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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站起来,把椅子挪到了古叶氏身边。
古叶氏,“再近一点。”
青舒有些不耐烦。
古叶氏见青舒不痛快,站了起来,挪自己的椅子,让两把椅子挨到了一起,坐下。
青舒也不好说什么,坐了下来。
“吴镇江图的,是你爹的虎狼卫。”古叶氏贴近青舒的耳朵,话说的极轻。
“虎……”
“嘘,不要说出来。”古叶氏一脸惶恐不安地如此阻止青舒。
“那是什么?”青舒眉皱的死紧。虎狼卫,没听过。
“是你爹一手培养出来的精英卫队。你爹死后,不知去向。时间过了这么久,娘早就忘了。你那日说过的话,娘有听进去。之后娘一直在想,吴镇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接近娘的,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曾经风光无限的……卫。”
“我怎么不知道?爹去的时候我已九岁,若是有人提过,或者爹说起过,我一定记得。”青舒质疑。
“那是机密,当时你年纪又小,你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在娘面前,你爹也只提过一次。你爹培养出来的……上边都赞不绝口。只是,你爹一去,再没人提起过。也不知是散了,还是上边收去了,或者,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隐匿了踪迹,只等青阳长大再出现。”
青舒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突然,古叶氏失控,一把抓住青舒的肩膀,眼睛瞪的大大的,激动得浑身在抖,“会不会,会不会,我的儿,我的儿……”
青舒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放开我。”
古叶氏似悲似喜的,“呵呵……太好了,太好了,我儿还在,我儿活的好好的。”
青舒觉得这女人疯了,掰开她的手,推开,迅速起身后退几步,冷着一张脸,“别在这里装疯卖傻的,我不吃你那一套。”
古叶氏完全失控,失态地离了椅子,在地上手舞足蹈起来,“呵呵……我儿,我的儿,他好好的。云虎,云虎,是蓝儿误会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你怎会狠心弃了自己的亲儿,原来你把我们的青阳交给了虎狼……唔唔唔……”
青舒紧紧地捂住疯言疯语的古叶氏的嘴巴,“你给我闭嘴,再敢说些不该说的话,管不住自己的嘴,直接毒哑了你。”
古叶氏的瞳孔一阵收缩,挣扎着,拿脚踢青舒,双手乱挥要抓青舒的头脸。
青舒躲闪着,松开古叶氏,左右一扫,冲到桌边,拿了茶杯往地上一摔,弯腰拣了碎片,冷冷地看向背贴在墙上正尖叫的古叶氏,“若是活腻了,不介意送你一程。”
古叶氏捂着胸口,不叫了,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嘴唇直抖,“你,你……可是,我的儿,我的儿他……”
青舒一脸狠绝地盯住他,“放心,只要你够老实、够安分,我一定说话算话,兑现承诺。同样的,你生事、你找麻烦,我也说话算话,不介意送你一程。”
古叶氏忆起青舒曾经丢了青布给她的样子,忆起青舒说“要死快些动手,我也好快些安排你的后事”时的样子,眼一闭,软软地倒在地上。
青舒转过身,闭了眼,心中默念,“爹,为了青阳,女儿要对不起你了。”她不能弑母,不能把祸害留在身边,便只能那样了。就算将军爹的功劳再大,就算将军爹培养出来的虎狼卫再有本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和青阳,只能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绝对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如果吴镇江所图真的是那所谓的虎狼卫,如果虎狼卫真的令人觊觎,而且有人认定虎狼卫仍然在古府左右,那么,向古府伸手的人就不会只有吴镇江一个,还会有其他人。
青舒觉得烦的不行,看什么都不顺眼,把手里抓的茶杯碎片大力甩出去,大步过去蹲下来,揪了古叶氏的领口使劲儿摇,“起来,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就不能消消停停地过日子吗?啊?既然觉得活着没意思,为什么不一头撞死算了?你死乞白赖地活着干什么?一天到晚摆出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你在摆给谁看?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爹?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的是你,而不是爹。”
古叶氏紧闭着眼,可她微微发抖的身体暴露了她装晕的事实。
青舒挨近她耳朵,“你就作吧,继续作,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不信走着瞧。”说罢,一把推开她,站起来走出去,并大力甩上门。青舒站在院中,忍着泪,深吸一口气,再吐出胸中的浊气,慢慢平复躁动异常的心绪。
上一辈子,这一辈子,似乎她的父母缘都特别的薄。大概这就是她的命!洛家认定她是有福之人,她是吗?她才不是。若她有福,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死了?可是,说她无福,她又多了比别人多活一次的机会,还遇到了乖巧可爱的弟弟。她到底是有福还是无福,只有老天知道了。
喜庆而忙碌的一日结束,累翻的众人熄了灯倒头便睡。只有青舒,毫无困意,打发了小鱼和小娟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坐在灯下发呆。
虎狼卫,是护卫队还是什么?长公主有个和青阳一般大的孽子,交给了将军爹养。古叶氏觉得青阳不是她的亲子,她的亲子应与消失的虎狼卫在一起。古强从未提过虎狼卫,是他不知道,还是他觉得没必要提。有没有一种可能,长公主的孽子和消失的虎狼卫在一起。
青舒起身,走到窗前,开了窗栓,把窗户推开一点,任月辉射进屋内。凉气袭来,她轻轻关窗,落了窗栓,在屋中走来走去。最后,她披了件衣裳,没有吵醒睡在耳房的小鱼和小娟,轻手轻脚地出去,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只缺了一角的月亮。马上就到八月十五的团圆节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真凉,她裹紧披在身上的衣裳,转身准备进屋。但,她只走一步,立刻停下,侧头看向文澜院的方向。她眨了眨眼,难道是眼花看错了?刚刚文澜院的屋顶上有个模糊的黑影,站着一个人似的,这会儿瞧又没有了。
她挪了挪脚,错开挡住视线的凉亭,仔细往文澜院的屋顶上看,看的不错眼。直到她眼睛盯的酸了,也不见什么黑影。她这下确定自己看错了,准备回去,不曾想,恰恰这个时候文澜院的屋顶上似乎有什么一动,然后一个模糊的黑影立了起来,挪动着。她心里咯噔一下,想叫一下又捂住了嘴巴,眼瞅着黑影好像跳进了文澜院中,她捂住嘴,抬脚冲进屋中,冲进耳房,根据身形确定了人,便着急地一边拍一边小声喊着小娟。
小娟被惊醒,刚要喊,青舒及时捂住她的嘴,“嘘,是我,快起来,出事了。”
小娟听出青舒的动静,七手八脚地下床。
青舒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吩咐,“赶紧拿钥匙,咱们院门的钥匙。”
小娟急的团团转,“小姐,钥匙小鱼不知收到哪里去了,一时不好找。”
青舒一听,“行了,走,墙不高,爬出去就是了,快点。”往外急走时,看到针线笸箩,顺手拿了里面的剪子。
主仆两个爬了墙出去,青舒吩咐小娟,“去找管家,赶紧的,就说我有急事,记得让他拿称手的武器,快。”
小娟不敢丢下青舒一个,“小姐,那你……”
青舒眼睛盯着文澜院的方向,“别问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快去。你就说内院进了贼人,让管家不要声张,来抓贼便是,不可惊动他人。”
小娟跑的飞快,准备去搬管家这个救兵。
青舒站在原地咬了咬唇,竟胆大地猫着腰来到文澜院外,侧耳细听,安静的很。她慢慢站直,从栅栏上往里望,院中所有屋子的门窗基本都关着,唯有古叶氏内室的窗户敞开着。
进去,还是不进去?喊,还是不喊?她犹豫不决,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剪子。
“姑娘,别伤了自己。”淳厚的,微带着沧桑感,又满是温柔的声音自右手边不足一米的地方传来。
青舒的腿一抖,吓得差点坐地上。不过,她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转过脸的同时举了剪子欲刺出去,却在见到坐在栅栏上的白衣翩翩的男子时,愣了。脑中很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黑夜里穿了白衣做贼,傻子还是呆子?
男子就像没有看到青舒指向他的剪子一样,声音依旧沧桑中夹杂着矛盾的温柔,“姑娘就是古青舒吗?”
青舒想着输人不输阵,质问道,“你是谁?大半夜闯入别人的府邸意欲何为?”距离不是很远,月色也不错,可男子的脸给人一种朦胧感,让人觉得看不真切。
白衣男子反问她,“姑娘听过虎狼卫吗?”
青舒艰难地问话,“虎狼什么?”其实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的很厉害,感觉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一样。
男子又问,“姑娘希望自己继承他,还是希望弟弟继承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继承什么东西?”青舒祈祷着:管家赶紧来,管家赶紧来。
一个黑衣人从古叶氏内室的窗中跳了出来,以一种奇怪的低哑的声音说话,“话多的男人,与妇人无异。”话落,似乎向上抛了一样东西,整个人像攀着什么东西一样往屋顶上爬了上去。
白衣男人轻轻一笑,“难得遇上一个有趣的姑娘,可惜不能聊的尽兴。”“青舒是吧!很好听的名字,我会记着的,再会。”说罢,他在栅栏上站起,像踩在平地上一样,顺着栅栏顶走着。
已经到达屋顶的男人似乎抛了一样东西出来,白衣男人张手接住,同样像攀着什么东西似的移动,转眼上了屋顶。他回头,冲着看愣的青舒摆了摆手,然后与黑衣人在屋顶上跑,不多时,他们似乎借着什么东西,人在空中一下滑出去老远,不多时就看不到了。
青舒微张了嘴,这,这怎么看着像电视电影上演的技艺高超的贼一样。光线的关系,她虽然没看清他们抛的东西及攀的东西是什么,但跑不了绳索、铁索之类的东西。
当管家古强和小娟一人提了一个棍子没命地跑过来的时候,青舒站在小娟离开时她自己所站的地方,像从来没有乱走一样。
“小姐,怎么回事?内院进贼了?”古强气不喘匀乎就急着问情况。
青舒一指文澜院的方向,“睡不着,在院中站了站,却见那边的屋顶上有黑影移动。以为看错,又仔细看了看,那黑影似乎跳进了夫人的院中。我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大声喊,只得叫醒了小娟去叫你。既然你来了,我们悄悄过去看看,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古强一听,那还得了。这时候,苏妈妈手里拿了把剪刀,元宝手里提了根棍子也过来了。
古强不给苏妈妈问话的机会,也不让青舒靠近,带上儿子元宝靠近文澜院的栅栏。当他注意到古叶氏屋中的窗户大开时,心里咯噔一下,再顾不得其他,带着元宝从栅栏上跳了进去。跟过来的苏妈妈自然也看见了敞开的窗子,心里一突,居然也跟着要跳栅栏。小娟见了,赶紧上前搭一把手,把苏妈妈送进院中。
虽然知道闯入者走了,可青舒还提着心,因为她不清楚闯入者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而屋中毫无动静的古叶氏又如何了。
在青舒走神的时候,古叶氏的屋中亮起了油灯,古强和元宝推开门出来,拿了钥匙打开院门,请青舒进去。
内室中,关婆子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而床上的古叶氏缩在被子里、蒙了头脸,整个人正瑟瑟发抖。
青舒见此,不由上前问,“娘,你怎么了?”
古叶氏不做任何回应。
苏妈妈和小娟把关婆子扶到了椅子上,正在掐人中。待到关婆子幽幽转醒,说是听到夫人屋中似乎有动静,她以为夫人要解手,于是从耳房出来准备点了油灯伺候,不想脑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见问不出什么,青舒让她们出去,自己坐到了床沿上,“娘,出了何事?娘在怕什么?”
古叶氏还是不做任何回应,只管自己躲在被子里发抖。
青舒恼,抓了被角使劲一扯,露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并目露恐惧之色的一张苍白的脸来。青舒哑然,这是她见过的古叶氏哭的最不注意形象的一次。
古叶氏还在哭,是那种无声的哭,而不再是嘤嘤的磨人的哭。她颤着手,指着脑后的方向。
青舒不解,探身去看,这才发现贴着古叶氏的后脑勺床上插着一把匕首。青舒吞了吞口水,拨拉开古叶氏的脑袋,仔细打量钉在床上的这把匕首。似乎很锋利,匕首的刀身泛着冷光,匕首的金属柄上烙着什么图案。光线的关系,她一下没看清,于是跪到了床沿,双后握住匕首柄使劲儿拔,居然没拔出来。
青舒便叫了小娟进来,让了位子给小娟。小娟用力,拔了两次才拔出插在床上的匕首来。
青舒拿了匕首,到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