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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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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依照朱平安目前的实力,控制山东、淮扬、河南东北部。另外还有关外金州四卫,麾下大军精锐达到十万之众,完全可以抛开自己的父亲依靠强兵登上帝位。但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朱平安却不能不再三深思。

满清占据辽东大部和京畿、山西之地,拥兵已经达到二十余万。顺军还占有陕西、河南大部和湖广一部,兵力在四十万上下,只不过战力却大不如昔。另外便是占据四川为王的张献忠。控制兵力也在二十万上下。单单说这些外敌,朱平安此时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一战胜之。

还有大明如今的这些督抚,虽然名义上都归属于大明的旗下,但其人却是各怀心思。福建的郑芝龙、江西袁继咸、湖广何腾蛟,还有云南吴兆元、沐天波、以及一直拥护桂王一系的广西巡抚瞿式耜等等。

如果一旦朱平安用武力登上帝位,那么这些督抚会甘心情愿的归附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登位名不正言不顺,迟早会有反噬之累。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事情做的稳妥一些,唐王朱聿键接掌帝位。也是朱平安当下里最好的选择。

如今最让朱平安头痛的却是这个储君的位置。原本以为,凭借着崇祯皇帝当年的承认和认祖归宗,以及自己在朱聿键登位中立下的不世功勋,朱聿键总会考虑一下自己的储君位置,但现在看来,朱平安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太过高估自己在朱聿键内心中的位置了。

路振飞匆匆忙忙的来到南京,急切的和朱平安半夜见面。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假如朱琳源成为太子,那朱平安也只能成为一介藩王。手握重兵的藩王,将来肯定不会被朝廷所容,难不成还要走朱棣的老路?这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路振飞的意见是,不管用什么手段,储君之位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掌握到手中的。

可现在。朱聿键和朱平安的这次见面,却显然已经彰显出朱聿键内心的想法,他心目中的太子之位是属于幼子朱琳源的,挡在朱平安身前的便是一个庶出的身份。

这些天以来,郑家已经派人在南京城中大做文章。制造了不少谣言出来,矛头直指朱平安,内容无非是朱平安身为皇长子,而且是庶出,手握重兵,有不臣之心。皇二子朱琳源虽是次子,却是嫡子中的长子,按照大明祖制,嫡长子继位,条件缺一不可,朱平安却迟迟不肯交出兵权,显然是心怀篡位之心。

说到底,郑家拥立朱琳源便是占了一个“嫡”字。

越是临近三月二十六这一天,南京城中的情势便愈发的变得紧张起来。山东军和郑家的士卒已经在街头发生过几次冲突,总算应天府和五成兵马司处置得当,早已在街头巷尾布置下大批的人手,发现情势不对,便立刻将双方隔离开来,算是没惹出大乱子来。

但三月二十四之后,到了中午的时分,怀德匆匆的由登州返回,一进总兵府便直入朱平安的书房。书房内,朱平安只留下了郭追、阴世纲、路振飞以及入城不久的杨廷麟,几个人在书房中计议了大半天,直到晚间掌灯时分这才渐渐散去。之后,阎应元、沈恪、王金发三个人奉命来到书房,到了晚饭之后这才离开。旁人对于他们所议之事不甚明了,但也有有心人发现,从书房中出来的朱平安却是如释重负,晚餐的时分竟是比平时多用了一倍的饭食。

……

南京金陵城城南一带,从武定桥到南门向西,至饮虹、上浮二桥,再由东向江宁县衙至三坊巷贡院一带,都是世代传袭的高门、显宦的聚集之所。义兴之乱的时候,这里受到了乱兵的重点看顾,不少高门豪族因此而破家灭族。

朱聿键进入南京之后,对于在兵乱中的遇难者多加抚慰,又责成江宁、上元二县对焚毁的街巷、坊市进行整修。但却留下了多处空置的宅院,各地督抚进入南京之后,开始大肆购置这些宅院,其中尤以郑家部将购置的最多。

这几日,像是郑家的部下梁立、萧拱辰、黄廷等人已经陆续搬入新宅,为了庆贺,自然是大摆筵席。虽说义兴皇帝驾崩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但郑家的将领们却是未将这国丧放在心中,将义兴皇帝葬入南京皇陵之后,解下素服便投身到酒楼之中。

三坊巷因为靠近贡院,所以酒楼、客栈林立,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状元楼。三月二十五的午间,郑芝龙麾下的大将向元崇便在此间包下了二楼的所有雅室,邀请一众军中好友在此庆贺乔迁之喜。

因为在国丧期间,状元楼原有的唱曲之类的消遣这些日子全都停了下来。但向元崇却是百般不愿意,麾下的亲兵护卫竟是逼着状元楼的东家又找来了一应伶人,就在二楼的雅室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这状元楼的东家原本是南京户部的一位主事,义兴之乱中被乱兵抄了家,满门被杀,如今这状元楼便如同是三坊巷的一块肥肉。遇到向元崇这等新贵,自然是只能俯首帖耳。

酒过三巡,雅室中的众人也都有了一些酒意,向元崇更是满面红光,指着侍立在一旁的状元楼掌柜等人,高声笑骂道:“这状元楼享誉京师,让某家看来,也不过如此,树倒猢狲散,没了靠山,顷刻间便是某家盘中的下酒菜而已,下个月,这状元楼便划归到某家的名下,到时,大宴三日,与诸位不醉不休!”

一桌子的众人顿时轰然叫好,旁边便有人刻意奉承,“郑家如今蒙陛下恩宠,已经俨然是京师第一豪门,将军跟随南安侯,自然是平步青云。听闻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对郑家大公子青睐有加,更是准备让其侍奉小王爷左右,那等到储君之位确立,将军岂不是又要高升了?”

右手边一人却是提醒道:“如今恐怕情势还不分明吧?陛下长子屡立功勋,又是定策第一功臣,且手握重兵,小王爷如今才不过四岁,陛下恐怕……!”

“朱平安算得了什么!”向元崇随手将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让正在演唱《连环计》的令人都是一惊,声音顿时中断。“朱平安不过是一庶子而已,怎能与小王爷这天家贵胄相提并论!其母是当年王府的一名侍婢,身份低微,照某家看来,她就好像是那王允献给董卓的貂蝉,不过是一玩物而已,怎能登得大雅之堂。朱平安若是能做储君之位,某家就把两个眼珠子抠出来与尔等当球踢!”

“哈哈哈哈!”向元崇放肆的狂笑起来,身旁的众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状元楼的掌柜等人本想劝谏一二,但看看向元崇手边案几上的佩刀,顿时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此时,门外楼梯上却是一阵纷乱,听声音却像是向元崇等人的亲随和人争吵起来,随即便动起手来,一阵鬼哭狼嚎。

向元崇顿时大怒,“何人在外喧哗,一刀一个,剁了干净!”

话音刚落,雅室的大门却是被人一脚踹开,十余条大汉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精瘦汉子径直叫喊起来,“刚刚是谁家的狗狂吠不止,给爷滚出来!”

第九十三章蹊跷

“哪里来的狂徒,不知道大爷们是何等的身份吗?”向元崇还没有发作,身边的一名至交好友却是大声叫嚷起来。

闯进来的汉子没有做声,身后的人群中却是猛然掷出了一个花瓶,径直砸在了喊话那人的面门上,随着一声脆响,花瓶四分五裂,那人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砸了一个满脸开花昏死过去。

“爷说的话不清楚吗?何苦又跳出一条狗来瞎叫唤!爷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爷只问一句,刚刚是谁出言不逊,辱及我家大帅和大帅先母他老人家的?”精瘦汉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向元崇将手中的酒杯朝桌子上一丢,缓缓的起身,脸上一副明了的神色,“原来你们是山东军!”

向元崇轻蔑的吐出口中的酒水,不屑一顾的摇摇头,“适才的话便是某家说的,某家的身份你可知晓,某家乃是……!”

“是你大爷!”那精瘦汉子却是根本没等向元崇讲话说完,也没见他如何发力,倏忽之间,竟是跳上了桌案,不由分说,便是两个耳光赏了过去。

向元崇万没想到这些山东军一言不合当即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左右两边的脸颊已经是火辣红肿起来,不由得恼羞成怒,反手将佩刀抽了出来,可还没挥舞起来,胸口却是又重重了挨了一脚,接着便听到对面山东军的军汉们轰天价的叫好,“沈千户威武!沈千户好身手!”

酒楼中守护的亲兵随从已经被这帮山东军全部放倒,向元崇只得带着雅室中的一帮狐朋狗友和这些人死拼,伶人们吓得哭爹喊娘,宽大的雅室中杯盘乱飞。

向元崇这边人数虽多,而且都是郑家军中的将校。但却不是这十余个山东军军汉的对手,尤其是那个沈千户,等闲五六个人根本近不得身,没多大会功夫向元崇这边首先便招架不住了。

向元崇也是郑军水师中摸爬滚打上来的,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见着这十余个山东军汉子个个悍勇如斯。心中便情不自禁的升起了胆怯之意。一边招呼着自己这边的人手品名阻挡,自己这边却将眼神投向了雅室的窗户。

状元楼本就临街,推开窗户便是楼下宽阔的街道,向元崇很快便打定了主意,慢慢的在人群的缝隙间向着窗户靠拢而去。只要能推开窗户跳下去,这点高度根本难不住向元崇,郑军将领的家宅都在附近,随便排进三坊巷招呼一家,顿时便可聚集起百余人的家兵。这十几个山东军插翅也飞不出去。

瞅准机会,向元崇挥动逼退面前阻拦的两个山东军军汉,大步迈开,好似流星赶月,三步并作两步便迈上了窗台,推开窗户之后还不忘大喊一句,“兄弟们,拖住他们。某家这就去找人来,揍死这些天杀的山东军!”

喊完之后。向元崇作势便要向下跳去,但转瞬间,他的身形却停滞下来,由于惯性的影响,险些一头栽下去,但两只手却是下意识牢牢的抓住了窗框。说什么也不敢再跳下去了。

黑漆漆的街道上,两百多名黑衣黑甲的骑兵静悄悄的环列在楼下,牢牢的封锁住了进出状元楼的所有路径。黑色的铠甲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两百多人马聚集在楼下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发出。

向元崇的一声大喊。将所有骑兵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整齐划一的抬头向上看去,向元崇这才发现,这些骑兵竟然配备了统一的铁制覆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来,冰冷生硬,不带一丝情感的覆面让向元崇不寒而栗。

就在向元崇脚下状元楼大门前,一名头戴不常见的雁翅盔的大将也在抬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向元崇。

看到向元崇进退两难的窘态,那覆面之下的面孔似乎露出了笑容,嘴角弯出带着笑意的弧线,就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黑甲大将伸出一只手来,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冲着向元崇轻轻摆摆手,示意他跳下来。

向元崇却是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液,一时间进退维谷,浑然没发觉,身后的雅室中已然安静下来。

……

夜半时分,郑芝龙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原本要大发雷霆,却发现叫醒自己的正是长子郑森。

郑森一脸忧色,服饰郑芝龙穿戴整齐,期间简单说了几句,郑芝龙的脸色立刻阴郁起来。

来到前堂,一众心腹大将,包括郑鸿逵、郑芝豹等人都已经赶来。尤其是郑芝豹,全身的盔甲披挂,正在大声招呼着府中的家兵家将聚集,点起灯笼火把,将郑府内外照得一片雪亮。

“阿豹!”郑芝龙沉声喝道:“此处是天子脚下,不是福建,你召集兵马,是想做什么!”

郑芝豹大步迎上来,将一个包起来的锦帕展开,露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来。“兄长,朱平安已经丧心病狂了,抓了我麾下的向元崇,还派人丢进府来一根手指。他分明是继统无望,打算跟咱们兵戎相见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郑芝龙接过郑鸿逵递上来的冷水棉巾,擦了一把脸,这才清醒了一些。

郑芝豹将事发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却是自动忽略了向元崇辱骂朱平安母子的事情,只是说向元崇和朱平安的手下在状元楼起了冲突,寡不敌众,被他们挟持而去,生死不知。

“动手的是朱平安身边的亲卫千户沈恪,绰号瞎子,一手连珠箭天下无双,还有就是山东骑军的副统领张定边,原先叫张大狗的,也是跟随朱平安多年的心腹!他们出动了两百多骑兵,向元崇等人双拳难敌四手,这才被抓了去!”

“哼!”郑芝龙一掌重重的排在案几上,“朱平安疯了不成,后日便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他却在这个时候挑起争斗,这是要干什么!莫非想要将水搅浑,他好从中渔利吗?”

郑鸿逵深思熟虑之后,和陈鼎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说道:“应该不会,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来,对他朱平安也没有什么好处啊?陛下的意思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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