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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能原谅你。”
老人最后温柔地宽慰道,并轻轻地拍了拍青年的手腕。
“到那边坐吧。本来应该直接去教都的你却绕了这么远的路,专程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希望不要是什么坏消息才好。”
“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要从何说起才好呢……”
一边说着,亚克一边在脑海里整理要说的话。忽然,他一下子僵住了。
自己把那封非常重要的光王的信放在另一件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就这么到这里来了。那个沉甸甸的黄金铸的小盒子现在也不在手里。至于“誓约之剑”,在乌兰波克使用凭依魔法期间也变成了其他龙王的真名之剑。
在这种无法给自己的话提供确凿依据的情况下,到底要怎么说才好呢?
——这些都先不管,就是让在外面等候的雷牙王来给自己作证的话也是……
或许让自己在这里见到的大神官是波修大人,就是四相神对自己的好意吧。
亚克做好一定的觉悟,决定试着赌上四相神的好意和波修对自己的好感。
“波修大人,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显得很唐突,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光王墓上的封印是否已经被解开了?”
波修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下一瞬他又马上温和地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四相神的引导吧。你似乎顺着神的心意正确地找到了问题的所在呢。”
“波修大人?”
“光王墓的封印的确已经被我解开了。就在松江城陷落,广缟的第二王子浚达进入城内的第二天,我被带到了王子的面前。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想松江城里的妇女和孩子被杀掉的话,就告诉他传说中的光王墓的所在,并解开它的封印。”
这种行径实在无法让人相像乃是一个国家的王子所为,居然使用卑劣的威胁手段。
“那他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光王从大陆中的古代遗迹里挖掘到的秘密宝藏了?”
“就连他们也认为秘密宝藏是真的存在的。也许从最开始,他们就是为了挖到宝藏以补贴军用,才选择了志摩根做为他们大举进犯的第一个对象吧。”
“我的目的不是那些宝藏,而是他留下的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古代魔法咒语。”
仿佛充分了解眼前的青年并非贪利之徒一般,老人脸色温和地点了好几次头。
“其实光王并没有留下什么宝藏。在从前任大神官那里继承来的大神殿古文书上,已经清楚地记载了这一点。光王一直在寻找的也并非什么财宝,只是一样东西。至于找到的其他宝贝都被他折换成金钱,一点也不吝惜地赠与了因为寻宝而丧命的死者家属,或是平安返回的寻宝者。当然,人的生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那些痛失所爱的人们自然就会把怨恨寄予到光王的身上。我想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被人们赋予了吸血王这种带着诅咒的别名。而这个王对人命和金钱都在所不惜,执意寻找的正是你现在想要得到的咒语。”
“正是如此。我在其他的地方看到了他遗留下的讯息,从而来到了志摩根。”
波修大神官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
“在光王时代之前的七百年——四相神用四双御手将时空的细线编织成命运的织锦。对此,我觉得自己仿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般。而对于在这幅织锦之中,还编入了我的身影这件事,我一直认为是我无上的光荣——亚肯杰尔。在成为光王之墓的机关塔周围,现在是除了你之外谁也无法进入的了。就凭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你是光王遗产的继承人。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可是这么说起来,我听说那里以前曾经因为散发着邪气而被封印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很多人都进不去呢?”
“那座塔本身是不会散发邪气的。之所以选在那个地方建造塔,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甚清楚。不过那座塔确实吸收了很多死于非命的人的怨气和憎恨。我把它的封印解除,是在志摩根圈陷落后不久的事。许多在那场战斗中死去的将士和人民的怨气也都聚集到了那里。”
五百年前,曾经有神官在这片土地上被杀害,现在又加上了大量的怨气,就算是大神官也很难将这片土地净化了。
波修察觉了亚克的担忧,于是说道:“的确是这样。现在你明白了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意义了吗?解除封印的我也为时刻都在增加的强大邪气而震惊。并且,由于浚达王子不断地派遣更多的士兵去寻找机关塔的宝藏,现在那里的邪气已经超过了衰老的我所能净化的程度了。我所能尽力而为的也只是进言劝王子放弃毫无希望的寻宝活动,应该将机关塔重新封印起来。可是,王子完全不采纳我的意见,无数次派士兵进入塔内。大部分人都死了,剩下的就算活着回来了,也都已经发了狂……”
亚克从大神官悲痛的表情,可以想象出无数次探寻失败后的悲惨光景。
在光王的小盒子里的便条上清楚的写着,应该从空中的那道门进入塔内。如果从塔的第一层进入的话,则将必死无疑。
另外,在拿到秘法之前,所有的门都必须用魔法才能够打开。因此,那些不会魔法的普通士兵是永远也无法拿到藏在塔内的秘密宝藏的。
比什么都糟糕的是,就算是对气再怎么迟钝的人类,如果在邪气大量聚集的地方活动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平安无事。
“王子还胁迫我,命令我去将那里的邪念净化。我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就算杀了我,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始终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他命人从本国将广缟大神殿的巴洛多大神官强行请了过来。”
“这么粗鲁?”
“巴洛多大神官本来就年事已高,又被迫做长途跋涉,最后便病倒了。于是,王子又从已经被广缟征服的突取、野马口、陆山等国家逮捕了大神官,强行把他们送到塔里,要求他们将那里净化。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广缟军队灭掉的四个国家的死者其强大的怨气全部聚集于此,塔所在的地方邪气越发浓厚和强大。我们几个大神官都已经禀明了王子,如今变成这种情况,恐怕连教皇猊下都无法将之净化了。不过如果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尚还能将之封印。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浚达王子对于本身并不存在的光王的宝藏如此执著,甚至不听大神官的进言。或许这也是因为在父王和征服别国的兄弟面前,根本无法说出放弃寻宝这种话吧。
老人说着,脸上浮现出夹杂着苦涩的复杂笑容。
“就在你净化了古战场后不久,关于古战场被圣人净化的传闻就散播开了。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这个传闻的王子专程把我叫去,问我能够净化古战场的男人是否能够净化光王的塔。”
“我?难道说他打算下次让我去净化光王的塔?”
“很奇怪吧。你根本就不是广缟的人,而是远在福缟圈的人啊。”
“的确如此。”
亚肯杰尔也被波修诙谐的话语逗得苦笑起来。
“我当时就回答:古战场的情况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想要发动神圣魔法的禁忌咒语,如果是有魔力的人或许是有可能办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现在在这里的你就是那个圣人亚肯杰尔的话,广缟王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捉起来。”
“我明白了。对于我是光王遗产的继承者这一点我也充分地了解了。”
“刚才你请求拜见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我当时想如果来的人真的是你的话,那一定是四相神的安排。我这里有一份关于那个塔的地图。”
说着,大神官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画着松江近郊地形的地图,递给亚克。
“你带着这个吧。在塔所在的山谷入口这里和这里,都有王子设置的守卫的小屋,每边大概都有十名左右的士兵在把守。如果不从一开始就隐秘行事的话,恐怕等你从塔里取出秘法之后就会引起战乱。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哦,不是的,我还有一个非常可靠的同伴,所以您不必担心。倒是波修大人让我有些放心不下。如果让浚达王子知道了您给我指点路径的话,一定会怪罪下来吧……”
“那不让他知道不就没事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曾经和你见过面。很多流浪骑士都拿着教团里有关系的大人开出的介绍信前来造访,我为他们提供一宿的住处,然后再为他们开证明信介绍他们到别的神殿去。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虽然这个流浪骑士恰巧在旅途中误入了邪气聚集之地,又正好将那里净化后离去的事情很少见。不过,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假装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大吃一惊,说‘哦,四相神啊,难道说那个年轻的骑士就是圣亚肯杰尔?如果当时来的时候他报上真名,我一定会在这个大神殿里给予他祝福的。’然后只需要再做出很懊恼的样子,就一定不会有人怀疑我了。”
看着老人绘声绘色地装出一付吃惊的样子,亚克不禁笑了出来。
波修虽然是一个内心善良诚实的人,但也不愧是在教团本部里呆了很久,对于如何才能自保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爽朗地笑了一阵之后,亚克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他站起来,走到老人身边跪下,托起老人温暖的手掌,放到唇边。
“即使如此,恐怕我还是不便在此地久留,以免招致别人的疑心。尽管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尽管心里很不舍,但我却不得不就此告辞了。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立刻就要离去。”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要看到你温柔的眼睛就感觉很安心了。”
说着,这位因为多年的劳心而消瘦了许多的老人用双手捧起亚克的脸庞,仔细端详着。
“亚肯杰尔……你不记得了吗?当时我还专门为你而开了特例,让你以圣骑士见习的身份被吸收进圣骑士团。”
“我……真是抱歉。您常常像这样照顾我,可是我却……”
“就算是不记得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啊。请不要把那些想成是我的恩惠。当你独自一人拿着故乡神殿的大神官开的介绍信,来到教团本部的时候,任谁都可以从你凄惨的样子想象出你在旅途之中经历过怎样的困难。才十岁,就一个人从加奈川圈开始徒步走到教团本部,这种坚强的意志,还有你自身所具备的强大魔力,以及介绍信中所陈述的你的聪明才智,正是因为这些素质,才使周围的人同意将你作为特例接纳进来。只是当时的我,对从你眼睛里看到的冰冷坚毅的光芒印象深刻。”
“恐怕是那种会令别人觉得不快的眼神吧?”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似乎能洞察人心的尖锐和寒冷的大人的眼睛。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很严格,不依靠他人也不爱他人——在自负着被神选中的圣骑士中,这样的人是很多的。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吧?”
把手放在老神官的膝上,亚克默默地点着头。
虽然波修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但亚克却觉得他似乎就是在说自己曾经的老师,圣骑士团团长卡宁加姆。抑或是说,这种感觉仅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明明只有十岁,却拥有那样的眼神,想必是有过什么惨痛的经历。但这样的你最终目标却是要成为一个自傲的圣骑士,当时我还觉得你实在是太可怜了。另外,我对后来身边一直跟随教都使者的菲莲达,也是怀着这样的感情。”
“所以您才总是袒护着我们?”
“我只是想看到你们能够露出幸福的笑容。当你们被授命为正式的圣骑士那天,我看到你们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心里被一种幸福的感觉充满了。而你和菲莲达那个时候的笑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老人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青年的银发,说着过去的事情。
“当我从菲莲达那里得知你退出骑士团的时候,我不仅为自己那愚蠢的野心后悔不已。如果当时我推辞大神官的任命,一直留在本部担任神官的话,或许还可以在你被驱逐的时候,尽自己最大努力来挽救这件事啊。”
“……请您不要这么说,波修大人。那是谁也没办法阻止的事情啊。芬奇大神官利用的是我怎样也无法逃脱的母亲对我的憎恨。”
“不,其实他和奥比塔鲁之间的纷争才是真正的原因。说起来真是难为情啊,为了一个老人的野心,而毁掉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在那之后我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又会像以前那样,对任何人都冷眼相对。现在看到自己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不禁从心里感到高兴。你现在的笑颜,一定会让更多的人感到幸福吧。”
青年水色的双眸摇动着,泪水涌了上来。
“请您原谅我,我是多么的愚蠢啊。没有察觉波修大人对我的关心,也不去理会菲对我的友情,只是独自在那里一边拒绝着别人伸出的援手,一边自怜自哀。”
“不过现在已经不同了。看到你的笑容,我想我已没有必要再更多的过问什么了。好好的珍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