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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遥听了后还是没缓过劲儿来,莫名其妙地看看老王爷,转眼又瞧见贺行远脸红了个透,她才反应过来,刷地下脸上也热起来,看到老王爷正颇有兴致地盯着她瞧,心知她这声不叫出口,今日之行怕是就要无限地拖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轻声叫了声:“爷爷。”
老王爷本想再捉弄一番,贺行远却是一听知遥开了口,就对驾车之人喊道:“走吧。”
马车离开开动起来,老王爷气得直吹胡子,索性摊开身子大喇喇坐着。
如今他老人家占了大半个车子,知遥只得坐到贺行远身边。
看着两个孩子在他面前不自在地僵坐着,老王爷终是气消了气顺了,开心地哈哈大笑。
知遥一早起来就扮作了小厮,这是她同贺行远在昨日里就商量好的。
说起来是为了方便行事,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贺行远生怕她被江衡言发现捉了去,所以非要她这样做而已……
坐下之后,知遥低声埋怨贺行远小题大做,谁知被老王爷听到了,他几句话就将知遥的话驳了回去。
“你当我老头子为什么要来这么一趟?还不是怕你被江家大儿子抓去,所以才跟了来吗?”
贺行远的脸又黑了两三分,不服气道:“我自己能应付。”
“能应付?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车子从出了王府就被人盯上了,若不是我派了人将那些盯梢儿的除去,或许现在江家老大就已经得了信儿了。”
贺行远咬紧牙,狠狠一拳砸到车上,只是那声闷响只是一瞬,便随马车行走的声音飘远了。
知遥见状忙安抚贺行远,他深吸口气,才轻飘飘说道:“没事。”
老王爷看着贺行远的样子,明白他心里终究是介意的,便问:“你可是看着除去那几个盯梢的人都需要我来帮你办,就觉得自己不如那江家小子了?”
贺行远抿紧了唇,低头不语。
老王爷呵呵一笑,说道:“你啊,本就不是该做这事的人。你想想,连慕家那个臭脾气的和我这老头子你都能指使得动,怎会连个毛头小子都比不上呢?啧啧,平时还行,怎么有时候就钻了牛角尖儿呢。搞不懂,搞不懂。”说着就合了眼休憩。
贺行远沉默半晌,终是笑了。
见他展颜,知遥就也松了口气。
待到离贺家还有一条巷子时,贺行远同知遥说要她等他们都走远了再下车,让她自己避开有心人抄小道回到她以前的院子,知遥就也答应了。
她知道贺行远这样安排,就肯定会想办法让三姐贺知瑶去她的屋子找她。
贺行远见一切妥当了,就跑到外面去驾车,那驾车婆子进车坐着。
那婆子就是前几日驾车载知遥去见贺行远与贺知瑶之人,知遥明白她是老王爷的心腹,待她一向有礼,见她进来,就含笑同她说了会儿话。
待到离贺府越来越近,知遥开始紧张起来,又是怕找不到碧玺,又生怕见不得贺知瑶,贺行远就在她耳边低声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
下车后,老王爷带了贺行远往里行去,身边跟着个婆子。
乐亭本在门房处和人闲聊,看到那婆子,就同门房的人说了几句,准备尾随他们而去。
谁知他走了一段路后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就见老王爷的马车上又下来个小厮。
看那小厮的身高身形,乐亭仔细思量了下,快步回到门房,拍拍身旁方才给老王爷开门的人问道:“刚才老王爷那里赶车的是谁?”
门房的人摇头说没注意,他旁边那人凑了上来笑着说道:“小的看见了,是老王爷身边的那位爷。”
他说的,自然就是贺行远。
乐亭就改了主意,丢下几枚钱,说着“给哥儿几个买酒喝”,转而去跟着那个小厮去了。
车停后,撩起帘子看贺行远他们走远了,知遥这才慢吞吞下了车。
她知道贺府内哪些地方有人看着,便想办法避开人,悄悄往里走,想着最好能进到内院时也不被人发现。
走了没多久,她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好像是有人跟在后面一般,只是待她回头看时,又看不到人影。
知遥想了想,便继续往前行去,只是她不像方才那样急着进到内院,而是刻意绕了远路,且在走的时候,注意了下路的两旁,希望能像上次那样,有个扫帚什么的让她防备一下。
可惜这是在府里面,下人们又都不是白拿钱不干活的,因此能让她拿了当武器的东西实在没有。
好在,她对贺府极其熟悉。
待到一个左转后,知遥身形一闪,躲进了旁边两间屋的夹缝里,屏住呼吸静等跟踪她的人出现。
乐亭的身影刚冒出来,知遥立刻就火了。
上次是这小子,这次还是他!
想到上次被这家伙拽住衣领差点窒息的事儿,知遥脑子一热就有些不管不顾,嗷了声就朝乐亭扑了上去。
乐亭只想着跟踪的是个女孩儿,这次又不会有人忽然从后面冒出来了,所以压根就没作太多防备,哪知斜刺里就突然跳出个人影儿,嚎了声就将他扑到了地上。
乐亭想爬起来,头上就挨了一拳。他趴在地上正想将身后之人一把拽下来丢出去,谁知就听那人粗了声音低声叫:“让你小子再跟踪我,一次不行还来两次!”
乐亭忽然就明白过来或许这就是世子上次让带回去的那小丫头。
上次没成功,世子已经罚过他,又让他这次将功补过,还叮嘱说如果这次再把事情搞砸,可就不饶他了。
乐亭回到侯府想到上次的事情,明白过来自己或多或少伤到了知遥,这次就小心得多,因此他头上身上一下下挨着拳头,心里却还着急地想怎么才能把人弄下来还不弄伤。
正惆怅着,他就听一旁有人吼道:“你是何人!在做什么!”
知遥正满心气愤地发泄着,周围又是熟悉的环境,难免忽略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打扰,她这才记起来今儿个是偷偷溜进来的,可是,已经晚了。
被人拎着后领拉起来一把丢到地上,知遥正疼得呲牙咧嘴,后背又挨了一脚。
“大胆小贼!闯入我家不说,居然还胆敢打我家的人!”
知遥听贺行帆这么说,差点一嗓子喊起来。
谁是你家的!姑娘我才是你家的!那什么乐亭,他明明是……
想到一半,她也无力了。
如今江衡言可是贺家女婿,乐亭又是他的长随,那么贺行帆这话倒也没大错。
乐亭默默地爬起来,默默地看着狼狈的知遥,咳了声说道:“她是跟老王爷来的,或许是王府之人。”
“王府的人会这么没规矩?”贺行帆虽然不觉得乐亭会骗他,可到底有些不信,就对趴着的知遥喝道:“走!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王府下人!”
见知遥没拍起来,他就一把拎起了她。
乐亭想要劝解,贺行帆却不听,嚷嚷着叫了两人把知遥架走了。
乐亭只得默默地跟着。
知遥则是瞬间就服了。
以前看着贺行帆整天只顾着自己不帮家里人,她觉得不爽。
如今这家伙倒是帮着家里人了,可她还是不爽……
挣扎着被半拽半拖地带到了厅里,知遥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屋里有谁,就被往那两人扔着地上一丢。
知遥正疼得倒吸凉气,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揉着疼处侧过头,入眼便是皂色金线的靴子。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好惨。我都不忍心了。
☆、讲明
贺行帆如今也长成了英挺少年,他在厅中指了地上趴着的人,扬声讲述自己捉到“小贼”时的英勇情形。
知遥苦笑着听着贺行帆抑扬顿挫的声音,她单手扶地想要站起来。
手一触地肩膀就是钻心地疼,胳膊就颤了下,知遥咬了牙不肯再出声音,憋口气想要独自站起来,谁知她手臂撑起一半就再疼得也支持不下去,肘部弯了弯再次趴到地上。
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相识多年,方才知遥看到他的靴子时就认出了他,此时便别过脸去不看他伸出的手。只是身上疼得厉害,地上又太冷,让她不由得低声哼了哼。
谁知这一声惹了事儿,对方不再犹豫,打横将她抱起放到最近的椅子扶她坐好。
知遥气恼不已,却也没力气去阻止他。
坐在椅子上顿时舒服了许多,知遥想揉揉肩,却发现胳膊抬到一半就是极限了,再往上只会更疼,便想着回到慕家后让慕小简帮忙看看,现在倒不敢乱动了。
这时她匆匆扫视了下屋里,发现屋内除了她外只有老王爷、贺老夫人、江衡言与贺行帆,贺夫人与贺行远都不在,就连贺知瑶也不见踪影。
难怪方才江衡言抱起她时没人阻止。想来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认出她来,而唯一的知情人老王爷如今却在闭目养神。
只是不知江衡言如何会知道是她。
想到他的出手帮助,知遥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江衡言倒也没难为她,只是将乐亭唤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偏偏他的声音虽然低,却让坐在他身侧的知遥能听个清楚明白。
在知遥听他说了回去后要罚乐亭时,就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谁知江衡言虽然在对乐亭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她的,这一下两人的视线就碰了个正着。
忽然一声重咳突兀响起,知遥吓了一跳循声往旁边看去,没想到居然是老王爷。
贺行帆本说兴头上就被老王爷的咳声打断,他顿了下正要接着说,转眼间看到知遥正好好地端坐在一旁,顿时就拉下脸来想要朝她呵斥,却又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他的姐夫世子爷正在看那小厮,小厮在看老王爷,老王爷……眯了眼瞧不出在看谁。
想到方才这“小厮”的言词,贺行帆朝老王爷行礼后恭敬问道:“……方才这小子说是您王府里的下人,不知可属实?”
老王爷正半合了眼迷糊着呢,闻言“啊”了声,道:“容我想想。”
这时江衡言说道:“他是我的人。”
别说知遥了,就连贺行帆都不信。
他指了知遥说道:“方才这小子可是说的王府下人,怎么会是江家的呢?”
而且他刚才还见这小子在打乐亭。
威北侯江家里面还有下人敢打乐亭?
贺行帆可不信。
“你听错了,她说的是侯府。”江衡言淡笑说道。
见他如此笃定,贺行帆就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望向祖母贺老夫人。
贺老夫人不言语,端坐在那儿,淡淡看着几人。
坐在江衡言身旁的知遥气极反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十指,微微朝他侧头低声说道:“我倒不知自己那么吃香了,居然还有人争着要。”
语毕,她看向老王爷。
老王爷一个机灵睁开眼来,扫了圈儿,看到知遥在瞪他,就眼皮跳了跳,忙打了个哈欠含糊点头说道:“咳,我细细想了下,大概是我们王府的吧。”说完咂了咂嘴,又闭了眼。
江衡言微笑说道:“老王爷年岁已高,记错一两个下人是难免的。”
而知遥自是明白老王爷从方才到现在肯定都是醒着的,也知道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他这样旁观着,晓得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出手帮忙,心中又想气又想笑,便故意咬着牙一字字赞同着说道:“老王爷是记错了。”
老王爷就抬了眼皮偷偷瞅了她一眼。
知遥不睬他,侧过脸扫了眼江衡言,就朝贺老夫人灿然一笑,说道:“因为我是贺府的。”
贺行帆倒是被气乐了,“好哇,这一圈儿下来,你就换了三个主子了。”他向旁边一坐,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家带来的!”说着还瞥了眼江衡言。
贺老夫人听到知遥所言,问道:“你是哪个院子伺候的?”
“我是跟着夫人身边的马嬷嬷的。”知遥回道。
贺老夫人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贺行帆拍了椅子嘿笑道:“母亲身边的嬷嬷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