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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青听宋尘赞美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甚开心,低头吃面前的饭。
宋尘给桃李夹了菜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寒青也等着宋尘夹给他,宋尘却始终没有管他。
寒青大觉委屈,吃到后来,脸上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
桃李奇道:「任小公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说的中文有些异域的腔调,别致得很。宋尘也关切地望着寒青。
寒青摇了摇头,站起来,「我吃饱了。」接着又对宋尘道:「我走了,我明天就回中原去。」推开门冲出去。
屋子里安静地没有声音,随即听见门外传来重重地一声:「让开!」
不知道是谁拦了他的路。
任听雨微微叹了口气,也站起来。对桃李和宋尘歉然道:「真对不住,寒青有时候发孩子脾气。」告辞走了。
宋尘招呼桃李:「没事的,我弟弟很娇气,因为我没有夹菜给他,他生我的气了。」
桃李嬉笑,「真有趣,桃李喜欢这样的男人。宋大哥你知道他会生气,为什么不夹给他?」
宋尘略微伤感。「我不愿他总是这样娇气。妳先自己吃,我去找他,晚点才会回来。」
宋尘出去时寒青已经不见人影了,被喝斥了的小黑茫然失落地在院子里打转,看见宋尘迎了上来。宋尘蹲下去,一滴泪落在小黑的头上,小黑忧伤地看着他,凄凉的趴在地上。
宋尘打起精神,对小黑笑了笑道:「看起来寒青过得不错,否则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任性。」
小黑舔了舔他的手。
宋尘安慰地抚摸牠的头,低声道:「寒青不是有意的,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小黑无精打采地汪了一声,当作对宋尘话的回答。
宋尘回屋子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袍,找了个发冠把头发重新梳好,对着镜子打量一番,看起来仍然是当年在街上初遇寒青时的模样。他这三年在塞外,每日里都是运营算计,从来也没注意过仪表。
他略微花点心思,走在路上便博得无数眼光,路人如往常一样,纷纷向他问好。宋尘提着个精致的盒子,一一还礼。这时大多数人已吃过晚饭了,都是出来纳凉的,比白天更加热闹。
寒青在楼上听人来报,说宋尘来看他,不舍得再赌气,飞奔下楼。
宋尘拉住他的手和他坐在院子里,「吃到一半就跑了,真的吃饱了么?」
寒青把头扭到一边去,他在宋尘面前所有的情绪都不需要避讳。
宋尘把手里的盒子打开,「这个是我自己晾的葡萄,你尝尝。」
寒青尝了几颗,向后把头枕在宋尘的肩上,把葡萄干向天上抛,然后看着它们落在自己的嘴里。
宋尘拉着他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哥哥很想你啊。」
寒青笑了笑,强板着脸,「好吧。」
宋尘伸手去咯吱他,笑道:「还装不高兴啊,你再装我就走了。」
两个人笑着出了门,宋尘拉着他的手,在街上左转右转,转到宋尘的宅子后面去。这里也是宋尘的居所,只是从来没有招待过人来。
寒青看见院子里的温泉,将身上的衣服解下跳了进去。宋尘把鞋子脱了,裤管挽上去,露出光洁的小腿和脚,他坐在温泉边上,把脚搭在水里。
寒青高兴地在温暖的水里漂浮,路过宋尘时,忽然撩了宋尘一身的水,抱住宋尘的腿,「下来啊。」
宋尘摇头。「我不会游水。」
寒青轻轻在宋尘的腿上一拍,宋尘惊叫了声,像是有一股力量托着他倒向寒青的方向。他伏在寒青的身上,由着寒青带他在温泉里飘荡。
寒青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宋尘心里的动荡,不知道宋尘已想了这一刻千次、万次,还以为他担心掉在水里。「别怕,我不会让你掉到水里的。」
宋尘抱住他的腰,点了点头。
宋尘的衣服全都湿了。他永远记得六年前与寒青戏水时寒青的温柔,因此选了这里盖房子,可又不允许任何人过来,就连他也很少过来。
寒青开心地闭着眼睛,悠游自在地在水里飘来荡去。宋尘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和血脉的流动,像是分开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下,倾听寒青心脏的跳动,确定寒青真的在他的身边,不再是日思夜想时的幻境。
寒青道问他:「哥,你刚才干什么不理我?」
宋尘知道他在为晚饭的事不高兴,柔声道:「不给你夹菜就是不理你么?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寒青皱了下眉,咳嗽了一声,故作大方道:「好吧,我就当忘记了。」
宋尘合上眼睛,在心里道:「寒青,如果你需要我,就算立刻为你死了,我都不会皱一皱眉,你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
寒青过一会说:「你派人去云外小楼告诉一声,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住在你这。」
宋尘犹豫了一下,他实在不忍心让寒青对他一次次地失望,答应了寒青。「好,住在这里。」
宋尘是真正君子,不允许他自己在明明知道任听雨正一次次忍让的时候任性。他不忍心拒绝寒青,可是一样不能背弃对任听雨的诺言,他知道无论他自己还是任听雨,都一样的辛苦。
寒青已经发现了他的犹豫,默默地把宋尘放到岸上,他也从水里钻出来,傍晚的火烧云映得他年轻的肌肤上一层红色,水珠流淌下来他也不擦。
宋尘记得他宽度完美的肩,细瘦的腰身,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从前没有半点区别。
即使是傍晚,也还是燥热的。寒青等身上的水干了,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寒青穿到外衣时,宋尘扑上来抱住他,哽咽着:「寒青,寒青。」
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不住地颤抖。寒青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却不明白。
等宋尘平静了一些,寒青苦恼。「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喜欢你,可是你总是对我好一阵坏一阵。难道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就不是你的弟弟了么?你为什么要冷淡我,却又不让我死心当我根本没有哥哥!」
宋尘望着他的眼睛,「你是哥哥在世上唯一惦记的人。」
寒青怒道:「那你为什么……」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捂住胸口滑倒在地上。
看见宋尘惊惶关切的眼神,寒青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装作一切如常。「没什么,原来的小毛病,偶尔发作一次,很快就好了。」
他拍了拍衣襬,对宋尘道:「哥,我明天来看你,我走了。」
宋尘看他的身影闪了几闪,就消失在门外。他坐在温泉边,安慰他自己,寒青无论怎么样,任听雨总会医好他的。
他轻轻触摸水的温柔,身体回忆起六年前水底的销魂,宋尘合上眼睛,滑入水里。
***
寒青回来时,任听雨伏在桌子上,看起来十分消沉。
寒青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样子,坐在他对面伸手去轻轻推他,「听雨?」
任听雨抬起头来,把寒青的手拿过来,搭住他的手腕,过了半晌叮嘱他:「你的病虽好了,毕竟有些伤害不能痊愈,不要大喜大悲。」
他的功力何等超卓,听寒青走路的声音,也知道他的心痛发作,步履不像平时那样灵便。
寒青在他身上翻出瓷瓶,倒了一粒药在嘴里。任听雨咬破指头,把手递给他吸吮。
寒青觉得胸口的滞闷消除了,终于透过一口气,关心道:「听雨,你不舒服么?」
他直到一年前心痛症状才不再反复地发作,最近这半年只犯过这一次。病痛于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任听雨不舒服的时候,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现在看任听雨脸色苍白,疲惫无力,以为他是病了。
任听雨微微摇头,「没有,你玩得开心么?」
寒青摇头,「我哥很怪,我以为他对我不好,他又对我很好。我想在他那里住几天。」
任听雨默默点了点头。
寒青和他商量:「我已经有三年没看见他了,咱们在这里多留些日子好么?」
任听雨道:「你们从前见面也不多。」
寒青挨着他坐着,「可是,我觉得他是我亲人中的亲人。」
任听雨笑了一下,柔声道:「你早点睡吧,这心痛发作起来那样难过,难为你还能撑到回来。」
寒青疲倦得厉害,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任听雨推开门出去,慕紫跟在他身边。外边月亮已经升了上来,街上却仍很热闹,不愧是西域的门户重镇。
西域与中原的风俗大相径庭,慕紫却没心思看。他从小跟着任听雨,名义上虽是仆人,其实可以算作亲人了。「楼主,你为什么让咱们公子去见宋尘,你明知他们……」
任听雨叹了口气,「你出来逛也不能闲闲么?」
慕紫道:「楼主!」
「我可以再用一次移魂,让寒青忘记他哥哥。可我不想那样做,否则当初又何必让他们相见。」
慕紫问:「楼主想让咱们公子在心里比较?」
任听雨道:「寒青不是执着亲情的人,他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亲生的父亲道不同都可以不理睬。如果他只当宋尘是哥哥,宋尘这样对他,他早就不会再来找他了。何况宋家那么多儿子,哪个不是他的哥哥。
「我喜欢他,他思念宋尘,我怎么能让他不快活。」
慕紫低头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显然十分不开心。
「难得来一次,怎么不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你带银子没有?」
慕紫掏出一些铜板给他,任听雨去买了街边还未收摊的大饼,卖饼的姑娘痴痴地望着他,几乎忘了收钱。
任听雨把铜板全放在她手里,把手里的饼给了慕紫一个,「吃啊。」
慕紫已经呆了,任听雨今晚与从前大不一样,慕紫越想越怕,眼泪流了下来,「楼主,你别吓我,我害怕。」
任听雨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慕紫拿着那些饼,眼前已不见了任听雨的人。
任听雨坐在这古老城镇的城墙上,天已经黑透了,没有一点光。
寒青会担心他?还是觉得他绝对不会有事,先睡了?
他抱紧双臂,为什么,即使过了三年,即使我们已经朝夕相处,你还会殷切地要到这里来。宁可瞒着我悄悄地跑掉。
这一夜,又黑又冷。
***
任听雨一夜未归,寒青等他回来吃早饭。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影,问慕紫:「楼主去哪里了?」
慕紫冷道:「公子不用管楼主去哪里,你的病好了,又不需要楼主救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用这样口气和寒青说话,还是第一次。
寒青愣了一下,笑了笑,「慕紫也会发脾气啊,真是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他说完这句话也觉得口气不对,但心里有火在烧。
慕紫不屑道:「你不就是想去宋尘那么?去啊,在这装什么有良心。楼主就算永远不回来,你都不会当回事。楼主,楼主他养了一只……」
章和来找任听雨回禀他交代下来的事务,在门外听见他们争吵,吓了一大跳,知道必是任听雨不在。推门进来喝道:「慕紫!住口!」
慕紫看见他,还想开口。
章和怒道:「慕紫,你怎么敢这么和公子说话!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楼主看在你从小跟着他,公子也不拿你当下人,你就敢胡言乱语,忘乎所以!还不给公子陪礼,否则我将此事告诉楼主,看楼主说该怎么办!」
慕紫咬牙狠狠道:「等楼主回来再说吧,我不给这只狼赔礼!」
寒青坐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话。章和看他脸上的神情,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寒青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过了好半天,忽然站起来推开门出去。
章和听得他走远了,对慕紫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楼主最心爱的人?看谁保得了你。」
慕紫道:「我不要人保,楼主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寒青是个妖孽,是扫把星。」
有人森然道:「那我就真的打死你。」
慕紫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下去。挣扎着爬起来抱住任听雨的腿,「楼主,我们走吧,我留在这里要发疯了,你不要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伤心。」
任听雨道:「住口!出去!」
慕紫看他脸上的震怒与伤心,绝望地退了出去。
任听雨坐下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对章和道:「章和来找我有什么事?」
章和知道他心里难过,却也不敢劝说,只道:「楼主吩咐下来