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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举动,只知觉不能让藤原独处又说不出拉,只好嗯啊几声。
「放手。」
藤原用力甩动手腕,甲斐谷仍紧抓不放。司机不耐烦地问:
「请问你们是要坐不坐?」
「啊、要坐要坐。」
甲斐谷正想硬挤进车里时.藤原忽然「唔」了一声捂住嘴,脸色苍白地东张西望,然后推开甲斐谷,冲到大厦之间的暗巷弯腰吐了起来。甲斐谷赶紧跟过去帮他拍背。结果计程车不知何时已开走。
藤原吐了半天已无东西可吐,只能干呕。甲斐谷到附近的贩卖机买了罐茶,藤原无言地接过漱口。慢慢平静下来后,呕吐感也消失了。说起来藤原只喝了两杯啤酒和日本酒,以他的酒量来看应该没过量。但模样就是不太对劲。
他往大厦入口的阶梯上一坐,弯腰抱着头。半晌后才听到他低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便站起来蹒跚往前走。
「我送您回去。」
甲斐谷赶紧追上去。
「不用了。」
「可是我会担心……」
「我说了不用啊!」
转头大叫的藤原又再度捂住嘴,冲到街树旁干呕起来。
甲斐谷拦了辆计程车,抱着藤原的肩膀把他扶进去,然后把弓着背的男人的头硬压在自己腿上。刚开始还顽强抵抗的藤原,知道躺下来比较舒服就不再挣扎了。
到了公寓门口,藤原还是说「……你回去吧」,但甲斐谷已经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力气推开甲斐谷的藤原,只能低着头艰辛地前进。
一打开房门,藤原立刻精疲力竭似地跪坐在玄关口,然后像猫一样蜷缩起身体。一向有洁癖的藤原,平常绝不可能穿着西装跪在门口。
「呃……你要不要先把鞋子脱下来?」
「你别管我!」
他怎么能放着这样的藤原不管?甲斐谷硬把不动的藤原拉起来,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接着脱下他高价的皮鞋拿到门口去放,回来时顺便到厨房倒了杯水回到沙发边。
「喝水吧。」
藤原用双手接过水杯。看他手指抖得厉害,甲斐谷便用自己的手扶住。藤原才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推回甲斐谷手上,再度缩回沙发上用右手蒙着脸。看到他缩成一团的背跟呼吸一样颤抖,即使没看到脸也知道他在哭。
甲斐谷心痛得几乎无法喘息,哭泣的藤原让他心疼且手足无措。他该怎么做才好?
他能为他做什么……?甲斐谷怎么都想不出自己该采取何种举动,只能茫然地顺着他颤抖的背脊。当他的手指慢慢习惯了藤原颤抖背脊的形状后,对方放下了捂住脸的手。他的眼睛哭得红肿,脸颊上满布泪痕。
「……不好意思麻烦你。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
「但是……」
要是放他一个人独处,他一定又会哭吧?一想到这里,甲斐谷就于心不忍。
「我不能待在这里吗?」
「我帮你出计程车钱,你就……」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
说不听的甲斐谷让藤原气得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半杯水全泼在他脸上。惊愕的感觉让甲斐谷全身僵硬。
「我不是说想一个人独处吗!看到我的丑态你高兴了吧!反正你跟他也没两样!」
藤原的话像利刃般剌进甲斐谷的心。他不喜欢那个明明是同学,却可以毫不在乎在人前调侃藤原的男人。觉得那是个恶劣的男人。但拿照片威胁他的自己,又跟那家伙有何不同?明知藤原不愿意,还拿羞耻照片胁迫他的自己也是个恶劣的男人。
看他厌恶到又是呕吐又是哭泣,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明知自己做过什么坏事,却毫无反省之意。还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我就是坏。没顾虑到藤原也跟自己一样,遇到不开心的事一样会受伤、会哭泣……。
「对、对不起……」
我只是想让你采用龙的设计而已……这能算是藉口吗?
「真的很对不起!」
甲斐谷跪在藤原面前。
「我完全没想那么多!」
他把额头用力贴在被水弄湿的地毯上。
「没有想到您有多在意这件事。」
愈是道歉甲斐谷就愈感焦躁,因为他知道,这种时侯不管说什么都是藉口。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对方理所当然会生气不原谅。但是藤原仍旧在工作上指点他,还出借自己的备用电脑给他应急。一想到原本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他,是用什么心情在对待自己,甲斐谷的眼眶不禁溢出泪水。
「从国小开始……」
听到藤原忽然开口,甲斐谷倏地抬起头来。
「我就因为睾丸被狗吃掉而被人叫「笨蛋」,受尽欺负。到了国中。更是不想去学校每天想死。直到进了比较远的高中,想说总算没人知道我下半身的事,却没想到高一上游泳课时竟被田上发现……从此又开始过着悲惨的生活。上课中常被人使唤,内裤和长裤还被藏起来,甚至被关在更衣室半天都是家常便饭。他们愈是看到我哭就愈觉得有趣……我的青春因为那半边失去的睾丸而一片灰暗。」
在居酒屋听藤原说「跟同性处不来」的时候,甲斐谷还以为他是特别受女人青睐才被同性疏远。万万没想到是遭受过那种欺负,才让他对同世代的男人产生排斥心态。
「直到进了大学,我才重新开始我的人生。第一次没人知道我下半身的事,把我当人看待。之后我慢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才变成今天的我。」
原本激励的藤原忽然变得面无表情,仿佛放弃一切似的绝望。
「想把我下半身的事张扬出去随便你,要寄证据照片就寄,让我变成众人的笑柄也无所谓。」
藤原移开视线闭上眼睛。
「我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这么做。」
没有回答的藤原表情依旧不变。他不相信甲斐谷,站在藤原的立场也难怪。就像今天,即使不是认真的。但他的确说过「要寄照片到全公司」这种话,要挟他一起去居酒屋。所以他「绝不会这么做」的承诺,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甲斐谷死盯着地毯上黑色的水渍。一想到藤原的心情,胸口就痛楚不堪。他好想得到他的原谅,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因为藤原完全不相信自己。
再三考虑之后,下定决心的甲斐谷站起来,松开领结后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然后叫着男人的名字。
「藤原科长,请您睁开眼睛……拜托您。」
还是没反应。
「求求您!」
叫了第二次后,藤原的眼睑才稍微动一下。缓缓睁开的眼眸锁定甲斐谷的那一刹那,藤原「哇啊啊啊啊!」地大叫跳起来,往后连退好几步。
「……你、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把那种东西凑到我的脸上来!」
甲斐谷低头看着自己胯下的「那种东西」。由于藤原躺在沙发上,而自己刚好站在旁边,才会造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过这完全不是问题。
「这是我的觉悟!」
甲斐谷挺起赤裸裸的胸膛说。藤原颤抖着肩膀怒斥「你开什么玩笑!」,额上浮现明显的青筋。
「你是在炫耀自己有两颗很得意吗!」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您也拍下我的裸照而已……」
「拍你的裸照有什么用!」
没想到自己的觉悟反而更加激怒藤原,甲斐谷几乎快哭出来。
「就是请您拍下我羞耻的照片,然后散播到公司去。」
「要是做出这种事,别人会怀疑我的人格吧!」
「您要是不想被发现,可以到网咖去寄,」
藤原用力拍了一下沙发。
「为什么我要把拍下你的裸照寄到公司里!」
仿佛被藤原的怒骂敲击着脑袋,甲斐谷缓缓低下头。
「我真的有在反省,才想说如果让课长以牙还牙,或许就能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
表情苦涩的藤原不悦地抿起嘴。
「要我做什么姿势都行。要像变态那样绑起来也没问题,比如说两脚大开的姿势……您尽管提出要求吧。」
下定决心的甲斐谷等了半天,却没等到藤原提出要求。对方只是别开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在漫长的沉默后,才听到他深沉的叹息。
「……把衣服穿起来。」
「咦?可是……」
「我叫你把衣眼穿起来。先给我把内裤穿好。」
藤原的口气不像先前那般愤怒,已恢复成平常的课长摸样。在已经冷静下来的对象前;甲斐谷突然对赤裸裸的自己感到羞耻,赶紧依言穿上内裤。
「坐下来。」
甲斐谷乖乖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对面的男人虽仍红肿着眼睛,脸颊却不再有泪痕,表情也回到原来的藤原模样。
「你的思考模式怎么跟小学生一样?」
「小学生……」
「单纯却又愚蠢得近乎干脆。」
虽然不知道他是褒是眨,但隐约感觉得出他的心情不差。
「那么……您可以原谅我了吗?」
甲斐谷小心翼翼地问。藤原的眼睛倏地眯起来。
「那要视你以后的态度而定了,」
「我会努力工作,也会遵守您所说的话,更会好好注意自己的仪容。」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身为社会人应该做到的事,现在才知道要注意?」
被指责的甲斐谷尴尬地低下头。藤原叹了口气再度躺回沙发上,用右手按住额头。
「我累了……你回去吧。」
甲斐谷应了声「是」,捡起脚边的衣服站起来。正在穿衬衫时,却听到藤原低语了一句「已经十五年了吗……」。
「也就是说,即使过了十五年,我仍然没有改变吗……」
那宛如自言自语的声音,让甲斐谷想到刚才在居酒屋里藤原跟田上的对话。那个褐色的男人讲话非常刻薄。藤原却没有反驳他,不,应该说是无法反驳。一想到藤原当时的心情,甲斐谷不禁心潮澎湃地紧握住右手。
「课长您真的很棒。」
藤原微微把脸转过来。
「这么年轻就当上课长,而且大家都说,凡是您经手的企划没有不成功的。您不但工作能力强,穿着品味一流,还对美酒有研究。外貌和身材都那么出色,备受女性青睐。老实说,我暗恋的某个女孩子也曾是您的女朋友……反正您真的很厉害就对了。」
藤原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你不用勉强夸奖我。」
「我没有勉强自己。您的确很严厉……但我真的觉得您是个温柔的人。所以您别理那个黑得像巧克力的男人说的话,那家伙怎么看都比您差,腿那么短,肯定有香港脚啦。别去在乎那种人恶意的挑衅!」
挑衅……藤原喃喃重复。
「那家伙一定是自卑,才会故意拿以前的事来嘲讽您。而且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时我就在想,都高中了还搞什么排挤,根本是那个人有问题。像那种见不得人家好的家伙,不发别人的牢骚大概会死吧。而且明知道对方的下属就在旁边,还一直把单边睾丸单边睾丸地挂在嘴边,有那种缺陷的话,谁都会想隐瞒啊!」
甲斐谷愈说愈气。
「啊——气死我了。真想揍那个看了就烦的家伙几拳。」
假想着那个厚颜又浑身酒臭的男人就在眼前,甲斐谷伸手对空挥了两下右钩拳。
「那种整天找人家弱点挑毛病的人最胆小没用了。」
别说了……藤原虚弱地制止。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最了解自己……」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个家伙是胆小又恶劣的肮脏男人,而课长是英俊又能干的社会菁英。」
藤原红通通的眼睛凝视着甲斐谷。
「所以下次如果再见到他,您就别客气赏他两拳吧,告诉他「别瞧不起人」。那家伙吓到后绝不会再找您的碴。」
藤原按着眼角笑出来。
「……真奇怪,我忽然觉得现在真的很想去揍他。」
甲斐谷挺出上半身。
「要不要现在就去揍他?把他痛揍一顿后,脱光光拉到大街上去游行吧。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藤原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
「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见到他的话就这么做吧。今天就算了……我想休息。」
边说边站起来的藤原忽然往前一倾,甲斐谷慌忙伸手将他接个正着。掠过鼻前的甜香和怀抱中的重量让他心跳加快。
「…抱歉……」
想自力站起的藤原却脚步蹒跚,才踏出一步便步履不稳地抓住甲斐谷的手。
「您没事吧?」
两人的超近距离让甲斐谷紧张得声音分岔。藤原虽然低声说「应该没事……」,听起来却有气无力。甲斐谷咬咬牙,打横抱起了必须借助自己才能站起的男人。
「甲、甲斐谷、」
藤原尴尬地挥动手脚。无论甲斐谷对自己的体力多有自信,抱着一个挣扎的大男人手还是会麻。
「请、请您别动啊!要是把您摔下去了怎么办?」
藤原这才停止挣扎,乖乖低头缩在甲斐谷怀中,任他抱到寝室去。坐上床后,把脱下的西装放在旁边桌上,藤原就整个人连头钻进棉被中。
「要道谢好像也有点奇怪……」
藤原的声音透过布料闷闷传出。
「今天受你照顾了。」
凝视着眼前那一大块隆起,甲斐谷真的很不想回去,很想一直陪在他身边。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即使要他睡地板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