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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那么吓人了。”
“是啊,芳儿这孩子是懂事,还因祸得福的得了神仙的点化,不用咱们操心了,”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不过转瞬即逝,又叹息了一声,“唉,大山那孩子还是让人愁啊。他伤了一条腿,这孩子自尊心强,听不到别人闲话,这眼看着到了结亲的年纪了,他的心事越垒越重了呢。现在有咱俩的眼还能时常劝导着,将来啊,要是咱俩都入了土,……”
“大山的事你也别愁,老天看顾了芳儿,也不会不管大山的。退一步讲,就是老天不管大山,云华、云芳这俩丫头还能不管她们的亲哥哥?你自己生养的丫头,你还不了解么?她们对山哥可是好的没话说的。”
“尤其是云芳那丫头,自从开窍之后,那是鬼精灵着呢,一肚子的主意,大山那小子有什么心事也逃不过那丫头的眼去,有她在啊,连咱俩都不用操心大山的事。”
爹越说越觉得有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美滋滋的吸了一口烟袋,一大口烟雾又喷了出来。
“唉,你说的也是,将来的事啊将来再说。”娘的脸色也好转了起来,“走吧,收拾收拾,咱们也看热闹去。”
就在爹和娘悄声议论着的时候,云芳又戴上了她的大皮帽子,手里拎着一罐子萝卜条,跟在了大山和小石头的身后,高高兴兴的出了自家的大院门。
这时候,赵家迎亲的队伍已经赶到了,周家请来的吹鼓手也就吹奏了起来,引得周围村子里看热闹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了一个大人圈。
云芳身量还没长足呢,即使掂起脚尖来也看不到人墙里面的情形,只能听到开朗豪放,高亢嘹亮的‘滴哩哒啦’之声,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这声音,云芳竟然是熟悉的!当她还是蓝云芳的时候,村子里婚丧嫁娶的大事也是会请了这样的吹鼓手来,按照主人家所办之事的性质或是吹奏喜庆欢快的‘百鸟朝凤’,或者吹奏哀婉肃穆的‘哭皇天’。
没想到,换了面容,换了个时空,云芳竟然再次听到了这种唢呐声,只不过她对于唢呐的曲目没有研究,不知道他们吹奏的是什么,只是知道节奏明快欢乐,适合周家嫁女儿这样的场合。
就在云芳一时走神之际,小石头已经搬来了几块大石头,他扯了扯云芳的袖子,低声的说道,“芳儿,你踩石头上看看里面吧,别怕,我扶着你。”
“哎,谢谢石头哥哥了。
”云芳感激的看了小石头一眼,悄声答应着,就着他的肩膀踩上了小石头贴心的为她搭起的简易的石头台子,越过大大小小的脑袋瓜子,向人墙的中间望了过去。周嫂子这人背地里坏心眼不少,可是她和秋嫂子不同,面子上的事情还是顾及的,不仅如此,她把面子看的还很重,为此多花一些钱也是认头的,当然她花钱也全是冤大头,也是有着她自己小九九的。
就比如雇吹鼓手这件事,并不是每一家嫁女儿的都要雇吹鼓手的,尤其是近几年大家的手头紧了,松坡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嫁女儿雇吹鼓手了,可是手头也紧的周家偏偏雇了,还是专门从外边请来的。
这周家的无非是想利用这件事,给女人五柳长长脸,让她在婆家有面子,抬头做人;还有主要的一方面,他们也是做给媒婆们看的,好张罗着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啊。
所以,这周家不但雇了吹鼓手,还做得相当到位,为了这帮吹鼓手,他们家还临时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棚子下面放了一张八仙桌,桌山上放了一把粗瓷壶和几个粗瓷碗,中间放着半碟子炒过的花生米,盘子沿上搭着几双竹筷子。
不过,这周家专程从请来那几个吹鼓手,看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远远够不上乐队的规模。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每人手里一样乐器。巧合的是,这些乐器还都是云芳还是蓝丹溪的时候见到过的,分别是唢呐、笙、萧、三弦和二胡。
曲子以唢呐为主,这几个人中也就是以吹唢呐的为主脑了,那人坐在朝北的位置上,正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吹奏呢,其余四人或坐或站的围在那人的周围,也都是微微的闭了眼睛,用心的演奏着,也陶醉于自己奏出的乐曲之中。
此时,随着唢呐手一个高亢的尾音,一曲终了。乐手们停了手中的演奏,一个个的也张开眼睛,从乐曲里回到了现实,他们端起眼前已经微凉了的茶水猛灌了起来。
鼓乐手们暂停休息,围观的乡亲们才陆陆续续的吵吵了起来。
“吹的可真好听。”
“是啊,不愧是外边请来的。”
“这周家嫁姑娘还真大方,请了这么好听的鼓乐来,咱们跟着沾光了。”
“好不容易来了好鼓乐,大家伙点点,点点啊。”
……
鼓乐手们乐呵呵的听着大家的议论,听到大家说起要点曲目的时候,唢呐手站起了身来,大声的说道,“谢谢乡亲们看的起咱们兄弟几个,如果大家有想听的曲子就点几首吧。”
听了唢呐手的话,原本还连说带笑的议论纷纷的众人们突然一个个的都沉默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谁也不肯再出头了。
云芳的大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大家这是怎么了,禁不住低下了头去,悄悄的问道,“石头哥哥,大家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一个个嚷嚷的欢实呢,怎么突然又都不说话了啊?”
小石头的脸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想:这个芳儿小丫头看起来精灵古怪,什么人情世故都懂,对什么麻烦的事情也都有办法,却对这种最常见的习俗好像从来没见过一般,年纪小就是年纪小啊,村子里面难得有雇吹鼓手的,她以前也很少出门,这一次这个小大人终于露怯了。
看着小石头想哭又想笑的古怪模样,云芳使劲的扯了扯他的衣裳,奇怪的小声问道,“石头哥哥,你怎么了?”
“芳儿啊,这你就不懂了吧?”一旁的大山得意的挑了挑眉头,大大咧咧的解释道,“这个点曲子啊不是不能白点,是有说法的。”
“有说法,有什么说法啊?”云芳疑惑的嘟了嘟嘴,“他们不是周家花钱雇来的么?难道还想另外收钱啊?”
“收钱倒不至于,”大山摇着头继续解释道,“不过这点曲也不能白点,这么大喜的日子里,这些人是要讨些彩头的。”
“你看到他们面前的桌子没有?”小石头往前指了指,说到,“那个桌子上现在还几乎是空空的,不管谁要点曲子,就得给他们奉上一些吃食,这就是彩头了。”
“现在这么大冷的天,谁身上也没带东西啊,”大山抬手虚虚的点着前面那些人说到,“再说了,今年大家都手头紧,这送给他们的吃食太寒酸了被人笑话,要是图稀面子好看拿好东西出来吧,谁也不舍的啊,所以大家才你推我让的谁也不肯吭声了。”
080 大山点曲
“正好啊,咱带着东西呢,”云芳的眼神亮了起来,小声的说到,“咱们要是送了东西,不就可以点曲子了么?”
她正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想把这萝卜干不显山不露水送给这帮吹鼓手呢,马上就知道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小石头眼珠转了转,小声的怂恿到,“芳儿说的对,咱们本来就想给他们一碗萝卜条尝尝呢,这正是个机会,大山哥,你快点去吧。”
“我,我去啊?”大山一愣神,言不由衷的小声推辞道,“这事是芳儿操持的,你们上去吧。”
“我才不去呢,”云芳赶紧撇了撇嘴,做出了一幅不耐烦的样子,“这些人吹的曲子我都听明白来呢,就能听个‘滴滴答答’的响,哪懂什么曲子名啊,我不上去丢人现眼去。”
“我也不去,”小石头也把头摇的像卜愣鼓一样,推脱到,“大山哥还不知道我么,我对这方面一直不大上心的,就是去了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不去大家伙面前去丢人现眼了。”
“大哥,你就去吧,”云芳摇了摇大山的肩膀,小声的央求道,“为了咱家的萝卜干,你就去吧。”
“是啊,大山哥,这事就是你能办了,你听芳儿的吧,就赶紧去吧。”小石头也央求着说道。
“好,我去,你们就等好吧,我保管把这事办漂亮了。”大山心中豪气大增,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痛快的应承着说道。
云芳一听大山答应了,赶紧捅了捅小石头的胳膊,小石头会意,弯腰从脚边的背篓里取出了一碗萝卜干,递到了大山的手里。
大山接了小石头递过来的碗,得意的举过了头顶,大声的说到,“老少爷们们、大娘、大婶们,我蓝大山点曲,大家什么想听的,提前招呼一声啊。”
正在交头接耳、你推我搡的人们听到有人出头点曲,停止了喧闹,循着声音望了过来,见是蓝老二家的瘸儿子手里举着一个粗瓷碗说话呢,都自觉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大山在大家各色的目光中,挺了挺胸膛,尽量伸直了那条伤腿,缓缓的走到了那几个吹鼓手的面前,‘啪’的一声放下了粗瓷碗,自信满满的说到,“几位吹奏了一个早上,辛苦了,尝常咱蓝家自制的萝卜条。要是吃的高兴了,给咱老少爷们、大娘、大婶们多吹几个好曲听听。”
吹鼓手一愣,向来有人点曲就是随便送些吃食来的,还没有人对自己送的东西这么自信的呢,听他那口气,如果觉得他的东西不好吃,就可以拒绝他们点曲了么?
而且,他说什么萝卜干,这也算是个新鲜的名词了,萝卜他们都见过,一般都是切成块煮着吃,或者切成丝蒸着吃,还从没听说还能晒成条吃的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吹鼓手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就投向了大山放在桌子上的粗瓷碗里。只见那只黑色的粗瓷碗,是普普通通农家用的,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瓷碗里盛着的微微带着一种透明的黄色的萝卜,不,是萝卜条,一根根的小手指头粗细,在阳光下,泛着晶莹透亮的光泽。
如此的诱人,吹鼓手们禁不住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乐器,抄起了竹筷子,夹了一根放在了嘴里。
“嗯,不错,不错,……”
“好吃,好吃,真好吃啊。”
“确实好啊,怪不得这个小伙子这么说呢。”
“我在咱们县里也走过不少村子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那是,人家这一碗萝卜条里面配料可不少呢,虽然也叫萝卜,那钱可是差的不老少呢。”
“老孙说的对,就冲人家这碗不便宜的萝卜条,咱们就得多买买力气。小伙子,想听什么曲子,你尽管点吧。”
“就是,这是名副其实的点曲呢,小伙子你尽管点!”
吹鼓手们认同了大山拿来的萝卜条,纷纷一边一根接一根的吃着一边点着头应承了大山的要求。
大山悬着的心一松,得意的回过了身来,对这围观的人们大声地问道,“大家想听什么曲啊?今天我蓝大山请了!”
“好,好,我想听《百鸟朝凤》!”
“大山这事办的好,我点《抬花轿》!”
“蓝家小子办的漂亮,我点《入洞房》!”
“来个雅的,《小放牛》!”
“《五子登科》!”
“《三抬水》!”
……
……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一边说着自己想听的曲目,一边夸奖着大山。面对着大家羡慕和看重的目光,大山心头豪情万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能天立地的汉子,一个在松坡屯说话有一定分量的人,曾经有过的失落和郁闷终于一扫而空,统统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大山胸中愤懑一空,冬日的天气里也感觉天高气爽起来,他豪气的摆摆手,“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来了,大家静一静,让我和乐鼓师傅们商议。”
说着话,大山回过了头来,兴冲冲的说道,“师傅们,咱们乡亲们点的曲子,你们都会吹吧?”
原本这点曲的风俗是一样菜式只能点一个曲子的,不过那个点曲也就是个乐鼓手与观众之间互动的一个小曲目罢了,不管是鼓手还是观众都不会认真的纠结一首曲子,还是几首曲目了。
如今,几个乐鼓手吃了这么好吃的萝卜干,更不会和松坡屯的乡亲们计较这么多了。听了大山的问话,为首的唢呐手咽下了嘴里的萝卜条,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咱们收了主人家的工钱,又吃了你这小伙子这么好吃的萝卜条,不管从哪一面说,咱们都应该尽力的。”
“慢着,”操三弦的那个乐手突然抬起了头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大哥,先别忙着说曲子,我还有个事情要问这个小伙子。”
“小三多,你是想问问这萝卜干的事吧?”二胡手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个子,他笑呵呵的问道。
“嘿嘿,是啊,是啊,二叔还是你了解我,这种萝卜干这么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呢,既然今天遇上了,我可得打听清楚了。”被叫做小三多的三弦手嬉皮笑脸的说道。
“是得问清楚了,”络腮胡子大个子又夹了一个萝卜条送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到,“我还打算给你二婶和孩子们卖点带回去呢。”
“嘿嘿,俺是打算给俺爹娘带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