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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遥未时就离开了,临走前王静岚让知遥过段时间再来,知遥笑着应了,又问起自己要不要去见见掌柜的。
王静岚道:“说一下吧,你也可以同掌柜的说以后大部分事情交给如琳帮你处理,毕竟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
如琳便是马氏的名字。
知遥明白王静岚这是替她着想,且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托付来办这些事情,便谢过了二人,商定好改天找掌柜的谈一谈。
回到府里后,知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母亲汇报今日的事情。
贺夫人看到知遥两眼弯弯笑得开心的样子,问道:“今日在那里过得可还开心?”
“嗯!”知遥就讲了王静岚如何平易近人,又说道王静岚同她提起的王亦铭的那些事情。
自顾自讲了半晌,知遥才发现贺夫人早就没了声音,正愣愣地看着窗外,眼中泛着泪光。
“啊抱歉母亲,我不该说这些的。”
“不,你接着说,我想听。”贺夫人急切说道:“多讲些他的事情,我……已经有好些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看着难得露出脆弱表情的贺夫人,知遥一怔,继而又扬起笑脸说了起来,还提起了在书院的时候蔡先生做的那些事情。
“你是说,行远同郑家长孙打架那次,送你们回来的就是他?”贺夫人问道。
“嗯。”
“他一直将你们送到门口的吗?”
“是啊。”
听了知遥的回答,贺夫人神色哀戚,合了双眼倚靠在榻上闭口不言。
贺夫人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样显露出自己的难过,可见她的心里必定是极其哀伤的,而且很显然,和王亦铭有极大关系。
知遥仿佛窥见了其他人的秘密一般,开始坐立不安,又待了会儿,觉得现在不打扰母亲比较好,就悄悄起身准备离去。
哪知道她一站起来,锦杌还是发出了点儿声响,贺夫人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问她道:“可有什么事情?”
“没有。”知遥老实答道。
“那就陪我说说话吧。”贺夫人坐正了身子,捏捏眉心,“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啊?”知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愕然。
“从你进门就有话想说,不是吗?”
知遥想了片刻才记起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贺夫人的心情,就道:“没什么要紧的,改天再向母亲请教吧。”
“无妨,”贺夫人说道:“问吧,我也正想考虑些别的事情。”
很显然,贺夫人不愿继续去想王亦铭的事情,便要转移话题。
知遥踌躇了下,问了马氏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马氏是夏夫人通过李管事安排进来的,又一直怀疑贺行帆的事情和她有关系,可这几天的经历颠覆了她的想法,马氏看起来和夏夫人完全没关系。
于是知遥纠结了。
贺夫人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想的倒也不错。马氏她因缘际会下认识了夏夫人,知道对方身份后有意结交。后来夏夫人在殷昌府里没什么熟人,便托了马氏进府,想办法让行帆知莹或者夏姨娘出府一趟见她一面。夏姨娘母女俩不肯去,行帆却去了,但江家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这件事,派人去捉她们,夏夫人躲了过去,行帆却被捉住……这样你可懂了?”
知遥瞠目结舌。
贺夫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透露了太多内容。
平时的贺夫人不会讲出这许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贺夫人现在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自己能问出多少东西来。
“那夏夫人和贺府……到底怎么回事?”
知遥和贺行远原本打算问赵总管,可这些日子来事情的转变出乎她的意料,且不论她根本不知道赵总管回没回来,就算是回来了,她也没机会去问。
如今贺夫人若是肯说,自然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静岚是谁呢是谁呢??好吧……其实已经很明显了……╮(╯_╰)╭
☆、夏姨娘来闹
“这个事情的始末,我并不是太清楚,当初我来贺府的时候,老太爷已经过世。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贺夫人说道:“贺老太爷的死,与夏家、与贤王都脱不了关系!”
贤王,又是贤王。
知遥边看贺夫人神色边试探着问道:“那夏大人……与贤王有关联?”
贺夫人本不欲提及这些,但想到老夫人私下里对她说的那番话,又想到王静岚对知遥的不隐瞒,她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夏茂生一直是贤王的人。
“当年老太爷官至御史大夫,极得先帝信任,却在那天见了夏夫人后忽然带人连夜离京。谁知出京没多远,老太爷一行就遇到了流寇,他与随行之人全部被杀一个不留!
“好一个流寇,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谁不知京城周遭三百里内已经五年不见流寇作乱了,怎的那日就会突然出现?
“可直到今时今日,夏家人都从未给老夫人一个明确交代——当年,那夏贺氏到底是说了什么,竟使得这一切这样发生!”
贺夫人怒从心头起,声音也渐渐冷冽起来。
她如今怀着胎,不宜发怒,知遥见状赶忙挨到母亲身边坐下,给贺夫人慢慢顺着气,虽然略微知道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可到底还是后悔了在贺夫人面前提起这个。
——万一真的动了胎气,那可麻烦了。
贺夫人慢慢平缓了心情,对知遥说道:“我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既然我想保下这个孩子,就断不会让他出事,你不必担忧。”
贺夫人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母女俩在这里谈心,早就将服侍的人都遣走了,又叮嘱了她们不准进来,因此外面有再大的事情,只要是不会威胁到贺夫人的安全的,都不会有人来禀。
知遥朝母亲说道:“母亲先歇着,我去看看情况。”见贺夫人点头答应,这才急匆匆出了屋子一探究竟。
含蕊就在屋外不远处候着,见知遥出来了,连忙迎上来问道:“夫人可被惊到了?”说着就焦急地朝正屋的方向看了看。
知遥安抚她道:“母亲还好,只是觉得外面太吵了些罢了。”
含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琼芳院的那位今日不知怎的居然就跑了过来,守门的婆子发现了拦住她,她就在院门外面大喊大叫地,说什么求夫人给她做主……”
贺老夫人早就发了话不准夏姨娘出琼芳院,如今她居然能跑到这里,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又传来夏姨娘的喊叫声。只是她口中虽然哀求不停,却也夹杂着咒骂之语。
知遥循着声音看过去,又往院门处走近了些才看清对方,只是她这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平日里那么注重仪表的夏姨娘,此时却被人按在了地上,披头散发,面目污秽不堪,眼泪湿了脸又沾了些地上的泥灰,白一块黑一块的着实难看。
再看她身段,也没了往日的凹凸玲珑,而是骨得脱了形,往日里甚是合身的衣物此刻却显得肥大了许多,随着她的动作不住晃荡。
“这是怎么回事?她,她,她……”知遥太过于吃惊,一时间也没了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二公子一直没回来,姨娘担心地厉害。”含蕊简短说道。
知遥理解地点点头。
贺行帆一直没回来,别说夏姨娘了,就连她这个和他并不亲的姐姐都着急,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父亲怎么说?”
知遥自从被禁足在了菁园之中,消息一向是极不灵通的,加上贺夫人又向院子里的所有人下了禁口令,严禁任何人传递二公子的最新消息给三姑娘说,知遥就更是对贺行帆一事的进展毫无头绪了。
“老爷这些日子以来都宿在府衙,也是在为二公子的事情担忧不已。”
“还是没有消息吗?”
含蕊黯然地摇头。
知遥的担心就又多了几分。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到行帆才行,不然夏夫人也有危险。
自方才听了贺夫人讲过的往事后,知遥现在对夏夫人的感情很微妙,一方面讨厌她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她被那些人抓住,实在是纠结。
知遥朝夏姨娘走去,夏姨娘看到知遥,就想朝她扑过来,口中念叨着:“三姑娘,三姑娘,你帮帮我吧,行帆他也是你弟弟啊!你帮我去和夫人说一声,帮忙找找他吧!”见知遥只是神色复杂地看向她,并不表态,夏姨娘就又说道:“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这样狠心的人,居然不顾弟弟的死活,你,你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知遥无语。
虽说夏姨娘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而已,知遥将心比心,这种时候还是愿意伸手帮夏姨娘一把的,可夏姨娘如此行事实在是让她欢喜不起来。
若是平时,她肯定甩甩袖子走人,懒得理夏姨娘,但看夏姨娘如今的样子,明显精神上也快崩溃了,她生怕对方出点什么岔子,想了想说道:“你要见母亲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夏姨娘一听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加上她的气力快要用尽,就也停止了挣扎。
立在一旁的罗嬷嬷见知遥发了话,就示意拦人的婆子松开手,不再扣着夏姨娘。
知遥说道:“若是想见母亲,可以,但是,在母亲面前你不可乱吼乱叫,母亲说了话你不准顶撞,母亲让你做的事你好好应着有什么不满咱们出来再说——总的说来,就是只要进了母亲的屋子,你就得好好地笑着,万不可让母亲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这你可做得到?”
说实话,知遥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
刚才她和贺夫人说的话,让贺夫人心情起伏特别大,如今却对夏姨娘如此苛刻。可……没办法,就是因为方才贺夫人情绪波动大,如今才更是马虎不得。
夏姨娘仔细听了后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奴婢知道了。”
知遥别开脸不去看她,对丫鬟吩咐道:“给姨娘梳洗干净了。”
平日里那么傲气的人,根本都不把正室子女放在眼里的夏姨娘,现在居然为了儿子卑微到了尘埃里——不得不说,这一刻,知遥是佩服夏姨娘的。
凑着夏姨娘整理的功夫,知遥进屋同贺夫人讲了事情经过,“……对不起母亲,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我就私自做了决定。”
贺夫人温和笑道:“那又如何?你是经过了自己的思量的,既然心中有了定论,就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若我同意了,那自然是好,若我不同意,你也可以同我讲道理直到我同意为止。”
知遥忙应下了。
虽然梳洗过了,可憔悴的神色是遮掩不住的——+贺夫人见到夏姨娘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才知道知遥方才说夏姨娘“消瘦得厉害”算是极其保守的了。
她让丫鬟给夏姨娘端了锦杌,待夏姨娘谢过之后坐下了,才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有什么事吗?”
夏姨娘瞬间眼里就聚了泪,“求夫人救救行帆,如今老爷也找不到他,老夫人又是不管事情的,奴婢也只有来求夫人了。”
贺夫人原本听知遥说答应让夏姨娘来见,她便打算听听夏姨娘诉苦,然后打发她回去便是。如今看到夏姨娘这副样子,贺夫人又想到自己牵挂自己亲生孩子时那种有苦不能说的艰涩感觉,就心软了下来。
仔细思量了许久,贺夫人才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只是需要你亲自去做。不过此种方法风险极大,且结果如何我并不敢保证——你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的,夫人说什么,奴婢定然照做。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可以救行帆,奴婢就都愿意去做!”
“那好,等下我同你细说。”贺夫人说完后,让知遥同众人一起出去。
知遥有心想留下听一听,只是贺夫人不准,她便也不多反抗,只得乖乖退下。
当晚夏姨娘留在贺夫人房中许久后才离去,天黑后知遥望着母亲房中依然亮着的灯,甚为担忧。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出现,知遥的心却一直悬着,丝毫不敢放松。
这时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