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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一把打偏,之后又有两把飞刀袭来,一个飞向妇人的眉心处,一个飞向妇人的心口位置。妇人因刚才心神大乱,反应不及,闪躲的动作凝滞、僵硬。在妇人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而闭眼的刹那,自一侧寒芒逼近。剑光一闪,叮叮两声,飞刀落地。妇人刘海的发丝有几根被削断,轻飘飘地跟着落到了地面上。
千钧一发之际打落飞刀的洪威单手执剑,眼睛观察着四周,“公子,请退回房间。”
周伯彥毫无异议地退后,并对缓过神来面色凝重的妇人说道,“姑姑请保重。即便你什么也不告诉我,只要你想走,我自会助你。”
“剩下的我自会处理,你们不必露面。”妇人说罢,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向对面的廊道方向走去。
周伯彥招手,示意洪威进屋。
洪威立刻提剑进屋,并把门关上。他解下背在身上的鼓鼓囊囊的包袱,“公子,您要的东西。”至于刚刚发生的事,他只字不问。
周伯彥打开包袱看了看,“刚才发生之事,可有人看见?”
“回公子,没有。楼上的客人不多,此刻都在楼下用饭。”
周伯彥颔首,“收拾一下,换一家客栈。”
不多时,他们走出房门。妇人已不见了踪影,中箭的假小二也不知去向。楼下吃饭的客人与刚才一样,人数不多却很吵。他们并不去找掌柜的退房钱,而是悄悄来到客栈后院,丢给喂马的老汉一吊钱,牵上自己的马便走。
这顺风客栈位于丰县的东区,他们离开后便找到了位于西区最靠近县城门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二人草草用过晚饭,各自安歇。
躺在床上,周伯彥一时之间睡不着,想着紫衣的事。喊的那一声姑姑,是有缘由的。
当年,爹娘能带着他深夜离京,一是紫衣做了叛主之事,杀掉了监视长公主府的人;二是舅舅深夜里亲自为爹娘打开了城门。那时的舅舅虽是皇帝,却受太后的控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们。因而,舅舅写下密函交给了爹娘,承诺了西昌国皇子耶律灏真一些事,条件是耶律灏真必须保护他们一家三口,直到舅舅掌握大权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回来为止。
他在栖霞关与爹密会时,把自己已知的事情全说了,包括紫衣是太后的人,害他们一家的幕后之人是太后等。爹听了,把舅舅深夜开城门,把神秘女子杀掉监视者等事情都告诉了他。分别时,爹说神秘女子是紫衣,只是当时不知道紫衣是太后的人而已。爹叮嘱他,他们父子欠紫衣一次,日后无论如何他都要给紫衣一条生路。
所以,当紫衣想谈合作,并约他密会时,他才会赴约。至于紫衣喜欢他爹的事,他是猜的。因为栖霞关血战之后紫衣曾跑到血染的战场上痛哭;因为紫衣每年都会乔装打扮后去栖霞关,在众所周知的他爹的“祭日”这天到一座无名墓前进行祭拜。
这座无名墓与别的无主坟墓不同,有人精心修缮过,且年节时都有不明身份的人前来祭拜。没人给这座墓立碑,因为长公主亲手将她的驸马葬在此处时没有立碑,其他人有心但也没那个胆子越过长公主去。紫衣同其他祭拜之人一样,年年来祭拜,却不敢在空墓碑上刻上周桥二字。
过去,周伯彥虽然知道爹真的不在了,可嘴上一直不承认,一直不敢、也不曾祭拜过此墓。后来知道爹还活着,他前去祭拜了一次。他感谢长眠于此的无名人士,因这无名人士,世人都认定他爹已死,使得他爹能在异乡好好的活着。
他也感谢紫衣,因为紫衣的行为让太后也认定他爹已死,从不曾怀疑他爹还活着,自然就没了追杀一事。
若是紫衣参与了行刺阿舒的事情,他可能会在为阿舒报仇和遵守爹的叮嘱之间为难。他查了又查,实事是紫衣并未参与,而是有人顶着紫衣的名字干的。他表现出一副不杀紫衣誓不罢休的模样,那是迷惑别人的手段。他去太后面前提紫衣的名字,是想看看太后会怎样对待紫衣,而紫衣会忠心地任由太后杀掉还是会逃。
逃,说明紫衣想活下去。她想活下去,他才能完成爹叮嘱的事情。而且,没了紫衣这个忠心的杀手头领,对太后而言可是不小的损失。
只要不是变态杀手,没人愿意一辈子受他人驱使而不停杀人。等着吧!紫衣会回来找他。
☆、No。334唯一的温暖
这一等,就是三天。白日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地面及屋顶被一片白色所覆盖。天色黑了下来,但因为雪的关系,夜间还可视物,只是模糊些罢了。
天气寒冷,又没什么事可做,周伯彥早早上床歇下了。他睡的并不沉,门上发出异响之时,立刻睁眼。
屋内有个黑影闪身到了床前,见周伯彥睁着眼,点了下头,躲到了床尾处。
万物沉寂的黑夜不同于喧嚣的白日,稍有响动便会引来浅眠者及耳聪目明者的注意。隔壁有开门声,须臾有洪威压低声音的禀报声,“门上钉着个纸条。”
周伯彥坐了起来,并示意躲在床尾处的黑影去看看。
黑影过去打开门,并让出地方。
见到开门之人,洪威的眼中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跟在周伯彥身边的暗卫,还是皇帝派给周伯彥的暗卫。他的惊讶也只是眨眼间的事,人已经走进屋中。他走至正在穿衣的周伯彥跟前,把手中的小刀与纸条捧给周伯彥。
周伯彥伸手拿了折叠着的纸条,打开,打了火折子看纸条上写的字。字迹很潦草,看着像是很紧急的状况下写下的。他看罢纸条上短短的三句话,陷入沉思。是否是陷阱,只有探过才知道。为此冒险,值得吗?
他迅速有了主意,把纸条交给洪威,“准备一下,我们要去这个地方查看一番。”
洪威依言看过纸条上的内容,有心劝阻,可又知道公子是说一不二的,于是应了声是,回自己隔壁的房间准备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们从客栈后院中走出来,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夜色中,三个黑影急步前行,遇到打更者时避开绕行,并不时观察周围以辩明方向。这几天,洪威早将丰县的地形摸了个透,因而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把周伯彥与暗卫领到纸条上所指的地方。
这里是百姓居住的区域。眼前的民房有朱漆大门的独门独院儿;也有几户人的土坯房挤在一个土坯垒成的院子里的;也有独户的一般小院。三个人在附近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院门上挂着两穗儿金黄的苞谷棒子的一户人家。
洪威看向周伯彥,低声说道,“小的先进去探探。”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令周伯彥不由蹙眉,“一切小心。”他在想,是不是他们来晚了。
洪威一手撑着墙,轻松跳了进去。他很快就检查完小院,走过来把木板拼成的院门的门闩打开,请周伯彥进入。他一指离院门不足两米远的地方躺着的死尸,对着周伯彥伸了两根手指,意思是院子里有两个死人。之后,他拔了身上佩戴的剑握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向西边那间门大敞着的屋子。
周伯彥立在院门内,一脸谨慎地听着左右两院中的动静。
没用多长时间,洪威便将所有的房间都检查过了。他低声禀报道,“公子,西屋有个死人,与院中的两个死者一样,装束相同,手腕上刻有蛇的图案。尸体还很温热,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刻钟。”
周伯彥点了点头,问道,“死者可都是男子?”
洪威答是。
“在,在这里。”女子虚弱的声音自东院墙内传出。
洪威神色一变,一脸警惕地往声源处慢慢移过去,并低声质问,“什么人?”
“彥公……子,我是紫……”女子似乎是用尽了力气,话说一半便没了动静。
周伯彥立刻吩咐道,“过去看看。”
洪威往东院看了看,感觉不到危险,于是跳了进去。寒冷的空气中有血腥味飘浮着,他根据这股血腥味寻找,很快就在似狗窝的土坯小窝中找到了人。
女子蜷缩在小窝里,一动不动的。浅绿色的裙裳在雪夜里看着很扎眼,而裙裳上的大片暗色同样很扎眼。
洪威回头,一指土坯小窝,意思是人在这里。
周伯彥刚要跳墙过去看一看,却听西院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周伯彥几人立刻找地方蹲下,以免有人出来会看到他们。
那婴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越哭越大声。这时东院有了动静,有个男人摸黑出来,立在门口冲着西面一阵骂,“你他娘的关老七,赶紧让你婆娘哄哄孩子。哭,哭,哭,见天儿的让孩子哭,让不让人睡了……他娘的,明儿再让孩子哭,就让你卷铺开滚蛋。”骂够了,男人关门进屋了。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骂的起了作用,西院这边婴儿的哭声很快就没了。
又等了等,周围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异样。这时,周伯彥才站起来,跳进东院。走到洪威身边,他看了看土坯小窝中蜷缩着的女子,弯腰要探女子的鼻息。
洪威从旁说道,“有气,只是昏过去了。”
周伯彥半途收回手,“带上,找个地方给她医治。”
把人带回客栈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洪威背着女子同周伯彥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低声说道,“公子,小的昨日发现了一户人家,院门上着锁,院子看着许久没打扫过了,看着不像有人居住。小的便打听了一下。那户人家两个月前全家回乡探亲了,年底才能回来。而且,他们的房后有个小房子,似是柴房。”意思是,把这受伤的女子带到那柴房藏起来,不仅是外人,就是那左右邻居都发觉不到异样。
周伯彥觉得洪威的提议不错,于是改了方向,把昏迷的紫衣带去了洪威所指的地方。暗卫跟在他们后头,在做扫尾工作,比如处理三人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他们撬开门锁进了那小房子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柴房,而是供人居住的简易小房子,只有一间。里面有能住两三人的火炕,挨着火炕是灶台。灶台旁依次是水缸、米缸,装碗筷的陈旧的木柜。灶台前的地上有些柴草,一把破扫帚。唯一的窗子在南墙上,窗下是一个陈旧的木箱,木箱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洗脸用的木盆。
一个多时辰后,寒冷的小屋子变得暖和了许多,火炕也烧热了,屋中弥漫是一股子的汤药味。天已微明,屋中光线昏暗但已能模糊的辨物。
紫衣醒了,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因牵动了伤口,疼的直蹙眉。盖在身上的旧棉被滑了下来,露着肩头的她冷的不由一哆嗦。她迅速将屋中一切扫视一遍,狭小的房子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她定了定神,视线一下就落到了灶炕口。灶炕里的灰被人扒拉了一点出来,上面坐着一个药罐子。汤药味儿就是从这个药罐子里飘出来的。
她缓了口气,准备下炕。这才注意到,自己染血的绿色裙裳还穿在身上,肩头处会裸露着,是有人为方便给她处理胸口的伤口而用刀割掉了一部分布料。这个她记得,因洪威为她处理伤口时,她中间疼醒过一回。
这时她才注意到,炕头上摆着她的包袱,包袱上有一张用银锭压着的纸。她扯过陈旧的被子裹住自己,取了纸张看。只见上边写着:灶口有熬好的草药,醒了喝。锅中有吃食。白日不要生火,以免被人发现。灶台上有一副药,晚上煎了喝。夜里亥时会前来探望。
她将纸揉皱成一团,打开包袱取了干净衣裳出来,忍着痛把身上的衣裳换掉。
客栈内。小半个时辰前回来的周伯彥、洪威等三人都是合衣躺下的,已经进入浅眠。
天大亮,客栈内变得热闹起来,人们的走动声、说话声与笑声不时传来。
周伯彥毫无异样地起身,独自在房中用过早饭,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
洪威用过早饭,和周伯彥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扮作普通人住店的暗卫自是扮演着在人前的角色,不动声色地呆在周伯彥的左近。
到了深夜亥时,洪威被留在客栈望风,周伯彥则带了暗卫去看望紫衣。
此刻的紫衣将自己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坐在炕沿上,似乎正在等周伯彥。因为伤势不轻,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见到周伯彥,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拨了拨油灯的灯芯,“多谢你出手相救。”
周伯彥说了句“举手之劳罢了”,看向窗子。这才发现,紫衣用被子挡住了窗子。怪不得他在外边时并没发现屋中有亮光。
蒙面的暗卫把一个包袱往窗下的木箱子上一放,出去了。
周伯彥指着那包袱说道,“里面装的是一些干粮、两只烧鸡和六副药。外边所有的药铺都有人盯着,这是从别处买来的药。不多,只够三天的,每日早晚煎服一副。我有急事,明早必须离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