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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先生”绝对不能再容忍这种“失去”和“失落”再现。而在显意识层面上就表现为,绝不放过一次出头露面表现自己的机会。生怕被时代的快车再甩了下来。他异常紧张地注视着这列“快车”。不管谁到他家去,一落座,他第一句话总是会问:“有什么新消息?说说。快说说。”机关里有什么会议没通知他参加,他会感到非一般的不安。他一定会追问或追查,搞得他周围的人很紧张,自己也十分紧张……搞得相当一部分同事、部下都不愿接近他。这样的人,对韩起科来说,当然不会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当时,韩起科头一低,立即从那个套间门前快步走了过去。走到楼梯口,才回过头来对赵光又重复了一句:“你我都不是娃娃。有话,直说。”然后就下楼去了。其实那“小楼事件”根本不是他去“举报”的。是银行内部有人风闻此事,给省纪委和中纪委写了匿名信。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纪委的人也知道小楼还没盖完,东西并没有落到那几位银行领导的手中。但小楼的的确确在盖着。这是事实。他们找韩起科只是了解情况。韩起科是这小楼工程的具体负责人。哈拉努里分公司的委托经营者嘛。不找他,找谁?第一步,当然得找他啊。既然说了,就得说实话。这事也没法瞒啊。银行的几位领导都来建楼工地“视察”过,对工程图纸提过“宝贵”意见。赵光对此有过指示,这些小楼,虽然外观和总体结构是有一个统一设计方案的。但内部的布局,还是应该听取他们个人的意见,加以个性化的人性化的改动和处置。因为小楼毕竟是盖给他们居住的。当然得让他们个人感到舒服和满意才对。但是,楼还没有交付使用,更没有办理过户手续。哈拉努里分公司跟银行的这几位领导也没有约定任何私下的交易,比如说,我替你盖楼,你给我贷款。等等等等。没有。他就说了这些。
等韩起科回到高福海家,赵光已先他到达了。韩起科本来想在外头找个地方跟赵光好好谈一谈的。赵光却对他说,回高场长家再说。然后,赵光去安顿高福海——得把他送回医院啊。
还得安顿自己的父亲和“薛姐”。韩起科不认识路,只得叫出租。这一回却让那个出租车司机狠狠宰了一把。一上车,司机就问他:老板,咱们怎么走?走三环,还是二环?头一回到北京的韩起科,哪知道什么“三环”“二环”?还避孕环哩!但又不想露怯,犹豫了一下,随口说了句:“您瞧着办吧。怎么走着顺,不堵车,咱们就怎么走呗。反正上了您的车,我这一百多斤就全交给您了。”好嘛,这三十来岁的司机微微一笑,本来应该往南走,他先试着往北走了一截,见韩起科没反应,就撒开了直奔西三环,走北三环,再绕东三环,围着北京整走了一圈儿,本来十九元就打发了的路程,撕下票来一看,整五十。韩起科这个心疼啊。司机还一个劲儿地跟他“套瓷”:“您慢走。瞧着别落下东西了。大老远地来一趟北京,多不容易啊,再落点东西,心里窝着一把火,吃不好睡不好,又玩不好的,您说冤不冤得慌?好嘞,回见您呐!”出租车熟练地在小胡同里三把两把掉转头来,一踩油门,走了。这时,韩起科看到马桂花焦急地在小院门口正等着他。
“又出啥事了?”马桂花一脸的愁云。
“咋了?”韩起科一愣。这时他已经看到小院门外停着的那辆捷达车了,知道赵光已经先他一步到达。
赵光抢先回来,是有所安排的。所以等韩起科跟着马桂花一直走进高家的那个大屋,小分队的那些伙伴们都神色庄重地正襟危坐着。他们一致要求韩起科设法“保住”“宋镇长”。韩起科无奈地对大伙说:“不是我揭发的他。再说,宋镇长眼下也没受啥处分。”人群中有谁立马喊了一声:“我们要不采取进一步措施,宋镇长这次绝对就危险了。”许多人立马也跟着冲韩起科吼叫起来,好像宋振和的身家性命、事业前程,真的全捏在了韩起科的手中。这时,院子里又传来脚步声。进屋来的是张建国和“薛姐”。“薛姐”毕竟是外人。她的出现,使大伙刚激奋起来的情绪暂时得以抑控。“薛姐”下飞机后,还没捞到时间跟赵光细谈。
但赵光安排张建国,在来高家的路上,已经把情况跟她简单地说了说。一进屋,她就照着赵光走了过去,对赵光说:“我得再跟起科谈谈。听听他的。我不能光听你们这一面之辞。再说了,赵光啊,不是我说你,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吵吵嚷嚷地闹到这么些人跟前来解决呢?”
赵光忙说:“这,你就别操那心了。这儿都是自己人。”“薛姐”冷笑笑道:“自己人?哼,我说赵光啊,别以为现在有那么些人都在喊你‘赵总’,就以为自己有多么成熟了。自己人?告诉你,你还真别拿‘自己人’跟我说事儿!我还真吃过‘自己人’的亏。现在有多少事就害在‘自己人’手上。这你不清楚?我看你啊,真还得好好学着点!”说着,就要拉韩起科上外头什么地方去“单说”。但韩起科拒绝了。他转过脸来对赵光说:“咱俩先谈谈。你别一锅粥地把大家伙都搅和进来。刚才‘薛姐’也说了,这事,不宜七嘴八舌地议论……”
“不。就在这儿说。在场的这些人,原先都是你的部下。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听听他们想跟你说些什么。这些伙伴都是从小跟你一块堆儿长大的,当年你如果能事先冷静地听听他们的话,我想你也不至于会放那一把倒霉催的火了……”赵光突然间又提及那把“火”,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免感到意外,同时也多少产生了一点尴尬和不舒服。但因为话是从赵光嘴里说出来的,也就没人去驳斥。但还是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冷场。
这个冷场并没持续多长时间,而接着发生的事情,更让韩起科意外,吃惊。“起科,你知道在上头有宋副行长这么一个熟人朋友待着,对我们有多么重要吗?”“别说这位宋行长还没有拿到这几幢小楼,就算拿到了,该为他打掩护的地方,我们还得为他打掩护。说到底是我们在求他为我们办事。求他为我们贷款。你现在这种做法,不是明显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你真是这些年在监狱里呆傻了还是咋的了?”“那几位银行领导们的年龄跟我们的父辈差不多大了。他们工作的辛苦程度,肩负的责任,也远远比我们大,甚至可以说大得多得多得多。他们只要签一个字,就可以让我们的公司拿到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贷款,让我们的公司充分运转起来赚到更大的利润。我赵光的存活,发展,年收入,在许多时候,主要就是靠这些领导在关键时候的一个‘签字’。但这些领导的年收入往往还不顶我赵光的几十分之一。
留下了他罪恶的一道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拿起笔为你签字的时候,他们心理上能不产生一些不平衡吗?这种不平衡能完全免除吗?我赵光早几年就住上了假三层的别墅,而这些干了一辈子,临近退休的领导人希望我能帮助他们解决一点住房问题,你说我能拒绝吗?除非我赵光能不靠他们签字就能发展我的公司。但在中国,主要不靠行政官员签字也能发展公司的时代还没到来啊。它应该到来,但还没到来。只要‘签字’还在发挥主要的重要的作用,我赵光就不能对他们提出的一些要求置之不理。我也不愿这么做。但我又必须这么做。起科,你怎么就不懂这里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呢?最后,赵光是这么说的:“韩起科,你我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楼已经开始盖了。钱也已经花了。债已经背上了,如果再保不住宋副行长,拿不到后续的那两千六百万贷款,一切都完。我赵光以后就别再想在这地面上混了。起码五年十年之内,不得翻身。所以,我们必须保住这个宋副行长。为当前,也为今后。你必须帮这个忙。否则,我肯定拿着那张十万元的活期存折,带着分公司财务部主任的证言,完全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把你再次送进监狱,再判你十年!”说到这儿,在场的不少人还不知道韩起科还有什么“十万元活期存折”一事,顿时都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又都把目光盯住了脸色早已苍白起来了的韩起科。
“把你再次送进监狱。”
“再判你十年!”
赵光就是这么说的。韩起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已经一再声明,哈拉努里分公司为省银行几位领导盖住宅小楼的事,不是他揭发的。在纪检委系统的工作人员向他了解情况的时候,他只不过如实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既没有夸大,也没有歪曲。他完全懂得,在上头拥有像宋副行长这样一个熟人朋友,对在场的所有的人会有多么重要,对他韩起科也同样重要。
但他确实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人的事。如果说,十年前,他放的那把火,确确实实是伤及了无辜,在这片不平静的大地上留下了他罪恶的一道痕迹,接受十年的惩罚,他是心悦诚服的。
那么,今天,他……他……却完完全全属于“无辜”一类中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要“把你再次送进监狱”“再判你十年”?!!
韩起科看看在场的那些伙伴。他以为这些伙伴中,会有人站起来反驳赵光一下,起码为他说一句“公道话”,“这件事真怪不得起科……”但是,让他感到震惊的、感到惊骇的是,这些当年的伙伴、当年的“部下”,居然全都不作声。当时马桂花和金兰,还有一个女队员偏偏不在场。这也是赵光的安排。他知道马桂花在场,她一定会替韩起科说话的。他就让那金兰和那个女队员拽着马桂花去厨房给大伙准备夜宵去了。特别是赵光一再提到那“十万元活期存折”。韩起科真的是欲哭无泪。自己在十万元这件事上的清白,赵光应该是清楚的。像张建国那样的人也是明白的。他们应该起来为他说句话啊。为什么不吭气?听着赵光“胡诌”,保持沉默,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两边都不想得罪?还是协助赵光“威逼”韩起科就范?
还是无奈地以沉默表示对韩起科的同情和怜悯?一直到端来夜宵了,仍然没人说话。韩起科也怔怔地着沉默。默默地吃完夜宵,马桂花知道刚才发生的这情况了,跟赵光大吵了一场。韩起科告诉马桂花,别闹了。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要回哈拉努里。赵光居然不让走,说一定要给个答复。韩起科冷冷地瞥了这小子一眼,拿起东西强行往外走。他以为赵光会上来拦阻。只要赵光上来拦阻,他就想好好地揍这个小子一顿。但赵光特别乖巧。他由着韩起科往外走。上前来拦阻的,却是小分队的那些原队员。他们终于开了口,说,起科,你何必呢?把东西放下。放下。干吗要把事情逼到绝路上去呢?至于吗?把东西放下。放下。你应该主动再去找省纪检委的那帮家伙去,跟他们说,小楼的事情纯粹瞎掰。完全跟宋副行长没有一点瓜葛。说上一句这样的话,对你也没任何妨碍。你干吗不能去说一下呢?他们一边劝着,一边就把韩起科围住了,死活不让韩起科走出大门去。当然就凭这六七个小子,要想真正拦住韩起科,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知道,当年韩起科一个人打翻过十二三个退伍军人。打的结果是,其中三人眼青鼻肿,三人伤筋动骨,三人扭了脚脖子,三人倒在地上呜儿哇啦乱叫唤。坐了十年监狱,他可能打不了这么些人了。但收拾眼前这六七个小子,应该还不在话下。但他不想打这些伙伴。他陪着他们静静地站着。一直站到天快亮了。然后范东来了。范东受韩起科委托,刚去冈古拉转了一圈。韩起科是请范东运用他那“高超”的生物学专业知识,去冈古拉可能的区域,寻找可能还存活着的黑杨树的。范东告诉过韩起科,只要在冈古拉还存活一棵黑杨树,他就能运用现代高科技手段,使用无性繁殖的方法,让那一棵黑杨变成千百棵、千万棵黑杨。范东进门后,韩起科立即问他,找到活着的黑杨树没有?范东连连说,找到了找到了,在一个棕红色的峡谷里,一大片自生自灭的向日葵地前头,他找到了三棵仅存的黑杨树。韩起科忙问,大峡谷?向日葵?范东忙点头答道,是的,大峡谷。向日葵。
韩起科心头一热,再问,靠着这三棵活苗苗,你真能繁殖起一片又一片的黑杨树林?范东答道,应该可以。韩起科再问,真的可以?范东说,我想可以。韩起科高兴了,赶紧又问,我让你带来的那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