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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府得讯回府的时,陈乔江立刻扑上去,祖父长祖父短地嘘寒问暖。陈知府被孙子的反常惊到。可毕竟是为官多年的人,这些年,他什么事没见识过,何况是小孩子的一点把戏!于是,他挑开话问道,“有事说事,别以为几句*汤就能收买了祖父。”
小把戏被看穿,陈乔江只失望了那么一下下,立刻又一脸讨好地说道,“祖父,小荣要回京探亲,青阳和青灏要跟着姐姐进京吃喜酒,他们一走就是一个月。孙子不干,孙子每日同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他们都不在,孙儿会无聊,孙儿会温不进去书。祖父,孙儿也想去京城。”
陈知府听了,立刻板着脸说道,“不许。”
陈乔江虽然有点怵祖父的臭脸,可想到不仅一个月见不到青阳他们,而且等青阳他们回来,只有他一个是不知道京城长什么样的人,他觉得郁闷无比。于是,他决定缠到底、磨到底,装可怜,不停求,“求您了祖父,求求您了祖父,让孙儿去吧!求您了……”
陈知府还是那句话,不行。不过,看着孙子不再任性地乱发脾气,也不再霸道耍横,觉得很欣慰。他这个孙子,是他八十岁的母亲最为疼爱的曾孙。有了老太太的宠爱与回护,乔江这孩子便自小养成了任性、霸道又目空一切的性子。他六儿子有心纠正乔江的这个性子,可老太太不让。他这个当祖父的想要纠正乔江的性子,老太太还是不许。
老太太是府中上下哄着、供着的,哪个敢和老太太作对?哪个敢惹恼了老太太?因此,关于乔江的教养问题上,他和他的六儿子可是愁的不行。后来,他听闻卢先生坐镇古府,一心一意教古青阳读书时,便动了心思。
老太太虽上了岁数,有时候会犯糊涂,可卢先生的大名也是知道,有些事情上也是明理的。因此,他一提要把乔江送去给卢先生当弟子,老太太虽有不舍,却是点了头。
如今,孙子越来越懂事,性子也在改变,每次回来探亲虽不忘淘气,可总能把老太太哄的开开心心的,霸道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学识也在增加,府中上下也不在看到他就觉得头疼了。
如今乔江想要进京,他是万万不能应的。老太太许久没见到乔江,甚是想念,定是希望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天天见到乔江的。再有就是,出门在外岂是那么容易的,就是他们愿意让乔江跟去,人家古青舒都不会答应。路途遥远,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古青舒又不糊涂,怎敢应下这种事情?
陈乔江自然不懂大人的顾虑,不懈努力地求着陈知府。
陈知府瞪眼睛,“再敢胡闹,祖父定要重重罚你。去,去陪着你曾祖母。”而后冲是下人命令道,“来人,把他送去老太太屋中。”
陈乔江没有像以前那样耍赖闹事,只是一脸沮丧地要上前的小厮退下,然后无精打采地自己去了曾祖母那边。为了跟去京城,他求过亲娘,求过亲爹,再求了祖母,然后是祖父,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人答应他的请求。
当宴席备妥,作客的青舒等人被请入席。卢先生由陈知府带着几个儿子作陪。
青舒、卢娘子和笙歌则是被请去了老夫人(陈乔江的曾祖母)屋中,与陈府中的老少三辈的女眷一起用饭。屋中,三张桌子坐满了人。老夫人估计也是个爱热闹的,一顿饭吃下来,从头到尾都乐呵呵的。
青阳他们,则是与陈乔江一辈的陈府嫡孙们一起用的午饭。
待午宴结束,青舒他们休息了两刻钟左右,便提出来告辞。天黑前他们是要赶到下一个镇子落脚并住宿的,陈府众人便不再留他们。这时候,陈夫人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捧了一个精致的匣子上前。
陈夫人笑道,“青舒,这是为步家姑娘准备的贺礼,麻烦你捎给步家姑娘。”他们陈府本与京城的步家没有往来。因此,若是他们陈府特意派人进京喝喜酒,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通过青舒,他们得知了步家姑娘出嫁的事,青舒与步家姑娘交好,他们陈府与青舒的关系又很亲密,如此,陈府与步府通过青舒可以产生交集,他们让青舒捎贺礼给步家姑娘,合乎情理。
青舒应下,让小鱼接了匣子。这之后,她拜别了陈知府等人,登上马车,再次出发。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久,陈乔江悄悄收拾了一个包袱背上,并准备溜出府去,想要追上他们。
好在,平日里一言不发的陈虎这个贴身护卫不是白给的。他算准了陈乔江这个小主子的小心思,就在小主子马上就要溜出府去的时候,把小主子截了下来。
为这,陈乔江气的直嚷嚷不要陈虎这个护卫了。陈知府斥责了他几句,他才安静下来,并赌气地连晚饭都没吃。
再说青舒他们,一出锦阳城的北城门,就见步五骑在马背上等在路边。而步五的身后,是随行的十余名骑士。
青舒听了丁管事禀报,立刻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步五驱马过来,“青舒妹妹,你让五哥好等。”
青舒一呆,“五哥在等我?”
步五微笑着答道,“是啊。语嫣发了话,一定要五哥陪同青舒妹妹一同回京。五哥便想着,你定要入了九月才会出发,因此五哥在此处多滞留了一些时日。”
所谓的陪同,自然是指一路护送。步语嫣觉得,她五哥早回京、晚回京都无所谓,反正家里替她张罗婚事的人很多。她五哥办完锦阳城的差事,多留些时日,正好可以一路护送青舒进京。
左右赶得及在妹妹出嫁前回京,步五便答应了。不过,他没有提前告诉青舒,而是默默地等。今天,古府马车一进锦阳城,他便收到了信儿。之后青舒进了陈府,而车马却停在了外头。这事,他的人自然也是及时禀报了。人进去,车马却没进去,说明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便猜到,青舒不会留宿陈府。他的行装早已备好,随时可以走。因此,他才会掐着时间在此处等。
青舒道了谢,问道:“五哥可见到周伯彥的商队了?”说好今日的这个时辰在此处汇合的,如今却不见商队的影子。她担心商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步五笑道,“妹妹放心,他们临时有事耽搁了。宋全,就是周记商队的首领,刚才派人过来与我打了招呼,说是马上就来,让我们稍等片刻。”
步五所言不假,等不过一刻钟,宋全带领的周记商队出城了。五十五车的货物,随行人员是车夫加镖师共有一百六七十人。五十五车的货物中,其中的八车是昨日从古府的庄子上拉过来的嫩苞谷。因为要和青舒同行,他们便在锦阳城多停了一日。
宋全上前,向青舒告罪。
青舒自然是客气了一番,然后三方汇合后的大部队出发了。紧赶、慢赶的,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下一个镇子上,并投宿客栈。
第二日大清早,一行人匆匆用过早饭,接着赶路。这时,卢先生带着妻儿与他们分道扬镳。因为青舒他们要一路向北行,而卢先生要往东偏北的方向走。青舒派了两名家丁与一名鹰卫护送卢先生一家三口。人送到了地方,家丁和鹰卫再去追青舒他们。
一路上,食住行这三件事根本不用青舒操心,步五全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原本,周伯彥把这些事情交待给了宋全。如今宋全被步五抢了差事,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一路上的安全问题他盯的更紧了。
天气越来越冷,青舒把带出门的三个弟弟照顾的滴水不漏。沈月华这边,她自然也不会怠慢,时不时会去沈月华独自乘坐的马车上,陪沈月华说说话。
这日下午,他们天大亮时到达了某个小镇子上。他们人多,因此步五包下了当地最大的一间客栈与相邻的一家小客栈。很快的,大家都安顿好了。
见天色还早,在马车上闷了一日的青阳提出,“姐姐,我们在镇子里逛一逛好不好?”
洛小荣和青灏听了,忙竖起耳朵,等着青舒说准还是不准。
青舒失笑,“你们等着,姐姐这就派人和五哥打声招呼。”
青阳一脸喜色地问,“姐姐这是答应了?”
青舒故意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不多时,青舒脸上蒙了面纱,带着青阳、青灏和洛小荣在镇子上随便走走看看。又不是多大的镇子,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但对于整日闷在马车里的人而言,天黑前能这样走走也不错,至少能动动筋骨。
青舒感慨。曾经,他们匆忙离京,只为避祸。如今,他们要重返京城,只为吃喜酒。此行在外人看来是单纯的吃喜酒。可实际上,她要办的事可不少。
一缕香包子铺开业至今,她这个东家都没露过面。好在帮忙经营铺子的是步语嫣的二哥,换作他人,早生异心霸占了她的铺子。她得看看自己的铺子,还要感谢步二哥辛苦帮她经营铺子。
再有,他们的府邸,顾府签契租了两年。如今契约到期了,顾府有意继续租住,她在信中同意了,但新契未签,租金还未收。这事,她顺道得办了。
当然了,这些事,不算事,容易办。她所要担心的,只有灏的事。周伯彥在信中说,他的皇帝舅舅想见灏。
突然,青灏说道,“这里没有我们康溪镇好。”
青阳和洛小荣听了,点头称是。
青舒回神,笑了笑,没说话。确实,这里不如康溪镇,因为整个镇子给人的感觉很萧瑟。而且,行走在街上的百姓的衣裳多为补丁加补丁的,可见这里的总体生活水平不如康溪镇。
突然,一个蹲在路边的汉子迟疑地问道,“是……古少爷?”紧接着,他霍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喊道,“真的是古少爷。”
☆、No。277救命银子
第一时间,鹰卫将这个嘴里喊着古少爷的汉子挡开了。
青舒、青阳他们则是停下脚步,诧异地转过脸去看路边的汉子。
这是一个方脸汉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他的个头挺高,不过,整个人面黄肌瘦的,也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吃不饱饭的缘故。他身上穿着洗的褪色的粗布衣裳,上边的补丁至少有五处。就连他脚上穿的鞋子,也是打着补丁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方脸汉子眼中的惊喜之色褪尽,告了罪,并一脸灰败地退开。他停在一个跪在路边的小姑娘身边,还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整个也是面黄肌瘦的。她的头发有些枯黄,身上穿的碎花衣裳也带了补丁。此刻,她的头上插着一根草,正眼中含泪地怯怯地看着他们。让见者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青舒他们看了几眼,准备走开。
这时候,那个汉子哽咽着喊,“卖小女葬母,二两,二两银子就卖,请好心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行行好,买了小女吧!”
迈开脚步的青阳一下就停了,回头看过去。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行人,语带哭音地说话,“卖身给奶奶,给奶奶,”她吸了吸鼻子,“发丧。”这话,明显是大人教的。
青阳看了看小姑娘,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青舒,而后不由自主地摸自己身上的钱袋子。
洛小荣和青灏见了他的这个动作,转过脸多看了要卖身的小姑娘几眼。
这时候,丁管事悄悄对随行的小娟说了什么。小娟诧异地看方脸汉子,然后上前几步,对着青舒耳语。
青舒听了,转过脸看向丁管事,“没有认错?”
丁管事恭敬地答,“小的没有认错。”
青舒略一沉吟,吩咐丁管事,“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唤了青阳一声,“走吧!”
青阳的手还在钱袋子上。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青舒,“给二十个铜板,好不好?”
青舒摇头,然后率先走开。
青阳见了,再不多问,与洛小荣他们跟了上去。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多时,丁管事追了上来。青舒示意他上前。丁管事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来,恭敬地跟在青舒身侧走。
“怎么回事?”
青舒的问题问出口,引来青阳他们几个的侧目。
丁管事便讲,“此人的确是冯家村的。他名叫冯虎子,是山子要好的兄弟。他说,今年此地闹过一次水灾,水是退的很快,可粮食产量却减半。他们,交了官府的税粮后只剩几斗的粮食,百姓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为了活命,为了不让儿女饿死,许多百姓都卖儿卖女的。他原是坚持着将孩子留在身边的。只是,昨日他娘没了。他没银子安葬老人家,这才走到了这一步。”
青舒沉默。
丁管事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姐,他娘,是为了给孙子孙女省一口吃的,活活饿死的。他媳妇,也已经饿的起不了身了。”
青舒的声音淡淡的,有丝悲伤,“山子一家如何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