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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养成了在*市,就会去人家后院山坡的那个习惯,不管她在不在。
他最后一次站在那里看到她,偷拍她是在我们决定去澳洲以前。
那是个下着雨的午后。
那样的天气对他而言,本就是个煎熬。我不知道他那天发了什么疯,非要我扶着他去那边。我苦劝无果,只得照做。临走,他还让我带上了相机。
到达那里的时候,因为下雨,后山坡有些微微的润。程亦鸣靠着树才让自己站直。他吸完一支烟后,突然让我把相机递给他。
我踌躇着半扶着相机递给他。事实上,因为手指变形得厉害,他已经大半年不能再照相。即使现在我托着相机,他的手依然抖得厉害。可是他还是熟练地对焦,聚光,摁下快门。
大约拍了十来张,他才疲惫地把相机还到我手上。
“我们走吧,”他说,声音无比疲惫,目光无比空洞,“也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到这里了……”
我还来不及搭腔,突然发现他空洞的眼神蓦然间换了颜色。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就看到了她——夏文丹。
她站在那架秋千面前,任细细密密的雨冲刷着自己。
“程亦鸣,我爱你!”
突然之间,夏文丹尖锐的声音传过来。她如同疯了一般,狠命地推动那个秋千架,一遍又一遍地叫。
“程亦鸣,我爱你!”
“程亦鸣,我爱你!”
我猛然回头。
那个被呼唤的对象已经顺着那棵树滑了下去。他的脸如死一般灰白,带着明显的紫绀。他的嘴微张着,却明显地吸不上气来。他变形的手指紧紧地抠着地面,抠得那样用力,以致湿润的地上已经被他抠出深深浅浅奇形怪状的几个坑来。
我焦急地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摸出他常用的药来,他只是死命地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那边的喊声终于小了下去。余下的,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咽,合着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回荡在我的耳畔。
程亦鸣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依旧紧紧地抠着地面,空洞地望着夏文丹的方向。
“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要我?可是,就连这个,你也不愿意给我……程亦鸣,我恨你!”
她的人已经看不到,可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一字一顿,余音缭绕……
我不敢动,我甚至不敢去看身侧的人,只感觉他颤抖得厉害。隔了好久,我才听到身侧的声音,嘶哑而苍恻。
“麻烦……扶我下,刘松。”
我慌慌张张蹲下去,手刚一接触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就基本上倒在了我的身上。
“对不起……我站不住……”他喘得很厉害,嘴唇紫得跟茄子一般。
我慌乱地想找他随身携带的药,他却死命地抓着前襟不住地摇头。
“亦鸣,你别这样,你不要折磨自己,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我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话,一边想继续自己刚刚的想法。可是,身体忽地一松,那个倒在我身上的人狠狠一抖,一滩热乎乎的东西滴落在我手上。
“亦鸣……”我看着那滩红,想伸手抓紧那个已经开始滑落的人。可是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如风中秋叶般倒下去。而血,还在不停地,从他茄子一般的唇中涌出来。
101
雨;终于下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清脆作响。
安旭猛然推开窗玻璃。
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天;灰蒙蒙的。即使下着雨,远山仍然隐隐绰绰。安旭狠狠地吸着手中的烟;有些神思恍惚。
“你又在想什么?”康童拿着个文件夹站在桌前,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没什么,好久没下雨了;我在看雨。”安旭转过头来;淡淡一笑。
“这是你要的乐华公司那边的账目。我刚刚已经和财务部门的人评估过了;如果账务公司被永久查封;他的资金链一定会断掉,破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康童把文件夹递过去,小心地看了看安旭的表情,“安旭,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安旭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在烟灰缸中来回几次,才慢慢地说:“不禁刮骨之痛,焉知新肤之喜?”
3月底,法院对“大老九”本人及其集团黑社会性质犯罪进行了不公开审判。“大老九”本人因组织领导黑社会集团、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其集团相关核心成员也相应受到了惩处。
听完判决走出法院的时候,安旭看到了乐华。后者嘴上叼着根烟,眼里满是阴戾,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安旭,恭喜如愿以偿。”
“乐华,我希望你明白……”
“不用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圣人的嘴脸。”乐华根本不等安旭说完,一挥手,“你别以为弄两个臭钱出来就能让我原谅你。我乐华永远都会记得,是你安旭让我倾家荡产,名誉扫地。我是跟大流氓大黑社会头子一起做生意了。那又怎么样?有罪吗?人家至少还比你这个所谓的正人君子来得坦荡。安旭,这笔账,我会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连本带利讨回来!”
仅仅过了两天,因为和“大老九”黑社会集团的瓜葛,乐华集团宣布正式破产。乐华在当天深夜,扔下待产的程亦佳,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旭是接到医院的电话赶去看程亦佳的。
“对不起,因为联系不上病人其他家属,只找到您的电话……”产科医生本是康童同学,跟安旭也算半个熟人,见他赶到,忙着解释自己打电话的缘由。
“没事。我和她哥哥老公都是熟人,也算她半个亲属。她情况怎么样?”
产科医生低下头。
“对不起,安总,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因一胎畸形引发大出血,虽然我们全力施救,也只保留下其中一个胎儿……”
“那孩子的母亲……”
“您可以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程亦佳平躺在床上,脸比纸更白。
“亦佳,亦佳……”安旭轻唤。
程亦佳很勉强地睁开眼。见是安旭,微微地颤了下。
“安总……”
“你要坚强点。你的女儿还等着你……”
“女……儿……”程亦佳的目光开始涣散。
“对啊,你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跟你一样……”
“可……是,我……不是……一个……好……”程亦佳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奋力抓住安旭的手,“对……不……”
“起”字没有出口,她的手已然松开。
“程亦佳,程亦佳……”
安旭不断地按着叫人铃,医生护士们顷刻间冲进来。
“安总,她……已经去了……”
“乐华,你TMD的真不是个人!”安旭一拳砸在墙上,瞬间像想起什么似的,摸出自己的电话。
“康童,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尽快把乐华给我找出来。越快越好!”
康童还没来得及委托征信社完成安旭的任务,乐华却冲他们丢了颗“原子弹”。
程亦佳去世后的第三天下午,国内某知名娱乐记者在自己的微博上爆出了一条“猛料”。
【据知情人士透露,几年来蜚声中外的知名摄影师DARK。PENG原是一名“午夜牛郎”……】
这个记者,一贯以信准料猛笔刁闻名于世,加之又涉及名人,不过几个小时,这条微博便被迅速转发,等到安旭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到的时候,微博的转发数量已经超过10万。该记者顺势而为,又在自己的空间中,对微博所述事实进行了详尽描述,甚至,连程亦鸣几年来在各家医院的就诊记录的影印件也附录在文中。
【不少报导对他的作品赞叹备至,称其用最原始的光圈最深刻地剖析了人性,称其为摄影史上最有天赋的摄影师。原来,这天赋竟然来源于床上,这人性剖析的灵感竟然来自于最广泛深刻的人员接触……】
安旭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些图片和文章末尾的这段话上,握鼠标的手微微发着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曾秘书,让康总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康童进来的时候,安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紧握鼠标,目光投注在面前的屏幕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
声音自屏幕后幽幽地响起。
“为什么我要求你即刻销毁的东西会到了**的手中,现在……还网络微博满天飞?”
安旭提高了声音,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
“康童,关于程亦鸣的事,我要听你的解释!”
“我只是怕……你还需要……所以……”
康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所以,你就没有销毁擅自留下,还把它给了乐华?”安旭已从桌子旁边走过来,一步一步逼近康童。
“我……没有……”
康童再退的时候,被后面的沙发硌了下,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有拿给他。可是,可是……一个月前,他到我家去过,碰巧看到……”康童的头低下去,猛然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来,“可是,我发誓,我没有拿给他,那些资料一定还在我家的书柜里的。真的,安旭,你信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安旭退回去,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也许,命中注定,一切就该这样。我现在,只希望,丹丹什么也不要看到,什么也不要知道,好好地安心地嫁给倪书成……”
“我,我立刻去想办法。”康童站起来,慌忙地应承,“我会通知知名网站……”
“没有用的……”安旭疲惫地挥挥手,“尽人事,听天命吧……”
102
一周后的早晨;安旭收到了夏文丹寄过来的结婚喜柬。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居然是夏文丹。
“收到我的请柬没?”
“刚收到。”
“你一定要来哦。”声音平静而淡定;有一种安旭说不出来的味道。
“丹丹;我可能……”安旭的目光投向屏幕上一点一大串的“昨日绯闻续”,犹疑着。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如果你不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
“你是不是有点怕见到我?又有点不想见到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清晰;却带着安旭不熟悉的感觉。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心跳得莫名的有些快。
“别胡说。我这边刚好有点事,也许我不能亲自过来。不过,我一定会给你准备最好的礼物送过去;我……”
“我什么时候办婚礼?”那边突然打断他,“哪一个月哪一天,什么时候?”
“这……”
安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他竟然还没有来得及看内容。刚刚;他的目光只是在那粉色的信封上停留,只是看到寄信的地址来源于洛杉矶,他便已经毫不怀疑地知道信的内容。可是,他没有拆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夏文丹的电话来得太快,还是从心理上,他根本就抗拒去拆那封信。
“安旭。你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根本就还没看过我的请柬吧?连我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你都不知道,你就急着说有事来不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一直以来,你大气的形象啊……”夏文丹轻笑了两声,“安旭,你老实回答我,我再婚,你是真的祝福我?”
一口烟进去,生生地滞在胸前,有两三秒钟,安旭竟然吸不上气来。肺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顶得厉害。
这样的沉默被夏文丹完全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怎么,被我说中了重点?”夏文丹继续轻笑着,“你原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何必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地扮‘影帝’?”
“丹……丹……咳咳……”安旭让自己狠狠地咳嗽地两声,似乎一下子就打通了肺上的那点窒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
“不用再解释了,等你看过请柬,我们再聊,好吗?”
电话“嘎”然而断,断得安旭莫名其妙。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可是,他说不上来,心跳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撕开那个粉色的信封。
一张黑色的请柬飘然落下。
黑色?!
心中的不安在扩大,安旭有些颤抖地打开那张请柬。
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
托您的福,婚礼取消了!!!
安旭花了一分钟,才彻底让自己明白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按下回拨键。
电话一片忙音。
几乎是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