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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这是违反宿舍规定的。我说明了王杰没有被子的情况,但她不管,虽然她没有想到同性恋那条路子上去,但还是
屡次发出威胁的警告。在屡次警告、记黑名单、点名批评等无效之后,她说,你们等着瞧。
果然,过了一个寒假之后,宿管科就不让我们寄宿了。这一招把我逼慌了,不让我寄宿,我根本没地方祝好在我除
了同居之外,基本上还是个有口皆碑的好学生,班主任替我求情,我写了好几份保证书,答应以后不再同居等等,他们
面目狰狞地看着我的保证书,很得意地笑了。但王杰跟我不一样,他给人桀骜不训的印象,还有捣蛋的习惯,所以没那
么容易通过,而且他也不像我那么软骨头,在校长和宿管老师面前可怜巴巴的。他哥只好在学校周围给租了一间房子。
由于习惯,他还经常叫我去那边睡,我们保持着断断续续的同居。我们同居中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
给了我温暖、可靠、安全的感觉。
搬出去后,王杰学习认真了,后来他就考上一个什么技术中专学校。我初中毕业时也想考那个学校,被我表姐劝阻
了,她劝我考另一个更好的但在我市只招收一个名额的中专学校,结果有个学生考得比我更高,我就只好上高中了。期
间我和王杰有过断断续续的通信,后来学习太忙了,王杰毕业的时候,我也上了大学,就这样失去联系。偶尔我能从同
学得到他的一点消息,而中学里培养的感情也在繁忙的生活中消淡了。真的,在忙碌中你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无暇理
会也无暇享受,也许老了,没事可干了,在会在回忆录里提上一笔,像喝茶一样品味片刻。
毕业后在福州的时候,我们见了一次面,此时离我们同居的岁月有七八年了,很陌生。而且他学的专业和我的专业
差太远了,没得聊,因此相当拘谨。他好象是来福州培训什么东西,目的是想在专业上更上一层楼;而我相反,已经堕
落成一个消沈的文人,完全失去了当年在厕所里背书的劲头。岁月就是这样造化人的。吃饭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聚
散是由不得人的,没有了感觉,人不可能会厮混在一起。
再次见面已经是在北京了。他跟我联系时,已经在北京安顿下来,幷且在中关村找了个活儿了。很显然,这样做是
不想造成麻烦我的印象。他已经由一个浑不吝的小孩长成一个考虑问题十分周全的男人,而我呢,由一个考试老考一百
分的学生变成毫无逻辑的愤青。一见面我就问,你怎么会来北京?他说,我听说你到北京了,也想过来混。就因为这句
话,十来年前的感情又涌上心头,我们又恢复成心心相连的朋友。是的,就一句话,捅破了岁月造成的隔膜。
王杰做事有条不紊,他先跳了一次槽,随后再找了个女朋友,北京的,长得挺漂亮,可见在找女人上也颇有造诣。
这种生活完全是按照她的计划在走。回头想想呢,在中学里王杰根本是不懂风情的那种男孩,对女孩只有一个态度,讨
厌。顺便谈谈王杰的长相,在中学里是粗壮型的,有点土头土脑,现在个儿拔高,五官也长开了,缺点基本上没有,竟
然长得挺有北方男人的味道。说形象点,有点姜文的味道。从这一点上可以推断,姜文小时候肯定也是土头土脑的。
平时我跟王杰不经常见面,因为不是一个圈子,很难聚在一起。但通通电话,已经觉得很亲近了。在我们同居的时
代,在生活总是他打理一切,实在没菜票的时候也是他去偷同学的回锅肉罐头的,我可以安心念书坐享其成。现在他的
这个态度一直没有改变,在电话里总是关心我的生活状况。很自然地,我离开吴茂盛,就是因为他叫我过去一起住的。
除了没什么钱交房租,我不喜欢自己租房的一个原因是,我挺喜欢过寄居的生活。睡在别人的床上总是睡得特别香。
一张床时间睡长了,总是不免有周期性的失眠、辗转反侧。这个习惯也是从中学养成的,周末有同学回家,就喜欢在别
人床上,睡一晚,充满了新奇。但现在寄居在王杰那里,可没这么自由。他租的是一居室,还跟她女朋友住一起,所以
我绝对是个多余的人。还好客厅比较大,王杰用帘子在一角给我围个空间,搭个单人床。只要拉开帘子就能看电视,关
上帘子就睡觉。
王杰的女友叫王欣,听起来好象是一对兄妹。王欣骨架宽大,身材舒展,有一张比紫禁城还端庄的脸,看上去也舒
坦,这种脸型南方的女孩子很少有。所以说王欣是个富有北京特色的女孩。这个北京特色还包括她的脾气,有一些北京
人的自得,比如说像对我这样身无居所的外地人,语气里就有点不屑,不是很明显,只有像我这么敏感的人才能看出来。
天知道王杰怎么能让她消除偏见幷搞到手的,也许世间真有一物降一物。王欣对我横插进来不满,但王杰搞得定她。我
猜想他们肯定为我吵过一架,因为有一次王欣回父母家住了几天,还挺生气的。后来可能是受不了了,才重新回来过性
生活。
只有在他们过性生活的时候,我才确确实实感到自己我是多余人,我也才确确实实感到王杰是真正的朋友。他们为
了我,把性生活过得很压抑,把叫床声抑制在嗓子里,只有我这样敏感的夜行动物才觉察得到。知道吗,在这方面王杰
是比较传统的人,王欣也是,家教良好,每做一次爱都要顾及影响的。如果他们是一对放荡的人,我也乐意听他们叫喊,
可惜,那些抑在嗓子里的快乐,全被我搞坏了,坏透了。有一次,我夜里回来,钥匙丢了,王杰给我开门的时候,正做
了半截子爱。这让王欣深深不满,那种半截子的愤怒藏在她的脸上。我是个有逆反心理的人,如果你偏讨厌我,我就越
能呆下去,因此,王欣脸上的愤怒只能增加了我继续呆下去的决心。
王杰曾屡次告诫王欣,你别小看李师江,他迟早会一鸣惊人的!王欣先前被这句预言吓住,但观察良久压根儿就没
发现有一鸣惊人的迹象,她的愤怒里又加了一丝鄙夷。王杰对我的未来充满了幻想,从中学起,他就认为我比他有前途,
现在这个看法依然没变,而且更甚。以前他相信我会成为一个严谨的前者,最终站在学术的颠峰,德高望重永垂不朽。
显然,现在我离学者的形象越来越远了,他的信念又掉了个头,相信我会成为虽然很穷但也会永垂不朽的作家,而且是
文豪那一级别的。王杰对我的帮助是发自内心的信仰,相信是恩格斯帮助马克思的那样,其实是在帮助社会主义理论。
比如说,王杰知道我的长篇《她们都挺棒的》迟迟不能出版,就安慰我道,好作品都是难产的,世界名著一般都要受到
责难,你越难出来就说明问题越多,所有的创造力,与众不同的地方,都在问题里面。他把我的小说打印出来,一个字
一个字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校对,惊叹不已。在他眼里,我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孤独地要命,只有他一个人陪着
我。我想,我要是不混成一个牛逼的作家,真是对不起王杰。
在我一鸣惊人之前,我与王欣的矛盾已经达到白热化了。怎么说呢,以前我对打扰他们的生活还有歉意,现在这种
歉意已经消失。我的逻辑是这样,王杰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我的男朋友,我和她的地位是平等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可
以和王杰过性生活,而我不能,但我和王杰有精神上的关系,我是王杰的理想的寄托,从一定程度上说,王杰需要我更
甚于需要她。而且,王杰跟我更亲密,王杰跟她吵过架,跟我没有,我们的关系比处女膜还要完整,天衣无缝。所以越
住下来,我就越没有理由搬走,更不想在王欣的白眼中搬走。说个恶心的感觉,此刻我真像跟王欣争风吃醋的娘儿们。
门后头有个小袋子,王杰卖菜买车票的零钱都装在那儿,有一两块的,也有五块和十块的,刚来的时候我不好意思
拿,后来就越来越好意思了,被王欣觉察后,我就拿得越来越兴奋了。比如说出去坐车、买包烟、买点水果,都会不由
自主地从那里龋那天王杰还没下班呢,王欣出门前摸了一把小袋子,然后很严肃地对我说道,李师江,这里面装的都是
我们的钱,你应该知道。
我正在门对面的计算机前,从计算机屏幕里的可以看到她像刘胡兰一样凛然的影子,我也头没有回,说道,那是王
杰的钱,是他让我随便拿的。
哦,从计算机屏幕里,我可以看出王欣气得发抖的样子,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真不要脸皮。我无所谓地回答道,
你才知道呀,我要是有脸皮就不会住这儿了。
王欣的愤怒加剧了,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表达无以复加的愤怒,最后终于蹩出两个字,恶心!我没有回答她,也许
不屑于回答,恶心,我当然恶心,我活在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一部分人恶心的。对这样一句大白话,我有必要回答吗?
王欣又想出一个词,骂道,强盗,你简直就是强盗!我觉得她的逻辑有问题,于是提醒道,你不要搞错了,我拿的
是王杰的钱,不是你的钱,如果是你的钱,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碰。
王欣激动了,说,王杰的钱不算我的钱吗?我是他女朋友呀,你是他什么人呀,你什么也不是,早该滚蛋了!
我依然对着计算机说道,你是王杰的朋友,我也是王杰的朋友,而且我们十年前就是朋友了,凭什么他的钱就变成
你的钱而不是我的钱!
王欣激愤道,你强词夺理!我说,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在话,你认为王杰的钱是你的钱,不就是以为你跟他一起睡
觉吗,告诉你,我们十年前就睡过觉了,你怎么跟我比,都不如我跟王杰亲。说到这里,王欣要不是摔门而出,几乎要
昏倒。我用蹩脚的普通话战胜了地道的北京片子,是因为友情在背后支撑呀!
王杰回来后我告诉他这件事,不管谁是恶人,我认为先告状的总是有优势。当然,我也不是先告状,只是先说明情
况而已,避免王欣一面之词让王杰误解。说完后,我对王杰发誓道,我现在花你的钱,以后都会加倍还给你的。王杰抓
住我激动的手,制止道,李师江,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这是亵渎我们的感情!他把右手伸进西装里,在左胸部一揪,掏
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说,你看看我的心,有没有半点虚伪!是的,那是一颗鲜红饱满的心,因激动而突突乱跳。我很奇
怪王杰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把心取出来,我也依样画葫芦,把手伸进衣服,在左胸部用力一掏,哎哟,一颗血淋淋的心也
出来了,可惜的是,形状不太简明圆满,颜色上也比王杰的要黑,红里透黑呀。
我沮丧地对王杰说,你好心未必有好报呀,我的心比你黑!王杰反驳道,你要当作家,心当然要黑一点,伟大的人
心都会黑一点,甚至越黑越好,都像常人的心那么红那么简单,肯定就不是一颗野心。我想想也有道理,便对王杰说道,
要不我们换一换,你来实现野心?说着我就要把我的心往他身上装,但王杰用手挡住,幷迅速装回他自己的心,说,心
是勉强不来的,有什么样的才华,就应该拥有什么样的心!我说,但这确实是一颗黑心呀。王杰执拗地说,黑心也挺棒
的,你要是没有这颗黑心,你就写不出《她们都挺棒的》这么黑的作品。要是像我这么红呢,你最多也只能写出《红高
粱》。
树叶掉光的那天,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这是两年多混在北京的第一个好消息,《她们都挺棒的》出版了。这件事
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特别是这件事的成功率寄托在别人身上。等待的人心都飞了,不属
于自己,没有心的人能够过得好吗?当然,如果是等死,心如枯槁,那也还好受些,问题是我们都在等待活着,活得更
好一点,在更好的生活来临之前,在目前的生活里等待,被更好的生活煎熬。
我不知道我的小说出现什么问题,也可能是我把性的问题当成吃饭问题一样摆在桌面来说了。这个大家不习惯,这
个不习惯让我等得太久了,小说的震动也是不习惯引起的。感谢读者的不习惯,让我这个败类摇身一变,以另类的姿态
出现在媒体面前。第7 个来采访我的记者是我两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其实不算朋友,大家在饭局里见过两次,互相留
下不坏的印象,后来我不做报纸了,没经常参加记者会,也就忘了。这个忘只是暂时的忘,像一棵草枯了,可根子还埋
在脑袋里。现在一通电话,又在记忆里复活了,先浮现在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