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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今儿不用刻意控制。牡丹仙子大婚,咱们也该沾点喜气,你只管笑闹不必压制。”
“嗯!”小裴似个雀般,三两步跑出门。都将门合拢了,又拉开一线,探进头来嘱咐我:“星君也快点,小裴还没见过办喜事呢!”
“好了好了,我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误了良辰。”
撑到他关上门,我这才无力的跌坐到地上。恍惚间觉得,往事如昨。
那是多久的事了呢?!五百年还是一千年?!
陆少卿决绝离开的一幕还在,混天轮爆裂的一幕还在,林云惨死的一幕还在。高高穹顶之上那个破洞还在。可我没有机会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没有时间追回陆少卿。
该死的归位!在最不应该的时候,一个最不应该成为星君的人,却莫名其妙到了九重天。
更讽刺的是,一个不懂情被情伤的弃妇,偏偏被天帝爷给了个掌管三界六道情缘的差事。也不知是不是寞离故意整我?足足看了五百年卷宗,每一卷都有痴男怨女,无论是痴恋还是负心,我都不愿再看下去。
我自己的事已经够糟,哪还有心思理别个?!
五百年,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却太长。
“笃笃笃”。
定是小裴已等不及。
小裴,只是我随口起的名号而已。他既不是裴少玉,更不是陆少卿。可他却又是裴少玉,却又是陆少卿。或者可以换句话说,他是裴少玉元魄一角,却又被我刻意装扮成陆少卿。
我知这样对小裴不公,可九重天太寂寞。一个寂寞的被情所伤的女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来了来了。”
我将散碎发丝掖到耳后,并胡乱整理下罗裙。对着菱花镜瞧自己的脸,突然觉得镜中人好憔悴。
朝镜中人呲牙,并露出个难看笑,我自言自语:“花锦绣,没有过不去的坎。忘了吧,不过是一场黄粱梦。”
我开门出去,见小裴正无聊的倚着墙,勾头瞧地上一群蚂蚁。其实,九重天也分三六九等,更会有小吃摊子,杂货铺诸如此类,人界才有的东西。
但仙家神族吃喝买卖不过是图个解闷,并非赖以生存。
既然有市集有买卖,必然会制造垃圾。而蚁群负责的,便是九重天上的繁重清扫任务。
而我只飞升五百年,自然仍在最靠近凡界的第一重天。所以,在这一重天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需惊奇。
将早已飘远的思绪扯回,我偷偷瞧正被蚁群吸引的小裴。此角度看过去,他不再是谁的影子,只是他自己。
便有些后悔,自己竟是如此自私。正寻思该不该将他的身世告知他,他已发现我,并朝我勾手:“星君快来瞧,这些蚂蚁真有意思。”
我抄手过去,果然见蚁群与平时不同,它们搬搬运运的,清理的却是一团团怨气。
皱起眉,我不由往下瞧,可脚下除了云层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人界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有如此多的怨气直达天界?!
“怨气直达九霄啊!”
正瞧得认真,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回首我也知,又是那个每日搅扰我的陆云锦。
“你不在地府好好待着,来九重天作甚?!”
“你何必每次见我说话都如此冲?”
“我这般冲你还每日来烦我呢!若是不冲,你岂不是要将行李卷搬到情司大门口?!”
“这次我来真的不是为了你。别忘了今日是牡丹仙子大婚。”
我便尴尬起来,抬眼瞧他,果然他今日似乎特意打扮一番。本就有三分像陆少卿,如此看起来,便更像了。
苦笑一下,我第四次叹气:“陆云锦,你故意的吧?!”
他的眼却在瞄小裴,看了好半响方沉吟道:“他是?”
“对。就是我养在仙池中五百年的那一角残魄。”
“你们说什么呢?”小裴不再研究蚁群,扬起一张阳光稚气的脸来,问我。
“我们在说,若还不走,便赶不上牡丹仙子的喜宴了!”我笑道。
陆云锦瞧着我的神色有些古怪,我只好朝他苦笑,低声道:“我暂时还不想令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你能帮我,对吧。”
苦笑的人便换成了陆云锦。
我们三个一路往瑶池赶,小裴因得了我的特赦,早已溜溜的跑在前头,而陆云锦故意落下随我同行。
“花锦绣,你仍然难忘前尘往事?”
“若是你,会轻易忘记么?!”我反问他。
陆云锦沉默下来,良久方又道:“你还不想放弃下界的打算么?”
我迎上他目光,一字一句道:“是。这五百年我从未放弃过!我一直都在想办法重回人界。”
陆云锦便站定,沉声道:“既然如此,我想,有件事必须在此时告诉你。花锦绣,相信你已经看到最近人界怨气冲天,那是因为——”
“什么?”
我正要细问,就见远远的翠柳仙子迎头过来,见到我们便施礼,道:“天枢星君、阎罗爷,瑶池喜宴就要开始了,如今只差二位还未到。请二位快随我来。”
言罢便折身走,我与陆云锦对视一眼。便将那话头压下,随着翠柳仙子,急奔瑶池而去。
☆、日更君赐我力量
九重天上;瑶池旁,仙乐阵阵。
牡丹仙子与那羞怯怯的新郎官将将被闹哄哄的送回洞房;喜宴便正式开始。我打着哈欠自各个精心打扮过的仙子堆中穿过;双手拇指不停按压额角;只觉这种场面万分令我头痛。
“呦,这不是天枢星君吗?怎么无精打采的?”本想着躲清净,偏清静不得。我方踏过碧波,转了回廊;便迎面撞上红莲仙子。一见到她我就头大;平日里都是绕着她仙居走,谁知今儿个躲不过。
“咳咳;最近身子不太好。头疼。”我打着哈哈便想抽身走,生怕说多了又惹得她啰嗦。
果然,红莲就一脸紧张地拉住我手,问东问西:“身子不好?这头痛可大可小,千万别硬撑着。要我说,反正你闲来无事又有这头痛的毛病,不如去找司命星君聊聊天,算算命,顺便再联络联络感情……”
我便知这位金牌冰人见面不超过三句话,必然要拐着弯的撮合我与司命。并一旦打开话匣子,没个三两个时辰,是住不了口了。
就暗叫一声可怜。我强睁着一双眼,瞧着她那两片唇开开合合开开合合,只觉难熬。
“花锦绣,天帝爷遍寻不到你,正发火呢!”我正郁闷,便听得陆云锦高声唤我。忙忙朝口若悬河的红莲仙子说一句:“日后再说。”就一溜烟奔了陆云锦去。
却见这位阎罗爷面色有些不好,见我二话不说扯了就走。我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行,就不停问他:“寞离到底寻我何事?”
陆云锦脚步略缓,似乎叹了口气:“喜事。”
“喜事你又叹气?谁的喜事?”
“你的喜事。对你而言是喜事,可我却觉得,悲喜难料。”
我有些糊涂。而陆云锦便止步,正色看我。良久方道:“花锦绣,一会见了寞离,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只是尽可能的帮你。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言罢便走,竟冷着脸不再说话。我只好闷头跟着他,就被他一路带着穿回廊,踏碧波,直到寞离天帝面前。
寞离正被几个仙子姐姐围着劝酒。今儿个无上下之分,这位单身的天帝爷自然成了唐僧肉,人人都瞧着眼热,巴不得生生咬下一口。
显然寞离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所以当瞥见我时,便立即推开那些苍蝇,朝我勾了勾手。
我便大咧咧过去。
本以为他又如平日一般,寻我来喝酒解闷。谁知我笑意还未展开呢,他已面色一沉,啪的一声将桌子拍得山响,厉声问我:“天枢星君何在?”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猛然变故更是令开怀畅饮的众仙家们迅速鸦雀无声。
便忆起陆云锦来路上的话来,虽我参不透,但还是毕恭毕敬朝着寞离跪拜下去,我应一声:“天枢星君在此。”
“大胆天枢,你可知人界怨气已直冲九霄?!”
“刚刚听陆云锦提起。”
“大胆天枢,北斗该有几星?!”
“启禀天帝爷,北斗有七星。。”
“好,很好。”
寞离长叹一声,就道:“本天帝这就命天枢星君下界引领其余六星归位。花锦绣,还不快快领命?”
有一瞬间的晃神,待我明白过来,终于长舒口气。我紧盯住寞离的眼,一字一句说道:“天枢星领命!”就朝他叩首,态度认真无比。
立起身时,我眼前已模糊。却不想离开人界五百载,此刻竟可再回人间。
整场喜宴我不停出神。脑中更是乱作一团,一会是当初飞升时的景儿,一会又是陆少卿魔性大发时,那双赤红的眼。
“我只是尽可能的帮你。至于结果如何,只看你的造化了!”
陆云锦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此次下界,我总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偏此刻又想不通。
不由一双眼跃过重重人群,我想找到陆云锦问个清楚明白,却发现那位阎罗爷不知何时已不离开。而寞离天帝虽谈笑风生,可那张脸面上,隐隐笼一层忧色。
终等到酒终人散场。
情司。
离去前我最后一次作画。这一次仿佛用尽心血,却仍只是个背影。当我收了最后一笔,就起身凝望窗外景象。窗外落花成阵,人界想必又是一年初春。
小裴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画收起,再系上红缎带,与从前那许许多多的画放于一处。
“小裴,为何不开心?!”
小裴将那些画一幅幅摆放好,才闷声道:“你走了,我独自一个会寂寞。”
言罢眼内竟泛了泪花。
我暗叹一声,毕竟是个孩子,既然我要去寻裴少玉元魄,怎会不带上他?!可若当真找到裴少玉元魄后呢?小裴该怎么办?没了他,裴少玉毕竟不完整,但若将他们合二为一,恐怕这三界六道便少了个小裴。
“我都知道了,我只是别人的影子!而且我根本就不算个完整的人!我是人家元魄一角。你此次下界,就是为了找到他们!”他随手抹一把眼泪,再也顾不得做一副沉稳样儿。只是孩子般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那我该怎么办?星君,你是不是不要小裴了?是不是要杀了小裴?!”
心不由柔软起来,我凑到他跟前,揽住他略显瘦弱的肩头:“小裴,谁告诉你这些?”
“是我。”
陆云锦推门而入。
“为何与他说这些?他只是个孩子!”我有些恼。握拳压制心内怒火,很想一拳将他那挺直的鼻梁打塌。
陆云锦并不在意我的责怪,他只是忧心忡忡,道:“花锦绣,此次下界,我觉得有些事你必须先弄清楚。比如,你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自然准备好了。”
笑话,为了这一天我已准备了五百年,怎会准备不好?
“既然准备好了,你为何不敢将小裴的身世告诉他?”陆云锦叹了口气,道,“花锦绣,我虽然帮了你。但不希望你下界后重蹈覆辙。我只怕你连小裴都不敢说实话,就更不能坦然面对天罡!”
“天罡?”
“天罡魔星,陆少卿。”
我垂头,瞧自己的脚尖。那脚尖上仿佛也开出一朵花来。花蕊里有一张脸。那张脸朝我温柔的笑,突地碎裂,碎片飘了一天一地,一个个破裂消失。
突然伸手,我才发现不过又是一场幻象。
“他,如今何种样儿了?!”忆起那日他几近疯狂,忆起那些踢在我脸面上的一脚又一脚,我说不出心内是何滋味。
“你大可自己去瞧。”陆云锦深吸口气,语气很奇怪。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有话要说。却终是叹了口气,便折身走。我呆呆地瞧着他背影,就大声唤住他:“寞离为何突然命我下界?是为了他么?”
陆云锦脚步不停。
“陆云锦,你是阎罗爷,是不是什么都知晓?”
那背影便僵住。良久,陆云锦方轻叹一声,道:“其实那些画能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