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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可朕的小妹自幼因身体不好,住在沉月庵内,绝无骄矜之气。如今她已满十六岁,朕派你去迎她回来,若是你见了她本人仍然不肯,朕绝不拦你。」
宋尘跪下去。「谢皇上隆恩。」
皇帝微笑看他,「不随波逐流,不贪图富贵。宋尘,朕很多年没这样欣赏过一个人了。」
***
迎接公主的车队人数约有两百,沿途更通知各地官府护送,足见皇帝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因为带了为数众多的宦官和宫女,他们又不会骑马,所以路途不很远,行期却长。
宋尘与寒青悄悄离了大队,自行游山玩水前往。一路上真正快乐逍遥,两个人绕路去寻访名山大川。
这一天到了神女山,山色碧绿,青翠爽肌。宋尘和寒青沿石阶而上,宋尘心情愉快,顺手折了一根竹枝。
寒青迈上台阶的时候,略微皱了下眉。「我听说神女山有一千级石阶,我让你先走八百。等你数到了八百喊我一声,看你能不能赶在我前面。」
宋尘好胜心起。「好啊,我才不相信你让八百阶,我都不能先到。」
宋尘把手里那根竹枝递给寒青,轻撩衣襬,一级级向上攀登。他走得并不快,把力气都留到最后两百级石阶。
寒青看他的背影渐渐远了,捂住胸口坐在石阶上,咳出一口血来。
他已经疼得支持不住,哄宋尘先上山去了,运指点住胸口几处大|穴,勉力调息一会。
等了没有多久,宋尘的声音远远地在上面传来:「寒青──寒青──你来追我吧。」
寒青站起来迈上石阶,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宋尘要争这个第一,剩下的两百级石阶,几乎是一路小跑而上。踏到平台上才发现这里有个凉亭,凉亭的四周围着轻纱,隐约看得见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琴台及两个书僮。
宋尘大为愧疚。「不知这位兄台在此,方才大喊大叫,扰了兄台净思,真是惭愧。」
书僮将轻纱卷起,里面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公子,看年纪与宋尘、寒青相仿。宋尘出身豪富之家,这一年又在朝中做官,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这身衣服的不凡。然而做工再精致的绣工、再考究的衣服,也比不上他的清贵之气。
这人对宋尘笑了笑,「公子客气了,我正嫌一个人寂寞,难得遇见公子。似乎公子还有同伴,正是相约不如偶遇,还请进来品茶,同赏此处美景。」
宋尘道谢坐下,先报了姓名。
这人笑道:「莫非是朝廷中的那位宋大人?宋大人才华出众,我早有耳闻,没想到本人更加出众不凡。」
宋尘拱手,「公子太客气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这人还了一礼,「宋兄说的对,你我都不要客气。我叫任听雨,去京城探亲。路过此地,听说神女山奇秀,动了游兴。」
两个人正在攀谈,寒青已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有淡淡灰色的衣袍,手里拿着宋尘那枝碧绿的竹条,看见宋尘,微微笑了一下。阳光自竹林的缝隙洒下来,映得他年轻的面孔彷佛在闪光。
漆黑的眸子宝石一样晶亮,上面蒙着一层泪膜,永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带着惹人心疼的湿意。
宋尘站起来去迎他。「你故意让我赢,也不用走得这么慢。」
给他介绍和任听雨认识,三个人重新见过礼后坐下。彼此年纪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
任听雨留客。「难得遇到两位兄台,就留下一起吃了饭再走。」
虽然在山上,这餐饭却不简陋。松鼠鳜鱼,东坡肉,京城全记的薄饼。菜虽没什么稀奇,样样都像是在当地吃到的一样地道。
寒青与宋尘自幼的生活算得上富贵了,也大感意外。
寒青暗自打量上菜的那些仆人,脚步沉稳,动作敏捷。在心里盘算任听雨的身分,却与江湖中的名门子弟全都对不上。
任听雨席间道:「我有两件薄礼送给寒兄,还望不要嫌弃。」
寒青大方道:「多谢任兄,怎么会嫌弃。」
他本来也不是推让来去的俗人,随口便答应了。
任听雨自袖子里拿出一只细小精致的玉瓶,瓶身通透碧绿,已经是无价之宝。任听雨将瓶塞拔掉,倒出一枚丹丸在手上递给寒青。
他的手指雪白,衬着这枚暗红的丹丸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宋尘却不明白他的用意,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寒青微皱了下眉,接了过来。碰到任听雨的手指,觉得十分冰冷。
宋尘终于问出来:「任兄,这是?」
任听雨轻笑了笑,「我家世代有人行医,因此我也学了些皮毛。寒兄眉心有些青色,想必染了些疾病。这粒丹丸是我师父所制,虽不敢称包治天下之病,对寒兄却正是对症。」
寒青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被说中心事,怔了一怔。宋尘听说他病了,隐约已觉得未必这样简单。
他和寒青终日相守,自然不会连寒青有没有生病都不知道,看寒青脸色,却是被说中了的模样。他本来聪明无比,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许多事情,握住寒青的手已全是冷汗。
寒青其实早已绝望了,把生死看得很开。然而他再豁达,听到他有生的消息也是惊喜的。何况他与宋尘来游神女山是忽然兴起,绝不会是别人的陷阱。
任听雨这样身分的人,尚且对这丹丸这样看重珍藏,也可以看出这粒药的珍贵不凡。
宋尘想明白这些并不比他慢,看寒青还在震惊之中。忙倒了一杯水,喂寒青把那丹丸咽了下去。
寒青很快就感到胸腹间一阵火热,急忙盘膝坐下,运转内息,方便药力加速在经脉间游走。
宋尘守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寒青。看见寒青皱眉,彷佛他也在和寒青一起忍耐痛楚,感受到真实的疼痛。
寒青的脸色渐渐转青,随即又开始转白,宋尘看得心惊,连任听雨叫自己也听不见。等到寒青的脸色转红,嘴角开始流出血丝,宋尘也站立不住。他不敢碰寒青,咬紧牙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
任听雨叹了口气,轻轻拂过宋尘的睡|穴,又伸手按在寒青背心的大|穴上。寒青有他帮忙,事半功倍,淤塞的经脉很快被重新打通,接连吐出几口黑血。
寒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任听雨道:「任兄救命之恩,寒青永不敢忘!任兄若……」
任听雨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道:「相遇便是有缘,这药我留了十几年,早就想送人。若不是彻底没了这东西,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肯潜心研究医药,其实是寒兄帮了我。」
寒青听他说得有趣。「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客气,任兄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任兄需要我,只管吩咐一声,寒青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他先把宋尘抱在怀里,才从地下站了起来。
任听雨看他对宋尘这样细致体贴,心里似乎有些微的动荡。问他:「寒兄为何会中离魂这种奇毒,不知肯否将原委相告?」
寒青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自己与宋尘的关系有何不妥。大方地说了,但也并不详细,只说些大概。
任听雨感慨道:「真是奇缘,寒兄为了心爱的人竟然肯不顾性命,真是至情至性。」
寒青摇了摇头。「与其一生被困岛上,不如畅快的地活几个月。纵然没有宋尘,我也会这样选。」
任听雨心道:你怕宋尘难过,所以说的和他没半点联系。可若是真没有宋尘,你又何须做这种选择?他也不再问这些,又取出了一个小小圆筒交给寒青,「我这就要走了,你收着这个。
「将来还想见我这个朋友,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拉开下面的圆环,点燃引线。」
第八章
寒青死里逃生,远远看着任听雨一行人连背影都消失了,仍然觉得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
宋尘蹙着眉头在他怀里,就算睡了都不安心。
寒青解开他的|穴道,宋尘迷糊着睁开眼睛,等他看清楚寒青之后,抱紧了寒青,一句话也不说。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深深地凝望。
不需要询问,也不需要回答,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宋尘看累了,才合上眼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寒青抱着他,听清风吹过竹林。
心意相通的爱人,崭新的生命,明媚的春光,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惬意!
***
出来游玩是宋尘的提议,寒青本来还担心他耽误皇帝的交代,勉强答应。现在有了这番奇遇,两个人都彷佛重获新生,纵情山水,逍遥度日。直到最后两天,才和大队会齐。
寒青扮作宋尘的私人随从,看宋尘礼数周到琐碎地接这位安平公主。公主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已经气度雍容,难怪皇帝这样看重。
宋尘心有所属,公主再好也觉得和他无关。
寒青听他提了皇帝的意思,那时还想路上劝他答应,只是迟迟没有开口。如今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自然再也不会把宋尘让给别人。
他与宋尘两心相印,毫无怀疑猜忌,两个人都大方赞美公主出色。
回程因为要护送公主,比来时还要漫长。好在两个人都心头无事一身轻,也不介意多花费些时日。
宋尘路上和寒青商量在西域的生活,怎么与陈之联系和姑姑通消息报平安等等。彷佛两个人已经一起坐在戈壁上看大漠孤烟。
公主虽然年幼,却极聪慧,看兄长派了这个年轻俊俏的官员来迎接她,也猜到了七、八分。
她对宋尘亦十分满意,常常召宋尘来帐中休息闲聊。然而这个年青人的心思并不在驸马的位子上,对公主的绝色容貌也没有格外注意。
安平公主着意在他面前展露才华,虽然能得到宋尘的衷心称赞,却始终得不到宋尘的倾慕。抛却公主的尊贵身分,少女的好胜心也受到了伤害。
转眼离京城只有三日路,公主说天气渐渐热了不舒服,把三日改成七日,大队人马在京城外的行宫驻扎下来。
这一日,安平公主邀宋尘一起去赏莲,寒青独自去行宫外游玩去了。
莲叶碧绿,莲花白中微粉,露珠在荷叶间滚来荡去,的确是美景。莲花池中有一朵罕见的并蒂莲,依依而开。宋尘想起寒青,露出笑意。
安平公主柔声道:「宋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肯为草木动容。」
宋尘恭敬回话:「公主兰心蕙质,微臣不过附庸风雅。」
安平公主微叹:「宋大人,不知为什么你总对安平这样客气。我虽是当朝的公主,心底却只期盼作个平常人。你我年龄相近,何必定要如此生疏。」
宋尘怕她喜欢自己,表情更加严肃。「公主金尊玉贵,如此说法,真让微臣惶恐。」
安平公主怅然,「宋尘,你总是不肯和我好好说话,也罢,那你就告诉我说为什么看见这并蒂莲便开怀一笑。平时人家想看你笑,可真是难上加难。」
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小女儿气了。
宋尘心中一凛,面上平淡答道:「臣是感慨造物的鬼斧神工。」
安平公主悠然开口:「天上比翼鸟,人间并蒂莲。人生在世,若能寻到自己心爱之人,相伴相守,实在是再幸运也没有的事情。所以上天开出这样的花来提醒世人。」
宋尘听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看中了自己,装作不懂。「公主睿智,微臣难所能及。」
安平公主长叹了口气:「宋尘,你在和我装胡涂。」
宋尘忐忑。「臣愚鲁,有负公主厚望。」
安平公主挥手,「罢了,你退下吧,我也有些累了。」
宋尘礼数周到地送公主回住处,等独自一人了,才露出欢快的神色。
他毕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纵然这一年里学会官场的客套与应酬,终究压抑不了少年的天性。
好不容易等到寒青回来,拉着寒青去了莲池。宦官和宫女们都去侍候公主,其它人不敢乱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宋尘和寒青坐在池边。
宋尘伸手去触摸莲花。「寒青,你说这两朵莲花多幸福。它们相伴着出生,相伴着成长,相伴着展露风华,将来还会相伴着在世间消失。」
寒青点头。「它们永远都不寂寞。」
寒青站起来抱住宋尘,在莲池上方飞掠了过去。这莲池十分开阔,从这边走到那边,也需要两盏茶的工夫。寒青带着宋尘在莲叶上轻踏而行。
宋尘不会轻功,却和他有默契。将身体的重量放在寒青身上,轻轻踏住脚下轻飘的荷叶,远远望去,彷佛两个人在荷叶上漫步。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