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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双手就不老实起来。我一把擒住他手,揶揄道:“你怎变得如此猴急?想不到五百年不见,道长居然开了窍!你倒是说说,是否这些年间,并未老实?”
搂抱着他臂膀将他按坐在地上,我是要细细追问一回这些年他的经历。而我更怕陆少卿怪我五百年都不来人界寻他,就一遍遍解释九重天上规矩甚多。别说我想下界,便是想擅自跃过第一重天,去其他地界耍都不成。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儿,我却发现陆少卿似有些不耐烦。
“少卿,你怎的了?”
“没事。这卧龙峰攀登艰难,锦绣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是呢是呢!我自打昨儿爬山便水米未进,如今只觉五脏庙闹开锅呢!”
不提还好,这一提只觉越发的饥肠辘辘。陆少卿终于展颜,轻笑道:“锦绣,不如少卿为锦绣小试身手?”
就忆起那年月老祠他为我亲自煮粥,至今我还觉齿颊留香呢!于是忙忙点头,我这才想起环视四周。
却见这巴掌大的地儿实在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了。不但有床有椅有书案,并还在小隔间里设置厨房。
“你便是住在此么?!”
“是。少卿为了克制魔性,一直在此修行。”
“倒是吃苦了。”
“不苦。少卿早已习惯了。”
倒也是。想来陆少卿自幼在灵山修行,空空老头平日虽万分疼爱弟子,但山门规矩却绝不少,更不会令其弟子安于享乐。而这点苦头,对于陆少卿来说,的确不值一提。
提起空空老头,我便忆起当年七星归位决战之时。这才想起问正事。
“少卿,当年你逃走后我便飞升至九重天,自此人界事再无联系。你一直在人界,可知其余几子下落?”
“咳。裴少玉娶了娘子,听说儿孙满堂,后来寿终正寝。至于转世没转世,恐怕需要你亲自去问十殿阎罗。”陆少卿眼神飘忽,显得心不在焉。
我眼皮猛地一跳,只觉陆少卿似乎很不妥。
“娶亲了?转世了!他不是成仙了?!”我一叠声问道。
“嗯。”
“那玎珰呢?叶少锋呢?还有云少海他们,都到何处去了?”
“少卿一直在深山修行,不知他们下落。”
“人们都传卧龙峰里有位活神仙,那位活神仙一向有求必应。”
“是么?少卿常年在卧龙峰,并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不是你么?!”
我突地高了音。陆少卿豁然抬眼,旋即便大怒,道:“锦绣,原来你并不相信我!”
他一张白蛋壳般的脸涨得通红。我见他真真动了气,倒不敢确定。想来是我疑心太重,竟有些神经兮兮了。毕竟已时隔五百年,又涉及到旧人旧事。想必他不愿提及,只是在规避自己那魔头身份。
明知是在安慰自己,我偏要为他寻无数借口,情愿相信眼前这个陆少卿还是从前那位道长。
“自打花锦绣识得陆少卿之日起,便无条件的相信陆少卿所言每字每句。”我郑重道。此言倒是确确出自真心,绝非安慰他了。
陆少卿面色便活泛,他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朝我笑:“既然如此,锦绣便安心等着少卿为你下厨吧。”
言罢他便折身要去小厨房。我怎舍得他走?便要跟随着同去,谁知他却恼了,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锦绣是怕少卿藏了人在小厨房内么?!”
急慌慌摇头,我只好坐在椅子上等他。不多时便听得锅铲响,瞧那架势竟似乎厨艺十分娴熟。我无聊等着,趁此功夫劲儿,就起身四处乱瞧。
此间小屋嵌在山洞内壁,想必是由天然洞/穴改造。也不知怎样开的窗,竟可令室外阳光进入。而近前细瞧我方发现,原来窗子虽大开,但那风那阳光皆是法力所结幻象。恐怕这幻象后只是湿滑洞壁了。
驻足于窗前片刻,我便折身随意行至桌案前。见桌案之上散放着几卷书,随手拿起一本,却发现书面上已落了薄薄一层灰,可见许久未曾翻瞧过。
“锦绣,你在看什么?”
陆少卿的音猛自我身后炸响,差点令我手中书卷脱手。我转身,他便瞧了一眼我手中书,轻描淡写道:“锦绣也对《周易参同契 》,《黄庭经》感兴趣?”
“这些书是你常看的?”
“深山寂寞,少卿聊以打发时间。”
他一手夺过那卷书,将其掷到桌案之上,就道:“锦绣,少卿熬了些汤,不如你先尝尝?”
我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中端着汤碗,正有腾腾热气自汤碗内扭着腰/肢一路向上,并缓缓将香气蔓延了整间屋。
可我突然没了胃口,眼前闪现的,只是那积满了灰尘的《心印妙经》与《南华真经》。
☆、日更君赐我力量
我接过汤水;香气便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虽心思全无,但我毕竟是饿了;而五脏庙更是不听指挥。于是只好叹口气;突然就懂了英雄也为五斗米折腰的深意了。
与陆少卿对坐;我只是闷头喝汤。每每他要开口说话,我都狠命地往口中灌汤水。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儿,而陆少卿便将双眉拧成疙瘩。
他将汤勺掷到地上,发出尖锐锐一声响。我抬眼瞧他;却见他立起身来踱步到窗前;背负手眺望远方。但窗外只是虚幻景儿,即便做一副熟悉样儿;可假的终究是假的,总有些地方令人起疑。
我痴痴瞧着那雪白背影,只觉心内百味陈杂。
“花锦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怎会不相信你?!你明知花锦绣一向以你马首是瞻。只要是陆少卿说过的话,花锦绣必然深信不疑。”
“可你为何闷闷不乐?”
“我——”
我语塞,支吾道:“我只是重逢你后太欣喜,再加上连日奔波,实在太过劳累。少卿,你总质问我不相信你,可你如今这般,却是不相信我了。”
双方便都无言。
陆少卿背对着我,静静立着。他虽不说话,但绷紧的背分明显出他的不快来。而我只是四处打量,偏不愿再开口解释。
有些话他愿意相信时,哪怕你只说一遍,也是有用。若他不愿相信,即便你磨破嘴皮,也是徒劳了。
就这般干耗着,直到陆少卿那碗汤水彻底冷掉。而我坐的腰酸,便站起身来活动筋骨。一双眼更是飘到那桌案上。
自窗外而来的光线,耀得桌案上灰尘纤毫毕现。我清了清嗓子,仿若随意般问道:“少卿,自打飞升至九重天,锦绣日日思念你,但天上人间相隔太远。那些无聊日子其实我也研习了些道家典籍呢。”
“是么。”陆少卿绷紧的背就放松。
“是呢!就像《南华真经》,锦绣便粗粗瞧过。只可惜锦绣才疏学浅,光是那内篇的逍遥游,便琢磨不透呢。”
陆少卿豁然转身,面色活泛起来。他朗声道:“逍遥,也为消、摇。是消解、消融的内涵。比如篇中点出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便是消解形躯与世俗的羁锁,达到超越的逍遥境界……”
我听得头晕,本就对这些大道理无比讨厌,可如今怎样也得硬撑着。而仔细瞧他,却见他说起《南华真经》来头头是道,却又不像假的。难不成我太过紧张,竟看谁都似假货?
“罢了罢了,我这榆木脑袋恐怕今生都参不透内里的大学问。还是《黄庭经》简单易懂些。就比如书中所言:上要三品,神与气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我就懂了。”
陆少卿来了兴致,脱口道:“这‘上要三品,神与气精’,乃是元神、元气、元精,元神君思虑神,元气母呼吸气,元精长交感精……”
我心便猛地下沉。
我明明顺口将《心印妙经》的头一句安在《黄庭经》上,这明显纰漏,常年修习仙道的陆少卿怎会不知?
我闭紧了口,皱眉头细细凝视他。
他并未发现我表情有异,只是口若悬河地讲着,令我心一直下沉下沉。
“够了!你不是陆少卿!”
我猛地厉声喝问他,与此同时急退几步,离这赝品远远的。正讲得吐沫横飞的‘陆少卿’身子便一僵,旋即就大笑。
本以为即便被戳穿他也会狡辩呢!谁知他这一笑,倒令我拿捏不准。
而这家伙笑罢了,手便在脸面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
却是个少年郎了。
这少年有一双狭长凤眼,唇如点朱,面如冠玉,一笑露出一口贝齿,倒生得媚态十足。他着一身浓紫袍子,也不系腰带,只是令袍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半隐半现一截雪白/胸/脯。
少年眯起一双凤眼上下打量我,被这赤/裸裸目光盯着,我只觉未着片缕一般。
他红唇微启,目光故意在我脸面上流连,并似有意似无意地摸了摸唇角。令我不得不忆起方才这两片唇,曾在我唇上辗转。
便觉得火气腾起。花锦绣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好小子,你占了便宜不说,还一副得便宜卖乖架势,看姑奶奶今儿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令你知晓有些人的便宜占不得!有些人你冒充不得!
边撸胳膊挽袖子边四处寻趁手的物件,我只想将他那双眼戳瞎。这少年似乎看透了我的小心思,笑得越发夸张,一双眼更是放肆。
“我不算挑剔,但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到了你这种年纪的女人,必须注意保养。你双唇干裂,应该是常年不护理的缘故。最要命的是还有点口气。别以为古籍所言吐气如兰是好事,那是因为你有胃火。做那极乐事时,是会败兴的!”
我差点没一口气噎死!骂一句:“你这小兔崽子,今儿个婆婆就开了你的皮,令你知晓满口喷粪的后果。”也顾不得再寻武/器了,我直接便要上手去抓去打。
那小子身子似乎并没动,只是杵原地干等着,可我明明拳头就要打上他身,却突地发现人不见了。
那拳头就落空!我空有一腔火气偏无数泻火,真真要被活活气死了!
“别动气,女人生气的时候最难看。”那小子左闪右躲,嘴上偏不闲着。
我见来硬的不成,便换一副谄媚笑脸,哄他道:“算了算了,我也打累了!咱们便算不打不相识吧!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告诉我,咱们的事便一笔勾销。”
果然那小子上当,朝我笑眯眯道:“这样才算识相。我最喜欢调/教女人,当然偶尔也会充当个倾听者。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故意动了动嘴唇,实则那话音压在喉咙口。而那小子便眯起一双狭长凤目,狐疑道:“你说了什么?我听不到。”
“这么大声儿你居然听不到!我说的是——”后话我又只做口型,而那口型做得夸张,便令那小子彻底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算了算了,我也不说了!你走吧!”我朝他摆手,做一副疲累架势。但那小子被我勾起好奇心,哪肯就这般走?!
于是便靠近我,他显然极好奇我到底说了何,偏要做一副不在乎嘴脸:“真无聊!本来还以为会很有意思呢。你和她可不一样,她居然能锲而不舍的追踪我几年。”
说着说着可就离我十分近了!我目测一下距离,朝他狗腿地笑着,身子猛地前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压在身下,我张口便咬。
“哎呦,够泼辣。我就喜欢这泼辣劲。再使点力气。”
他说着便毛手毛脚来环我腰/肢,那双手在我背脊上游走,竟是个十分有经验的情场高手。
我警觉,忙用力挣脱。可他一个用力翻身,生生将我压在身下。
“放手!”
这般若我还傻兮兮不懂他不怀好意,倒白白修了回女身。
但他身子紧紧贴合着我,更是用一只手将我双手制住,并高举过头。力气大得竟令我无法脱身。
我紧张起来,身子乱动想要挣脱。正撕扯间,却听淡淡一道音突自门外传入。
“放手。”
仅仅两个字,我却敢万分肯定,是千真万确的陆少卿来了!
豁然回首,果然见陆少卿正立在我身后。他显然也瞧见了我,那一瞬间表情复杂。而那小子便悻悻的自我身上爬起,搓手道:“开个玩笑。”
听那话头,竟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