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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坐调息就可以。”
“你还能打坐么?”
“能。”
我瞧他的样子连坐起来都难,何谈其他,但他态度坚决,言罢便自己挣扎着要起身。我只好叹口气,道:“打坐就打坐吧。我在此守着你,陆云锦说没说回来不?”
云少海垂了垂眼帘,就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那你打坐调息吧,我等着陆云锦带我出去。实在不成我就原路折回,慢就慢些吧。”
云少海再次点头。
我将他扶起,歪靠着柜子,他急喘几声后就道:“我自己来。”
“哦。”
我放开手,站起身来焦急地瞧门外,云少海就道:“你走吧。”
回首瞧他,样子虚弱至极,我就道:“算了,还是等等吧。”但心却放不下,越放不下越发胡思乱想,如今云少海都这付样子了,那陆少卿呢?会不会更惨?我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是走得令云少海烦了,他就强撑着又说:“我要调息打坐了。”
“嗯。”我继续满屋子乱走。
“要静。”
“嗯。”
“需要你离开。”
声音里有些不耐烦,更多的是强忍的痛苦。我停步瞧他,就见他果然闭上了眼,盘坐在地上,似乎当真要打坐调息了。
“那我真的走了?”我道。心里打算着在此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找人帮忙来得实在。若找不到陆云锦,我就原路回去也是好的。
“你走吧。”他又说。
这次我不再犹豫,得了他的应答忙往外走,脚方踏出就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音,回首一瞧,果然是云少海撑不住又晕厥了。我忙折身回去,却没有法力可以渡给他,于是就有些没主意,这一个劲的晕倒我总不能一个劲的等着!总该做点什么。
到底该怎么救人呢?!我猛地记起在人界时曾瞧过大夫救人,是要掐人中呢!
我忙拿指甲用力掐他人中,又左左右右拍他脸颊,暗想恐怕这三界六道我是头一个敢送阴阳使大人耳刮子的。而左右拍了几下,云少海果然就长舒口气醒转过来。
“你醒了!”
“扶我起来。”
“到底怎回事?你伤到了何处?怎的总晕厥?!陆少卿呢?!会不会已经死了?!”
我一直不敢问出这话,是怕!怕得到肯定的回答!若陆少卿当真死了,我宁可亲眼见到,否则必是不信的。
可此刻这话却不得不问了!我不敢想象为他解点金术的云少海已成这样,而那当事人又会如何?!
心提到嗓子眼,我怕云少海的答案,又怕云少海没有答案。一双眼紧紧盯住他的唇,就见那两片唇微微张开,吐出话来:“说来话长,你先扶我起来。”
“你先告诉我我好安心。”我固执起来。
他就咳嗽,我的心一直随着那咳声上下起伏,觉得这才是世间最大的煎熬。好不容易云少海止了咳音,就道:“放心。”
“放什么心?是没死么?!是好好的么?还是受了伤?轻伤重伤外伤还是内伤?”手用力抓住他手臂,他立刻痛苦地皱眉,我忙放开手,一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陆少卿很好。没受伤。”
“那你的伤是怎来的?你说谎?!”
云少海垂眼,沉吟了片刻方又道:“是的。我是骗你的!”
我心咯噔一声,只觉气息都要不接,而他就接着道:“大师兄受了点轻伤,但——”
他止住音,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我心中明了几分,就苦笑道:“但鸣宣在旁,自然不会令他有危险!是啊,鸣宣法力高得很,却不是小妖小怪可比了。”
云少海闭紧了口。
我也不想再说话,只觉卧龙镇的风雪也下到了这间茅草屋,努力稳定情绪,我朝云少海笑,道:“没事,别为我担心!我本就是痴儿,痴儿是不会有悲喜的。真的,我一点都不悲伤!一点都不难过。”
云少海眼中便有了奇怪的情绪闪过,我猜不透,只当他是可怜我,就又道:“来,我扶阴阳使大人坐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其扶起,重又歪靠着柜子。见他脸面上都是血,触目惊心得很,我便自袖中翻找一阵,终翻找出一方帕子。只是这帕子不比云少海原来那块东海鲛人帕柔滑如肌/肤,又因我最近一直折腾,衣衫罗裙都惨不忍睹,更何况它?拿着那又脏又破的帕子瞧,我犹豫道:“你瞧你满脸满身血,也不知伤在何处,是外伤还是内伤?”
他就朝我苦笑,但这一笑必然又牵动伤口,笑容方展开便消散。他痛苦地皱了皱眉,话自嗓子眼蹦出:“你尽管擦。”
得了他的回答我忙上手去擦,才一下他便“嘶”了声,惊得我忙住手,他却又道:“擦。”
我仔细为他擦去脸面上血迹,方发现他额上有条两寸长的口子,那口子极深,也不知是什么所伤,伤口深得皮肉翻卷着,直令我头皮发炸。
“这伤好深!却是被何物所伤?云少海,到底怎回事?!”
云少海闭紧了嘴,我就又问:“难不成明月说谎话?!”
他缓缓摇头,就道:“明月的话是真的。我们果然在大师兄的木轮车中找到楚少琴魂魄以及解开点金术的独特解药,但她却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事?”
“木轮车中有暗器。”
我恍然大悟,再瞧,就觉云少海额上伤的确像被锋利的暗器造成,那应该是袖箭之类的物件。想来当时众人全部精神都在楚少琴魂魄之上,必然会放松警惕了。
“万不想她如此狠毒!”我叹气,又道,“我只想不通她为何要如此做?!我们本是两厢交/易,我都守了承诺,为何她不守?”
云少海道:“有些交/易并不是公平的。”
我搔头,又去瞧他那伤,见伤口一直血流不止,就道:“可你是阴阳使啊!怎的也与常人一般流血?”
他压下眼帘,就道:“有些暗器可以专门对付鬼差。”
“真真狠毒!”
“……”
“但明月怎知是你去解点金术呢?万一是裴少玉岂不白费心机?”
云少海不语,恐也想不通,当下两个人都没了话,许久云少海才又开口,道:“大师兄的事你大可放心,你如今手脚都有伤,难道要这付样子去见他?”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脚来,摊开手瞧,却见掌心上横七竖八的似棋盘一般,果然不能见人了。这付样子陆少卿见了倒好说,若是裴少玉见了定当跳脚。
“在这里养几天伤口就会复合,到时回去也不迟,而且——”云少海止了话头,微微偏过头,轻声道:“这里有许多你应该知道的秘密。”
我想了想觉得有理,好歹如今我知陆少卿无大碍,也多少放些心。而云少海就又说:“我好了很多,不如你扶我回去。”
“回哪去?”
“阴阳使该回的地方。”
我忙扶他起身,他似乎真的好了些,我竟未用大力气就将其自地上拽起,而搀扶着他一路往外走,到了门口,我不由回首。
就见那柜门孤零零的立着,内里,的确有许多我想要知晓的秘密。
☆、日更君赐我力量
此处是一条极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有许多紧闭的小门,云少海说这便是地府官差们的住处。可我瞧着;这里倒十分像人间客栈。
我扶着云少海;此刻就立于这长廊一端。
目光瞧向他;他就虚弱地伸手一指:“最后那间。”
“我是未曾想到,你们住的地方居然这付样子!”我搀扶着他走,一路就见每间房门框之上都挂着一块细长条牌子,上书生平以及地府官职。卧房皆门开一扇;而那门仅棺材板宽窄、高矮。此刻也不知什么时辰;不时有着官差服的各色鬼差自门内进进出出,见到我们皆垂首低头地侧身让过。
“你平日对手下一定极凶。”我瞧着新鲜;此刻知陆少卿没有危险,心也放下,便忍不住与那冰山脸开玩笑。
云少海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我搀着他走。
我目光全被那扇扇门吸引,于是边走边瞧,就发现有些小门大开着,依稀可瞧见内里极窄,恐怕也就一副棺材大小。无床无窗更无家什摆设。我暗笑,揣测当初建造此处的匠人,应是参照了棺材的式样设计。只是如今这巴掌大的地界又没个床,难不成令那些需要休息的官差立着睡?
果然,就瞧见其中一间房内有人,那人竟真的是立着睡。
我忍不住停步要细细瞧,云少海却挣扎着继续往前。于是也不好停留,我忙跟着他挪步,嘴上却不闲着:“原来鬼也要睡呢!那你呢?糟糕,房间也这般小,一会儿你便自己个进去吧!是断然挤不下一个我了。”
自打我来了地府,也到过不少地界,只这里最节省空间,想来陆云锦对手下实在吝啬,自己的大殿占地那般多,便是连那间茅草屋都不算小;可却给替他卖命的手下这般小地方,恐怕绝不会休息好了。
“到了。”
正寻思着,就听云少海言语一声,并停住脚步。我忙瞧,却见这里有南北两间房隔着长廊遥遥相对,其中靠北的那间牌子上仅写了六个字——阴阳使:云少海。
“这里?”我指指那紧闭门,心中好奇为何上面未曾书写生平之类。
云少海点头。
他伸手推门,我忙往内瞧,就见内里漆黑黑一片,也不知地方大小。
他当先入内,道:“进来吧。”
我忙跟着进去,回手关门时,猛瞥见对面那间房门竟未挂牌子。
“那间是谁的房?”
“九爷。”
“哪个九爷?”
“陆云锦。”
云少海随手点着了桌子上的油灯,借着一点微光我仔细打量此间屋子。就见这间房比其他人的房大了许多,房内只有桌椅等简单摆设,依然没有床,却在屋子一角摆放了一只半人多高的木桶。
“你睡在木桶里?”我问云少海。
他脸色白了白,就道:“那是用来洗澡的。”
“呃?呵呵。”我略有尴尬,这才发现的确是个洗澡桶。果然这冰山有洁癖,竟在本就鸟窝大的地儿放这样大一只桶。
“每次捉捕孤魂野鬼之前,我都会沐浴更衣。”云少海顿了顿,又道:“因为那是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每次?”
“是的。从未落下半次。”
我将屋中唯一一张椅子拉开,道:“你坐下歇着吧,只是这屋内没有床,要不然可以好好睡一觉。”
“睡不睡又有什么区别?”云少海冷冷道。
“可那些鬼差不是在睡觉休息么?”
“是调息,到了这里睡不睡觉只是个形式而已。”云少海在瞧自己的袖子,瞧罢了就皱起眉头,道:“帮我把木桶搬过来。”
“呃?!”
“我要洗澡。”
“你更该调息打坐,至少也要伤好了后才能沾水,否则伤口很容易溃烂。眼下你就别折腾了!”我道。
他冷眼瞧我半响,终是叹了口气:“你是头一个敢驳我的人。”
“咳咳,是么。”我有些不好意思,他挣扎着要起身,我忙伸手扶他,问道:“大人,您又要折腾何?”
“搬木桶。”
“得得得!您不是大人是大爷!大爷您别动,小心抻拉了伤口,我这便去搬!”
我叹气,终究拗不过他!将那木桶挪到地中间,云少海又皱眉。我这次却机灵了,抢先道:“大爷您不会要我去弄洗澡水吧?”
本以为他会说当然不是,谁料他却点头。瞧那意思竟不将我当女人!我又气又恼,不由自嘲道:“那用不用我帮大人搓澡?我到底长的有多丑、多不像女人?能令大人这般忘了男女有别?!”
云少海表情不变,冷冰冰回道:“你也说男女有别?我虽是男人,可你又不是女人。”
言罢他用眼角瞧我,那样的神色令我差点气炸了肺。我忍不住上下瞧自己,到底哪不像女人?若我不是女人,难不成是男人?抑或阴阳人?!
忍不住觉得好笑,又有些悲哀。得,做女人做到我这种地步,也算旷古绝今了!
而云少海又道:“你只需帮我弄来热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