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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子训斥着,四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只是低了头听着。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五日内必须杀掉目标,否则提头来见。”女子声音柔和地放下狠话,甩袖离去。
这么一来,两个黑衣人赶紧跟在女子的身后,剩下的两名黑衣人则将挖好的大坑草草地添了,然后拿上工具离开。
在这些人全部离开之后,自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爬下一人来。“找什么找?爷爷早替你们解决了第三十九人。女人真不可理喻,消停点儿会死人吗?”那人嘴里嘀嘀咕咕的,离开了乱葬岗。
天亮,一切的黑暗被光明所驱散。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夜里是野狗出没的地方,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去。就算是白天,若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多有忌讳的古人一样不会出现在那里。因此,除了躲在树上的那个人外,再没人知道有人挖开土并检查了死者的尸体。
到了午时最为炎热的时候,康溪镇外的十里坡上的一座长亭中躺着一个人。此人一身的粗布衣裳,头发梳的还算整齐,外袍衣摆却刮了个口子。此刻,他手里抓了个酒葫芦,正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长条石椅上一口又一口喝酒。
马蹄声声,由远而近。当一队人自长亭前呼啸而过的时候,他大喊,“彥公子,请留步。”一队人飞驰而过,他塞好酒葫芦的塞子,闭上眼睛,抖着翘起的二郎腿,一派悠闲。
过不多时,已经冲过去的一队人掉转了马头,回到长亭处。为首的周伯彥让属下们等着,驱马来到长亭。他轻拍座骑的脖子两个,黑马便又上前一些。黑马的头正好在仰面躺着的那人脑袋的上方,对着下边的一张脸,它大大地打了个响鼻。
被黑马喷了一脸口水的安荣景立刻别过脸去,拿袖子抹脸,“你小子,怎么这么坏?”
周伯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脸气愤地要坐起来,脸差点就和马嘴贴到一起去。他躲开去,并坐了起来,指着黑马的鼻子骂,“行啊你,跟你主子一个德行,就知道欺负大哥。”
黑马一幅趾高气扬地打了个响鼻,并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似乎不怎么喜欢在此处停留。周伯彥拍了拍黑马的头,在它安静下来时说道,“既然没事,那就先行一步了。”
“别。下来,赶紧下来,大哥有事跟你谈,十分紧要的事。”安荣景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彥弟,也就小时候好玩儿一些,大了之后越来越无趣。
周伯彥倒是没和他唱反调,下了马,牵着缰绳站在他旁边,“什么事?”
这一次,他倒是没绕弯子,直接挑明了话题,“古府怎么得罪皇后了?”
“此话怎讲?”
☆、No。260挑事的
安荣舟拍了拍身侧的位子,“坐,坐下来说话。”还递了酒葫芦过去,“来一口。”
周伯彥没坐,松开黑马的缰绳后望向柳树林,“大热的天,喝什么酒?一身臭汗加上酒味,离路边的乞丐不远了。”
安荣舟收回递出去的酒葫芦,“不损我,你浑身难受是吧!”
“那倒没有。”他回的一本正经。
“行,算你赢。我问你,古府遇袭这事,你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
“没有你会让古小六秘密调兵?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
“怎么了?”周伯彥转过脸,一撩袍角,坐到了石椅上。
“皇后的人你也敢杀。你小子,你小子……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我何时动了皇后的人?”周伯彥蹙眉问道。
“你小子,还不承认。我确认过了,袭击古府的那些死士的背后人是皇后的嫡亲七妹,也就是钟鹂。”安荣舟没好气地说罢,闷了一口酒。
“钟鹂?没听说过。”他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不是谎话。说话间,他已经抢下了安荣舟手中的酒葫芦,放到了一边去。
安荣舟没去抢回来,只是耸了耸肩说道,“大概在四年前,皇后请太后作主,将嫡亲七妹钟鹂接入宫中,直接封嫔,封鹂嫔。不过半年,宫中有传言鹂嫔与萧贵妃不合。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鹂嫔获罪,被打入冷宫。不久,鹂嫔在冷宫中自缢身亡。时隔三年多,自缢身亡的鹂嫔却带着皇后的死士出现在了此地。彥弟,你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居然让死人都复活了。”
周伯彥心中惊疑,却也不忘调侃一句。“大哥,宫里的密辛,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尤其是和女人有关的。”
安荣舟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正经的,少岔开话题。”
“我也在说正经的。大哥是怎么认出钟鹂的?难道大哥与钟鹂很熟不成?若是不熟,大哥怎会知道她的前事?大哥又是怎样认出一个已死之人的?”
“个中缘由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明显的推脱之词。
“大哥果然不负京城第一风流艳少之名。不知大哥的《群芳谱》中目前为止收纳了多少才女及美人的名字?”
安荣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那可是大哥的宝贝,你不许惦记。”随之想到周伯彥的性子,他立刻反应过来了,“哎,哎,不许转移话题。大哥告诉你,那事还没完。这五六天内钟鹂还会卷土重来。你看,大哥给了你这么有用的消息,你也给大哥透露点儿消息才成。古府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后?”
“作为交换,大哥要告诉我,为何要毁了《周素手札》的原本?”关于黎夫人的事,他们兄弟二人还没来得及详谈。因此,他只知道事情解决了,而其中的一些事却并不知情。比如黎夫人手中有那样一份要命的《周素手札》。他不确定,亲自处理黎夫人一事的大哥是否看到了手札中的内容。
安荣舟很惊讶,“她没告诉你?”他本人根本不信什么预言。因此对手札中所提的预言只当是放屁,根本没往心里去过。不过,他也明白,在他眼里是狗屁的预言到了其他一些人眼中可就不一样了。手札本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拦截下来的,想过随手丢掉。但看到古青舒的名字后,他打消了主意,将其带在了身上,之后交给了古青舒本人来处理。
周伯彥吃了一惊,“她?你是说她知道手札的事情?”
“不仅是原本,就连誊写的两本也毁了。她与我想到一处去了,破书而已,毁了便是,一劳永逸。”
“你确定全毁了?”
“你当大哥是白给的吗?原本加誊写本共三本,连边边角角都没剩,全成了灰。自然,灰也是不能大意的,大哥给浇水和成了泥。”他为了兄弟的幸福,事后可是对黎夫人单独进行了审讯,并确定了手札确实只有这三本,再无其他。当然了,他也审讯出黎海棠曾将一本动过手脚的手札誊写本给了什么人。古青舒的名字既已抹去,而世上又只剩下了这本动过手脚的手札誊写本,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他而言简单多了。
“既如此,皇后没理由插一脚进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伯彥确信此事与太后脱不了干系,但万万没想到皇后会掺合进来。他这个义兄的行事作派让人觉得很不着调儿,可实际上,义兄搜集情报、分析情报的能力相当出色。再者,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义兄自不会告诉他这些。既不是为了预言,皇后为何要对古府动手?皇后根本不知道灏的真实身份,即便知道,灏与她、她的皇子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没有理由要灏的性命。
这下换安荣舟吃惊了,“你的意思是,你原本防的是别人,而不是皇后?”
“是。”
“你在防谁?”
“大哥,这是我与舅舅之间心照不宣的事。舅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其中的缘由,你不要太过上心了。夜袭者为钟鹂这事,你可以如实上报,但不要提及我已知情这点。”
他说的这么明白,安荣舟哪里还会不知轻重地继续追问。“既如此,大哥不再过问便是。有需要的时候,尽管告诉大哥,大哥自会替你绸缪。”
“好。”
“你回吧,大哥得去锦阳城办件事,回来再找你喝酒。”
周伯彥点头,而后说了保重,走过去牵了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冲着或坐或站地在前边的树荫下乘凉的属下们的方向行去。
主子回来了,护卫们立刻整装上马。
“石头,肉干还有一些,拿给大公子。”他最看不得义兄连个下酒的东西都不准备,就那样干巴巴地喝酒。
顾石头得令,翻出半包肉干来,送到了安荣舟的手中。
之后,周伯彥一行人继续赶路。
进了镇,路过风味小食铺时,顾石头傻笑着问道,“公子饿了吧!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这里有夏日最适合用的吃食,凉皮。”
周伯彥自然知道这是顾石头在嘴馋凉皮了。他倒也没点破,也没骂顾石头,只是对着众锦衣护卫说道,“下马,在这里用过饭食再回去。”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回古府,厨房得现张罗着做,倒不如在此用饭来的方便。
铺子里已经没客人了,吴小山与另两个小伙计正在拾掇大厅中的桌椅。见周伯彥光临,吴小山带着另两个小伙计忙笑脸相迎。
顾石头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他挤开吴小山,拿袖子擦了几下干干净净的一把椅子,“公子请,公子请。”
周伯彥倒也没说进雅阁,很自然地坐在了大厅中。
“小山,赶紧上凉皮,每人上一碗凉皮,要快。”顾石头嘴上如此说着,还推了吴小山一把,催促吴小山动作快些。一转过脸,他指着墙上挂的“今日菜牌”,“公子,您看,还要点什么菜?”
天热的关系,再加上赶路,周伯彥其实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有点菜的意思,“凉皮就成。你们谁想吃什么,自己点。”
小伙计手脚利索地给众人上了热茶水、晾温的开水与新打的井水三样。周伯彥喝了一茶碗的热茶,其他人贪凉喝的都是新打的井水。
接着,凉皮上桌。陆续的,古元河亲自要厨房调配的两样凉拌菜被端上来,接着是顾石头为大家点的六盘铺中的招牌炒菜,最后上的是豆沙包与白面馒头。
上主食的伙计要退下时,顾石头忙叫住了,“凉皮,再来十三碗。”他们都是舞刀弄枪的大男人,又是饿极了,饭量自然不会太差。热菜吃不下,但这凉皮吃着爽口,一人吃两三碗根本不成问题。
小伙计答应着,嘴里吆喝着“凉皮十三碗”,要厨房赶紧准备。
在顾石头吃的正欢的时候,铺子里来了其他客人。
为首的男子二十左右岁的年纪,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手摇画有美人的折扇。他头戴天青色的书生方巾,身穿同色的书生袍,脚踩一双紫色华贵的鞋子。再看他的长相,面色白的整个人显得过于阴柔,而且眼睛很小,看人还有点眯缝眼。
跟在他后头的,是一胖一瘦的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书生。同样的书生方巾与同样的书生袍,差别在于手中的折扇与脚上的鞋子。
胖的那位不仅脸圆乎,整个人看着也很圆乎。此刻的他满头大汗的,正猛摇着画有山石的折扇。他脚上的鞋子与书生袍同色,质地也与书生袍相同,应是不错的绢料所制。他的眉目口鼻都很普通,不丑也不出色,倒是给人很和善的感觉。
瘦的那位,人瘦,个子还很高。这样一来,让人感觉他的身子过于单薄了一些。他摇着画有花鸟的折扇,穿着同胖子一样的鞋子。自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正面看人,而是偷偷摸摸地观察着拼了三张桌子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周伯彥等人。
伙计笑脸相迎,热情招呼起来。
为首的男子看也不看伙计,趾高气扬地说话,“掌柜的在哪里?贵客上门不亲自迎接,生意不想做了是不是?”
开铺子嘛,挑刺的客人、摆谱的客人、想尽办法要占便宜的客人、故意刁难人的客人等等,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可能遇到。
伙计依然笑的热情又诚恳。
而古元河已经从柜台后头出来了。他脸上带笑,但不谄媚,话说的却很到位,“请,往里请。看三位的打扮,定是辉州第一书院嵩鹤书院的学子。听人谈论,能够进入嵩鹤书院读书的学子,不是才高八斗的人物,就是辉州最出色的贵公子。有幸招待嵩鹤书院的三位贵公子,本掌柜晚上睡觉也会笑醒。请,往里边请。”
为首的男子眼睛眯缝的更厉害了,鼻孔朝天地说道,“算你有眼光。”这是听的舒服了,心中满意,相对而言语气中少了“我要找茬儿”的讯息。
“铺子里的伙计没见过世面,眼拙的很,不认得三位公子穿的是嵩鹤书院的学子服,这才怠慢了各位。本掌柜等下定会罚他们,三位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请,这边是雅阁,还望三位公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