃悠悠的飘落到朱平安的手中。
朱平安双手接住纸张,好奇的看了一眼,却是大吃一惊,“这诗,这诗,是你写的?”
陈圆圆掩住嘴唇,轻笑道:“大人却是说笑了,难道连自己中午时分的诗作都不记得了吗?”
说着,陈圆圆便自顾自的吟诵起来:“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朱平安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这是怎么说的,秋瑾的诗词怎么成了自己写的,这是啥时候的事情,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圆圆冲着朱平安盈盈下拜,“拜读此诗,大人的忠义豪情,表露无遗,圆圆敬佩!”
朱平安将双手白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我哪里会写诗了,我只是一个百户!”
陈圆圆一笑,转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叠文稿,“大人实在是谦虚了,虽然酒醉也能做出如许雄浑无双的诗句来,那这一篇呢,这是小女子整理房间时在书桌上发现的,难道大人也不肯承认是自己所做吗?”
说着,陈圆圆便轻声读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读完之后,陈圆圆的心中忽然多了些莫名的伤感,“看来大人的心中是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女子,竟然以如此闺怨的口吻诉说这离别之苦。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是一语道破人心啊!只是不知道那个女子现在在哪里,究竟是何等样的神仙人物,竟能让如此文武双全的少年郎如此痴情?”
陈圆圆的这些想法,朱平安自然是无从知道,只是他没想到,当日拿来送与木家小姐的一篇诗词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但一想起当日,她读到这篇诗词时的表情和反应,朱平安不禁百转柔肠。
“平安哥哥,你不要以这篇诗词来暗示什么,好吗?父亲是父亲,就算他再反对你我的事情,注定的便已经注定。你不是也说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谁让我一开始便遇到了你呢!”
斯人斯言,言犹在耳。
可是,自己也实在是太对不住还未出生的纳兰大才子和鉴湖女侠了!
朱平安手忙脚乱的将诗稿藏在怀中,“一点消遣,不入姑娘法眼。”
陈圆圆不禁略有些失望。
朱平安紧接着问道:“可否请姑娘告知在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圆圆嘴角为挑,这才将从送朱平安回来的亲兵那里听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大明朝,文贵武贱,在哪儿也不例外。就拿中午时分的庆功宴来说,亦是如此。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的意思,凤阳府学正便提议饮酒作赋。这也是一种文官最为喜欢的环节。当然,其中也别有用意,朱平安毕竟是个武人,虽然替凤阳文武挣足了面子,但文官与武将之间的天然排斥,还是让凤阳的一干文官对他保持着鄙视的态度,也向借着这个机会扳回一局,为文官们挣挣面子,于是乎,众人一致同意。
象段喜年这类武官,自然是借尿遁等种种的理由离席,免得到时丢了面子。
而朱平安此时刚刚应对完众官员的敬酒,依然是酩酊大醉,坐在座位上已经是有些左摇右晃。路振飞体恤他,也认为他虽然受过启蒙,但也未必能应对一干饱学之士的刁难,于是就想命人先将他给送回去。
但文官岂能善罢甘休,很快便找上了朱平安,并明言,作不上来诗词的,要罚整整三大杯酒。
此时的朱平安一听说这个惩罚,当即便跳了起来,摆足架势,思虑片刻,便慷慨激昂的吟诵出鉴湖女侠的这首传世名作——《对酒》。
结果满堂皆惊,就连路振飞都长大了嘴巴,酒水泼洒了一身都没察觉。
虽然这首诗词的对仗并不十分规整,但其中包涵的囊括江海的豪气和体现出的忠义之心却是难以言表的。尤其是,这还是一个只受过启蒙的百户所作,百户是什么,就是粗鲁不名的武夫。但偏偏是这个武夫,却做出如此慷慨激昂的文字,让一干饱读诗书的文官情何以堪。
第十九章但愿人长久
朱平安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本是剽窃古人拿来搏心爱之人一笑的诗词竟然被陈圆圆发现,朱平安浑身是嘴也难以解释清楚。加之,他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即兴赋诗一首,这样一来,才名被扣到头上,再想摘掉可就困难了。
正当朱平安急的面红耳赤极力解释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朱平安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踏进了房门,双手紧紧握着陈圆圆的纤纤玉手不停的摆动。而对面的陈圆圆竟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一脸红晕的低着头,脑袋都快垂到胸脯上了。
这一来,可是将朱平安吓了一跳,如果被人发现自己与陈圆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可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想想陈圆圆身上肩负的历史任务,朱平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让周勉那个市侩的家伙认为自己吃了雄心豹子胆与崇祯抢女人,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念及于此,朱平安闪电一般放开陈圆圆的手,迅捷无比的从房间中跳将出来。两步来到水井旁,装出一副打水的模样来。陈圆圆呆呆的站了片刻,也清醒过来,赶忙躲进了里屋。
不过,周勉却是被人扶进来的。两个模样周正的小厮一左一右,搀着他走进院子。后面还想还有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喝得酩酊大醉的周勉一眼看见了朱平安,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推开小厮,摇摇晃晃的快步走到朱平安身边,蒲扇大的巴掌,一掌拍在朱平安的肩头,“兄弟,你做的好事!”
这一声,险些将朱平安的三魂七魄吓跑了一半,朱平安有些颤抖的回过头来,“周兄,慢慢听我解释成不成,小弟,小弟我可不是故意的!”
周勉哈哈大笑,“解释个屁,老子就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不要那么武断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朱平安眼神游移,很快找好了翻墙落荒而逃的路线。
“嘿嘿!”又是一掌拍的朱平安呲牙咧嘴,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痛快啊!”周勉一咧大嘴,满口的酒气几乎将朱平安掀了一个跟斗。
“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周勉意气风范:“哥哥我当年没发迹的时候,那也是咱们京城五军营的校尉,兄弟你这一首诗,可是写出咱们武人的气概,我听老段说,今天中午时分,可是将那些个酸臭文人给羞辱的不轻。诗词怎地,咱们武人照样作得出来,这意境、这气势、这文采,哪一点输给他们,就凭那些自命不凡、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作得出来吗?”
“老段、武人?”朱平安有些糊涂。
“没错,段喜年啊!”周勉有些自得,“要说这老段,的确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啊。也是兄弟你会做人,要和咱嘉定伯府挂上关系,还没忘了自己的上司。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上司可是个连眉毛都是空心的人物。这不,吃了中午的酒席,下午时分便登门拜访,送来了五色礼物不说,还非要请我到家里去吃酒。临走,还送了我两个小厮和两个使唤丫头。兄弟,你可是有福气啊,跟着这样的上官,可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啊!”
朱平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这个段喜年,还真是属狗的,自己只是在他面前提了两句,没想到他倒是放在了心上,这么快便付诸行动了。也难怪这个人一没靠山、二没本事,居然这么多年在凤阳一直屹立不倒。
等等,朱平安转念一想,立刻回过味来。中午的事情,段喜年并没在场,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还讲的绘声绘色。那不就是说,自己作诗的这件事情,应该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凤阳了!
想到这儿,朱平安不禁暗暗叫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肚子里的存货就那么多,这名声一传出去,日后少不得被麻烦找上门。
不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定了主意,朱平安就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着朱平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周勉嘿嘿直笑,这个小百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周勉冲着朱平安的背影大喊道:“兄弟,卢公公那里的事情不着急,哥哥我还打算在凤阳多呆几天歇歇脚啊!”
笑话,这么急着回京城干嘛。周勉可不是傻子,段喜年一上门,他的亲朋故交都会得到消息,说不定这几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周勉从苏州弄来的财货,被流贼“劫走”了不少。这样的机会,如何能够错过。至于晚归几天,也不是什么事情,正好可以编一个脱险的离奇故事,也好多搏些伯爷的打赏,何乐而不为呢!
……
一路狂奔到军营,就连站岗巡视的士卒都很惊奇,朱百户这是怎么了,灰头土脸的就跑回来了,这两天可是巡抚大人特意犒赏三军,分赐下酒水肉食不说,还允准各军休息三日,一众军官都忙着进城喝酒做了去了,怎么朱百户倒是抱着被褥回营里来了。
军户,出则为兵、入则为农,这是洪武爷定下的祖制。因此,平日里训练结束后,军户们也都各回各家,留在军营中的都是些没有家眷的单身汉子,在朱平安的百户中,也就是岳锦峰这些人。
阵亡的二十余名士卒的遗体已经装进棺椁,有家眷的,连同抚恤银子,都一并领了回去。只有岳锦峰麾下的五名边军老卒无亲无故,棺木暂时还停放在军营中,准备明日一早便安葬于凤凰山脚下。
朱平安一进军营,便直接将被褥扔到了岳锦峰的房间中。军营中本来是给百户军官留有房子的,都是用了多年的草屋,早已经年久失修。朱平安到任后,用自己的银子给常驻军营的士卒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